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花千遇滿意的勾起唇角,看著法顯的目光越看越順眼。
她聽到屋外的動靜一直不斷,便又問:“外面在做什么那么吵鬧?”
“今日是趙施主幼子的生辰,趙施主留貧僧等人為其慶賀,明天之后便會出發(fā)離開。”
花千遇了然的點點頭,她道:“那正好又能再蹭一頓飯了�!�
吃完了飯,人就容易犯困,才不過說了片刻的話,她就有些困倦,當然也是因為她長久的奔波勞累才會如此。
花千遇走到床榻旁,姿態(tài)懶散的倒在床上,準備再打了一個盹。
她睡之前還不忘叮囑的說:“我要再睡一覺,等開飯了喊我�!�
法顯點點頭,端著剩菜空碗離開了。
等她醒來時已是夜幕來臨,屋內(nèi)一片寂靜,燭火搖曳出凄迷的暖色,花千遇在柔和的光線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望著頭頂?shù)膸め#鼥V的視野逐漸變得清晰,這時眼角的余光,卻瞥見一個人影安靜的坐在屋內(nèi)。
她心中一跳,側(cè)頭再仔細去看,是法顯月色的身影,他平靜的面容在燭火的映照下看著格外的柔和。
她被人追殺了這么多天都有心理陰影了,看到什么都有點草木皆兵的意味。
花千遇霎時松了緊繃的心弦,還帶著睡意的沙啞嗓音道:“開飯了嗎?”
法顯嘴唇彎了一下,溫聲回道:“應是快開始了�!�
她立刻從床上起身,整理好散亂的發(fā)絲,她又對著鏡子檢查一下臉上的人皮面具,確定不上手摸是很難發(fā)覺的。
這張面具不是一整張,而是分為幾塊,被她貼在需要改變的部位用做易容的,倘若是整張貼上去,再精細的面具看著也假,畢竟不是真皮,做出幅度較大的表情就容易露陷。
正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房門被人敲響。
有下人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法師,老爺在接待來客,無暇抽身來請您前去,便叮囑小人來請您去后花園,晚宴快要開始了�!�
法顯回道:“貧僧稍后便去�!�
“好的,小人這就去回稟老爺。”
仆人應聲過后便離開了。
花千遇道:“咱們走吧�!�
法顯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在她面容上停頓了幾息,后者挑眉回看過去:“你看我干什么?”
“施主怎么解釋現(xiàn)在的身份�!�
她平白無故的出現(xiàn)在趙府,別人問起時總得有一個合理的說法。
法顯也心知,這般問題根本難不倒她,糊弄人的話她都是張口就來。
花千遇心念一轉(zhuǎn),不過幾息間就有了應對的策略,她笑了笑道:“想好了。”
法顯看著她唇邊噙著的笑容,心中升起一絲疑惑,不知她又想到了什么驚人的說詞。
兩人一同出門,走來一路上下四處掛滿了紅色的燈籠,明亮柔和的光線,碎出淡淡光影鋪陳一路。
趙府的后花園里擺了幾張桌子,菜色豐盛精致,玉碗銀筷晃動著溫潤的光澤,婢女穿梭在桌案間為客人斟酒,上菜。
這里已經(jīng)來了許多人了,都在相互言談,笑語晏晏,氛圍異常熱鬧,院子里飄滿了花香和酒的香氣,令人醺然欲醉。
眾人的中間站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他面相普通,不過神情倒是和藹,他身旁還站著兩位嬌俏的少女,一位穿著錦袍的小少爺。
花千遇的目光落在那個眉清目秀,看長相就覺聰慧的孩子身上。
她悄聲問:“那個孩子就是趙家的幼子?”
法顯頷首說道:“沒錯,他名喚云誠�!�
花千遇低語:“名字還挺好聽的。”
她游離在人群里的目光,落在三個身穿青袍的人身上,花千遇眸子沉著深思。
他們腰間皆都懸著一柄佩劍,樣式古樸無華,冷冽藏鋒,不像是普通的江湖中人。
花千遇遞了一眼過去,轉(zhuǎn)而詢問:“那幾人是?”
