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為首的那個人的身影有些熟悉,聶堯記憶力好,心里已然有了數(shù)。
合上筆記本電腦,聶堯走出前門。
剛一靠近,他就聞到了熟悉的香水味,那是于卿兒身上有過的氣味。
一對五,聶堯安靜打量最前面的男人,目光清冷:“有事?”
“你就是聶堯?”葛斯伯問。
兩人視線交匯,硝煙氣息縈繞而來。
葛斯伯驚訝于聶堯的身高長相,以及那股從容淡定的氣場,他原以為一個大三男生再聰明也是象牙塔中簡單愚蠢胸?zé)o城府的小弟弟,看到本尊以后,他終于知道于卿兒對她這位男朋友戀戀不舍的原因。
各方面都優(yōu)秀,家境應(yīng)該也不差,這是葛斯伯對聶堯的第一印象。
“談?wù)剢�?”葛斯伯道�?br />
聶堯態(tài)度平靜:“談什么?”
“談一談大明星于卿兒,她最近都干了什么,你該不會還蒙在鼓里吧?”葛斯伯淺笑,表情氣定神閑。
瞥一眼葛斯伯身后幾人,聶堯眸光森冷:“這么多人跟我談?”
“跟他們沒關(guān)系,我可以讓他們走�!�
“可以�!�
半個小時后,兩人來到一家咖啡廳,服務(wù)員將兩杯摩卡咖啡端上來。
情敵見面,沒人有心情喝咖啡。
“聽說你們是高中同學(xué)?近水樓臺先得月啊。”葛斯伯翹著腿悠閑坐著,手里端著咖啡杯淺淺抿了一口。
聶堯冷冷道:“開門見山吧,別浪費時間�!�
放下咖啡杯,葛斯伯微笑點頭:“于卿兒欠我五千萬�!�
聶堯眸光一頓,表情有些僵硬。
“我跟她說了,只要她跟我交往,那五千萬我就當(dāng)是送她了�!备鹚共⑽⑻裘�,語氣很輕松。
聶堯能聽得出來,這五千萬對他沒什么負(fù)擔(dān)。
“怎么欠的?”聶堯不悅皺眉。
葛斯伯從衣兜里拿出幾張照片,大大方方擺在桌上,抬手示意聶堯過目。
聶堯瞥他一眼,拿起桌上的照片,快速提取照片里的信息。
照片里全是于卿兒的身影,她身穿妖嬈的魚尾裙站在一棟金碧輝煌的建筑物前,手里拿著一款銀色名牌手包,像是明星要出席走紅毯活動。
聶堯認(rèn)得那棟建筑,那是澳門,那是澳門最大的賭場。
“你帶她去賭場?”
聶堯咬牙切齒質(zhì)問,他心口有一團火在燒。
難怪她一直撒謊,原來是又捅出了大簍子。
葛斯伯聳肩:“跟我可沒關(guān)系,有個富豪請她去澳門畫一幅《魚躍龍門》圖,我為了追她才跟過去,澳門是個什么地方你懂的,全球最大的賭城,沒有人能笑著從賭場里出來�!�
似想到了什么,葛斯伯忍不住笑道:“你是不知道,她一走進賭場就成為全場的焦點,魚尾裙,冷白皮膚,高傲冷艷的氣質(zhì),我站她旁邊都覺得威風(fēng)�!�
“我們?nèi)チ速F賓廳,陪她玩閑莊的都是一群有錢人,她一開始贏了不少,將近4個億吧,但這種東西不能太上頭,一上頭就逃不過一個傾家蕩產(chǎn),澳門賭城空氣有調(diào)香,含氧量達到令人最舒服亢奮的程度,她玩了一夜,輸?shù)袅似咔f,其中五千萬是我的�!�
聶堯冷睨他,手里照片被他捏得變了型。
于卿兒仿佛天生就是帶毒的罌粟,她身邊從不缺助紂為虐的人。
“所以呢?”
聶堯把照片扔桌上。
葛斯伯又喝了一口咖啡,微微一笑:“找你還錢,五千萬給你分個期?”
聶堯平視對方,一直不肯表態(tài)。
他的銀行卡全被凍結(jié),他現(xiàn)在分幣都掏不出來。
“我還不了呢?”聶堯道。
語畢,葛斯伯收住笑意,冷漠的嘴臉上演了一次川劇變臉絕活。
“那就說明——你該騰出位置了,連五千萬都拿不出來?你確定你能給她想要的生活?”
