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花千遇回到法顯旁邊,撿起地上散亂的衣裳,一件件的穿好。
她這才有心情去看法顯,扯亂的僧衣已經(jīng)被他自己整理好了,嚴密的包裹住身體,他胯下的隆起也已經(jīng)平息,如此看來他定力確實非凡,不用疏解就能自行平復(fù)欲念。
他此刻緊閉雙目,正在運行功法,眉心間的金蓮再次開花,流轉(zhuǎn)著金輝神光,映照他的臉也漾著淡淡光暈。
花千遇蹲下身,緩緩靠近他,目光落在他眉間的金蓮上,愈發(fā)的感興趣。
她沒想到還能再開花的。
為了看個仔細,她身體前傾,越靠越近。
這時,法顯緩緩睜開了眼睛,一張清艷的臉近在咫尺,濃睫輕顫,眼角還有尚未完全消退的紅暈。
他眼底光華閃爍了一下,復(fù)而微垂下眼,沉默不言。
看他入定結(jié)束,花千遇身形頓住,又后移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她抬眸去看法顯,他的眼神和面容又恢復(fù)了往日的清靜寧和。
她確認一般的問:“你沒事吧?”
法顯靜默幾息,才輕聲嗯了一聲。
對著法顯肅穆莊嚴的神情,她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xiàn)出方才的那一幕幕香艷的畫面,花千遇就只覺得胃疼。
若不是烏摩勒伽的逼迫,他們之間永遠都不會發(fā)生那種事。
想到此處,她只覺得倒霉,這么一搞兩人間的關(guān)系必然會變得微妙。
但是一想到,依法顯的心性絕不會為了這件事而糾纏不休的,花千遇又安心了。
一時無話,稍顯壓抑的靜寂在蔓延,周圍寂靜無聲,只有兩道淺淺的呼吸聲。
見法顯一直都未言語,花千遇微蹙起眉,她不確定的說:“你應(yīng)該沒有破戒吧,畢竟只進去了那么一點,四舍五入相當于沒有進去�!�
法顯:“……”
他啞著嗓子,話堵在喉頭說不出來。
這是進沒進去的問題嗎?
她當真一點都不介意被迫委身一個僧人,還險些失身?
說真的,即使真做了花千遇也不在意,她又不是古代人,沒什么貞操觀念,對她來說,誰都可以,唯獨不能是法顯,她只是不想讓法顯破戒。
這可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良知了。
見他不回答,花千遇伸手推了他一下,不耐的催促道:“說話啊!”
她的觸碰使得法顯的身體僵硬了一瞬,他緊握住左手的佛珠,喉結(jié)上下滾動,聲音沙啞的說:“不算�!�
其實佛教關(guān)于女色的戒律就有二十幾條之多,這些他都破了,最嚴重的色戒是進入女子體內(nèi),在女身內(nèi)射精,但是都進行到這一步了,破戒還是未破,還有區(qū)別嗎?
法顯唇邊泛起一絲苦澀。
不過,這也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憑借他的定力,尚還可以渡過這一劫。
這些他沒打算告訴花千遇,既不是她的錯,也和她無關(guān)。
得到肯定的答復(fù),花千遇松了一口氣,她可不想承擔這個要被雷劈的罪過。
她的目光落在法顯的眉心,此刻金蓮已經(jīng)消失不見,她又滿腹疑云的問:“你眉間為什么會開金蓮?”她方才就一直很想問這個問題。
她的疑問,讓法顯有些微怔。
知她心性跳脫,卻也未料到發(fā)生了這種事之后,她竟還能不按常理來。
他的目光滑過花千遇的臉,低聲回道:“那是菩提心。”
花千遇沉思幾息,不得答案,又問:“菩提心又是什么?”
“出家的僧人在受具足戒之后,會發(fā)下四弘愿,即是:眾生無邊誓愿度,煩惱無盡誓愿斷,法門無量誓愿學,無上佛道誓愿成,因此得證菩提心�!�
花千遇聽了解釋點點頭,她又好奇的問:“發(fā)完誓就能有嗎?”
聽法顯的描述,應(yīng)該不會這么簡單吧。
法顯搖頭:“非真心實意者,不可得�!�
聽后,花千遇樂了。
她笑著說:“你們修佛的和尚還挺有意思的,誠心向佛的人還獎勵一朵小花�!�
她以為有菩提心的人都能開金蓮。
其實,法顯并沒有說,菩提心開金蓮,卻是極少數(shù)的人才能做到的,心性、悟性、神性缺一不可,自古開金蓮者,無一不是使得眾生得渡,修得無上菩提心的大德高僧。
聽她這么不著調(diào)的話,法顯微抿的唇邊也露出一抹極淡的笑,郁結(jié)沉悶的心境也開闊了一些。
他看著花千遇臉上明媚的笑容,目光微滯了一下,人停頓住了。
花千遇發(fā)覺他的望視,茫然的問:“怎么了?”
