第44章
“他說他讓兩個朋友跟著你,說他的朋友不僅吸毒還有……艾滋病,他要你也變成那樣,我就打了他。”
聶堯蹙眉,心底的一根弦似被波動了一下。
他走出男人幫清吧,身后確實跟著兩個人,像無聲的幽靈。
不過他后來進入一家迪廳,里面的音樂震耳欲聾,三教九流的人聚集在一起,走兩步就可能撞上人,人多嘈雜,方便脫身,借著人多作為掩護,他把那兩人甩掉了。
所以她這么慌慌張張,是因為他?
“以后不準跟那個紋身師在一起,也不準來這種地方�!甭檲驊B(tài)度嚴厲,語氣堅定而強勢。
于卿兒靠他肩膀,悶悶發(fā)呆。
聶堯捏她下巴,俊臉貼近,眼神逼視而來:“聽見沒?”
于卿兒剛才焦躁不安的情緒現(xiàn)在已經(jīng)平靜下來,他在身邊她總是無比安心。
“嗯,聽見了�!�
之后的路程,兩個人一直牽著手。
聶堯問了很多話,向她了解事情始末,于卿兒乖乖回答。
一再確認他沒有被那兩個“毒蟲”近身后,于卿兒也放下了心。
回到聶家,時間正好晚上九點,沒有超出門禁時間。
于卿兒和坐在大廳里下棋的聶正聞和聶思遠打了聲招呼,便趕忙回了二樓。
聶堯留在大廳,坐在沙發(fā)上看他爺爺和父親下圍棋,神色平靜專注,實則心不在焉。
最終放心不下,他去了于卿兒的房間。
于卿兒去洗澡了,他坐在書桌前等她。
她的化學(xué)試卷就擺在桌上,幾道選擇題全是錯,估計她都是瞎蒙,只是運氣不好。
留意到她的筆記本,聶堯抿了抿唇,還是翻開了她那本牛皮筆記本。
跳過前面一堆臟話,他看到自己的素描畫,他被涂成了一坨黑炭,已經(jīng)辨不清身份,聶堯有點煩悶,捏起紙張翻到下一頁。
下一頁,又是臟話。
說她有素質(zhì),可她罵人的臟話不帶重復(fù),□□官滿紙可見,說她沒有素質(zhì),她又只寫在本子里,沒去罵任何人。
她的性情,實在難評。
沉默良久,聶堯提筆在最后一頁落下字跡,他寫了一句話。
半晌,于卿兒從浴室回來,身上穿著吊帶睡裙,身材性感曼妙。
聶堯轉(zhuǎn)回旋轉(zhuǎn)椅,他坐著面向她,仔仔細細看她身體外露的皮膚。
她沒穿內(nèi)衣,很明顯,聶堯沒有避開視線,坦然看著她的身體。
他只是在確認她真的沒有受傷,之前她穿著長衣長褲,他沒辦法確定她有沒有撒謊,現(xiàn)在可以放心了。
白皙如牛奶般的肌膚上,毫無一丁點的瑕疵,她完好無損,沒被磕碰。
于卿兒也不尷尬,她把扎起的頭發(fā)散下來,然后盤腿坐到床上,她沖他微笑,溫順得像一只綿羊。
無意間的柔軟,足以撬動他的心。
聶堯喜歡看她,想起她和程雨石的關(guān)系,心緒又有些失落。
“好好休息。”
語畢,聶堯沒去看她,起身走出她的房間。
聶堯走后,房間寂靜。
于卿兒看著房門口,安靜發(fā)呆。
剛才他看她的眼神很奇妙,那是充滿愛意的目光,溫柔又克制,看得她心窩又癢又暖,她甚至在想,他還要繼續(xù)看她的話,她會忍不住露出肚皮像沐浴著太陽一樣跑去跟他撒歡。
平躺在床上,于卿兒看著自己的手,腦子里全是聶堯。
為什么知道他有危險,她會那么在意呢?
為什么跟他在一起會那么安心?
為什么聽到他的聲音,焦躁的情緒就會寧靜下來?
為什么她喜歡他充滿柔情的目光?像是他們用眼神在做愛。
發(fā)呆很久,于卿兒坐起來,看到擺在桌上的筆記本,她愣了一下,伸手去夠筆記本,輕輕翻開紙頁。
跳過污濁不堪的內(nèi)容,她翻到最新一頁,目光凝滯。
上面有他的字跡,他在跟她對話。
——我們能不能不爭吵?
