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陸鳴殊卻偏偏要撕開那層紙：“阿潯，我在想你、想著你——”

    “別說了，陸鳴殊�！鳖櫇∮昧σЯ搜溃瑢⒛抗鈴哪巧群谄崞岬姆块T上移開，轉(zhuǎn)而盯著天花板。

    那種精疲力盡的感覺又開始席卷他，他閉了閉眼，沉聲重復(fù)道、警告道：“陸鳴殊，不要再說下去了，你能不能、要點臉。”

    這話已經(jīng)說的相當(dāng)不客氣，門外的人臉色霎然一白，喉嚨里像含了一把砂礫，每咽一下就痛得他死去活來，更別提再說什么話。

    門內(nèi)門外的兩個人同時沉默下來，明明只隔著一道門板，不到幾米的距離，卻仿佛隔著山海鴻溝，遙不可及。

    很久之后，門外重新響起陸鳴殊的聲音：“，阿潯�！�

    顧潯那時候也還沒有睡著，睜著眼盯了幾十分鐘的天花板。

    門外一直很安靜，卻也一直沒有響起腳步聲。

    “陸鳴殊�！焙诎抵�，顧潯輕聲叫了這個名字，幾乎是下一秒，就聽見名字的主人應(yīng)聲道，“我在�！�

    “陸鳴殊�！鳖櫇〉穆曇暨�是很輕，“你為什么、要和老丁他們一起吃飯？”

    這回陸鳴殊沒有馬上回應(yīng)，而是輕輕笑了會兒，“阿潯，你這是明知故問。”

    “……”

    “我很想你，每天都在想你，哪怕天天看著你、追在你后面，但還是想你。我們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好好說話，你也很久很久沒有好好看過我�！�

    “那天我開著車從公司出來，忽然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樣子，不知不覺就把車開到了土菜館。有一就有二，我后來又去過幾次，有一回老王他們也過去吃飯，我無意中聽見他們說演出的事情�！�

    “認(rèn)出他們就是之前跟你打招呼的那些人，你說過他們很有趣，從前我不在乎，甚至覺得你傻，為什么喜歡跟一群老頭吃飯聊天�！�

    “但現(xiàn)在我忽然很想了解他們的生活，想看看你眼中有趣的人、有趣的事，究竟是什么樣的�！�

    從陸鳴殊開口時，顧潯就始終盯著那扇門，就像陸鳴殊說的，他們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心平氣和的說過話。

    他一直在逃避。他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這個人。

    “孫婆婆也好，丁老板他們也好，又或者小貓小狗、柴米油鹽家長里短，我都想跟你一起感受，一起經(jīng)歷�！�

    “阿潯你知道我在喝姜茶的時候想的是什么嗎，我在想，你這樣好的人，怎么就遇到了我這個人.渣。”

    那你倒挺有自知之明，顧潯想。

    但緊接著又聽陸鳴殊說：“但是怎么辦呢，遇都遇到了，你也只能自認(rèn)倒霉了，反正我這個王八蛋是不可能放你走的�！�

    “……”果然還是個混蛋王.八.蛋！

    那之后門外又很久沒有聲音。

    “睡吧，很晚了，�！笨桃夥泡p的腳步聲由近及遠(yuǎn)，陸鳴殊終于從門外離開了。

    顧潯卻還盯著那扇緊閉的門。雖然刷了牙，但老姜的味道似乎還殘留在嘴里，辛辣辣的、帶著點苦。讓他心里也跟著說不上來的難受。

    第二天醒來已經(jīng)十點多，手機(jī)里一大堆電話和消息，一多半來自助理。陸鳴殊沒去管，慢吞吞地從沙發(fā)上坐起來。

    早過了上班時間，顧潯當(dāng)然已經(jīng)不在家，但臥室門卻仍舊鎖著，看起來是特地防備某人的。

    “嘖�！标戻Q殊有些委屈地坐回沙發(fā)上。

    他長這么大，還沒有過進(jìn)不去房間只能睡沙發(fā)這種慘痛經(jīng)歷，昨晚毫無意外的失眠了。

    但也不單單是因為睡沙發(fā)，而是因為知道顧潯就睡在幾米外的那個房間里。

    而且四周都是對方身上那種淡淡的薄荷味，連他自己身上都是。

    心緒本來就難以平靜，又被這股熟悉好聞的味道所包圍著，就更加激動，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甚至又想著對方吃了個自助。

