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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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天光瀲滟的云煙,緩緩道:“瑤光仙子,慕瑤光�!�
花千遇托著下巴,評斷道:“聽名字就知道長的很好看�!�
“身份來歷呢?”
“慕瑤光是南疆的蠱師,水月四十六寨中,第一寨主的女兒,在族內(nèi)排行第三也常被人稱作瑤少主�!�
聽完他的話,花千遇想不通:“南疆在十萬大山里,怎么又會和你們佛寺里的和尚扯上關(guān)系的?”
法顯的目光望過來,平靜無波的說道:“她來天臺寺盜取內(nèi)功心法�!�
花千遇一愣,轉(zhuǎn)而笑出聲來,拍掌道:“原來還是同道中人��!不過你們佛門的功法確實玄妙精深,我若不是有……底牌,不那么需要說不定也想來走一遭,順幾部武功秘籍回去。”
聽她大言不慚的話,法顯的額角隱隱抽搐了一下。
他提醒道:“盜取功法,是大忌�!�
花千遇完全不在乎是不是忌諱,她走近法顯扯了扯他的衣袖,朝他擠眉弄眼的套近乎:“咱們都這么熟了,你有什么厲害的秘籍拿出來分享給我一份唄?”
“……”法顯垂眸看她,思索幾息,說:“天臺寺的至高心法是嚴(yán)華心經(jīng)�!�
花千遇笑靨如花,目含希翼的看著他。
我可以,我可以!
法顯又道:“非心性明澈,禪機(jī)透悟者不可習(xí)。”
聞言,花千遇的臉一下子黑了,怒道:“你耍我!”
這不是變著法罵她心黑,沒有悟性嗎?
法顯眼瞳略微一轉(zhuǎn),淡淡道:“貧僧所言皆是事實�!�
花千遇想罵人又沒理,氣呼呼的甩開他的衣袖準(zhǔn)備走人,轉(zhuǎn)念一想瑤光仙子的事還沒有講完。
她壓下心頭的火氣,冷颼颼的說:“然后呢!”
看她說話像是要殺人一樣,法顯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他道:“慕瑤光盜取嚴(yán)華心經(jīng)時被明世禪師所察覺,因此未能成功,明世禪師也未為難她,只是告誡了一番就將她放走,慕瑤光不死心幾日之后再次來盜取心經(jīng)又被明世禪師所擒,這次將她驅(qū)逐出寺,并且加強(qiáng)了對寺門的警戒,卻也還是未奏效。”
“一個月之內(nèi),慕瑤光來了七次,明世禪師不堪其擾,看她尚還年少,沒有對寺內(nèi)人下毒手,就將她關(guān)進(jìn)無罪崖教育一番,待她改正在放她出來�!�
“再之后……”法顯的聲音逐漸消失在風(fēng)中,他輕抿著唇,面上隱約有一抹尷尬閃過。
根據(jù)她多年的寫文經(jīng)驗,后面的劇情不用想都能猜測出來,她接著法顯后面未道完的話說:“之后瑤光想方設(shè)法要逃出去,不過有明世看著她跑不掉,于是她就使手段引誘他,明世肯定不為所動,最后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她得手了就逃出去了�!�
“我說的對嗎?”她似笑非笑的看著法顯,微勾起的唇邊,有一絲朦朧的曖昧。
法顯動作僵硬的微一點頭,轉(zhuǎn)開眸子不去看她唇邊蠱惑人心的笑容。
“她走了之后呢?”
法顯收斂心神,正色道:“慕瑤光走時還拿走了嚴(yán)華心經(jīng),明世禪師下山去找她,準(zhǔn)備尋回心經(jīng)再回寺門受罰,這一去就是數(shù)月不見回�!�
花千遇正聽到興頭上,法顯接下來的話截斷了故事情節(jié):“剩下的貧僧就知之不詳了。”
“��!”她頓時大失所望,不甘心的看向法顯,問道:“這就結(jié)束了?”
法顯點頭:“明世禪師和慕瑤光之間的恩怨太過久遠(yuǎn),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人還記得當(dāng)年發(fā)生的事情,戒律院也沒有記錄他離開天臺寺之后又發(fā)生了什么�!�
花千遇皺了一下眉,故事聽到一半真難受。
她很快又問:“最后的結(jié)果呢?”