——
星期一上午,警察來到學(xué)校,于卿兒被帶走了。
當時正在上英語課,英語老師用一口流利的英語掌控課堂,臺下學(xué)生專注聽課,沒有人開小差,唯獨于卿兒在埋頭畫畫,她要把聶堯的素描畫重新畫回來。
忽然,兩個穿著制服的警察敲了敲教室前門,全班開始騷動,然后于卿兒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于卿兒跟警察離開,全班嘰嘰喳喳議論紛紛,即便英語老師要求全班安靜,還是能聽到一些竊竊私語。
顏樂天是第四節(jié)課知道了這件事,他因為打架被拘留過,知道被拘留那滋味有多難捱,他不免為于卿兒擔憂,也不知道這位大小姐又闖了什么大禍。
課間,顏樂天和老楊去一班門口,他叫人把程雨石叫出來。
于卿兒被警察抓,他這男朋友應(yīng)該知道內(nèi)情,他是過來打聽內(nèi)情的。
然而程雨石被問起時,他一臉懵逼,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女朋友被警察帶走已經(jīng)有兩節(jié)課,他到現(xiàn)在才知道。
昨天是周日,他本可以和于卿兒約會,可他媽媽非要叫他去姨媽家為表弟慶生,所以昨天一天他都沒見到于卿兒。
見不到她,他想念了一天。
因此,他早上特地拿早餐去給她,順便去看看她緩解思念,她當時明明還好好的。
“不知道,昨天我沒跟她在一起�!背逃晔�。
顏樂天驚訝,驚訝于程雨石對于卿兒的了解程度,顯而易見,于卿兒出了什么事,她沒有跟她這位男朋友說,這是個被架空的男朋友。
顏樂天帶著老楊走后,程雨石趕忙回到教室,他想去找聶堯了解情況,畢竟他們都住在聶家。
然而他詢問了一圈,都沒人知道聶堯去了哪里。
正如顏樂天所想,于卿兒出了事第一時間她找的人是聶堯,她給他發(fā)了消息,她告訴聶堯她被行政拘留了,被拘留三天。
收到信息,聶堯請假出了學(xué)校。
來到拘留所,他沒見到于卿兒,她已經(jīng)被關(guān)起來了,要見她得提前預(yù)約時間。
聶堯詢問警察她的筆錄內(nèi)容,警察秉公執(zhí)法,沒有透露太多,只說被打的人頭部受傷住了院,對方不愿意和解,必須給與處罰和拘留。
“我問她為什么要打那男的,她說那個男的要去傷害她喜歡的人,她一時失控�!�
警察對于卿兒印象深刻,因為太漂亮了,他很難不去記住她。
似想到什么,警察好奇問:“她喜歡的人名字叫聶堯,聶堯是誰?”
聶堯看著他,沒有回答。
第51章
下午三點,江城陰雨綿綿�! ≌鞘卸肌�
下午三點,
江城陰雨綿綿。
整座城市都籠罩在一片潮濕里,空氣十分陰冷。
聶堯和程雨石在拘留所探視室靜靜等待,沒過多久,
警務(wù)人員帶著于卿兒從內(nèi)室走出來,三人之間被一面玻璃窗阻隔。
于卿兒穿著拘留所統(tǒng)一發(fā)放的黃色馬甲,
馬甲套在衣服外面,像個勞改犯。
探視時,雙方隔著一道玻璃用電話溝通,程雨石身為男朋友當然享有第一探視權(quán),他坐在電話前,
一等于卿兒在玻璃對面坐下,他拿起了電話迫切地想要聽到她的聲音。
聶堯站在他的身后,他默默注視著于卿兒,不透露一絲喜怒。
于卿兒先去看聶堯,無聲對視了一秒,她拿起電話和程雨石交談。
“聽說你跟人打架了?有沒有受傷?”程雨石急切問道。
于卿兒:“沒受傷�!�
“你不應(yīng)該那么沖動,對方還是男的,萬一他還手怎么辦?”
