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他知道她有多委屈,有多害怕,如果不是因為他恰好不在,她根本不會遭遇這樣噩夢一般的經(jīng)歷……
心臟像被人攫住了,看著她受罪,他比她還要難受。
既心疼,又有一種失而復(fù)得的狂喜,江珩反手扣住她后腦,熟練的撬開她唇齒。
直到許枝鶴嗚咽著沙啞的嗓子,發(fā)出“咿咿呀呀”的破碎聲音時,他才覺出些不對勁,理智微微回籠,只見她哭的更兇了,兩只眼睛都像小白兔一樣,眼淚嘩嘩的往下掉。
難道……他做錯了什么?
頭腦瞬間清醒,與此同時,病房房門被人推開,手拿儀器的護士跟在醫(yī)生身后,站在病房門口,同時被這刺激的一幕給愣住了……
“呀,江先生不行,她的舌頭……”
小護士反應(yīng)過來,驚呼出聲的同時,許枝鶴也已經(jīng)捂著嘴巴,溢出了破風(fēng)箱一樣的沙啞聲音:“疼……”
……
護士給許枝鶴做了基本的項目測量,確認一切機能正常。
許枝鶴捧著杯子,連喝了兩大杯水,因為江珩剛才那一吻,她現(xiàn)在喝水的時候都覺得舌頭又麻又疼。
醫(yī)生看出她表情痛苦,安慰道:“舌頭上受傷是這樣的,很容易忽略。剛開始幾天要受點罪,過幾天習(xí)慣了就麻木了。只能委屈先吃幾天流食了�!�
許枝鶴眨巴著眼淚,當初她是怎么想的,怎么會想到咬舌這么痛苦的辦法?
醫(yī)生走了以后,小護士又幫著許枝鶴換了吊瓶,臉紅噗噗的在許枝鶴和江珩之間打量:“這幾天就忍忍,舌頭上的傷口只要不發(fā)炎不潰瘍,好起來還是很快的�!�
等小護士也走后,病房里的兩個人還是尷尬極了。
江珩大概剛才丟了面子,這時候臉色仍然沉沉的:“受傷了還這么不老實,你也是第一個。”
她要不主動吻他,他根本不會對還病著的她出手,哪曉得一時忘形,就忘了她傷在舌頭上的事了。
“對了,醫(yī)生只說了我舌頭受傷,其他的沒說嗎?寶寶怎么樣,我睡了這么久沒吃東西,寶寶不會餓嗎?”
“先考慮你自己吧�!苯褚皇帜玫羲韧甑乃�,另一手替她蓋著被子。
醫(yī)生的話他還沒想好怎么告訴許枝鶴,可以肯定的是,許枝鶴百分之百不會同意流掉。
昨天和醫(yī)生談過后,江家二老來醫(yī)院探病,他也委婉的和父母說了下。孟芝和江逢年的意思,自然也是舍不得乖孫,尤其一下懷倆,不過他們還是尊重兩個年輕孩子自己的選擇。
回家后,孟芝就上網(wǎng)查了一堆關(guān)于嬰兒先天病的資料,都凌晨一兩點了,給江珩打了通電話,語重心長的說:“不管你怎么選擇,媽媽都支持你。你和枝枝都還年輕,這胎要不了,休養(yǎng)個一年半載,以后多的是機會。就是枝枝那邊,你考慮好怎么告訴她了嗎?她現(xiàn)在孕期,又受了這么重的傷,本來就脆弱,你得做好她的心理輔導(dǎo)。”
而且醫(yī)生也說了,6個月胎兒基本都成形了,再拿掉風(fēng)險也很大,對大人也是一種傷害。
總之,這道難題就丟在了他頭上,手心手背都是肉。
許枝鶴見他發(fā)怔,拽了拽他袖子:“還有,我夢見是你把我救出來的,你不是出差,最快也要昨天才能回來嗎?”
江珩抿著唇,嘴角微彎:“因為我想著你,歸心似箭,所以提前回來了。”
她的眼睛眨也不眨望向他:“真是你救的我?”
“是,真的�!苯耥谎郏首鞯姆磫枺骸安蝗荒氵被誰救?”