    所以顧潯罵的對，他就是不要臉。

    用過的紙巾團(tuán)成一團(tuán)丟在沙發(fā)旁邊，好幾個，也不知道顧醫(yī)生早上起來有沒有看見，心里又想了些什么。

    ——會不會更覺得我不要臉？

    這么想著，他把紙團(tuán)撿起來，丟進(jìn)了茶幾旁邊的垃圾桶里。

    其實是想拍個照給某人傳過去的，但他要是真敢這么做，估計會被顧醫(yī)生給拉黑。只能遺憾作罷。

    十來分鐘后，他從沙發(fā)上起身，走到客廳。

    餐桌上空無一物。

    以前他也會睡懶覺，顧潯每次都會替他準(zhǔn)備好早餐，三明治、生煎、包子、拌面、粥……顧潯很會做菜，早餐也花樣繁多，一周里基本不會重樣。

    三明治之類的他會直接用碟子裝著放在餐桌上，旁邊再配一杯牛奶。

    如果是粥和包子之類的，則會溫在鍋里，用便簽紙?zhí)嵝殃戻Q殊記得吃。

    他做這些事的時候陸鳴殊通常都會在旁邊幫忙，但比起幫忙，說搗亂可能更準(zhǔn)確一點，可能好好的擇著菜，就會突然湊過去索一個吻，又或者抱一抱、貼一貼。

    反正總是想要同對方親近。陸鳴殊從前不懂這些，也不愿意去想，現(xiàn)在才明白，其實他身體這些無意識的動作，早就將他的心事泄露的明明白白。

    不是報復(fù)、不是捉弄，他早就愛上了這個人。

    沒在餐桌上看見東西，陸鳴殊不死心，轉(zhuǎn)去了廚房，好在廚房的電飯鍋亮著燈，明顯是溫著東西。

    擰巴著的心稍稍松了松。

    今天吃的是皮蛋瘦肉粥，粥仍舊和以前的一樣，軟糯濃稠，聞起來就很香，陸鳴殊給自己舀了滿滿一碗，端去餐桌前坐著吃。

    忽然想起之前商量的搬家。再次忍不住想，如果沒有分手這個意外，他是不是已經(jīng)和顧潯擁有了一個家，就像每一對平凡而普通的夫妻一樣。

    他會在每一個醒來的清晨一睜眼就看見身旁的顧潯，他們會交換一個深吻，然后一起起床，喝著顧潯熬得粥，他洗碗，然后一起去上班，顧潯去寵物醫(yī)院、他去公司。

    顧潯不用值班的晚上，他們可以一起在家里準(zhǔn)備晚飯。他雖然對廚藝一竅不通，但他愿意學(xué)，再不濟(jì)也可以像之前那樣在旁邊“搗亂”，反正顧醫(yī)生應(yīng)該不會嫌他煩。

    陸鳴殊有個很大很大的房子，但那不能稱之為一個家，從媽媽去世之后，他就已經(jīng)沒有家了。

    以前不在乎，或者假裝不在乎，現(xiàn)在不一樣了，現(xiàn)在他很想要一個家。

    和顧潯一起的家。

    第126章

    給一只小橘做完絕育，小魚用紙杯裝了杯咖啡送進(jìn)顧潯辦公室。

    “顧醫(yī)生，我看您有點累，給您接了杯咖啡�！�

    顧潯強(qiáng)壓下一個哈欠：“謝謝�！�

    “昨晚是不是沒睡好？這黑眼圈重的……”

    “嗯�！�

    何止是沒睡好，是壓根就沒怎么睡，到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瞇了會兒眼。

    結(jié)果攪得他睡不好覺的人夢里也不放過他，紅著眼睛流著淚，手腳并用地糾纏上來……以至于睡著了比沒睡著還累。

    而罪魁禍?zhǔn)妆救藚s蜷在沙發(fā)里睡得無知無覺，不知道夢見了什么，嘴角還掛著淡笑。

    氣得顧潯一腳踹在了沙發(fā)上，然而這樣也沒把人吵醒，可見睡得有多沉。

    不知道現(xiàn)在離開了沒有。

    不會就這樣賴著不走了吧。

    早上就應(yīng)該趁著人睡著直接丟外面去。

    顧潯煩躁地想。

    他一口將咖啡喝完，站起身，說：“我出去抽根煙，有事喊我�！�

    顧潯覺得有人在窺視自己，這種感覺來得很突然、也很強(qiáng)烈。第一次出現(xiàn)這種感覺是下午在醫(yī)院門口抽煙的時候。

    當(dāng)時風(fēng)很大，他點了幾次煙也沒點著，便用另一只手虛虛攏住火苗，擋住了點風(fēng)，這才順利將煙點了。

    抬眸吐煙圈時忽然覺得遠(yuǎn)處有亮光一閃而過。顧潯演過好多年的戲，雖然從來沒有紅過，但對鏡頭還是很敏銳的，所以一下就認(rèn)出剛才的那道白光來自攝影燈。

