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林青悅早已睡熟,我輾轉反側了一陣后,終于從床上爬了起來。
我在冰箱里取出了一罐冰啤酒,然后來到了陽臺處,此時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鐘,月光清朗,天空上萬里烏云,甚至還能隱約看到一些繁星。
不過我倒是沒有賞月的心情,這時候我只是一個失眠的人罷了。
冰涼的酒液順著我的咽喉灌入胃部,整個人不由得更加清醒了幾分,但卻沒來由地生出一陣燥熱。
今天林青悅提到了老周,一下子便把我的思緒勾了起來,我好像有一段時間沒有這么想念老周了。
兒子想念父親,這不是什么不能大方承認的事,更何況老周的確稱得上是一個好父親。
他從沒有逼迫過我做什么,也從沒有打我罵我,盡管他工作很忙,但是在我年幼的時候,他基本上去哪里都會把我捎帶上的,所以他的朋友們時常會借此來調侃他,但是他都一笑置之。
現(xiàn)在我的確需要老周的幫助,因為我實在迷茫,自己的能力有限,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力挽狂瀾,又或者突然地迸發(fā)出某些新奇的點子,最終成就自己的事業(yè)。
在一定程度上來說,我算是一個很平凡的人,但卻偏偏給了我如此不平凡的生活。
想到這里,我不由得狠狠灌了一口酒,想著這罐啤酒或許是什么“靈丹妙藥”,我喝完之后,就要開始自己的逆襲人生了。
但喝完之后,除了讓我一陣咳嗽之外,一點其他感覺都沒有。
不,還是有感覺的,因為這時候我的后腰忽然被一把抱住,而背部卻感受到了一陣柔軟,這讓我不禁一愣。
“怎么失眠了?心情不好嘛?”林青悅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溫柔中帶著點憂慮。
“沒有,就是想了點事情,然后睡不著了�!蔽椅罩毮鄣氖直郏p輕摩挲著。
“不能和我說?”
我沉默了一會兒,對她苦笑道:“就是有些迷茫,找不到方向了,聽到你提起老周,所以我就會想著,如果是他面臨這種情況,他又會怎么做?”
“噢,那你說他會怎么做?”林青悅問。
我搖了搖頭,對她道:“我想不到他會怎么做,我只能想到自己可以做什么�!�
“那就是嘛,你又不是周叔,你只是周景,所以就按照你的想法來做就好了,不用迷茫,要相信你自己�!绷智鄲傤D了頓后,又對我道:“就說……就說你把我?guī)С鰜磉@件事,就做的很好,這可是你自己做成的呢!”
我笑道:“說的好聽是帶你出來,但實際上咱們這算不算私奔?”
林青悅搖頭道:“不算,不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不算。”
“為什么?”
林青悅道:“我沒有完全和家里放棄聯(lián)系,這件事我哥也知道,他也是默許的,所以這怎么能算私奔呢?”
“說的也是�!蔽尹c了點頭。
“乖啦,別想太多,明天你要上班,下午還得去找安靜姐呢,早點睡覺好不好?”林青悅柔聲道。
我無奈道:“你一用這個詞兒,我就感覺自己像個小孩�!�
林青悅輕笑道:“你也知道呀!”
回到房間后,林青悅面朝著我這邊,然后輕輕摟住了我。
起先我還有些緊張,但感受著她淺淺的呼吸,漸漸地我就有了困意,最后緩緩進入了睡眠。
……
次日。
我是比林青悅要更早起的,因為我們七點鐘就要到崗,而林青悅則是標準的“朝九晚五”了。
我和她約好了傍晚五點去接她,然后再一起去蝴蝶約好的飯店,而安靜也回了我的消息,讓我下午直接在樓下的前臺報自己名字,到時候就會有人帶我上去了。
只希望安靜會有辦法吧,不行給我點建議也可以。
小玥一如既往的在樓下等我,見我獨自下樓后,她倒是好奇地往我身后張望了一下,然后對我問道:“林姐姐呢?她不和你一塊兒來?”
