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花千遇繞到他背后,低垂的目光看著他,獨坐的身影溫暖明亮,又有一種佛門清凈禪定的莊嚴(yán)。
通常越是圣潔,越是讓人產(chǎn)生欲望。
一瞬間蜂擁而至的渴望幾乎壓制不住。
她想直接傾身緊貼在法顯身上,雙手如藤蔓般環(huán)抱著他的肩頸,輕嗅清淡的檀香息,舌尖抵住他的耳垂吮咬。
妄念如火如荼,但是理智又告訴她不要再靠近法顯,她會無法自控。
一番糾結(jié)實難平復(fù)。
她想離開卻又不甘,不舍,想要讓他服軟。
“法顯……”
無知覺間輕喚出聲。
如果他沒有反應(yīng)便罷,偏偏他側(cè)頭了,像是要回首陡然間又僵住。
理智也不是總會占上風(fēng),有時就是抵不過心里某種念頭的沖動。
至少在這一刻,她的拒絕和無情早已拋之腦后。
順應(yīng)心意跪坐在地面,自背后環(huán)抱住法顯,僧袍下的身體完全的僵直,猶如一張拉滿弓的弦,隔著幾層衣料都能感覺到他隆起的肌肉。
親密無間的接觸下檀香息更為濃郁。
她滿意的蹭了蹭他。
法顯戰(zhàn)栗一下,耳垂染紅。
花千遇盯著他微紅的耳廓,咬了咬嘴唇,側(cè)頭湊到他耳旁道:“我給你提個醒,就說說為何又生氣�!�
濕熱的氣流吹拂過耳畔,生起一絲癢意,耳垂?jié)u漸發(fā)熱。
與之相比更熱的是她香軟的身子,溫暖透過衣料滲入皮膚,他的身體也漸慢的升起熱度,血液急速流動。
花千遇緊靠在他身上,能聽到強烈心跳聲在她耳邊回蕩,而他自己卻不吭不響。
她微微瞇起眼,眼里的情緒說不上是不悅,還是覺得他不識抬舉的心煩。
因此,動作不僅逾越且肆無忌憚。
手在他胸膛上撫摸,掌心揉著僧袍下緊繃堅韌的肌肉,游離不斷曖昧又纏綿。
法顯胸口急遽起伏,隱忍的闔了闔眼,按捺著心底潮起潮涌的欲念。
“說�!�
近在耳畔的聲音透著一股子威脅。
好似他再無視,她的舉動只會更加過分。
他深刻了解花千遇,自然也知道她什么事都做的出來。
往日種種浮現(xiàn)在腦海,心間躁動熾烈,繁亂的情緒里他能分辨出羞于啟齒的期待,又帶著略微的抗拒。
最后通通都化作煩郁。
她身上有水沉香的味道,那是無念焚香的氣味,她定是在無念禪房里待了許長時間才染上的。
那她是不是也如這般,用魅惑的姿態(tài)去引誘無念,現(xiàn)在又用同樣的方法來對他。
猶記得她曾說過喜歡出家的和尚,不止是他,難道只要入得她眼的僧人,都要去挑逗一番,來滿足她觀賞的趣味和惡意?
念頭剛起心臟處便陣陣頓痛。
如果只是圖新鮮,寧愿她不要再來接近他,這種虛情假意只會更傷人,起不到半點慰藉。
法顯掙開她環(huán)抱的手,目光直視她,眼里是幽邃的冷芒,生硬的說:“無念禪師佛法精深,年輕有為,貧僧自愧弗如,施主大可以再去找他,不必在貧僧這里浪費時間�!�
他沒有直面回答為何生氣,但這番話也從側(cè)面給出了答復(fù)。
言語間看似留有慍色,細(xì)聽又有一種無法忽視的吃味。
花千遇轉(zhuǎn)動腦子,慢慢回過味來。
她驚訝的看向法顯,他微微皺眉,神情又嚴(yán)厲又肅穆。
默然無聲的責(zé)怪。
花千遇噗嗤一聲,沒忍住笑他。
她又湊過去,親昵的壓在法顯肩膀上,目光由下至上的看著他,嘖嘖稱奇道:“這是掉進(jìn)醋缸喝了幾碗醋啊,這么酸�!�
法顯身體一僵,抿唇不說話。
現(xiàn)在想來,法顯確實有意無意讓她不要和無念走太近,本以為他是憂心自己會對無念不利,才不讓她去找無念。
沒成想竟然是因她去找無念,忽視他而吃醋,都說女人是醋缸,分明男人吃起醋來才更嚴(yán)重。
“你就是為此事生氣?”
