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至于自己制造殺戮,這不符合云瑯的是非觀。
高傲的木匠再也沒有來過,卑微的石匠滿口答應(yīng),卻也沒有來過。
就連霍去病也沒有來過,估計是被長平給禁足了,這讓云家徹底變得安靜了下來。
云瑯再也沒有出門,而是在家里繼續(xù)在絹帛上寫寫畫畫,丑庸她們經(jīng)常能看到云瑯房間里的燈火在四更天的時候依舊亮著。
一記炸雷在天空響起。
一場暴雨不期而至,它來的是如此的迅猛,如此的讓人猝不及防。
豆大的雨點敲擊在云瑯的窗欞上,噼里啪啦的作響。
雨點碎裂之后化作雨霧,從蒙在窗戶上的青紗縫隙里鉆進來,讓整間屋子變得潮乎乎的。
院子里已經(jīng)開始有積水了,梁翁披著蓑衣,清理院子里的排水溝。
丑庸跟小蟲兩個費力的推著接雨甕讓它去該去的地方。
梁翁多病的老婆裹著皮襖坐在窗前,擔憂的瞅著在雨地里忙碌的丈夫跟女兒。
大槐里是陽陵邑里的高尚住宅區(qū),一般情況下,高尚住宅區(qū)都被建造在地勢比較高的地方。
排水溝通暢之后,院子里的積水很快就排光了,沿著街邊的石渠去禍害住在低處的人。
“雨太大了,地里的莊稼要倒霉了�!�
換過干爽衣衫的梁翁抱著一碗茶湯,擔憂的道。
丑庸漂亮的頭發(fā)被雨水澆得濕漉漉貼在腦門上,一邊用干麻布擦拭頭發(fā),一邊道:“咱們家有沒有糧食地,操這個心做什么�!�
梁翁苦笑道:“傻女子,地里的糧食糟了災(zāi),市面上的糧食就會漲價�!�
丑庸抬頭瞅瞅二樓疑惑的道:“咱家都被糧食塞滿了,小郎的房間里都堆著半房間的麥子,夠我們吃一輩子的�!�
說起這事,梁翁就得意,這事是他干的,小郎之說多買糧食,他就一口氣買了一千石,如果不是家里實在是沒地方堆糧食了,他還能買來更多。
家里有糧,遇事不慌,這是老梁這種吃過大苦的人一輩子追求的夢想。
沒想到現(xiàn)在就實現(xiàn)了。
“趁著大雨,別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再買一些,越多越好�!�
云瑯坐在二樓,聽見了老梁他們的閑談,心頭一動,就趴在窗戶上吩咐梁翁。
說到買糧,梁翁立刻就來了精神,二話不說,就披上蓑衣,出門買糧去了。
“小郎,買來的糧食往哪里放��?”
丑庸很擔心她漂亮的房間被糧食給占了。
“放在你的床上!”
云瑯說完話就重新關(guān)上了窗戶。
小蟲笑的嘎嘎的,丑庸拿云瑯沒辦法,卻一把拉住小蟲道:“你今晚就睡在糧食口袋上!”
小蟲連連點頭道:“好啊,好啊,最好把我的屋子用糧食給塞滿�!�
事實證明,有糧食憂患意識的人不僅僅只有梁翁跟云瑯。
梁翁跑第一趟的時候,雨停了,糧價還是往日的價格,等他跑第二趟的時候,又開始下雨了,糧價就漲了一成,當他跑第三遍的時候,黃豆大小的雨點又開始傾瀉,糧價已經(jīng)上漲了三倍。
即便如此,拿著錢也買不到糧食了。
“已經(jīng)下了三天,這一次真的是遭災(zāi)了,小郎你沒看見,城外全是人,都在田地里冒雨收糧食……男女老幼算是全上陣了。老天爺啊,這么大的雨,谷子,糜子全部倒在爛泥里都散架了,這可怎么收喲!”