她雪白的面頰上有幾點鮮紅的血痕,有一種說不出的綺艷感。
殺人時的血又濺上去了。
法顯看著幾點血色,他的手指微動一下。
他緩緩抬起手,指尖撫過她的臉頰,溫熱輕輕滑過,還留有一股檀香味縈繞在鼻尖。
花千遇怔了一下,古怪的目光看向他。
法顯微垂下眼,嘴唇抿了一抿,抬手讓她看,撫過側(cè)臉的指腹上帶有一抹鮮紅。
他低聲道:“有血�!�
“哦。”
花千遇不在意的應(yīng)了一聲,隨后自己抬手用袖子去擦臉上的血。
擦完臉上的血漬,花千遇站起身。
法顯也從盤坐的蒲團上起身,他看一眼旁側(cè),烏摩勒伽已然身死,身旁涌出大量血跡。
他望過去的目光,停在他裸露的下身,再掃一眼花千遇,她的唇邊噙著冷意。
烏摩勒伽今日也算是所得惡果。
他雙手合十,喧了一句佛號,卻并未言語。
花千遇帶有幾分玩味的目光看向他,方才若是她不出手,法顯恐怕是要忍不住開殺戒了。
所以,才沒有在她殺人之后,責怪她狠辣無情。
法顯微垂下眼,避開她的目光,平靜的說道:“塔內(nèi)還有百姓在他們手里,拖延的時間越長越是危險,需盡快去救助�!�
花千遇輕笑了一聲,也沒有在意他刻意轉(zhuǎn)移話題。
她目光直視法顯,冷靜的說道:“我說一下接下來的計劃。”
“我會將烏摩勒伽的親衛(wèi)都騙到三層大殿,你們負責解決剩下的人。”
她言下之意,是準備將來到三層的人都解決掉。
法顯眉頭微擰,不贊同的說:“施主你一個人對付諸多殺手,此舉甚是危險�!�
聞言,花千遇一下子笑了出來。
在他尚未開口之前,她原以為法顯會勸她手下留情,沒想到卻是擔心她打不過別人,真是稀奇了。
她挑了挑眉,好笑的反問:“怎么,你要替我殺人?”
法顯一時語塞。
她微頷首,自傲的說:“我被烏摩勒伽所擒,不過是我自愿的,當時我若想走沒人能攔得住我�!�
法顯也知曉,若不是為了塔里無辜的平民百姓,她早就離開了,決計不會留下來,受到烏摩勒伽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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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花千遇勝券在握的自信神色,好似完全不在意方才發(fā)生的事,但是事關(guān)女子的名節(jié)。
她雖表面上不在意,想來心中定是不好受,他反復(fù)斟酌著詞匯,用詞委婉的說。
“萬物于鏡中空相,終諸相無相,即境由心造,心生萬相,事事在心不在物,施主不必為方才的事心生芥蒂。”
花千遇莫名其妙的看他幾眼,這和尚怎么一言不合就開始念經(jīng)了?
她思了幾息,才后知后覺的說:“你在安慰我?”
法顯垂眸不語,可那擔心又難以開口言明的神情分明就是。
花千遇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我說的話,你該不會真信了吧?”
法顯抬眼看她,她臉上滿是無謂的嘲諷。
她的唇邊浮現(xiàn)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用最輕柔的聲音,說著最無情的話:“你放心,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法顯眼睫顫了一下,他低垂眸光,嘴唇緊抿,默不作聲。
她既然真的不在意,就當作什么都不曾發(fā)生過吧。
…………
法顯是不會介意,花花曾經(jīng)和別人有過關(guān)系的,我認為真正愛一個人就要接受她的全部,若是連這都在意,那他的愛也不過如此。
況且法顯修行多年早已超越俗世的偏見,對他來說皮囊肉體終將化為虛無,唯有智慧和思想才能永存。
第六十三章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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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勾魂
花千遇走到烏摩勒伽旁邊,拽著他的手臂就往前走,其身下拖出一道血痕。
見她的動作,法顯出聲問:“施主要做什么?”