聶堯心臟似被針扎了一下。
這一刻起,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輸了。
根本不需要想,他已經(jīng)猜到了結(jié)局。
沒有了聶家,他便給不了她優(yōu)越的生活,于卿兒就不是一個能吃苦的人,她多能花錢啊。
他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就應(yīng)該放手了吧,他不能要求她陪他吃苦,不要求她陪他重新來過,強求只會讓兩個人最終面目可憎。
第104章
聶堯連著兩日不回家,于卿兒開奔馳車來到京北大學(xué)。
……
聶堯連著兩日不回家,
于卿兒開奔馳車來到京北大學(xué)。
她穿著短款羽絨服,緊身牛仔褲配乳白色長靴,頭上戴一頂毛織帽,
大波浪長發(fā)披散,臉蛋嬌小只有巴掌大,
漂亮眼睛卻大得出奇。
她站在男生宿舍樓下,雙臂環(huán)抱站在一棵樹下,冰凍的腳丫在地上踩來踩去。
看一眼手機聊天界面,她剛才發(fā)送了信息,聶堯沒有回復(fù)。
于卿兒:我來你們學(xué)校找你了,
你在哪兒�。�
于卿兒:外面好冷,你在不在宿舍?
宿舍樓樓道走下來不少男生,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沒一個是于卿兒認(rèn)識的。
又過了一會兒,聶堯和寢室友孫浩南走下樓,于卿兒第一時間看到了他,剛才怨氣連天的情緒即刻陰雨轉(zhuǎn)晴。
“聶堯!”
于卿兒揮了揮手,長靴踩過雪地,快步走向聶堯。
聶堯站在原地,
目光直定定看她。
宿舍樓進進出出的男生不少,
見有大美女走過來,
眾人視線紛紛被吸引而來。
于卿兒精致的臉太具有蠱惑性,
孫浩南耳朵紅了一下,
對旁邊聶堯道:“阿堯,
我先撤,不打擾你們了�!�
聶堯瞥他一眼,
點頭。
孫浩南走后,于卿兒提起自己的手提包,仰起小臉對聶堯笑道:“沒想到吧?我?guī)Я苏n本,我來找你一起復(fù)習(xí)功課�!�
外面太冷,她鼻子被凍紅了,可笑眼里的光卻格外明亮。
聶堯看著她,心緒千回百轉(zhuǎn)。
若不是昨天看過那些照片,他甚至?xí)詾椋龔臎]有犯過錯。
他不想責(zé)備她,真的。
只是這次他沒辦法幫她兜底了,也沒辦法堅定不移陪在她身邊了。
“等了多久?”聶堯問。
于卿兒用冰冷的手碰他的臉,賣慘道:“好久了,叫你不回我短信。”
握住她冰冷的手,聶堯牽她離開宿舍樓,兩人一起肩并肩走進深冬凄冷的校園道路。
于卿兒剛才一直手腳發(fā)冷,在沒有見到聶堯之前,她覺得自己隨時可能變成一座冰雕,此刻手被他緊緊牽著,她好像又沒那么冷了。
“你們現(xiàn)在還要上課嗎?”于卿兒問。
聶堯道:“不用,過幾天考試�!�
“我們現(xiàn)在去哪兒?”
“圖書館。”
聶堯語氣很平靜,于卿兒看不到他情緒的波動,他像一片結(jié)了冰的湖,情緒全隱匿在冰層之下。
卻因為迎面的風(fēng)太冷,于卿兒沒去深究這個問題,而是轉(zhuǎn)了個彎躲到他身后去。
“冷死了,你要給我擋風(fēng)�!彼f。
聶堯把她的手塞進羽絨服衣兜,甘愿當(dāng)她的擋風(fēng)墻,他帶著她默默前行。
圖書館有暖氣,進了學(xué)校圖書館大門,寒風(fēng)立刻被巨大的玻璃門阻隔在外。
京北大學(xué)圖書館很大,設(shè)計十分新穎別致,從樓下往上看,那是一個巨大的旋轉(zhuǎn)漩渦,每一層樓的走廊都呈圓的形狀,圖書館最頂層則是一片燦爛的星空頂。
圖書館人很多,自習(xí)室?guī)缀踝鴿M了人。
于卿兒陪聶堯走了一圈,終于找到了兩個空位置。
聶堯坐下,從書包里拿出書籍和筆記本電腦,心無旁騖只專注學(xué)習(xí)這一件事。
于卿兒從愛馬仕包里拿出課本和筆記,擺在桌上,有模有樣,可她沒辦法像聶堯那樣能一秒進入學(xué)習(xí)狀態(tài),便又從包里拿出護甲油,低頭安靜打理自己的指甲。
涂完了護甲油,于卿兒翻開同班同學(xué)勞媛給她的筆記,打開第一頁,一張紙條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
——在這個紛繁復(fù)雜,規(guī)則重重的世界里,我時常滿心羨慕地望向你。無論是選擇在山頂?shù)却粓鰤邀惖娜粘觯是在雨中漫步感受自然的潤澤,你都能隨心而行。我多么渴望有一天,也能如你一樣掙脫枷鎖,追尋靈魂深處的自由。
