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姜寧見她對法顯的態(tài)度這么冷淡,連招呼都不打,心想可能是她對自己把陌生人帶回來的舉動生氣了。
需得好好讓她消氣才行。
她跟著往屋里走,突然想到一件事,回頭叮囑的說:“大師,你先別離開,我和夏秋姐商量完事之后再來談?wù)撐覀冮g的交易�!�
進(jìn)屋前還不放心的又強調(diào)一遍:“千萬別走�。 �
法顯完全沒在意姜寧說的話,他的目光在她走后一點點的黯淡了下去。
眸子越垂越深,彎起的唇角又抿的緊直。
屋外寂寥如許。
此時屋內(nèi)熱鬧的雞飛狗跳。
“姜寧,你這是作死啊,什么人都敢往家里帶,不要命了?!”
“大師不是壞人,他救過我的……”
“你還敢狡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知他一定無害,而且和尚都是一群言而無信的死禿驢!”
“嗚嗚……夏秋姐別打了,我錯了�!�
呼救打罵的聲音透過竹門傳蕩到耳旁。
言而無信的死禿驢……
法顯:“……”
一刻鐘后,三人圍坐在桌前,神色各異。
“在南岳城外……我想讓大師帶我們?nèi)ツ仙蕉U院,就把他帶回來了,從頭到尾的事情就是這樣了�!�
姜寧將遇見法顯的經(jīng)過講了一遍。
夏秋聽過后,沉默著沒發(fā)話,臉色難看到極點。
姜寧自知理虧的垂喪著臉,時不時瞥她一眼,目光悄悄的又移向法顯,他神情平淡看不明所以。
沉默片刻,夏秋終于開口了:“感謝法師搭救舍妹,姜寧年幼無知得法師救助,還提出這般無禮的要求望見諒。”
話倒此,斜了姜寧一眼,后者更加委屈。
夏秋語氣平靜的說:“法師對舍妹有恩,尋人的消息盜門會給予一定的幫助,至于姜寧的要求無需法師幫忙�!�
話說的很明白,他不用帶她們到南山禪院就可得到盜門的幫助。
法顯沒回話。
夏秋看他一眼,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后朝姜寧伸出手,姜寧稍怔很快回神,從懷里摸出一塊玉牌,正面是一個盜字,背面雕刻一支臘梅。
她把玉牌遞給夏秋。
夏秋又道:“法師離開后拿著這枚玉牌,找到當(dāng)?shù)貛Щㄗ痔柕匿佔�,將玉牌拿給管事人看,有消息了會有人通知你。”
她把玉牌放到法顯面前,微揚著臉看他,明擺著是送客的姿態(tài)。
法顯沒有拿,端正的坐著,眸子微垂讓人看不到他眼底卷動的情緒。
夏秋看他了好一會兒,他也沒有動作。
她微微皺起眉,神色不悅。
這時法顯抬起了頭,他的目光很沉,無端讓人覺得心頭一緊。
夏秋不著痕跡的移開眼。
他目光肅穆的盯著夏秋問:“施主去南山禪院可會危及到寺內(nèi)的僧人?”
夏秋莫名其妙的看過去,不解道:“我們和禪院里的和尚又沒有什么過節(jié),怎也不會去危害人的�!�
法顯應(yīng)承道:“那好,貧僧答應(yīng)帶兩位施主去南山禪院。”
不待夏秋出聲,姜寧驚喜的開口:“真的!”
“那真是太好了,有大師帶領(lǐng)不愁進(jìn)不到達(dá)摩院內(nèi)�!�
她方才還在擔(dān)心,法顯若是走了,無人相助的情況下進(jìn)入達(dá)摩院,不知要費多少功夫。
畢竟南山禪院內(nèi)戒律森嚴(yán),達(dá)摩院更是佛門重地,非本寺弟子不得入內(nèi)。
她們總不能為了混進(jìn)去,要出家當(dāng)和尚吧。
夏秋神色極為不贊同,眼前僧人的目光直視而來,無言的表示堅持要幫忙。
煩躁自眼中閃過,聲音忽地冷了下去,拒絕道:“不必了,我們自有辦法,無需法師的幫忙�!�
喜色僵在臉上,姜寧大驚:“夏秋姐……”
她們何時有辦法了?況且真有比法顯還合適的人選嗎?
夏秋甩給她一個眼神,姜寧泄氣的拉下臉,未道完的話又咽下去了。
她相信夏秋,自然不敢反駁她的決定。
無論夏秋做什么都是為她好,就比如這次盜取破軍劍,本是她一個人的任務(wù),夏秋為了幫她甘愿去冒險。
雖不明她為何不想讓法顯幫忙,想來這其中應(yīng)該有她的緣由,不管如何她都是站在她那邊的。
夏秋道:“法師請回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就差動手趕人了。
法顯也不顧她的冷臉,抿唇笑了笑說:“施主不需要幫忙貧僧也不勉強,不過這南山禪院貧僧始終是要走一趟的,貧僧的一位好友不日前剛到禪院,正好貧僧途經(jīng)南岳城想去探望他一番�!�
哪有那么多正好!