不僅生悶氣,還一連幾天不理她。
法顯眸光閃爍一下,冷峻的神情頓消,只有一種小心思被人戳破的慌亂無措。
眼睫微垂,不敢和她對上目光。
他這副樣子看到花千遇心里發(fā)癢,突然覺得這和尚好可愛,想讓人疼愛他。
冥冥之中好似受到蠱惑,手探入他衣襟里,碰觸到皮膚時他頓時細(xì)細(xì)的戰(zhàn)栗,肌肉緊繃發(fā)燙,光滑又有韌性的觸感使人愛不釋手。
掌心在他精壯的胸膛上撫摸,她的身體也微微發(fā)熱,欲心燒灼起來,呼吸漸變凌亂。
急切的張口咬上他的頸側(cè),柔軟潤澤的嘴唇親咬著皮肉,一路吻上他的側(cè)臉。
法顯輕顫不止,喉結(jié)在戰(zhàn)栗滾動,竭力平靜道:“施主若是想和無念禪師親近,就不要靠近貧僧,更不要做這種事。”
他推拒著花千遇,只是力氣很輕,看得出他不舍得。
花千遇彎了彎唇角,繼續(xù)愛撫他的身體,貼近耳畔輕聲說:“我不喜歡他,我只喜歡你這樣的。”
法顯心尖發(fā)顫,甚至產(chǎn)生輕飄飄的暈晃感。
我喜歡你這樣的,聽著無異于我只喜歡你。
他怔了片刻,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蕩著這句話,眼睛里沉郁的陰霾逐漸散開,眸光明亮的灼人。
花千遇見他神色轉(zhuǎn)晴,趁機做了一件方才就想做的事情,將手從他衣襟里拿出,摸上了他光滑的頭頂,輕輕揉弄了幾下。
一開始只是試探性,指腹接觸到青滲滲的發(fā)茬,刺刺的有一點點扎手又有些癢,不過手感很好。
于是整只手都貼上去摩挲捻揉。
她笑意盈盈的說:“摸摸你的光頭安慰一下�!�
被她撫摸過的頭皮,激起一股酥麻的電流,頃刻間傳遍全身,欲火流竄到下腹,法顯的呼吸霎時粗重,一陣陣的顫栗起來。
除師尊之外,再沒有人這樣親密的摸他的頭。
心柔軟成水,欲念再難抵制。
他轉(zhuǎn)身緊緊把花千遇抱在懷里。
花千遇神情間有幾分怔忡,一只手還僵在空中,他抱的很緊,顫抖地要將她揉入骨子里。
第一百一十九章相擁
堅實而溫?zé)岬男靥啪o貼著她的身體,呼吸和心跳都清晰的傳遞而來。
她有些氣息不暢,空出的那只手推著法顯的肩膀卻推不動,強硬又溫柔至極的力度,使得她無非掙脫。
她推不開只能任由他先抱著。
本以為他氣消了就松開她,可半響過去也未見他收手。
法顯只是單純的抱著,沒有其他逾越的舉動,她才沒有過多的掙扎,時間一長就有些不適,而且她還好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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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注意力都在他身上,還不覺如何現(xiàn)在靜下來,腹中翻涌的饑餓感更盛。
心底燃起的欲火也消了大半。
花千遇掙動著身體,手去拍他的背:“放開我�!�
環(huán)抱在腰間的手臂不僅沒有松,反而又摟緊一些。
鼻端縈繞的水沉香氣息漸淡,取而代之的是他身上的檀香味。
法顯彎起唇角,心里有股暖流似的滿足感。
花千遇掙扎無果,有氣無力的說:“我好餓�。 �
法顯微頓,記起來她還沒有用晚飯。
他緩緩松開手,身體向后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四目相對,法顯眸光微閃,不著痕跡的移開,低聲說:“貧僧去做。”
花千遇神色一喜,催促道:“快去快去�!�
他又詢問道:“施主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越快越好�!�
法顯應(yīng)了聲好,起身開門出去。
此時已近深夜,禪院里的僧人大半都歇下,小廚房的門也鎖緊,他又去要了開門的鑰匙,這才點燃油燈,借著昏暗的光線生火燒飯。
法顯離開的這段時間,花千遇閑著無聊,在他禪房里摸索一陣,來南山禪院這段時間,她還是第一次進(jìn)法顯的屋子。
一圈看下來什么新鮮的也沒找到,無念房里好歹還有一張古琴,他房里除了經(jīng)書還是經(jīng)書。
她還在案面上找到了他抄寫的經(jīng)文,經(jīng)文旁邊另有小字,看了幾眼才知那是他標(biāo)注的解義。
她一直都知道佛理晦澀,精微玄妙,不成想還是低估了佛教義理艱深的程度,只短短一句經(jīng)文,標(biāo)寫的解義能寫半卷紙。
密密匝匝的字跡表述的有解悟和智慧思想,只不過看的人云里霧里。
她拿起經(jīng)卷,不知不覺間開口念道:“世間離生滅,猶如虛空華,智不得有無,而興大悲心……”
開始還挺正常,她勉強還能理解這些佛理是何意,但是后面突然變成降維打擊。
“不生句生句,常句無常句,相句無相句,住異句非住異句,剎那句非剎那句,自性句離自性句,空句不空句,斷句不斷句……”
花千遇的眉頭越皺越緊,隨手一扔:“什么鬼玩意兒?”