“青悅她是九點上班,這會兒還在睡覺呢�!蔽医忉尩馈�
小玥倒是有些羨慕道:“還是林姐姐厲害,據(jù)說那里招的人很少,很多本地的大學生都沒能面試成功呢,林姐姐倒是成了�!�
從小玥的話里,我能感受到她對林青悅隱隱的一種崇拜感,其實林青悅本身就是個非常優(yōu)秀的人,這點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與之相比,我好像就顯得有些遜色了,可是這么想也不對,如果我真的這么遜色,為什么林青悅會喜歡我呢?或許她說的也沒錯,我不該妄自菲薄的,只是現(xiàn)在處于困境的時間太長太長了,實在有些打擊了我的信心。
帶著小玥來到早餐店后,我便看到了正蹲坐在店門口抽煙的羅超,而他同樣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我。
……
第一百九十六章:推薦名額
羅超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的灰,然后徑直走到了我面前。
“周景,咱們談談唄?”羅超道。
小玥一臉疑惑地看著我,而我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去店里。
小玥還是很乖巧的,沒有多問什么,但她還是擔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便自己先走進了店里。
我跟著羅超來到一處樹蔭下,他給我遞了一支煙,我沒有要。
“我不知道我那幫哥們兒是怎么惹到你的,但我希望你能高抬貴手,別為難他們了�!绷_超把煙卷收回到了盒子里,對我開門見山道。
我冷笑了一聲,反問道:“他們怎么惹了我,你不是心知肚明嗎?”
羅超吐出一陣煙圈,對我道:“不就是砸了你的攤子嗎?我賠給你就是了,賠你三倍的價錢,怎么樣?”
我搖頭道:“這不是錢的事情�!�
“那你說該怎么解決?”羅超皺眉道。
“該怎么解決就怎么解決,相信那邊會奉公執(zhí)法的。”我道。
羅超嗤笑一聲,道:“呵呵,我真是笑了,那邊說要嚴查!你知道嚴查是什么意思嗎?也就是說不能從輕發(fā)落,不就是砸了你的攤子嘛?罰款就不說了,還要拘留!他們好像連你一根毛都沒動吧?”
“那你在指使他們做這件事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會有這種后果?”我淡淡道。
“我指使的?”羅超皺起了眉頭。
“怎么?你不會敢做不敢認吧?”我冷笑道。
羅超搖了搖頭,道:“是我做的我會認,但這件事不是我指使的,你不要誤會了。”
“你在逗我玩兒呢?如果不是你指使的,他們會無端端砸了我的攤子?”
羅超看了我一眼,又點著了一根煙,對我道:“我承認自己是個不學無術的混子,但也知道什么是道義,有些事情該做,有些事情是不該做的�!�
羅超說到這里,稍微頓了頓,對我繼續(xù)道:“我承認自己對小玥有好感,也承認看你不順眼,但叫人砸你攤子這事兒,我做不出來,也不屑于做�!�
羅超說著“道義”二字時,似乎腰板都挺直了幾分,滿臉的自豪感。
但我卻不由得暗自嘀咕起來,看羅超這個樣子,好像還真不是他教唆的,可如果不是羅超,那又會是誰呢?
“我不是很相信你�!蔽姨拱椎�。
羅超憤憤地看了我一眼,怒道:“你他娘怎么就不信呢!都說了,我最討厭做那些欺行霸市的東西,我是個有素質的人,這單純的就他媽是個誤會!”
我哭笑不得地看著羅超,最后還是搖頭道:“是不是誤會,你總得給我一個證據(jù),否則我是真的不會相信你的。”
羅超憤怒地看了我一眼,有些欲言又止,不過最后他還是點頭道:“行,要證據(jù)是不?我明天給你,你滿意了吧?”
“可以,如果你真的能找到證據(jù),我就同意調解�!蔽尹c頭道。
羅超點了點頭,隨后便轉身回去了。
我倒是有些好奇了,既然羅超這么信誓旦旦的,倘若他真的找到了證據(jù),證明不是他教唆的,那么又是誰指使的呢?
我搖了搖頭,沒有多想,徑直回到了店里。
……
十二點下班后,我便和小玥一起吃了飯,到了下午兩點,我便啟程前往安明大廈了。
這棟辦公樓有四十層,而最頂樓的那三層都是屬于安明集團的,另外的則是相繼出租了出去,來到樓下后,我便找到前臺報了自己的名字,隨后前臺小姐便示意我稍等。
幾分鐘后,一個身著OL服的女人便來到了我面前,她帶著職業(yè)化地笑容對我道:“您好,我是安總的秘書,您就是周先生吧?”