許枝鶴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那種情況,她幾乎以為是絕境了,唯一的獲救可能,就是燕回帶她上樓時被人看到,有好心人報了警。
可沒想到她不僅獲救了,救她的人還是江珩。
“有時候我真好奇,是不是我危險的時候默念你的名字,你就會真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俊�
她還記得,自己失去意識前,一直喊著“江珩”,結(jié)果就真的被他救了。
江珩一直盯著她的神情,忍俊不禁:“那你可以下次試一試�!�
“別下次了,我再也不想遭罪了。”許枝鶴悻悻的搖頭。
江珩自覺失言,忍不住俯身,將她圈在自己懷里:“都怪我,在你最危險的時候,沒有在你身邊……”
當他趕去酒店的時候,她已經(jīng)咬舌自盡了,他根本沒有救到她。如果不是上天垂憐,他抱回來的,將是一具尸體。
許枝鶴被他這一抱,回過神來,臉貼著他胸膛,發(fā)心蹭著他略顯粗糙的下巴:“你是不是一夜都沒睡?”
何止一夜,加起來是兩夜,整整36個小時了。
從她失蹤,到找到她,送進醫(yī)院,直到醒來,他經(jīng)歷了人生中最為緊張痛苦的36個小時。
但上天似乎待他不薄,總歸還了他一個完完整整的許枝鶴。
許枝鶴看了眼窗外天色,昏沉沉的,似是傍晚。
忍不住推他:“你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吃晚飯吧�!�
江珩把她的枕頭拿起來墊在她背后,手指撩開她的發(fā)絲到耳后,只是溫聲問:“除了舌頭,還有哪里疼?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嗎?”
許枝鶴靠在他懷里微微搖了搖頭。
本來有很多委屈的,可看他這么緊張自己,又不忍心說了,怕他心疼。
誰也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抱在一起,聽著彼此的心跳,直到病房外有人敲門,江珩放開她,聽到余榮的聲音,才道:“進來吧�!�
第244章
別亂叫喚
江珩這幾天都待在醫(yī)院沒去上班,余榮過來給他匯報工作,順便經(jīng)過恒泰給他拿了幾套換洗衣服過來,看到許枝鶴已經(jīng)醒了,臉上露出欣喜:“許小姐還好吧?”
“承蒙余經(jīng)理掛心。”
余榮搖搖頭,許小姐要是再不醒,他怕他們老板暴走。
江珩見余榮留在病房,吞吞吐吐有話要說的樣子,松開許枝鶴道:“我出去一下�!�
余榮也道:“許小姐安心養(yǎng)病,江總一會兒就回來�!�
許枝鶴臉頰微燙,點點頭,縮進被子里。
走廊上,余榮收起笑容,一臉嚴肅的對江珩道:“燕回的傷勢驗出來了,雙腿粉碎性骨折,不可修復(fù),只怕下半輩子都要坐輪椅上了,而且……”
余榮頓了下,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
江珩也沒開口問,表情一直淡淡的,像是對他所說的全都漫不經(jīng)心。
余榮半天才壓低了聲音說:“他那方面的功能也廢了�!�
余榮用試探性的口吻說:“我聽內(nèi)部人說,是你把他打成那樣子的?你也忒大膽了,不知道燕家老爺子剛愎跋扈、有仇必報的嗎?他就這么一個寶貝兒子,剛結(jié)了婚還沒有后,就叫你給打成斷子絕孫,你這不是拔他心頭肉嗎?”
江珩冷笑了一聲,面容冷沉:“誰家孩子不是父母的心頭肉?難道許枝鶴就活該被他糟蹋?”
余榮一時語塞�?伤是覺得無法理解:“你會生氣是正常,可許小姐現(xiàn)在也沒有什么大礙,你犯得著下這么狠手,還一點掩飾都沒有。擺明了跟燕家叫囂,就是老子干的,你奈我何?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你這種老謀深算……啊呸,精打細算的人,一般不都是秋后算賬的么。燕家那點底子,你耐下心陪他慢慢玩,還不夠他們焦頭爛額嗎?”