再看下去她都快不認(rèn)識句這個字了。
想一想法顯每天都鉆研這些東西,真心的對他產(chǎn)生了一種微妙的敬佩。
但凡腦子有點不好使的人,面對這些極盡精微的義理,都轉(zhuǎn)不過彎來,更別提去窺其堂奧,研究真理。
如此想著,突然間卻又生出極端的嘲諷意味。
如法顯這般智慧的人,竟然會看不透情,她不知這是慧極必傷,還是他太傻。
越想越后悔來找他,如果她一直保持冷漠,法顯興許會心灰意冷再回到天臺如今只因她一念之差,又給了法顯希望,那么之后他肯定不會再輕易放手。
她的計劃全泡湯了!
花千遇抱頭哀嚎,自我唾棄:“你怎么那么賤呢!”
后悔,后悔死了。
她現(xiàn)在無比想和法顯坦白,讓他放棄她回到天臺寺,不過現(xiàn)在還不是表明身份的時候。
她想要知道的線索還沒有得到,不想這時候再出岔子,等南山禪院的事情塵埃落定,就和法顯講明讓他放棄。
下完決定也沒那個心思再找樂趣,無聊的坐在桌前等著開飯。
約一刻鐘后,法顯跨進(jìn)門來,端著一碗清湯面條,雪白面上鋪有一層嫩黃雞蛋,湯水里飄著蔥花、菌覃。
聞著食物的香氣,花千遇眼睛一亮,心中愁緒盡散,迫不及待的接過湯面拿著筷子吃。
可能是面條里加了諸多菜的緣故,吃著香濃鮮美,面湯味濃。
法顯見她吃的急,連忙提醒道:“慢點吃,別燙著�!�
“嗯嗯�!�
花千遇含糊的應(yīng)著,也沒見動作慢多少。
不多時,一大碗面都吃完,湯也一口不剩的全喝完。
她放下空碗,心滿意足的摸著吃撐的肚子,胃里充實的感覺讓她有幾分慵懶的睡意。
吃飽喝足當(dāng)然是回去睡覺。
“我先回了,法師也早點休息�!�
花千遇這個小沒良心的,吃飽了就想溜。
法顯掀起眼皮看她,她笑的眉眼彎彎,起身便往外走。
剛邁出步子,手腕一緊整個人又被拖了回來,轉(zhuǎn)頭一看是法顯攥著她的手。
法顯道:“先別走,陪貧僧打坐�!�
頓時,花千遇臉上浮現(xiàn)不樂意的神色:“這么晚你還不睡��!”
法顯搖頭,主動去尋來蒲團(tuán)放到香案前,回頭望她一眼,意味顯而易見。
花千遇躊躇不前,企圖做最后的掙扎:“碗還沒有收拾�!�
“無妨,明日再處理�!�
他直直的望來,目光深邃到讓人拒絕都有壓力。
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她剛麻煩法顯去做飯,再拒絕他的請求,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雖然心中疑惑,法顯為何一定要她陪著打坐,但應(yīng)該也無其他意思。
“那好吧�!�
花千遇老老實實的盤腿坐在他身旁的蒲團(tuán)上。
法顯緩緩閉上雙目,手結(jié)法印搭在雙膝,氣息平緩綿長。
花千遇也學(xué)他閉眼,奈何做不到萬念空寂,腦海里雜念紛擾靜不下心。
片刻后又悄悄睜眼看他。
神情莊嚴(yán),一動不動。
她只覺無趣至極,目光在屋內(nèi)漫無目的游梭,也不知還要坐到何時才能回去睡覺。
夜深人靜,漸漸地就有些倦了,神情變得恍惚,眼睛慢慢上下微合,困意襲來實在是堅持不住,頭一歪倒在法顯肩膀上徹底睡去。
感覺到肩頭的重量,法顯睜開眼,垂眸看著她安穩(wěn)熟睡的側(cè)臉,唇邊緩緩露出一抹不易覺察的笑。
他扶著花千遇的肩膀,動作輕柔的把她抱起放到內(nèi)室的床榻上,給她脫掉鞋襪拉來被衾蓋好。
月色柔和,朦朧暈光中她睡容沉靜,烏黑松散在枕上,飽滿紅潤的雙唇微合,嬌艷又柔軟。
法顯指尖微動,又握起拳頭壓下心悸。
回身走到案后,眼見整齊疊摞的經(jīng)卷被掃亂,一部分還扔到地面上,旁側(cè)木柜上擺放的經(jīng)書也亂七八糟混作一團(tuán)。
顯然是有人動過。
法顯嘆了口氣,又重新整理歸類。
一切都收拾妥當(dāng),拿出尚未寫完的經(jīng)卷,磨墨蘸取墨汁繼續(xù)往下抒寫解義。
楞伽經(jīng)是佛門印心之經(jīng),亦是禪宗所要修習(xí)的重要典籍,他此前翻閱過,卻未深刻的研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