“對,我就是�!蔽尹c頭道。
“好的,安總已經(jīng)在等著您了,請跟我來�!闭f著,她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后走在了我前面帶路。
來到大廈的最頂層后,秘書便領著我往最深處走去,辦公區(qū)里倒是有閑人好奇地看了我一眼,不過很快就繼續(xù)投入工作了。
來到“董事長”辦公室后,秘書便敲了敲門,里邊很快傳來安靜的聲音:“請進”。
得到許可后,秘書便推開了辦公室的門,然后對我禮貌道:“周先生請。”
我點了點頭,低聲道謝后,便小心翼翼地走進了辦公室里。
安靜的辦公室很大,至少都有八十平了,甚至還不止,而辦公室側邊則是大而透明的落地窗,雖然整棟辦公樓算不上特別高,但從窗外看去,倒是莫名有種“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安靜此時就坐在辦公桌后邊,一臉好奇地看著我。
不對,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是一臉好奇地看著我手里拎著的一個紅色塑料袋。
我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把塑料袋放到了她的辦公桌上,對她道:“安靜姐,初來乍到的,總不能空手就過來了,所以就給你買了點蘋果�!�
聽到我這么說,安靜先是愣了愣,隨后“撲哧”地笑了出來。
就像冰山融化了一般,她那與生俱來的冰冷此時仿佛消散了,讓我不由得松了口氣,至少不會像我剛進門時那般,感受到一種壓抑莫名的強大氣場。
安靜咳嗽一聲,對我擺了擺手,微笑道:“不用那么客氣,我和你姐是好朋友,所以和你自然也算�!�
我點了點頭,然后道:“這次來,我主要有一件事想要問問你的意見。”
“坐下說吧�!卑察o指了指她對面的椅子。
坐下后,安靜又遞給了我一瓶礦泉水,然后道:“說說,哪里需要我?guī)兔Φ�?�?br />
我略微猶豫了一下,然后道:“我最近都在秦淮區(qū)那邊擺攤,就是替人畫畫的,但沒能拿到相應的許可證,那邊給我的解釋是,名額已經(jīng)滿了,所以我就想來問問你,看看有沒有什么辦法?”
安靜卻沒有回答我,而是對我好奇地問道:“能給我看看你的一些作品嗎?嗯……就給我看你覺得最滿意的那幅畫吧�!�
我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從手機里把那幅畫給找了出來,然后遞到了安靜面前。
安靜接過手機后,僅僅是第一眼便感嘆了一句:“好漂亮!”可隨后她的眼神就變得有些好奇了,對我猶豫道:“這是……這不會是林青悅吧?”
我有些臉紅地點了點頭,對她道:“這是我畫的,打算在七夕的時候送給她,當作情人節(jié)禮物�!�
安靜“嘖嘖”了幾聲,頗有深意地嘀咕了一句:“要是某個人也那么浪漫就好了。”
“嗯?”我有些疑惑。
“沒事�!卑察o搖了搖頭,然后對我繼續(xù)道:“我覺得你的繪畫水平十分好,為什么不去參加畫展或者一些比賽?”
我尷尬道:“還不夠好吧,以前倒是有這樣的想法,但現(xiàn)在只想先解決自己的溫飽問題�!�
“不耽誤,這樣吧,我有個朋友算是個小有名氣的畫家,明天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就把他約出來,讓他看看你的畫,如果他覺得可以,那么我就美女則是不斷地鼓掌喝彩,而當他喝完整支啤酒后,很響亮地打了個酒嗝,真是快意風流了。
我不由得評論道:“什么時候才能有你一半威風?”
評論發(fā)過去沒多久,我的手機便震動了起來,來電的正是陳宮華本人。
我愣了愣,隨后便來到了陽臺接通了他的電話。
“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我好奇道。
“景哥,我可想死你了,我他媽的家里不讓我去找你,想來想去,我陳宮華可不做他媽的縮頭烏龜,我到時候喊上紫珊,幾個出來聚一聚,你看怎么樣?”
對了,陳宮華另一個特點就是愛說臟話,口頭禪就是那三個字。
我有些無奈道:“別了吧,現(xiàn)在周氏情況不明,你們還跟我攪和在一起,不怕惹上身?”