于卿兒頓了一下,拿起紙條仔細(xì)看,落款寫著:勞媛寫給卿兒。
于卿兒雖是大三學(xué)生,卻從沒認(rèn)全她們班的同學(xué),她只記得幾個班干,以及這個為她抄寫筆記的女同學(xué)勞媛。
一開始留意她,是她發(fā)現(xiàn)這個女生很沉默,每次上課都安安靜靜坐在角落里,像是被全班孤立。
于卿兒后來知道,她先是被舍友孤立,舍友又跟旁人說她壞話,以致于周遭的人都對她敬而遠(yuǎn)之。
于卿兒是那次染上結(jié)膜炎記住了她的名字,她沒有怪她把病傳染給她,只是覺得這個女生有點笨,對待無關(guān)緊要的人,態(tài)度居然也如此卑微。
見她沒朋友,于卿兒偶爾會坐她旁邊和她一起聽課,反正她也沒朋友。
然而僅僅是這樣,每個學(xué)期的期末這個叫勞媛的同學(xué)都會緊張地遞給她一份整理好的復(fù)習(xí)資料或者筆記,而于卿兒面前這份筆記本就是勞媛給她的,很新,紙頁每一張都很鋒利。
人大概是世界上最復(fù)雜的生物。
看了一會兒筆記,于卿兒偏頭偷看聶堯,他很安靜。
偷偷拿他的筆記本,在空白的頁面上,她用簡筆畫了兩個舌吻的男女,然后放到他的電腦屏幕上,阻隔他看電腦屏幕的視線。
筆記本兩個簡筆畫男女很不正經(jīng),于這肅穆安靜的自習(xí)室里不在同個頻道,于卿兒以為聶堯會笑,或者會說她兩句,然而沒有。
他看了一眼便把筆記本拿下來,將其合上。
于卿兒撇嘴,在心里腹誹,明明上床的時候他又積極又有情趣,怎么一學(xué)習(xí)起來就六親不認(rèn)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幾個小時后,天色暗了下來,圖書館始終靜謐無聲,每一個人都在遵守“靜止說話”這唯一的規(guī)則。
“她好像是于卿兒?真人好漂亮~”
“我去,真的是她�!�
“噓,別說話,要被警告了。”
聶堯聽到聲音,不由抬起眼眸,便見自習(xí)室對面幾個男生在低低耳語,聲音不是很清晰,奈何聶堯?qū)Α坝谇鋬骸边@三個字過敏,她的一切都像是烙印一樣印在他心上。
他逼著自己專注背記法學(xué)知識,不讓自己陷入情緒,然而現(xiàn)實的困境已經(jīng)殺到眼前,他沒辦法繼續(xù)視而不見。
偏頭看身邊人,她在給自己編辮子,身上的毛衣沒好好穿,寬大的領(lǐng)口敞開著,露出一側(cè)白皙的左肩。
毛衣里接近胸部的位置,那里有吻痕,是他們抵死纏綿過的證據(jù)。
留意到他的視線,于卿兒沖他笑,美人的眼睛會說話。
“我們出去走走�!彼p聲說。
于卿兒搖頭:“外面冷,不去�!�
聶堯?qū)⑺吕�,又給她套上厚實的外套,而后拉她站起身,強行將她帶離圖書館。
他動作不算溫柔,帶著某種強制性,于卿兒有點氣惱,手不斷掙扎,聶堯卻不肯放手。
出了學(xué)校圖書館,寒風(fēng)呼嘯而來,吹得人皮膚有些生疼。
聶堯牽著于卿兒一直走,沒有目的地,背影異常沉默。
于卿兒隱約察覺到了異樣,炸毛的情緒突然沉寂下來,任由他牽著一直前行。
出了校門,他沒有停下來,也不跟她說話,仿佛他們必須要走一條很長很長的路,這條路要走到明天……
不知走了多久,他停了下來。
他回頭看她,眼眸漆黑深沉。
于卿兒呆愣原地,她發(fā)現(xiàn)他的眼眶紅了。
“卿兒……我們分手吧�!�
城市道路不時有車輛穿行,呼嘯而來,遠(yuǎn)遠(yuǎn)而去。
陰冷的寒氣滲透皮膚,絲絲寒氣入侵著四肢百骸。
于卿兒喉嚨干澀,她突然不想回答他了。
“我累了,到此為止,你以后好好照顧自己�!�
于卿兒退后半步,有些不可置信道:“為什么?”
聶堯看她,冷靜道:“你其實沒那么愛我�!�
于卿兒搖頭,用力辯駁:“誰說的,你胡說!”
“你是不是知道我去了澳門?是因為這個?”于卿兒牽他的手,極力保證道,“對不起,阿堯,我以后再不這樣了,我發(fā)誓,我是怕你不喜歡我才不告訴你的,錢我自己會還�!�
聶堯看著她近乎在哀求,心狠狠揪疼了一下。
如果不是山窮水盡,他又怎么舍得讓她孤立無援。
“欠了多少?”他問。
于卿兒冷靜下來,討巧一笑:“不多的,幾百萬而已,我可以畫畫掙回來�!�
“你在撒謊�!甭檲�?qū)λ行┦?br />
于卿兒愣怔,改口道:“是五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