“無華宗的弟子,貧僧是于他們一道去江都的�!�
她聽說過無華宗的名號,卻沒有結(jié)交過宗門內(nèi)的人,前兩世她活的時間太短了,根本沒時間去認識更多的人。7~3_95_4~30_5~4.〗
不過,在第二世時她有一個仇人倒是和無華宗的人來往密切。
花千遇問:“他們有什么來歷?”
法顯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清楚她又在盤算著什么,問這么詳細作何。
他頓了幾息,卻還是答復道:“稍年長一些的施主叫紀河譜是無華宗掌門的三弟子,劍術(shù)奇高,行事穩(wěn)重,在宗門內(nèi)頗有聲望,又和貧僧相交多年,另外兩位施主是……”
法顯給她簡單的講述了一下,幾人的身份來歷,以及在宗門內(nèi)的地位。
花千遇聽過之后,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法顯見她隱晦不明的神色,正要開口詢問,就聽到一聲熱切的呼喊聲。
“法師來了�!�
趙老爺見到法顯站在不遠處,眼睛就是一亮,連忙告別旁側(cè)正在言談的客人快步走來,滿臉熱絡的說:“法師這邊請,知道法師們不食葷腥,便專程讓廚房為法師備下一桌子素菜�!�
趙老爺將法顯引到一個稍顯安靜的地方,常悟和常悟正坐在此處。
兩人施禮道:“師叔�!�
法顯向他們點頭示意無需多禮,后者回以一笑,目光卻是落在了花千遇的身上,目露疑惑。
他們所行一路,除了無華宗的人再無其他人,法顯身旁何時又跟了一個女子?
第十一章親緣
趙老爺也看向花千遇,詢問的說:“這位姑娘是?”
花千遇嘴角勾出淺弧,她恬靜的說道:“我是法師的遠房表妹�!�
她稍微改變了一下音色,說出話帶著一股清冽感,不復往日柔媚,即便是以前曾見過她的人,憑借聲音也聽不出是她。
其實她原本想說是法顯的表姐,但是年齡上不相符,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聞言,常悟和�;劢允且汇丁�
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望向法顯,面色隱隱透著一股難以言表的怪異。
他們怎么不知法顯還有一個遠房表妹。
法顯神情一滯,這就是她想到的主意?
他垂眸看向她,花千遇勾唇一笑,流動的眼波向他暗語道,都讓你占便宜了你還不樂意?
法顯沒說話,他一點都不想占這個便宜。
出家人不能妄語,他也不便和�;蹆扇私忉專皇菍λ麄冚p搖頭,示意現(xiàn)在不要過問。
雖然兩人都心有疑惑,不過都知法顯心中有數(shù),日后他自會給他們一個解釋的。
趙老爺見法顯也并未否認,那應該就是了。
花千遇又道:“表哥自幼出家,故鄉(xiāng)離天臺寺所去甚遠,路途不便,幾年也不曾歸來一次,我自小聽聞有其人,卻很少得見,待我長大便想要外出游歷一番,家母說讓我來找表哥,出門在外多少有個照應�!�
“于是家母便修書一封讓我?guī)е碚冶砀�,我去了瑜州之后,聽聞表哥已�?jīng)出發(fā)離開,便一路尋來,偶然在盛京相遇……”
這一番解釋說的有頭有尾,再加上趙老爺并不清楚法顯的過往,當下也是信了七八分,主要是兩人現(xiàn)在的氣質(zhì)都是淡然清雅,卻像是同族人的感覺。
�;蹍s是一字都不信,他知法顯的身世,知道他并無任何的親屬。
他滿是懷疑的目光望向花千遇。
她的面容和聲音都很陌生,他從未見過,此女子面容不俗,若是見過她,他必然會記得。
不過,她又是如何和法顯扯上關(guān)系的,看法顯的態(tài)度對她似乎頗為維護,任她在此胡言亂語也不出聲制止。
聽完她的講述,趙老爺了然的說:“原來是這般,姑娘怎么稱呼?”