陳宮華語氣不悅道:“都說了,我陳宮華不當縮頭烏龜,要是紫珊害怕的話,那我自己來找你就行了。”
我哭笑不得,最后還是對他道:“那隨便你吧,到時候再聯(lián)系我�!�
“明天嗎?”陳宮華問。
我想了想,回復道:“明天不行,周末吧�!�
“好�!�
結束了和陳宮華的對話后,我這才把手機放下。
除了剛剛和我對話的陳宮華外,我還有另外兩個交心朋友,其中一個是女的,叫做張紫珊,另外一個男的叫做薛重,只不過薛重已經(jīng)去了國外留學,這些年聯(lián)系的少了。
因為周氏的緣故,所以他們一開始就被家里的長輩叮囑,不要和我主動聯(lián)系,因此在我初回南京的時候,他們也只是問了幾句,并沒有出來見我。
我當然表示理解,不過徐誠愷倒是一個比較特別的例子了,他早早地就已經(jīng)浸染家族事業(yè),所以在家里說話倒是有一定的分量。
關掉手機后,我便回到房間,林青悅早已睡熟,不過睡姿倒是不堪入目了……
只見她橫躺在床上,被子只蓋住了腿,睡衣掀起一半,露出沒有絲毫贅肉的肚皮。
這種情況我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我捂了捂額頭,把她衣服拉好后,又幫她挪正了位置,蓋好了被子。
林青悅或許很累了,所以我做這些的時候,她的是眼皮微微顫了顫,并沒有醒轉過來。
我最后吻了一下林青悅的臉頰,然后在她身旁躺了下來,聽著林青悅輕微均勻的呼吸聲,終于是沉沉睡去。
……
次日,帶著小玥一起回到早餐店后,羅超便不出意料地喊著了我。
同樣是來到了門前那棵老槐樹下,羅超把手機遞給了我,對我道:“我昨天去了派出所,問了他們來龍去脈,這件事他們的確不是受人指使的,只是莫名其妙地就跟你起了矛盾,我想來想去,只能把我手機給你了,里邊有我和他們的聊天記錄,別的證據(jù)我是找不著了,你看看吧。”
我沒有接過羅超的手機,而是對他笑道:“你可以把相關的聊天記錄刪除,又或者你根本就沒有在手機上和他們聊這件事,所以這又怎么能算是證據(jù)呢?”
羅超惱怒起來,對我道:“你要怎么才能信嘛?”
見我無動于衷,羅超終于軟了下來,對我哀求道:“周景,算我求你了,你就不能放了他們?你讓我做什么都行,真的。”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羅超,對他問道:“這件事真不是你教唆的?”
“真的不是!如果你非要整我,你就去那邊說是我教唆的,你把他們放出來就行了�!绷_超道。
我有些無語地看著羅超,最后還是揮了揮手,道:“行吧行吧,我知道了�!�
羅超有些疑惑,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會去那里同意調解的,但是你們該賠償?shù)囊欢ㄒr償,而且……”說到這里,我頓了頓,眼睛微微瞇起,對羅超道:“我希望不會有下次�!�
羅超點了點頭,拍著胸脯道:“一定不會。”
我沒有再看他,而是直接走回了鋪子。
其實這件事我倒是相信不是羅超指使的了,雖然還不至于把羅超的性格吃透,但是多少還是有些了解了。
只不過另一個難題來了,如果不是羅超指使的,那會是誰?
徐誠愷嗎?我不相信是他,因為我和他關系雖然談不上像是陳宮華、張紫珊一樣,但至少我和他并沒有任何的沖突矛盾,相反倆人在高中時代,可是十分要好的。
所以不論在任何角度上來看,徐誠愷都不會做這件事,那么是誰?
我不由得想起韓曉宇,隨后馬上否認了這個答案,韓曉宇是不屑做這些事的。
最后搖了搖頭,既然猜不出來,那還是先放在了一邊,就好像安靜姐說的那樣,平時多留個心眼就行了。
……
上午的工作做完后,我和小玥倒是沒有回家做飯吃了,而是到了一個賣鴨血粉絲湯的小店將就一頓。
“周景哥,你等會兒就要去那邊了?”小玥問道。
“嗯�!蔽尹c頭道。
“噢噢,那就祝你一切順利�!毙~h鼓勵道。
我倒是笑了笑,這對我來說是一個機會,也是一個挑戰(zhàn),說不緊張是假的,要是我連這一關都過不了,且不說我自己了,恐怕也會讓安靜感到失望,所以我還是得盡力而為。
飯后,算了算時間,我便聯(lián)系了安靜。
安靜讓我現(xiàn)在過去就行了,于是和小玥道別后,我便往夫子廟地鐵口走去。
因為我有這樣的愛好,所以老周也任由我發(fā)展著,給我報了許多班,也請了不少名師專門教我,但盡管如此,他始終都不愿意我真正成為一名美術生,不許我考美院,因此之后才沒有走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