夏秋張口就道:“你丐幫的啊,滿天下都是你朋友?”
法顯抬眸定望她,眼底有一抹深思。
忽然間意識到,此話會讓人產(chǎn)生種曾經(jīng)相識的熟稔感。
夏秋眼神閃爍一下,話語聲弱了些:“法師去南山禪院看望友人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
法顯唇邊笑意加深:“貧僧同施主們一同前往南山禪院�!�
好哇,挖個坑在這等著她呢!
夏秋語塞:“你……”
她想拒絕,又找不到理由。
即便是不讓法顯同他們一起去,他要是跟著來也沒辦法,南山禪院又不是她家建的,還能管的了旁人的去留。
在她一籌莫展之際,就聽姜寧附耳小聲說:“夏秋姐,自達(dá)摩師祖圓寂后,達(dá)摩院建院三百多年這期間你可曾聽說過有俗家弟子進(jìn)去過,看寺護(hù)院的就是十八銅人呢,聽說每一個人都以一敵百�!�
說著聲音壓的更低:“而且咱們要拿的東西大概率就在達(dá)摩院內(nèi),讓大師同我們一塊去勝算也高些。”
法顯靜靜地看她們兩個竊竊私語,也不搭話。
如此過了片刻,夏秋被她說服了,除此之外確實沒有其他更有效的方法能進(jìn)入達(dá)摩院。
這才沉凝著臉,不情不愿的說:“明日去南山禪院,法師覺得如何?”
法顯微一勾唇,眼神愈發(fā)的柔和:“全憑施主的意愿。”
解決了一樁難題姜寧的心情很好,但看夏秋不愉的臉色,現(xiàn)下又忐忑起來。
她眼睛一轉(zhuǎn),突然說道:“夏秋姐還未用飯吧,這都已過午時趕半天的路回來早應(yīng)該餓了,我去做飯�!�
夏秋掀起眼皮看她,目光涼涼的,姜寧訕訕的沖她一笑,起身就跑開了,走的倒是利索。
屋內(nèi)是剩下她和法顯。
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靜到有種緊繃感。
外面的天光透過窗子,
屋門照進(jìn)來,空氣中漂浮的微塵都閃著碎光,兩人的身影在光影中緘默。
一雙秋水盈波的眸子,滑過他的眉眼。
和尚還是那個和尚,人還是那個人。
夏秋呼出一口氣,心頭沉沉的,透不過氣。
“施主……”
低沉又平靜的嗓音,語氣像是含在口中許久才吐露出的溫啞和不舍。
她微怔,抬目望去。
一只清潤的手掌伸到她眼前,掌心里是一枚玉牌。
他道:“物歸原主�!�
夏秋微微皺起眉,問道:“法師不找人了?”
法顯笑而不語。
看他的笑總讓人覺得不自在,她幾乎要下意識的去摸摸臉,又忍住了。
她自認(rèn)為沒有絲毫破綻,應(yīng)該不會被輕易識破。
伸手拿過玉牌,嘀咕了一聲:“不要算了�!�
法顯笑了笑,看她略微干燥的嘴唇,微一頓,其后給她倒了杯熱茶遞過去。
夏秋垂眸,看一眼晃漾著微波的茶水,又看了他的手,指甲里有一層泥垢。
委實礙眼。
讓人忍不住想給他擦干凈。
這一路風(fēng)雨,看來和尚也不如表面上那般清風(fēng)霽月。
她回神后接過茶水,開口道:“多謝法師�!�
法顯又是微微一笑。
他笑的次數(shù)貌似有點多了。
夏秋喝著茶水不甚在意的想著,出家人慈悲,見到只蟲子都心生憐憫,會心一笑,何況是對著她這么個大活人。
嗯,姜寧這死丫頭泡的茶真難喝。
喝完了茶,兩人相顧無言,夏秋卻是悄悄松了一口氣,她極怕法顯會提及破軍劍的事。
劍是不可能還了,他若再提又是一場爭吵,現(xiàn)在還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
索性她也沒有擔(dān)憂多久,外面?zhèn)鱽斫獙幍穆曇簟?br />
“夏秋姐開飯了。”
夏秋應(yīng)了一聲就走出門幫忙端菜
0198第九十八章洗髓經(jīng)
三人用過飯后,已是天近薄暮,霞光漫天,翠綠竹林映著晚霞,也變得綺麗起來。
姜寧收拾好碗筷拿下去洗,往常都是她做飯夏秋負(fù)責(zé)洗刷鍋碗,今日是出于心虛,想多做些家務(wù)事討好夏秋早些讓她消氣。
很快日落西山,光線逐漸變得黯淡,當(dāng)最后一縷光芒隱入山間,也到了該就寢的時候。
竹舍只有兩間臥房,卻有三個人,如何分配也一目了然。
夏秋定下決策:“法師睡我那間,晚上我和姜寧同屋�!�
聽出她不太情愿的語氣,法顯抬眼望去,道:“多謝施主的好意,貧僧是出家人不便睡女子的閨房,兩位施主各自安寢便是,貧僧可以整宿打坐�!�
這話聽著很善意體貼,但反而顯得她不大度,苛刻的待他。