第五十八章
令人失望的大漢
大雨下了整整七天,即便是這樣,天色依舊未曾放晴,天空中還是有濛濛雨落下來,讓人安寧不得。
受創(chuàng)最重的并不是京兆尹,而是河?xùn)|郡跟弘農(nóng)郡,其中弘農(nóng)郡平地水深一丈,房屋倒塌無數(shù),百姓只能困居高處,與逃避水災(zāi)的蛇蟲一起嗷嗷待哺。
河?xùn)|郡境內(nèi)六條河流齊齊潰堤,大水漫延河?xùn)|,一十六縣竟成澤國。
右扶風山林眾多,一場大雨引發(fā)山洪,從右扶風到京兆尹的道路全部被沖垮。
官府一氣征發(fā)民夫八萬,日夜不停的搶修從右扶風到京兆尹的道路。
河?xùn)|,弘農(nóng)已經(jīng)顧不上了,官府一心想要搶通右扶風,先把里面的大軍接應(yīng)出來,應(yīng)付即將到來的民變。
大街之上風聲鶴唳,除非有辦法,否則沒人上街,現(xiàn)在,街道上全是軍兵,轉(zhuǎn)瞬間,一座繁華的陽陵邑就變成了一座死城。
云家的大門關(guān)閉的死死的,不掛誰來都不開門,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要是有強盜跑進來就麻煩了。
“只準吃個半飽,沒事就喊餓,不能讓人知道我們家有糧食,官府正發(fā)瘋般的籌糧呢�!�
梁翁趴在門縫上朝外看看,然后就喝罵端著大碗吃飯的小蟲。
小蟲被耶耶鐵青的臉色嚇壞了,連忙把飯碗藏在背后。
云瑯站在二樓上,輕易就能看見外面。
大槐里還算是安靜的,越過前面一大片低矮的平房,西市,東市全都是人,哭鬧聲即便隔著老遠都清晰可聞。
云家的東面是長平侯府,西邊是上林署監(jiān)事家,一個胡子老長的家伙,跟云瑯一樣站在樓上眺望遠方。
見老家伙看過來了,云瑯就遙遙躬身施禮,老家伙也拱手還禮。
看了一陣子,兩人不約而同的轉(zhuǎn)身進了房間。
對云瑯來說,這場雨并不算大,他見過更大的,關(guān)中在他的時代里曾經(jīng)暴雨半個月,滿世界的新聞都說關(guān)中遭災(zāi),可是,也僅僅是新聞上吼幾嗓子,在云瑯他們這些群眾一人捐出了一百元之后,災(zāi)荒好像就過去了。
沒聽說把誰家的糧食拉走救濟災(zāi)民,也沒聽說把誰家的壯勞力拉走去修路。
倒是那些商人們歡呼著要求去重建災(zāi)區(qū),最后一個個賺的肥頭大耳朵的。
一百元就過去的事情,至于嗎?
于是,在軍兵上門的時候,云瑯大方的給了一萬錢,那些軍兵就不再理睬云家一屋子的老弱病殘。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這是云瑯這幾天經(jīng)常說的一句話。
每日里都歡喜的看著別人家強壯的仆役被軍兵們用繩子串起來帶走。
官身是個好東西,至少在賄賂的時候人家知道這是自己人,不會出現(xiàn)告發(fā)這種事。
商人就倒霉了……只要遇到災(zāi)年,他們就是這個世上最大的肥豬……
“我出了一百萬錢啊……一百萬錢啊……他們怎么還是把我家的仆役全部帶走了……”
第一次看見卓姬靠在糧包上痛哭,云瑯心里很舒服。
“趕緊住嘴,人家不僅僅要壯男,聽說連壯女都不放過!”
云瑯的嚇唬性的言辭自然對卓姬沒有什么威懾力。
“作坊里現(xiàn)在全是婦人,一個男人都沒有……我只好搬過來……平叟看家。”
好不容易聽卓姬顛三倒四的把話說清楚,云朗無奈的道:“住過來沒問題,只能睡糧包上了。”
聽云瑯這么說,卓姬才注意到云瑯這間被糧包塞得滿滿當當?shù)姆块g。
“天殺的,你怎么會有這么多糧食?”
“在你們都以為新糧馬上收獲,清除舊糧空倉庫的時候買進的。就一個字,便宜!”
卓姬苦澀的道:“出舊糧進新糧這是每年都要做的事情,今年也不例外。誰成想,再有十天新糧就要下來了,偏偏這個時候下雨。老天爺這是不給人活路啊。”
云瑯見卓姬雙目通紅,明顯好久沒有睡好了,就攤開自己的床鋪道:“睡一會吧,我去給你熬粥,白米粥!”