法顯的聲音里有一絲沉重:“明世禪師帶回嚴(yán)華心經(jīng)之后,一生都沒有再離開須彌山。”
“人沒抓住,心還丟了�!�
花千遇嗤笑一聲:“真看不出那和尚還是個癡情種�!�
法顯抬眼看她,她面上是微微的輕嘲神情,他握了握佛珠涼意傳遞了過來,壓得平直的唇邊是一抹極淡的苦澀。
第五十四章一念成佛
沿著山崖往前走,不多時就見到一座氣勢恢宏的殿宇,矗立在眼前,天光下的金色琉璃瓦,光彩奪目,蔚為壯觀。
法顯走向臺階,守門的僧人見他回來,立刻施禮道:“師叔安然回來道生就安心了,一路上奔波辛苦了�!�
法顯微彎的唇邊是溫和的笑意,他還了一禮。
花千遇站在他身后,越過他往里看目光里透著幾分新奇,隨后打了一聲招呼就跨入寺門向里走去。
守門僧人瞥了她一眼,目光看向法顯,“師叔,這位施主可是來上香的?”
法顯搖頭,卻沒有解釋,他辭別守門弟子走進(jìn)寺內(nèi)。
天臺寺背靠山崖,萬丈高的崖壁上刻著無數(shù)的佛像,姿態(tài)各異,密密麻麻,大小不一,佛像下面是一個個相連的石窟,錯落有致,均勻分布,宏偉壯觀。
只需一抬頭就可看見。
花千遇微微瞪大了眼,滿臉震撼的神情。
幾息后,她稍微回神,絕峰上的佛像雖讓人感到驚訝,卻也在接受范圍之內(nèi),西域的克孜爾石窟才是真正的巧奪天工,連綿數(shù)百里不絕幾乎橫貫了天山山脈。
天臺寺也有一座萬佛殿作為正殿,兩側(cè)是殿宇樓閣,過了正殿的連廊,便是法堂、佛塔以及諸多僧舍,布局規(guī)整,相映生輝。
寺內(nèi)很靜謐沒有多少人,空寂的寺院里多是一些穿著月色僧袍的僧人,在打掃,焚香,禮佛。
花千遇繞到法堂,在外面看了一眼。
法堂內(nèi)香煙云繞,燭火生輝,僧眾身穿白色僧袍,盤膝而坐,雙眼緊閉,面容莊嚴(yán)。
臺磯上有一位面容清瘦的僧人,手持法杵,輕輕敲擊金缽,磬聲一響,純凈有力的缽聲傳蕩開來,僧眾誦經(jīng)不輟,梵音潮動,靈魂受洗。
花千遇聽了幾聲,趕緊就走了,再聽下去她都要睡著了。
她繼續(xù)往里走,見到一座奇怪的塔,較比其他佛塔,這個塔要小一些,平面八角,高為五層,門窗由檀木制作,飾以朱漆。
塔首層較高,其下為仰蓮,仰蓮下用須彌座,須彌座下復(fù)有基座和勾欄,塔基須彌座上雕刻的有佛說法,經(jīng)變圖的浮雕石刻,自第二層開始每一面上亦設(shè)佛龕,周匝皆垂掛金玲,窮極精巧。
花千遇不確定的說:“這座佛塔是舍利塔?”
她在西域曾見過類似的,形制和這座塔差不多,不確定是不是。
“正是�!�
法顯的目光看著舍利塔,眼中涌現(xiàn)崇敬之色,他道:“幾百年來天臺寺圓寂的大師都在這里�!�
花千遇面上有一絲驚嘆,張口回了一句:“這么說,這就是你以后的家。”
法顯噎了一下,沒作聲。
話才出口,花千遇就意識到這么說不太好,這不是當(dāng)面咒別人死嗎。
她暗自瞧著法顯的臉色,想了想又補救的說道:“還挺華麗的。”
法顯:“……”
至于法顯有沒有覺得被安慰到她也不管了,一門心思都在舍利塔上,心底有一絲火熱的沖動想進(jìn)去看看。
不過見塔門口有武僧看守,想著佛舍利是佛寺的至寶,外人不能進(jìn)入便也只能遺憾的打消心思。
大致轉(zhuǎn)完一圈,發(fā)現(xiàn)天臺寺內(nèi)門和外門是一樣的布局,卻比外門要小很多,不過該有的樓宇房閣也沒少。
她問:“內(nèi)門里有多少人?”
“六百余人�!�
花千遇感嘆道:“全是佛法高深的和尚�。 �
五千多僧人里只有六百多人有資格進(jìn)入內(nèi)門,可見概率有多低,而進(jìn)入內(nèi)門的無一不是參透佛理,明心見性的高僧,修為一般的僧人還在外門苦修呢。
花千遇還不知道,她轉(zhuǎn)悠這一圈的功夫,法顯帶著一女子回來的消息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內(nèi)門。
這事也傳到了常慧耳朵里,他急忙放下手里的事務(wù),火急火燎的去尋法顯。
最終在藏經(jīng)閣前找到了他,常慧快步走去,急切的開口喊道:“師叔�!�
兩人聽到他明顯急躁的聲音,轉(zhuǎn)頭望過來,�;鄣哪抗饴湓诨ㄇв錾砩衔⑽櫭�,神色間透著一股憂慮。
他不贊同的說:“師叔,你不該帶她……”回來。
話還未說完,就見法顯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說了,稍后再和他解釋。
見他淡然的態(tài)度,�;垡�.
