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孟為魚擁有七竅玲瓏心，光是沈舟渡的一句話，他就猜到原委了。
“應該說我自以為藏得很?好，但是我的父母早就隱隱約約察覺到了，無形中不斷給我施壓。”沈舟渡不以為意地說著過去的故事，仿佛那是他人的事情，“那時候我才十幾歲，根本就無法承受他們帶來的壓力，只能靠著運動發(fā)泄壓力了�！�
跑快點，越跑越快，直到離開讓他痛苦的所有東西，離開這個世界。
如此反復，無以反復。
沈舟渡在某一次逃離的過程中，到達了陌生的無人海域，差點以為自己的計劃成功了。
直到被孟為魚的一聲呼喚，才把他從不切實?際的幻想中醒來。
“那你到底什么時候喜歡我的？”孟為魚這下想要?知道了，他以為的友誼到底存在多長?時間。
“其實?初次看到你，就挪不開眼睛了。”喜歡男人的沈舟渡，在看到孟為魚的那一眼，瞬間心神一晃，之所以沒有墜落愛河，而是和他走向相愛相殺的境遇，完全是因為孟為魚的實?際性?格和乖巧的外表相差甚遠，沈舟渡十五歲的時候，夢輕輕碎了，“你在海邊把我?guī)Щ丶业哪莻�晚上，我真的全程很?心動。”
沈舟渡喜歡上孟為魚后，就再也沒有其他理想型了。
外貌和性?格這樣加起來，像孟為魚這樣，就很?好。
“我心寒，我還以為我們之間起碼有段時間是純友誼�！泵蠟轸~無法將這種被背叛的感覺揮走。
“你可以這樣以為�！鄙蛑鄱善鹕�，去冰箱拿出?一罐啤酒，打?開后，回到原來的位置，“因為我的父母給的壓力，你也是一個純的不能再純的直男，我以前沒有想過和你坦白。”
“為什么要?改變心意？”孟為魚感覺自己要?哭了。
“一時沖動�！鄙蛑鄱烧f實?話。
“唔�！泵蠟轸~皺著鼻子?，對這個答案不滿意。
“不然?你以為是什么情況？”沈舟渡笑著喝啤酒。
“你喜歡我，喜歡到心臟要?跳出?來了，身體在發(fā)抖，腦子?在沸騰，然?后……終于浪漫而又?鄭重地向我告白�！泵蠟轸~向往地雙手?交握，作出?祈禱的姿勢，望向窗外。
黑暗的天空，似乎劃過什么一閃而過的光芒。
孟為魚愣住。
“哈哈哈哈。”沈舟渡再次發(fā)出?突兀的笑聲。
若愛情是靠理智驅(qū)動，沈舟渡將永遠不會向孟為魚表白心跡。
孟為魚在看到流星的那一瞬間，動作僵住，他想起剛才做的夢了。說是夢，但是孟為魚猜，應該是他遺忘的記憶中的一頁。
等等？他和誰親了？
沈舟渡嗎？還是別?的人？
記憶在不斷地回溯，孟為魚又?想起了一點事情，但腦子?就是把他被人親了的畫面卡住了。
到底誰和他接吻了？�。�！
“孟為魚�！痹诿蠟轸~走神，眼睛毫無神采的時間里，沈舟渡走到了他的面前，身體擋住他的視線。
孟為魚愣愣地抬起頭，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巴。
你說啊，他會不會其實?有背著沈舟渡出?軌過？
“是時候說實?話了。”沈舟渡覺得自己可以得到答案了。
“啊啊啊啊，對不起！”孟為魚捂住腦袋，崩潰道歉，“我不記得了，我真的不記得了，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出?軌過。你知道的，我的性?格就是容易沾花惹草，但是我看到我父母的慘劇，早就發(fā)誓過不會隨便和人結婚，如果結婚了，絕對不會朝秦暮楚。但是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我幼年可笑的念頭，長?大?就變了。我不記得啊，不過也有可能只是別?人想要?勾搭我，我沒有答應，啊啊啊啊�。 �
沈舟渡伸出?手?，掐住他的臉。
“呱�！泵蠟轸~不能說話了。
“你絕對沒有出?軌過。”沈舟渡的笑容陰森，“你就放心好了�！�
“呱。”不管是不是，反正你信了就好。
“我讓你坦白的是其他事情�！鄙蛑鄱煞砰_手?，讓他說話。
“雪糍的貓碗是我不小心踩壞的，我把責任推到雪糍身上了�！泵蠟轸~含淚認罪。
“喵喵喵�！甭牭矫蠟轸~喊自己的名字，雪糍迅速從地板上爬起來，給予回應。
“不是這個�！鄙蛑鄱上胍�?說清楚一點。
“嗚，我今天想摸你的胸，真的想摸，但是會顯得我太流氓了�！泵蠟轸~反省。
沈舟渡：“……”
孟為魚偷偷看他。
“你現(xiàn)在……記得多少？”沈舟渡直接問他，“你并?不是十七歲的孟為魚�！�
誰的告白
你不是十七歲的孟為魚。
孟為魚聽到這句話后，
停止了無意義的無聲崩潰，看向沈舟渡。
沈舟渡站在他的面前，又一次朝他伸出手。
孟為魚還以為他會繼續(xù)掐自己的臉，
但是沈舟渡只是用手指將他亂了的頭發(fā)整理好，隨后用指背摸著他的臉。
“老實交代?�！鄙蛑鄱捎脤徲嵉恼Z氣和他說話。
孟為魚掙脫他的手指，
轉頭就?撲在沙發(fā)上，
毫無征兆地嚎啕大?哭，
他一邊發(fā)出夸張的哭泣聲音，一邊邏輯清晰地責備眼?前的人?：“你不是人?，
你欺負十七歲的小孩�！�
“是嗎？”沈舟渡并沒有被?他唬住。
“你現(xiàn)在整整大?我十歲，
不僅不照顧我，
還整天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嚇唬我。”孟為魚控訴他的話永遠只有那?么一句話，“你太壞了。”
“我不照顧你？”沈舟渡沒有想到孟為魚短短的一句話，
居然讓他產(chǎn)生了馬上寫一萬字小作文反駁他的沖動，
“孟為魚，說話做人?要憑良心，
我親手喂你吃飯、幫你換衣服，
做的事情就?差在你吃完飯后，
給你擦嘴巴了�！�
“你還不是貪圖我的美貌，
色狼�！泵蠟轸~努力轉移話題。
“我是。”沈舟渡不和他扯東扯西，
干脆利落地將色狼的名號認下來了，
“我就?是看你長得驚為天人?，
無出其右，所以不管你做出多么任性的事情，我都自愿忍氣吞聲。免得你脾氣一上來，
想一出是一出，真的轉身和別?的男人?跑了�！�
“我對?別?的男人?呢……”孟為魚發(fā)出了為難的聲音。
“嗯？”沈舟渡確實有一瞬間被?他迷惑，
忘記了自己一開始的問題。
“如果和你分開，我也不可能再和男人?在一起?�！泵蠟轸~真心實意，趴在沙發(fā)上，抱著靠枕。
沈舟渡看著咬著大?拇指、苦思冥想的孟為魚，一瞬間想要追問下去?，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和孟為魚不同之處就?在這里，孟為魚很容易被?轉移注意力，但是沈舟渡一旦確定了目標，在完成之前，堅決不會被?帶偏。
“那?你果然不是十七歲的孟為魚�！鄙蛑鄱捎凶灾鞯仄策^頭，“十七歲的孟為魚才不會和我說這種話�！�
孟為魚抬頭看他，大?眼?睛里盛滿了疑惑。
“十七歲的孟為魚只會對?著我滋哇亂叫，討厭我，說要離婚�！鄙蛑鄱晒⒐⒂趹选�
“你呀。”孟為魚察言觀色，無奈地提醒他，“真的很不聰明�！�
“我啊�！鄙蛑鄱晒室饽７滤恼Z氣，“非常聰明�！�
在我只有十七歲的記憶的時候，已經(jīng)改變自己的態(tài)度，不討厭你了。
你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外婆要我和你離婚的時候，我都沒有答應。
十七歲的我就?算沒有太多的能力，也沒有一秒鐘想過要和你站在對?立面?。
后面?和你開玩笑?的二十歲的我，也不過是抱著小小玩弄在場人?的壞心思，所以才開玩笑?的。
孟為魚內(nèi)心有萬千種活動，最后說出口的只有：你真的很不聰明。
這種事情，就?不能自己意會一下嗎？
笨蛋。
“你如果恢復記憶了，還故意這樣玩弄我，我會很生氣�！鄙蛑鄱啥紫氯�?，和孟為魚平視，冰藍色的眸子給他施加壓力。
孟為魚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孟為魚�！鄙蛑鄱珊八�。
“嗯�！泵蠟轸~想要知道他還會說什么。
“小魚�！鄙蛑鄱捎纸兴�
“你到底要說什么？”孟為魚厭倦了。
“老婆�！鄙蛑鄱傻穆曇魷厝崃讼聛�。
孟為魚：“……”
“爸爸。”沈舟渡用男生之間打鬧的語氣喊他。
“誒�！泵蠟轸~樂著回應了。
“啪�！鄙蛑鄱缮斐鍪郑幌伦影醋∷哪�。
孟為魚睜大?眼?睛，看著沈舟渡臉上的表情瞬間扭曲的可怕模樣。
“是你啊，起?碼上了大?學的孟為魚�！鄙蛑鄱膳豢啥�。
“你怎么……知道的？”孟為魚被?他按住臉，說話困難。
這個問題太蠢了，沈舟渡不想回答。
“你既然記起?了大?學的事情，為什么不告訴我？”沈舟渡皺眉，他就?覺得奇怪，最近的孟為魚對?待他的態(tài)度太好了，而且時不時就?粘上來，看起?來真的很不可思議。但如果是十九歲或者二十歲的孟為魚，就?很正常了，這個階段的他簡直就?是沒心沒肺的花花公子。是稍微拿著逗貓棒搖一搖，就?能招來的沒有節(jié)操的小貓。
最重要的是，二十歲的孟為魚和他之間友誼深厚。
孟為魚伸出手，努力扒走沈舟渡的手。
“不許動�！鄙蛑鄱涩F(xiàn)在要教?訓他，冷著聲音說，“怎么會有你這樣的人?，整天只會玩弄別?人?�！�
“我就?是怕現(xiàn)在的情況發(fā)生，所以才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說的�！泵蠟轸~眼?看拿不開他的手，直接動腳踢沈舟渡的大?腿。
“現(xiàn)在？”沈舟渡陰陽怪氣地反問，臉上的笑?容越發(fā)可怕，“有什么情況嗎？”
“這得怪你。”孟為魚說。
“哇，孟為魚，我和你之間，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怪我的�！鄙蛑鄱墒钦娴纳鷼饬恕�
“你先是在爺爺?shù)募依锶强尬��！奔热凰幸夤�，孟為魚絕對?不示弱，“然后還在車里威脅我，說如果我不是十七歲，就?要打我。”
沈舟渡的動作僵住。
“我本來想起?了我們是好朋友的事情，想要高高興興和你相認，結果你就?這樣和我說話�！泵蠟轸~振振有詞。
“你是在爺爺家想起?來的……”沈舟渡回憶起?那?兩天的事情，靈光一閃。
孟為魚確實那?天晚上很奇怪，更奇怪的是第二天，突然在車里親了他。
“是你這個家伙��！”沈舟渡皮笑?肉不笑?。
“王八蛋，你對?我有什么意見?？”二十七歲的孟為魚，你喊老婆。十七歲的孟為魚，你喊小魚。但是你居然喊現(xiàn)在的我，這個家伙！沈舟渡，什么意思？我二十歲的時候怎么了，不是一樣很可愛嗎？