花千遇頓了一下,眸光流轉(zhuǎn),念頭浮現(xiàn),便含笑說道:“我叫白素……素�!�
她略有遺憾的想著,還是不要叫白素貞了,她怕會忍不住笑場。
“白姑娘是何時來趙府的?鄙人也未得知消息,沒有能接待姑娘一番�!�
見她和法顯有親緣關(guān)系,趙老爺?shù)膽B(tài)度越發(fā)的客氣。
“趙老爺言重了,我見表哥在城南布施,便一路跟了回來,后又忙于和表哥敘舊,也未通知府上,擅自入府拜會,還請見諒�!�
趙老爺滿懷熱情的說:“姑娘說哪里話,鄙人的府邸姑娘何時來都是歡迎的。”
這時,侍女端著新鮮的瓜果和酒菜,從走過幾人身旁走過,為客人上菜。
趙老爺面上露出恍然的神色,他一撫掌道:“都忙著說話呢,忘了晚宴已經(jīng)開始了,想來姑娘定是餓了,不知是于法師同坐還是另尋他處?”
花千遇瞥了一眼,面前這一桌子的素菜,果斷的說:“我想去見見無華宗的諸位�!�
趙老爺點點頭,將她引到紀河譜三人的桌前,幾人見到來者是一陌生的女子,皆都望視而來。
他給幾人介紹道:“這位白姑娘是法師的遠親�!�
三人面面相覷,都在對方眼底看到了流露出的疑惑。
紀河譜審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怎么從未聽說法顯還有遠親。
花千遇掃了他們一眼,也沒開口問候,自覺的找了一處空位落座。
其后,趙老爺說一些喜氣的話,便離開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幾人都未言語,場面一時有些冷寂。
紀河譜三人打量的目光望視而來,花千遇半點都未覺得不自在,她拿起筷子就開始夾菜吃,嘗過幾道菜之后,只覺得趙府的廚子手藝不錯,每一道菜都有其特色。
她吃的開心,也不顧他們是怎么想的,她無意結(jié)交無華宗的人,來他們這一桌,也只是為了不吃素菜。
紀河譜看她良久,主動開口說道:“姑娘和法師并沒有親緣關(guān)系吧。”
花千遇抬眼看他,淡漠道:“有或者沒有又如何?”
紀河譜沒再回話,方才她說話的時候,他們都能聽個大概,法顯當時也并未反駁,應該是曾經(jīng)的故人也說不一定。
夏桃慕好奇的目光頻頻看向她,她自然是相信紀河譜的判斷。
一來是因為她的身份存疑,二來不知她來找法顯有何目的,因此心中存了一些提防。
陸故臨倒是對她頗為感興趣,有意探探她的底細,他面容上掛著平易近人的親和笑容。
他拱手施禮,出聲道:“在下姓陸,是無華宗門下弟子,不知白姑娘師承何處?”
花千遇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里咀嚼著咽下,才慢悠悠的說:“我無宗無派,只是一個到處閑游的散人,登不上大雅之堂�!�
她沒有刻意編造一個假身份,各大宗門和勢力的都有自己的情報網(wǎng),若是隨口胡扯,派人一查就露陷了。
她還需要利用這張臉去墨家,絕對不能出差錯,相比來說法顯的遠親還要可信一些,即使他們不信,只要法顯不當面否認,他們必然也會認為,她和法顯是故交。
法顯慈悲大義,在中原是世人所敬仰的高僧,能和他結(jié)交的人絕不會是邪門歪道,如此一來,就不會有人再懷疑她的身份了。
花千遇在心底默默為自己的機智點了一個贊。
陸故臨道:“姑娘此言謙虛了�!�
觀她氣息綿長,步伐輕盈,想來輕功和內(nèi)力都是極為的出色,怎么會是一個無名小卒。
花千遇毫無心理負擔的接受了他的贊譽:“沒錯,我就是一個很謙虛的人�!�
陸故臨頓了一下,竟有些不知該說什么。
聽到這番話,尋常人必然會委婉客套一番,他還是首次遇到這么直白的人。
他嘴邊笑容擴大,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笑著說道:“姑娘言談頗為風趣。”
花千遇笑了笑,繼續(xù)吃飯。
她看的出來,陸故臨是在探究她的底細,江湖中人疑心都很重,因為接觸的人,倘若是不清楚對方的身份,便是潛在的危險。
畢竟江湖險惡,一不留神可是會丟掉性命的,都需小心謹慎行事。
