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霍母眸中的擔憂和愁意仍舊沒有散去，卻也努力地附和著笑：“那等會兒多吃兩碗。言司，你太瘦了，去部隊前，媽可得替祖國把你養(yǎng)得壯壯實實的，才好為祖國效力。”

    “好！我等會一定吃得飽飽的�！�

    霍母一邊往廚房走去，一邊寵溺地笑著說道。

    “別急，鍋里還有你最喜歡的酸菜魚和鍋包肉呢。”

    聞言，霍言司心底泛上一陣暖意。

    霍言司家里并不富裕，今天霍母這頓飯菜堪比除夕夜的年夜飯，想必母親是將攢了許久的肉票和糧票都拿了出來。

    最愛你的人，永遠是家人。

    入冬后，漠河的天會黑得很迅速。

    待霍母把飯菜都齊齊整整地端出來，窗外的一輪輝日也緩緩墜落了。

    北極村冬季的云霞，一簇簇橘黃而泛著淡粉色的光暈。

    隨著天色越晚，霞光的尾巴就會逐漸變得幽藍，甚至是美麗的紫色。

    母子兩人歡歡喜喜地在燒得溫熱的炕上美美地吃了一頓晚飯。

    霍言司心底的幸福溢于言表，自從和楚念兮結(jié)婚后，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像今天一樣和母親坐在一起吃飯了。

    可是，他也同樣遺憾著，父親卻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一家人團聚的畫面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

    窗內(nèi)是溫馨的畫面，窗外是靜謐的雪地。搖曳的樹影在寒月的夜風下和漆黑天色融為一團。

    吃過飯后，霍言司幫著霍母將碗碟洗凈后，就坐在溫暖的炕上休息。

    他從自己的背包里，將屬于父親的銀質(zhì)紀念章和臂章拿了出來，仔細又輕柔地摩挲著。

    霍母見狀，目光凝在那霍父遺留下來的銀質(zhì)紀念章和臂章上。

    她輕聲說道：“言司，這不是你爸留給你最后的東西。你要記住，像你爸一樣的成為守衛(wèi)祖國邊疆的戰(zhàn)士，記住他是怎么做的�！�

    霍言司點了點頭。

    他明白，父親留給自己更寶貴的‘遺產(chǎn)’是他那烈士身軀做出的表率和正直勇敢，舍己為人的精神。

    這些都會像勛章一樣佩戴在霍言司心里，警醒他時刻銘記著。

    在家里待了三日之后，入伍的手續(xù)就辦好了，很快就到了霍言司去部隊的日子。

    12月5日，父親的老戰(zhàn)友蔣德海親自開著一輛軍用的吉普車來接他。

    霍言司提著背包站在門口和母親告別。

    “媽，我走了之后，你自己要保重身體。有什么事，給部隊打電話找我，千萬別自己瞞著，撐著�！�

    “媽知道了，去吧，別讓你蔣叔等久了。去部隊的第一天，言司，你要好好的。媽和你爸都會為你祈福的。在冰原上千萬要注意安全�！�

    霍母拉著霍言司的手，眼眶里的淚水止不住地打轉(zhuǎn)。

    霍言司也紅了眼，臨上車時他把這些年來自己攢得的工資和肉票、糧票、布票都給了霍母。

    各色的紙票票和紙幣塞了霍母滿滿一手。

    隨即他便迅速上了車。

    霍母見狀，連忙扶著車窗，執(zhí)拗地要把手里的錢和票還給霍言司：“媽用不了這么多，你自己留著。言司，聽話，拿回去�！�

    霍言司連忙擺擺手：“媽，你回去吧。我在部隊花不了這些，算我給您盡孝了。收下吧�！�

    這時，坐在駕駛座上的蔣德海也開口幫腔說道。

    “是啊，嫂子，孩子給你的，你就收下吧，都是言司的一片心意。到時間了，我們也該走了。”

    聽到這話，霍母也只好作罷了。

    片刻之后，載著霍言司的車揚長而去，消失在茫茫雪色里。

    她還依依不舍地望著吉普車遠去的方向。

    吉普車載著霍言司一路往漠河北極村邊際的林海雪原駛?cè)ァ?br />
    霍言司望著窗外茫茫的一片雪白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開車的蔣德海余光瞥了他一眼。

    “言司，在想什么？”

    霍言司搖搖頭：“沒什么，只是一想到要去部隊生活，有些不知所措�！�

    蔣德海輕笑著安慰他道：“別擔心，言司。你一直以來都是能吃苦的孩子，我們都相信你可以的。你放心，你媽這里我們大家都會替你照應(yīng)些的�！�

    “嗯，謝謝蔣叔�！�

    話畢，霍言司回過頭來，默默地捏緊了手下的背包口袋。

    而他父親的臂章和獎?wù)戮脱b在這個背包的口袋里。

    再往雪原深處，車就開不進去了，只能徒步走進去。

    于是霍言司只能告別蔣德海，自己背著背包和行李朝著邊防軍區(qū)的駐扎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