“沒控制住�!�
“以后不準這樣了,我聽說你被警察帶走,我一直擔心到現(xiàn)在�!�
于卿兒不知道說什么,
干脆沉默。
“你在拘留所里好嗎?聽說是好幾個人住在一間房里,
沒有個人空間,
你得收一收脾氣別任性�!�
“嗯�!�
拘留所每次探視時間不能超過三十分鐘,
程雨石一直舍不得放下電話,
他詢問了很多,
也交代了很多事宜,直到探視時間快要結(jié)束,
他也沒想過讓聶堯接電話。
最后,于卿兒主動截斷他的談話,直言道:“我想跟聶堯說話�!�
程雨石愣了一下,偏頭看一眼身側(cè)沉默的聶堯,隨后讓出位置,把電話給了聶堯。
聶堯坐下來,和于卿兒面對面對視。
第一時間兩個人沉默不語,安靜注視著彼此,眼神已是千言萬語。
“我給你帶了換洗的衣服和現(xiàn)金,他們說里面被褥很薄,家屬可以給行政違反人員帶被子,我給你準備了一套蠶絲被�!�
于卿兒淺淺一笑,這都是她需要的。
拘留所的關(guān)押房很簡陋,不僅人多,空氣還總有一股怪味,至于床上不知道躺過多少人的被子枕頭,她光是看著就嫌棄,蠶絲被無疑是雪中送炭。
“叔公那邊,能瞞得住嗎?”于卿兒最擔心這個。
聶堯輕輕點頭,眼神篤定:“我會告訴他,你一個親戚接你回江海市,打算給你轉(zhuǎn)校遷到江城,你以后從文化生轉(zhuǎn)為藝術(shù)生�!�
于卿兒愣住,腦子有點轉(zhuǎn)不過彎。
于卿兒目前在江城一中借讀,但她不是江城一中的學(xué)生,她原來的學(xué)校在江海市,那邊至今仍然保留她的學(xué)籍檔案。
“什么意思?”
“做美術(shù)生你會輕松一點,我會安排人幫你走程序,你什么都不需要做,這樣我也有理由幫你打掩護�!�
“轉(zhuǎn)到哪個學(xué)校�!�
“江城藝術(shù)學(xué)院附中�!�
“我要去那個學(xué)校上學(xué)嗎?”
“還在一中借讀,什么都沒變�!�
于卿兒靜默兩秒,點頭。
“明天你還來看我嗎?”于卿兒看著他。
她說的是他,而不是他們,她想每天都見他。
她的聲音軟綿綿的,像是在撒嬌,眼神殷切。
聶堯很想答應(yīng)她,奈何拘留所有規(guī)定,接下來兩天她只能自己熬。
“拘留三天,親屬只能探望一次�!�
語畢,于卿兒漂亮的小臉垮了,眼底的期盼和光亮一點點消散,她變得陰郁而沉悶。
“時間到了!請?zhí)揭暼藛T離開�!鄙砗缶瘎�(wù)人員提醒。
隔壁窗口幾個親屬都掛了電話,轉(zhuǎn)身回眸和里面被處罰人員揮手道別。
聶堯淡然不動,最后對她叮囑了一句。
“好好照顧自己。”
于卿兒鼻子酸澀,輕輕點頭。
——
江城連續(xù)三天下雨,氣溫持續(xù)降低。
于卿兒從拘留所出來,第一時間便看到了聶堯。
他已經(jīng)在外面等她一個小時。
于卿兒這三天狀態(tài)很不好,吃不好睡不好,以致于她整個人消瘦不少。
聶堯撐傘把她護送上車,兩人打車去附近一家星級酒店,她需要修整自己,不能這般勞累困頓地回到聶家。
路上于卿兒一直牽聶堯的手,她有點依賴他,他帶她去酒店她就乖乖來到酒店。
聶堯訂了一間豪華套房,酒店房間有臥室和客廳,客廳有一面落地窗,能看到外面綿綿的冬雨。
“聽話,先去洗熱水澡,外賣食物一會兒就到�!�
聶堯剛關(guān)上酒店的房門,于卿兒就纏抱他的腰,漂亮的臉蛋仰起,像只小貓一般依偎在他懷里。
“你想我嗎?”
她黑眼圈很重,眼睛里卻染含著一抹光,她和每一個懷春的女生一樣,她渴望喜歡的男生回應(yīng)她的愛意。
身體纏抱在一起,他低頭看著她,喜歡她每一個動情的瞬間。
如果可以,他真想用相機記錄她此刻的每一幀畫面。
“不敢想。”
他沒直接回答,看她的眼神卻癡迷專注。
“我在里面每天都想你�!�
她永遠憋不住話,她想他,她要他知道。
在拘留所這三天,每天活動范圍三點一線,吃飯,睡覺,上法律道德課,更多時候是被關(guān)在狹小監(jiān)禁室里,什么都做不了。
無聊時間,她就在想聶堯,想他的臉,想他說的話,想他在酒吧街焦躁尋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