陸故臨見她的神色間的漫不經(jīng)心,知她不想再談論此事,他目光掃過她夾菜的筷子,伸手指向一盤魚,示意她去看。
“這一道三清翡翠魚是盛京的名菜,所用的魚名為翡翠魚,因其通體青透如翡翠,故而得其名,這種魚只有盛京城的太白湖里才出產(chǎn),味道軟嫩滑爽,回味無窮,姑娘可要多嘗嘗�!�
他說的繪聲繪色,不禁令人食欲倍增,方才見這魚皮泛著微綠,也沒嘗一口。
花千遇依他言夾了一筷子魚腹上的肉送入口中,味道鮮美,肉質(zhì)細膩滑嫩,她點頭道:“確實不錯�!�
“這一道是銀耳蓮子柑湯,味道清潤甜爽,姑娘應該喜歡吃。”
花千遇的目光,隨之落白瓷湯碗里,湯水透亮,飄浮的銀耳晶瑩如玉,點綴著幾顆乳白色的蓮子。
她盛了半碗,用勺子慢慢喝著甜湯,確實是好喝。
陸故臨接著給她介紹菜肴,除了菜的來歷,其中還摻雜著背后的小故事,花千遇邊吃邊聽的津津有味。
夏桃慕也時不時附和幾聲,除了紀河譜依舊一臉冷漠,不曾多言之外,幾人也算相談甚歡,彼此之間的氣氛也融洽起來。
在晚宴快結(jié)束之前,陸故臨裝似不經(jīng)意的問道:“我等明日便要離開去江都城,白姑娘要去何處?”
花千遇嘴角一勾,目光看向陸故臨,看來他不僅擅長交際,腦子也很聰明。
她回答的滴水不漏:“法師去哪,我去哪�!�
陸故臨倒是表現(xiàn)的頗為驚喜,他道:“那正是巧了,法師和我等同去江都,咱們倒是可以結(jié)伴而行。”
“等參加完墨家的喜宴,在下等人要回到無華宗,法師也要回歸天臺寺,白姑娘是要去往……”
花千遇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我和法師一同返回瑜州,去參加辯經(jīng)大會�!�
陸故臨面上流露出興致之色,他頷首道:“那確實是值得一看,在中原舉行辯經(jīng)大會最為隆重盛大的地方只有兩處,即為長安和瑜州。”
“長安去年已經(jīng)舉行過了,今年該是瑜州了,佛教有名的僧人都會前去參加,到時各地的信徒也都會奔赴前去觀賽,場面是熱鬧非凡�!�
花千遇含笑說:“幾位也要去參加嗎?”
陸故臨點頭。
他們雖說已經(jīng)拜訪過法顯了,不過由天臺寺牽頭舉行的盛會,他們必然也是要參加的。
不止是他們,等大會開始時掌門也會前來,掌門和住持是舊交,理應賞臉參與。
夏桃慕則是毫不期待的說道:“辯經(jīng)大會對于修佛的來說意義深遠,但是對于不信佛的人無趣的緊�!�
她的話花千遇頗為贊同,不信佛的人,覺得佛法枯燥無味,猶如糟糠,無用還糟心,不乏有偏激者認為佛教就是在妖言惑眾,蠱惑百姓斂財富己。
她先前也對佛教沒有好感,自從認識了法顯,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佛法真的無聊,頂級的催眠神器。
不知法顯知道她的想法后有什么感想。
他盡力的想要改變花千遇對佛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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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見,結(jié)果不僅沒有任何用處,還讓她愈發(fā)的排斥。
晚宴散盡,無華宗的三人也都回去了,花千遇離開之前看了一眼法顯。
趙老爺領(lǐng)著趙云誠去了法顯旁邊,法顯垂著眉眼看著他,含帶笑意的說著什么。
她心中猜測,應該是一些祈福的話吧。
第十二章催眠
翌日,幾人收拾好行囊,辭別趙老爺,準備出發(fā)了。
來時是法顯三人一輛馬車,紀河譜一行人又坐了一輛馬車,現(xiàn)在又多出一個人,趙老爺又專程找來一輛馬車,讓花千遇乘坐。
這時就出現(xiàn)一個小問題,花千遇勢必需自己獨乘,若是男子也無妨,但她是女子,這樣一來看著不免有些排擠她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