江珩轉(zhuǎn)過眸子,漫不經(jīng)心的看著他,過了很久,才淡淡說了一句:“他動別人,我可能陪他慢慢玩,但他千不該萬不該,碰了不該碰的人�!�
余榮霎時間語塞。
他并不知道許枝鶴被燕回灌藥,可能影響到腹中胎兒的事。只覺得江珩這次處理的極為不理智。
“我以前認識的你不是這樣的。”
江珩沒再回答他,只是眸光異常的清冷。
余榮想了想又道:“就算你有朋友在局子里,燕家也不是省油的燈,如果之前他們還肯為了掩蓋燕回的罪行大事化小,現(xiàn)在燕家都斷子絕孫了,還不破罐子破摔跟你死磕到底?我去你家的時候碰到伯父伯母了,二老本來該頤養(yǎng)天年的年紀了,為了你這事又開始活動去疏通關(guān)系了�!�
江珩的薄唇繃得緊緊的,江逢年雖然宣布破產(chǎn)后就每日種種花養(yǎng)養(yǎng)魚,但畢竟曾經(jīng)是叱咤南城商界的人,耳聰目明怎么可能打聽不到他的事。
孟芝沒來問他,就代表著二老已經(jīng)打算默默支持他了。
他轉(zhuǎn)過臉朝病房里看了一眼,直接道:“我這段時間走不開,公司那邊幾個新項目,你還是要盯緊點,如果燕家找麻煩,你就直接轉(zhuǎn)告我�!�
余榮嘆息一聲,不再多言。
*
江珩再回到病房時已經(jīng)洗了澡,換了一身衣服,又剃了須,下巴光潔干凈。
又回到了那個只可遠觀的高嶺之花。
許枝鶴看到他,忍不住吹了聲口哨:“真不愧是校草�!�
江珩手里提著一碗粥,是桂姨特地從別墅送來的,加了中藥熬的,米粒全都熬得軟化了,吹涼后,插上吸管,方便許枝鶴進食。
他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拖著粥碗,把吸管遞到許枝鶴唇邊。
許枝鶴配合的把身子湊過去一點,喝了一口,就直皺著眉頭:“什么東西,好苦�!�
粥里加了中藥和補品,熊膽什么的,那味兒想想都知道。江珩自己吃了一勺,眉心微微蹙了下,面不改色的哄她:“還好啊,你再嘗一口試試�!�
許枝鶴指著他:“你有本事再吃一口,然后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江珩可不上當:“乖,這粥是煮給你吃的,我都吃光了你吃什么?”
許枝鶴:“……”
捏著鼻子,皺著眉頭,好不容易把一碗粥都吃光,許枝鶴幾乎比喝中藥還痛苦,吃完了就捂著心口直犯嘔。她這絕不是妊娠反應(yīng),純粹被這粥味道給嗆的!
江珩沉默的替她把粥碗收拾了,然后變戲法似的從口袋里摸出一顆話梅糖,淡淡送到她嘴邊:“張嘴�!�
許枝鶴詫異:“你哪來的?”
“叫你張嘴�!�
“……”
他問過醫(yī)生,糖含在嘴里不會對舌頭的傷有影響才特地去買的。
病房里加了張小床,晚上他就留宿在這。
江珩倒了杯水給許枝鶴漱口,然后就去洗手間擰了濕的熱毛巾出來給她擦身。
這些事他做慣了,早就得心應(yīng)手,許枝鶴順從的在床上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趴好。
把被子推開,掀開她身上的病號服,瑩白皮膚上的那些傷痕還是很刺眼。
江珩拿著毛巾,卻忽然想起之前嚴訣送來的那只視頻。
畫面里,燕回一邊調(diào)整著攝像頭方向,一邊說是專門拍給他看的。他看的過程中,的確好幾次青筋暴起,按耐不住想沖出門去殺人。
現(xiàn)在他只后悔當初在酒店房間里下手為什么這么輕,直接把他打死,來個意外死亡,總比現(xiàn)在恨得牙癢癢要好。
也是那只視頻,讓他知道了許枝鶴為什么會選擇咬舌。
一如當年15歲初見,她在云城被一幫小混混圍住,她可能無力反抗,卻有一顆比任何人都強大的內(nèi)心。
當初就是這個一往無前的小丫頭,深深的震撼了他和嚴訣,現(xiàn)在,依然是她,令他徹底的折服。
就連嚴訣都忍不住和他感慨:“你老婆真是女中豪杰,換成是我,也許就委屈求全了,絕對想不到咬舌�!�
江珩白他一眼。
可內(nèi)心清楚,換成自己也未必會選擇自戕。
畢竟在這個年代,清白也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真到了那種絕境,除了原諒她,還能選擇什么呢?
所以許枝鶴這份堅持,在他看來,更加難能可貴。
許枝鶴趴著,感覺到身后人的動作停了下來,不由發(fā)出一聲微微的質(zhì)疑。
江珩馬上回神,又把手伸進她衣服里,細致的擦拭著每一處。撩起她的手臂,從手腕擦到腋窩,再一根根的擦拭著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