    不過那時候他并沒有太在意，醫(yī)院所在的這片區(qū)域雖然是老城區(qū)，但這些年發(fā)展的越來越好，加之保留了挺多上個世紀(jì)的建筑風(fēng)格，時常有人背著攝影機(jī)過來取景。

    之前還撞見過幾個來拍雜志的大腕，保安圍住了半條街，人都擠不進(jìn)來。

    一支煙抽完，攝影燈沒再閃過，可顧潯卻莫名有種有人正站在什么地方盯著他的感覺。

    起身從臺階上站起來的時候，他有意無意地掃視了一圈四周，街邊人來人往，每個人看起來都很正常，他便以為是自己昨晚沒睡好、疑神疑鬼了。

    那之后他一直在辦公室里直到下班，差不多已經(jīng)忘了這件事。然而那種被一道視線緊緊纏上的感覺如影隨形，顧潯基本可以肯定有人在盯著自己。

    只是他找不到那個人。

    他身上有個Dream代言的時候都不怎么有過被跟拍的經(jīng)歷，更何況現(xiàn)在已經(jīng)退圈。顧潯想不出是什么人、出于什么原因要跟著他。

    唯一的可能就是陸鳴殊。

    不是對方在找人跟著他、也多半與此有關(guān)。比如想從他這里打探到風(fēng)流陸少最新消息的狗仔們。

    “阿嚏——阿嚏——阿嚏——”陸家別墅里，陸鳴殊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三聲噴嚏代表有人在想我。”陸鳴殊打開手機(jī)，“顧醫(yī)生，是不是你在想我啊？”

    很湊巧的是，他才把這條消息發(fā)出去，對話框最上面就斷斷續(xù)續(xù)地顯示著“對方正在輸入”幾個字。

    但陸鳴殊等啊等，等了半天都沒收到消息。

    陸鳴殊：“？？？”

    陸鳴殊：“顧醫(yī)生？”

    陸鳴殊：“阿潯？”

    顧醫(yī)生徹底不理他了，連“對方正在輸入”幾個字都消失了。

    搞得陸鳴殊簡直心癢難耐，要不是他這會兒被陸振赫喊回來吃飯，肯定得直接飛奔過去找人問清楚。

    第二天一早，陸鳴殊就翹班去了寵物醫(yī)院，卻被告知顧潯請假了。

    小魚護(hù)士：“就昨天下午吧，有個自稱是什么律所的男的過來找顧醫(yī)生，說是什么老太太過世了，顧醫(yī)生今天就是請假去參加那老太太的葬禮了。”

    “老太太？”陸鳴殊狐疑道。

    “對啊，您說神不神奇，我從來不知道顧醫(yī)生還有什么親人的�！�

    “那律師過來做什么？”

    “通知顧醫(yī)生參加葬禮？”小魚護(hù)士自己也覺得奇怪，“他倆在顧醫(yī)生辦公室聊了能有半個多小時，說了什么我不清楚，就是那律師奇奇怪怪的，過來時還給了顧醫(yī)生一朵白月季�！�

    老太太。

    白月季。

    陸鳴殊瞬間想到了某個人。顰眉道：“知不知道在哪里辦葬禮？”

    小魚護(hù)士也看出來他心情變得很不好，小心翼翼地說：“不、不知道。”

    “那律所名字叫什么？”

    這個小魚護(hù)士哪里記得住啊，她這輩子就沒和律所打過交道。但陸鳴殊沉沉的眼神壓過來，好像她要是想不起名字，就會被要走狗命。

    她皺著臉想了好一會兒，吞吞吐吐道：“好像叫什么誠……到底什么誠來著……”

    “明誠？”

    “對對對，就是明誠！”

    孫婆婆住在鄉(xiāng)下，鄉(xiāng)下習(xí)俗多，不論紅白事，流程都是又多又繁瑣。

    顧潯早上五點來鐘到的孫婆婆家，已經(jīng)是所有人中的最后一個，被隔壁老太太喊著吃了一塊豆腐。

    據(jù)說這也是習(xí)俗，最后一個過來的人就得吃。

    老太太信佛，靈堂里已經(jīng)有請來的和尚在念經(jīng)，女兒兒媳和一眾女性小輩穿著喪服圍坐在老太太床邊，哭喊著她生前的千般苦萬般好，問老太太怎么舍得丟下他們就這樣走。

    而老太太被一塊白漿布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看起來只有很瘦很窄的一條。

    來幫忙的街坊鄰舍準(zhǔn)備伙食的準(zhǔn)備伙食、折元寶的折元寶，顧潯幫不上什么忙，被安排著喝起了茶。

    屋里屋外都是煙味和紙灰味，每個人身上似乎都沾著這股嗆人的味道，顧潯自己也有。

    還有幾天就是圣誕節(jié)，天氣已經(jīng)越來越冷，大堂里沒有安空調(diào)，門又大敞著，寒風(fēng)一陣陣吹進(jìn)來，凍得他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用手捂了捂，摸到鼻子上一團(tuán)黑灰。