時間更是煩悶,心中氣惱難當(dāng)。
法顯難道不知將她帶回內(nèi)門是有多大的風(fēng)險,戒律院的人很大可能會猜到使他破戒的人就是花千遇。
他才從無罪崖出來不久,很可能會再次回去受罰,他一天未悟,責(zé)罰便一天不會結(jié)束。
他氣急的看著法顯,眉心擰成死結(jié),在法顯堅持的目光下無奈的垂首嘆氣,重重疑問都化作對未知的擔(dān)憂。
倘若戒律院追究下來法顯不知要面對何等處罰。
花千遇看不懂這倆人在暗自交流什么,問:“你們在打什么啞謎?”
�;勰坏目此抗鈴�(fù)雜難明,眼底像是有一絲戒備和敵意。
法顯會陷入危局,困囿迷障,全是因她而起,在西域時他就覺得此女有魅惑人心之能,擔(dān)心法顯受她引誘,卻也堅信一向清醒理智的法顯不會為外物所迷。
可到頭來他的憂慮還是成真了。
自從法顯被關(guān)入無罪崖時他就一直在深深的自責(zé),他早應(yīng)該察覺到的,卻因相信法顯而未及時阻止。
他本以為法顯清凈離欲,不渡紅塵,卻不知他早已身在劫中。
�;弁蝗婚g感受到了一種無力感,仿佛一切都是因緣合和,必然會發(fā)生的無奈。
或許她便是法顯命中的劫數(shù)吧。
花千遇覺得�;鄣哪抗夤之愑帜�,從開始的不善漸漸轉(zhuǎn)變成看透萬般的蒼涼。
常慧收回目光,平靜的說:“�;巯嘈艓熓鍟幚砗么耸��!�
其后,他又垂首施禮道:“�;巯忍婊〞沂┲鳒�(zhǔn)備客房,先行離去�!�
法顯淡淡的回道:“去吧�!�
常慧走了之后,花千遇問:“你們在搞什么鬼?”
法顯掃了她一眼,啟唇回道:“不可說�!�
“故弄玄虛。”花千遇朝他翻了一個白眼,她還不稀罕知道呢。
夜晚�;廴フ伊朔@,他正在燈下看經(jīng)書,雪白的僧袍在火光下籠罩著淡淡的金輝,有種圣潔的清凈。
看到他身上那一塵不染的雪白僧袍,�;劬臀⑽⒁粶ヒ娏俗〕�,只有見住持或幾位上師時,法顯才會穿雪白的僧袍去。
他走到矮案前,開門見山的說:“師叔,你去見住持和他言明了花曇施主的事?”
他這次是真的有些著急了連禮都忘記行,他未想到法顯竟會主動去找住持,那他最初又為何苦苦隱瞞花千遇讓他破戒的事。
法顯放下經(jīng)書回視他,靜淡的嗓音回道:“是�!�
聞言,�;勖夹囊惶�,面上閃過疑惑,不理解的說:“師叔不是想要保護(hù)她?”
當(dāng)初法顯為了花千遇不被世俗的流言蜚語所傷,如何都不肯說是誰讓他破戒的,現(xiàn)下卻主動向住持言明一切。
他現(xiàn)在是越來越看不透法顯了。
法顯眼界低垂,指腹摩挲著持珠上深刻的線條,半響后,輕語道:“再也不會了。”
聽到他回了一句莫名的話,�;畚⒈牬罅搜劬�,驚疑的望著他。
什么意思?
法顯抬眼望著他,眼神卻透過他看向遠(yuǎn)處,清冽的嗓音里是十足的堅定:“不破不立�!�
�;坌纳裎⒄�,思緒豁然開朗,他明白了法顯的意思,將一切都言明,此后和花千遇再無瓜葛,兩人沒有任何聯(lián)系,即使有一天他破戒的事傳出,只要堅持否認(rèn)不是花千遇,那么她也是安全的。
“此事了結(jié),我……再也不見她。”
說完之后,法顯始終都平靜的目光中,終是有了一絲顫動。
�;圻是有些不可置信,依照他對法顯的了解,他若是能這么快就放下,也不會這么多年都執(zhí)迷不悟了。
他身體微微前傾,仔細(xì)的去觀察法顯的神情,躊躇的問:“師叔真的會放下一切?”