沈舟渡繼續(xù)用力，掐著他的臉，露出陰森的笑?容。
“就?是你答應外婆，說要和我離婚的吧�！比绻嵌畾q的孟為魚，說出這種話，除了故意玩弄他，沈舟渡想不到其他原因，“你的腦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啊，也沒有想什么，就?是覺得應該挺好玩的�！泵蠟轸~那?時候為了慶祝自己恢復了一些記憶，所以想要搞點熱鬧。
沈舟渡這一下，不會再懷疑眼?前的人?了。
這種惡劣的性格，確實只有長大?后的孟為魚才能擁有。
沈舟渡火冒三丈。
“放心，我沒有想過答應外婆的�！泵蠟轸~先把這件事情說清楚。
“我現(xiàn)在聽不下去?你的狡辯。”沈舟渡如果不是太喜歡他，現(xiàn)在真的要扒下他的褲子，痛打一頓再說。
孟為魚的求生欲望在瘋狂膨脹，他不得不提起?另一件事情：“十七歲的我也沒有想過站在外婆那?一邊的�！�
“孟為魚，太丟臉了，什么瞎話都敢說�！鄙蛑鄱蓪�?于他的花言巧語感到不齒。
“笨蛋，笨蛋，你是笨蛋，如果我要站在外婆那?邊了，怎么會沉默不語，你就?是笨蛋！”孟為魚破口大?罵，他居然不僅沒有意會到自己的好意，還質(zhì)疑自己的話，“我還幫你把飯保下來了，你就?沒有一點感受到我的善意嗎？”
對?于沈舟渡來說，那?一天，十七歲的孟為魚不說和他站在一邊，只需要不站在另一邊，就?是一種勝利了。
沈舟渡聽到他的話，在簡單的錯愕后，慢慢抬起?手，松開對?孟為魚的桎梏。
“沈舟渡！”孟為魚徹底生氣了，“你不喜歡二十歲的孟為魚的嗎？”
我和你說了那?么多大?學的情誼，結果你放過我，卻是因為十七歲的孟為魚。
為什么偏偏對?我的態(tài)度是糟糕的？
“二十歲的小魚也很好的！”孟為魚憤憤不平。
“我知道�！鄙蛑鄱杀�?他的三言兩語哄好。
“嗚，你的心里只有得不到的白月光�！泵蠟轸~心寒了。
“話不要亂說�！鄙蛑鄱勺谏嘲l(fā)的邊上，無可奈何地告訴他，“我已經(jīng)得到了。”
孟為魚就?是孟為魚，從幼小走向成熟，從前的經(jīng)歷和性格，積累成最后那?個屬于沈舟渡的孟為魚。
孟為魚就?只有一個人?。
“我是氣你在這種事情上撒謊�！鄙蛑鄱梢鈭D和他講道理，“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很擔心你的身體情況，在我不清楚你的想法的前提下，知道你在故意撒謊，我生氣很正常�！�
“誰知道你�！泵蠟轸~已經(jīng)走向了發(fā)脾氣的階段。
“好，我們現(xiàn)在心平氣和地交流�！鄙蛑鄱珊逅�，“順便說一句，如果你不配合，我現(xiàn)在就?會扒下你的褲子，打你的屁股�！�
孟為魚嚇到立刻從沙發(fā)上坐起?來，壓住自己的褲子。
“乖了�！鄙蛑鄱删�?當他答應了，“所以你現(xiàn)在還記得多少的事情？”
“本來是只記得二十歲的事情，大?概就?是你從法國回來后第二年?的事情，我們在夏天一起?吃了火鍋。”
沈舟渡很想知道，自己和他聊天，是不是總是雞同鴨講？
“但是剛才不知道為什么，又多了一點記憶。”孟為魚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在那?種情況下，遇到那?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