    這是燒紙之后的灰燼，全從靈堂里飄了出來。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和爺爺。爸媽辦葬禮的時候他還躺在醫(yī)院里動彈不得，是親戚朋友幫著爺爺一起操辦的，爺爺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一夜之間老了十多歲。

    他背本來是挺的，等顧潯從醫(yī)院回家，卻發(fā)現(xiàn)爺爺突然佝僂了背，整個人瘦了一圈。

    親戚們原先同他們家的關(guān)系都是挺好的，葬禮過后卻一個個的開始疏遠(yuǎn)他們爺孫倆，漸漸地就都斷了聯(lián)系。

    所以等爺爺去世的時候，連葬禮都沒有辦成，只有顧潯一個人在殯儀館里和爺爺告了別。

    那天他抱著爺爺?shù)墓腔液性跉泝x館門口哭了很久很久，覺得自己真是太沒用了，不僅沒能治好爺爺?shù)牟�，還讓他老人家這么孤孤單單的走，連個送行的親戚朋友也沒有。

    所以嚴(yán)格說起來，孫婆婆的這場葬禮，是顧潯參加的第一場葬禮。

    孫婆婆是突發(fā)心梗走的，那天傍晚她和平時一樣在院子里挑揀晚上要拿去賣的花，結(jié)果一下栽在大片非洲菊里，再也沒起來。

    老太太兒子女兒都沒在身邊，老伴去世后就一直獨居，以至于她在花地里躺了兩天才被人發(fā)現(xiàn)。

    最先察覺到不對勁的是隔壁胖嬸，兩家挨的近，原本孫婆婆走進(jìn)走出胖嬸總能看見，這兩天卻似乎沒聽見隔壁孫婆婆的動靜。

    她有點不放心，跟老伴念叨了幾句，兩人一合計，就過來叫門。

    結(jié)果半天沒人應(yīng)，情急之下只能將門撞開，這才發(fā)現(xiàn)出了事。急急忙忙通知了老太太的兒女。

    第127章

    “真是作孽啊，要不是胖嬸心眼細(xì)，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時候才會被發(fā)現(xiàn)……”

    “可不是么，也幸好現(xiàn)在天氣冷，要是換了夏天那會兒，別說兩天了，半天就……”

    “你說她自己也是傻，兒子女兒在外面賺那么多錢，死活不愿意跟著去，非得守著這邊老房子，結(jié)果弄成了這樣，哎�！�

    “誰說不是呢。不過我聽說啊，老太太自己也攢了不少錢的，還學(xué)那些個城里人請律師立了什么遺囑，聽說手頭的錢啊，全給了一個外人，半個子都沒給兒女留。”

    “真的假的��？”有人不信。

    “真的真的，我也聽說了，昨天那個律師還來了呢，小孫兄妹倆還和對方大吵了一架。”

    顧潯有點想抽煙，起身走到外面。兩個大棚占據(jù)了大堂外面的空地，顧潯便走去了屋子的東墻角，靠著墻壁點了根煙。

    其實他就是那幫子老太太嘴里得了孫婆婆全部遺產(chǎn)的那個外人。

    昨天高律師找過來的時候顧潯是很難接受這件事的，既接受不了孫婆婆的突然辭世，也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老人家的這片好意。

    他和孫婆婆不過是萍水相逢，唯一做過的事情就是買過老人家?guī)字���，憑什么就得到這些？

    誦經(jīng)和嗩吶的聲音止歇了不久又開始響起來，伴隨著的還有一聲聲哭嚎。

    顧潯心里很難受，手指被寒風(fēng)吹得僵麻，差點夾不住煙。

    “喲，小伙子原來躲在這里啊。”有個五十多歲的胖大媽尋過來，急匆匆地朝顧潯說，“趕緊的，要敬香啦！”

    敬香是親戚朋友才需要走的流程，但顧潯過來時就和誦經(jīng)的和尚買了場法事，所以也有了敬香的資格。

    這場香敬完就要起棺，孫婆婆的棺材會被一路抬到村口的大巴車上，運(yùn)去市里的殯儀館。一把火之后，孫婆婆就會變成一捧灰。

    從此世界上就再也沒有這個人。

    像他父母和爺爺一樣。

    “好，謝謝嬸。”

    抬步正要走的時候，發(fā)現(xiàn)屋后的小路上遠(yuǎn)遠(yuǎn)走過來個人。其實是看不清楚臉的，但顧潯一下就認(rèn)出了來人。

    那個人是……

    陸鳴殊。

    “小伙子啊，天兒太冷了，喝口熱水暖暖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