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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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侯府。
“玄翊哥哥,我們的孩兒無礙吧?”
對上云凝含楚楚可憐的雙眸,蕭玄翊第一時間將她攬入懷中:“太醫(yī)說了,胎象穩(wěn)固,昨日之事并未驚擾到孩兒�!�
“那便好,我看你自昨日起便臉色凝重,一言不發(fā)。。。我還當(dāng)是我們的孩兒出了什么岔子呢�!�
云凝似是無心的話語,卻讓侯爺動作微僵。
他的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過火光里,我望向他時那雙眼眸。
派去城中各處落腳點和蘇家舊宅的人都回報,未曾發(fā)現(xiàn)我的蹤跡,這讓他心頭煩躁不已。
明明從前,無論他如何冷落,如何發(fā)怒,我總是唯命是從,曲意逢迎。
如今。。。倒是學(xué)會欲擒故縱,拿喬作勢了。
心底發(fā)出一聲冷哼,侯爺小心翼翼地扶著云凝回房歇息,又陪她用了午膳,將其安頓妥當(dāng)后,才前往書房處理公務(wù)。
侯爺剛在書案后坐定,便有心腹幕僚前來稟報,鎮(zhèn)守北疆的蕭老侯爺已班師回朝,不日將抵達京城,并傳令所有在京子弟,務(wù)必于老侯爺壽辰當(dāng)日到場。
聞言,蕭玄翊吩咐幕僚:“替我備一份厚禮,選些時興的綾羅綢緞和南邊新貢的珠寶首飾。”
幕僚立刻會意:“是,侯爺,屬下這就去安排,備好后直接送到側(cè)妃娘娘院里。”
蕭玄翊捏了捏眉心沉吟片刻:“送到蘇家在京郊的祖宅去。”
在他想來,離了侯府的我,除了蘇家祖宅,還能去何處?只要她去祭拜先人,便會收到這份“臺階”。
七日后,深夜。
終于將堆積的公務(wù)處理完畢,蕭玄翊回到主院,卻見內(nèi)室空無一人。
他皺眉,喚來侍女,才知云凝身子不適,早已歇下。
獨自一人,蕭玄翊踱步至庭院中,望著一輪殘月。
明明已許久不曾貪杯,可不知為何,今夜他卻只想獨酌。
鬼使神差地,他從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同心結(jié),那是我剛嫁入侯府時,笨拙地為他編織的。
指腹摩挲著那早已陳舊的絲線良久。
飲盡壺中最后一滴冷酒后,侯爺并未將同心結(jié)收起,而是喚來管家,命人快馬加鞭送出一封信函:
蕭老侯爺八十壽宴當(dāng)日。
蕭玄翊攜云凝盛裝出席,兩人形影相隨,儼然一對恩愛眷侶。
直至蕭老侯爺步入正廳,蕭玄翊才松開云凝的手,上前幾步,侍立于老侯爺身側(cè),一同接受眾賓客的祝賀。
“挽卿那丫頭呢?怎未與你一同前來?”
面對老侯爺帶著審視的目光,侯爺難得替我遮掩道:“回祖父,挽卿近日為您的壽禮費心勞神,孫兒見她過于辛苦,便讓她晚些時候再過來。”
兩個時辰轉(zhuǎn)瞬即逝。
壽宴已進行到獻禮祝壽的環(huán)節(jié),我卻始終未曾露面。
強壓下心頭那股愈發(fā)強烈的不安,蕭玄翊走到偏僻廊下,命親信再去蘇家祖宅確認(rèn)。
不死心地又派人去城門各處打探。
此時,一名風(fēng)塵仆仆的驛丞步入宴會廳。
他手中捧著三個大小不一的錦盒,言明是按址送達,指名給老侯爺、侯爺以及……侯府主母。
迎著滿堂好奇的目光,蕭老侯爺含笑拆開了第一個錦盒。
里面是一幅用金線繡成的《百將賀壽圖》,繡工精湛,氣勢恢宏。
明眼人一看便知,這定是耗費數(shù)月心血,一針一線親手繡成。
老侯爺眼眶微濕,又打開了第二個錦盒。
里面靜靜躺著的,是我與蕭玄翊成婚時,蕭家先夫人賜下的那對傳世翡翠手鐲。
看到這對象征宗婦身份的手鐲被原封不動地退回,整個宴會廳驟然靜得落針可聞。
在高門世家,宗婦退還象征身份的傳家之寶,意味著什么,人人心中了然。
不等老侯爺從震驚中回神,面沉如水的蕭玄翊,已緊攥著拳,走向那最后一個,也是最小的錦盒。
如同我所預(yù)料的那般,面色鐵青的侯爺,親手打開了我準(zhǔn)備的最后一份“禮物”。
只有一張薄薄的紙,字字懇切,和離書。
5
侯府壽宴那日的不歡而散,猶如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的漣漪久久未平。
蕭老侯爺端坐于書房上首,面沉似水,目光如炬,盯視著跪在下方的蕭玄翊。
那封字字泣血的放妻書,與那對被原封退回、象征著宗婦身份的翡翠手鐲,如同兩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整個蕭氏門楣之上。
你寵妾滅妻,穢亂家風(fēng),將祖宗的臉面都丟盡了!老侯爺?shù)穆曇籼N含著雷霆之怒,手中茶盞重重頓在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