花千遇頭都不抬的說:“做個偽裝。”
法顯心下一轉(zhuǎn),便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她想讓那些親兵認為烏摩勒伽還活著。
他朝她伸出手,想說他可以幫忙,不過,見她腳步輕快的往金座上走,絲毫用不到他的幫助,舉到半空的手又緩慢的放下了。
法顯抿了一下嘴唇,沉默了下來。
他看著花千遇將烏摩勒伽般到金座上,調(diào)整了一個姿勢,遮蓋住脖子上的傷口,又清理了一下他身上的血跡,不走近看是不會發(fā)現(xiàn)他早已身死。
花千遇轉(zhuǎn)頭說道:“走吧�!�
她的眼中透著一股冷意,神情無怒無歡,但正是這種反常的平靜,讓法顯察覺出她心中無聲的殺意。
這時若是再勸她手下留情,她也是不會聽的。
今日她為刀俎,難保日后不會成為他人的魚肉,這世間罪福響應(yīng),如影隨形,爭斗也是循環(huán)不休,永世不停。
法顯輕搖頭,低不可覺的嘆息一聲。
聽到細微的聲音,花千遇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做出了決策,默認了她的做法。
她唇邊勾起的弧度有一絲譏嘲停駐。
佛用善來度化世人根本行不通,有些人已經(jīng)爛透了,必須要用殺伐的力量去制裁。
癡愚的善良,只會害了更多的人。
兩人從大殿內(nèi)出來,到達在二層時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花千遇目光環(huán)繞周遭,在一個拐角處,看到一尊佛像,佛像身后有個一人寬的縫隙,剛好能藏人。
她將法顯推到佛像后藏好,在碰到他的時候,法顯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不過很快就放松下來,她沒有發(fā)覺出異常。
緊接著她也藏在暗處,探頭看了一下,親衛(wèi)都在二層的書架旁守著人質(zhì)。
常慧和常悟兩個人面上愁云慘淡,目光頻頻的往臺階上看,滿臉焦躁不安的神情。
他們低聲討論了幾句,常悟的反應(yīng)愈發(fā)的躁動,若不是�;劾�,他都要發(fā)火動手。
旁側(cè)的百姓和僧人,亦是悲憤竊語聲不斷,在殺手望過來的陰森警告目光之下也不敢再言語,氣氛很是壓抑凝重。
花千遇的目光在人群中巡視,她心中計算著人數(shù),共有三十七人,除了死掉的人,這應(yīng)該就是烏摩勒伽帶來的僅剩人數(shù)了。
出動這么多的殺手,看來是準備一舉抓住她。
她辨認出其中有兩個人聞成和耆阇,是余毒國武力排行位于前列的,也是烏摩勒伽的左膀右臂,其他的人倒是不足為懼,解決掉這兩個人就行。
她的目光落在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身上,天羅傘就在他的手上,她要想辦法將武器奪回來。
花千遇將從烏摩勒伽身上搜出來的迷藥塞給法顯,讓他迷昏一部分人,方便下手。
她欲抬步離開,袖子被人拽住,視線回望是一張神情肅穆的面容,眼中略帶一些憂慮。
法顯半斂著眉目,道:“施主,凡事要量力而行。”
花千遇漠然的說:“我知道。”
她聽的出法顯語氣中的擔憂,他也只是擔心,又不會幫她殺人,說這些沒用的廢話有何用。
法顯對上她冷漠的眼睛,就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他緩緩松開手,低聲道:“貧僧會幫施主的。”
花千遇詫異的目光看向他。
“你真幫我殺人?”
法顯目含悲憫,他道:“不殺生亦可相助�!�
花千遇忍不住嗤笑一聲,她道:“二層只有你兩個師侄,若是不能一同制服剩下的人,會有不少人質(zhì)死亡的,你還是留下來吧�!�
法顯抬目看她神情上的決絕,眸光暗了暗,也沒再堅持。
花千遇自暗處走出,響起的腳步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站在臺階上,垂眸下望,面無表情的言道:“烏摩勒伽叫你們回去�!�
領(lǐng)頭的親兵見只有花千遇一個人下來,還帶來一句命令,不由得皺起眉,心中升起幾分疑惑。
不過想到花千遇此刻內(nèi)力已失,也翻不起多大的浪,也就并未多想。
他吩咐道:“留一隊人守著人質(zhì),剩下的人跟我上去�!�
花千遇轉(zhuǎn)身往回走,走過佛像時,給法顯使了一個眼色,等她將這些人引走,他便可以動手去解決留守的人。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而過,二十余人離開了大殿,往第三層走去。
花千遇將他們帶領(lǐng)到大殿,殿內(nèi)燭火通明,平整的地面上,有光影浮動,映的鮮血更紅了。
烏摩勒伽就微垂著頭,半依靠在金座上,臉在光線半寐處,看不到神情。
見他無恙,耆阇心神稍定,他走上前去向端坐在金座上的烏摩勒伽行禮,無比恭敬的言道:“烏摩大人,有什么吩咐?”
空氣是死一般的沉寂。
等了幾息,仍得不到回答,親衛(wèi)又疑問道:“烏摩大人?”
亦是無任何答復(fù),沉寂的氣氛里只有自己的呼吸聲。
他心中的疑云逐漸壯大,目光仔細的打量著烏摩勒伽,他保持著這個姿勢很長時間都不動一下。
他的瞳孔微微一縮,頓覺不妙。
正這時,死寂的大殿內(nèi)傳來的關(guān)門的聲音,眾人齊齊回頭去看,殿門被關(guān)上了。
花千遇站在緊合的殿門后,含笑望過來,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