法顯面龐沉靜,眼神清明到?jīng)]有一絲煙火氣,啟唇念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聞言,�;勰樕仙袂檎饎樱粫r竟說不出一句話,只是怔怔望著他。
法顯比他想象中陷的還要深,以至于不成佛,就要到了成魔的地步。
沉默良久,他出聲道:“�;壑懒��!�
他看著法顯的臉,暖色的火光柔和了他的面龐,卻化不開那凝結(jié)的悲涼。
�;鄢读艘幌伦旖�,勉強(qiáng)笑了笑說:“師叔能看透自然是好的,我也不希望師叔去步明世師祖的后塵。”
百年前明世是天臺寺內(nèi)名氣最盛的僧人,他聰慧過人,悟性極佳,授以佛經(jīng),即能成誦,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并不比法顯差。
可他被困在情障中數(shù)年不得頓悟,終其一生都參悟不透一個情字。
他看的出來,法顯雖說放下,可他心里還是放不下的,至少現(xiàn)在是如此,或許再過個十幾二十年之后,情意在漫長時光的消磨中逐漸淡化,他才能真正放下吧。
不過,再此之前數(shù)年的蝕骨相思他都要忍耐,若不曾嘗過情愛,晝夜如一,時如光流逝,反之則是輾轉(zhuǎn)反側(cè),清苦煎熬。
他看向法顯的眼神里有一絲不忍心,心底卻悄悄松了一口氣。
世間劫難,唯情劫最難渡,只要法顯能夠放下,憑借他的悟性和智慧,終是能勘破情障,渡過這一劫。
明白了法顯的打算,近日來的陰郁心情也撥開云霧清朗起來,他心感慰然,法顯考慮周全也做出了正確的抉擇,根本不需要他擔(dān)心。
他合十施禮,稍有輕快的聲音道:“師叔早些休息吧,�;巯韧讼铝恕!�
法顯略一點頭,唇邊彎起的弧度卻比以往都要小,可眼底依舊是淡淡的溫和。
第五十五章錯覺
翌日,晨曦初露,僧人準(zhǔn)時登上鐘樓敲響銅鐘,伴隨著渾厚傳蕩的鐘聲,天色逐漸亮了起來。
法顯身著一襲雪白的僧袍向萬佛殿走來,殿前早已靜候著數(shù)名僧人,皆都面色嚴(yán)謹(jǐn),神態(tài)莊重。
其中一個僧人開口說:“師叔,早課可以開始了�!�
法顯應(yīng)了一聲,率先走進(jìn)大殿。
眾僧人跟隨他的腳步魚貫而入,大殿內(nèi)已置好了蒲團(tuán),僧人自覺在蒲團(tuán)旁排成幾隊,自佛前一直到殿門。
法顯站在首位,添香弟子遞來三炷香給他,法顯接過后在香燭上點燃,星火燒白一節(jié)香灰,煙氣如縷,緩緩升騰。
他將佛香插入香爐中,虔誠的合十跪拜,其后端坐在最前方的蒲團(tuán)之上。
他身后的僧人也都跟隨他靜默的盤膝而坐,雙手合十在身前,雙目靜肅,法相莊嚴(yán)。
大殿里彌漫著縷縷青煙,金身佛像在火光下閃顫著金光,佛祖憐憫眾生的面容,愈發(fā)神圣慈悲。
法顯開口念誦第一句經(jīng)文,聲色如泉水流過,清澈又悅耳,僧眾齊聲跟隨,誦經(jīng)聲聲,梵音飄揚,飽含韻律的悠遠(yuǎn)聲傳蕩到整個佛寺,仿佛能滌蕩盡人世間所有的煩惱。
念誦完楞嚴(yán)咒,之后便是大悲咒、心經(jīng)、十小咒,這些是每日都要做的修行功課。
花千遇此刻還躺在床上,未睡醒的混沌神智意識到和尚又在念經(jīng),她心里罵著擾人清夢的死禿驢,翻個身捂住耳朵又再次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時天色早已大亮,陽光高掛在天幕上,天空湛藍(lán),萬里無云。
她洗漱一番后,客房的門被人敲響,門外站著一個年輕的僧人,眼神清亮,笑起來很靦腆。
他道:“施主,師叔吩咐小僧,等你睡醒帶你去飯?zhí)糜蔑��!?br />
花千遇正好餓了,她笑著回道:“好,麻煩法師了�!�
道元擺手,趕緊回道:“施主言重了,叫小僧道元就行,小僧修為不高當(dāng)不起法師的稱呼�!�
這話聽在耳旁,花千遇只當(dāng)作他在謙虛,若是天臺寺內(nèi)門弟子都沒有資格,那其余佛寺的僧人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