夏秋斜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讓你睡你就睡,怎么那么多廢話�!�
法顯噤聲,不敢反駁。
三人各自回房休息。
夏秋進(jìn)房間后,便見姜寧正伏案寫信,她湊過去看了兩眼,是寫給盜門的書信。
大意是她的出師考核已完成,請門內(nèi)師伯前來檢驗。
盜門的內(nèi)門弟子,學(xué)成出山時都要進(jìn)行一次出師考核,成功完成任務(wù)才可以下山。
姜寧的任務(wù)就是取得滄溟宗的破軍劍。
滄溟宗是豫州最大的宗派,人脈勢力雄厚,門下弟子幾千人,個個都英勇強健,若到守衛(wèi)嚴(yán)密的劍閣盜取寶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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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非易事。
按理說憑姜寧那點功夫,這任務(wù)怎么也不會落到她頭上,只能說她太倒霉,有她這個親媽。
沒錯,姜寧是她筆下尋跡里面的女主角。
月余前遇到姜寧時,她震驚的快當(dāng)場裂開。
姜寧的相貌年齡,以及身法武器全都是她一字一句寫出來的,她是創(chuàng)造姜寧的人,也是最熟悉她的人。
只一眼就能確定,姜寧就是女主,當(dāng)她出現(xiàn)在她面前時,所造成的沖擊力不亞于太陽從西邊升起。
她懵了很久才回神。
當(dāng)時腦子里第一個念頭就是回憶早已模糊的記憶,關(guān)于尋跡的構(gòu)思。
文的設(shè)定里姜寧是穿越者,因為一次意外穿越到架空的古代,需尋到六件神器才能回到現(xiàn)代。
至于她為什么要尋到神器,以及最后找到神器怎么回去,她沒有想好也就沒有在文里交代。
尋跡也只寫了短短幾萬字就棄坑了,她穿來后發(fā)現(xiàn)年份不對,比女主出現(xiàn)的時間早了十年,再加上她從未在江湖上聽過女主的名號,以為不會遇見女主。
猛然間遇到姜寧她確實嚇了一跳,女主出現(xiàn)就代表劇情要開始了,可是她已集齊五件神器,劇情又該如何走?
想到這里,心里隨之就浮現(xiàn)一個可怕的念頭,如果姜寧和她一樣,都需要集齊六件神器才能回去,那么最后一件地涌金蓮,她是不是要和姜寧搶奪才能得到回去的機會。
如果她回去了姜寧怎么辦?
或者姜寧發(fā)現(xiàn)她也是穿越者,會不會為了能夠回去來搶奪她收集的神器。
她是又驚又怕,只覺得有股寒氣從腳底一直蔓延到頭頂,渾身冷透。
當(dāng)然這畢竟是無端的猜測人,還沒有證據(jù)表明,一定會發(fā)生這種兩難的境地,冷靜下來后為了弄清楚原因,她不著痕跡的接近姜寧,試探她幾次后又驚奇的發(fā)現(xiàn),她似乎不是穿越者。
無論是心性還是行為舉止,都如同十七歲少女一般,唯一的不同是她比普通的少女要聰明通透一些。
當(dāng)然還有一種可能,她善于偽裝,為識破她的真面目,便假意和她親近甚至一同居住,經(jīng)過長期的接觸,最終確定姜寧就是古代人。
這時她猜想,可能是她穿來后,尋找神器的主線劇情由她來走,自然不需要另外一個穿越者了。
想通了前因后果,也確定姜寧不會威脅到她,她是越來越喜歡姜寧了。
這可是她含辛茹苦,夜以繼日寫大的好女兒,就連性格都有幾分和她相似。
也不是她自戀把自己作為主角寫進(jìn)文里,而是每個作者筆下的主角,都多少能看到作者的一些影子。
說白了,書里的主角就是作者身上某種特性的投影。
尋跡是以尋找神器為主線,女主的職業(yè)她設(shè)定成盜門,也算了契合主線,開篇就是女主學(xué)藝有成要下山,為提現(xiàn)女主的實力,也讓文章看著更加的跌宕起伏,她愣是讓女主抽簽抽中了一個難度極大的考核目標(biāo)。
姜寧在這一次任務(wù)中受了重傷,原著里是一筆帶過,現(xiàn)在她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會疼會哭,受傷了也沒人心疼。
她舍不得姜寧受傷,于是就幫她取得破軍劍。
花千遇從思緒中抽離,心生無限感慨,轉(zhuǎn)眼間就有了這么大一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