說完就走了出去。
卓姬挪到床鋪邊上一屁股坐下去,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身體沒有一處不是酸痛的。
屋子里滿是糧食味道,說不上難聞,也說不上好聞,只是不難受罷了。
少年的床鋪很干凈,也沒有怪味道,皂角的清香有些濃郁,毯子松松軟軟的像是才被炭火烤過,只有那只塞滿了蕎麥皮的枕頭很奇怪,不過,枕上之后不像木枕,玉枕那樣硬,更不像錦枕那樣松軟,軟硬適中,很舒服,卓姬準備回去之后也弄一個這樣的枕頭。
細雨蒙蒙的天氣里本就適合睡覺,卓姬腦袋剛剛挨上枕頭不久,就沉睡了過去。
事實上,不管長安三輔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會缺少她一張安全的床榻。
來到云家借宿是平叟的主意。
自從老天開始下大雨之后,平叟就要她無論如何也要住進云家來。
這讓卓姬又是羞恥,又是難過。
可是平叟須發(fā)虬張的指著天上的大雨怒吼“你看,你看,連老天都在幫他……”
這些話,讓她無所適從。
卓姬知道平叟不會害她的,尤其在平叟已經(jīng)把家眷從蜀中搬來長安之后,就更加的確定這一點。
關(guān)中大災(zāi),讓長平鉗制云瑯的事情成了泡影,長平已經(jīng)沒有心情和時間去鉗制云瑯了。
偌大的關(guān)中,如今已然全速運轉(zhuǎn)了起來,救災(zāi),防災(zāi),防止災(zāi)民暴亂,才是重中之重。
現(xiàn)在,只要云瑯愿意,他想要多少仆人官府都會賣給他,只要他能保證喂飽這些人的肚子,保證他們不造反就成。
或許是這兩天太操勞的緣故,卓姬一覺睡到了傍晚才悠悠醒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巨大的糧包,她才霍然驚醒,想起這里是云家,不是鐵器作坊。
在平叟的堅持下,卓姬這次過來,連丫鬟都沒有帶,平日里,只要她睡醒,立刻就會有人伺候她穿衣洗漱。于是,她就愣愣的坐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
門,吱呀一聲響了,丑庸帶著笑意走了進來,手里還端著一盆水。
“大女,您起來了呀,小郎剛才還問起您�!�
卓姬愣了一下道:“你叫什么名字來著?”
丑庸笑道:“丑庸,還是您給起的名字�!�
卓姬看著丑庸豐滿的臉蛋,發(fā)現(xiàn)這丫頭也不是很丑,至少笑起來兩只眼睛彎彎的很是讓人舒服。
“這名字不好,改了吧!”
穿好衣衫的卓姬看著自己在水盆里的倒影說道。
丑庸搖搖頭道:“小郎說這是一個好名字,只要沒人笑話的名字就一定是好名字,還說賤名好養(yǎng)活。婢子現(xiàn)在過得很好,正好應(yīng)驗了這個說法。”
“在這里沒人笑話你?”
“只有小郎總是嫌棄我笨!”
“那就不是笑話了,他幾乎嫌棄這個世上所有的人�!�
丑庸立刻笑逐顏開,張著嘴笑道:“小郎是世上最聰明的人�!�
對于丑庸這種明顯沒有立場的話,卓姬自然付之一笑。
睡了一天,中飯都錯過了,自然感到腹中饑餓。
云家人吃飯的樣子很奇怪,東一個西一個的,從主人那里就沒有什么好習慣。
云瑯見卓姬一直在看他,就放下飯碗道:“沒規(guī)矩是吧?”
卓姬皺眉道:“吃個飯而已,你總是抖腿干什么?”
云瑯嘆口氣道:“我這是在安慰自己,努力的告訴身體,好好吃飯,這些飯菜很好吃!”
卓姬看了一眼自己的餐盤道:“有稻米粥,有今日祭祀雨神的胙肉,有雞子,還有豆腐跟綠菜,這可是一等的餐飯�!�
云瑯丟下筷子無力地道:“你沒吃過川菜,沒吃過湘菜,沒吃過孔府菜,沒吃過潮州菜,更沒有吃過真正的關(guān)中菜,當然覺得這些東西很好吃。”
“聽都沒聽過!”
云瑯重新端起飯碗,狠狠地喝了一口粥道:“吃飯,吃飯……”
第五十九章
帝流漿出必有妖孽
想吃辣子雞,沒辣子,想吃大盤雞沒粉條跟土豆,想吃火鍋……
算了……云瑯把剛剛寫在地上的菜名用腳抹去,心中有說不完的惆悵。
這些菜都是他最喜歡吃的,他甚至有些無辣不歡的嗜好。
在大漢,不是沒有制造辣味的東西,其中芥末跟茱萸就是最出名的兩種。
這兩種東西確實能夠制造出辣味來,可是,跟云瑯想要的復(fù)合辣味相去甚遠。
沒有辣椒,云瑯連臭豆腐都懶得弄,眼看著昨日從豆腐作坊里拉來的豆腐被丟掉。
丟棄腐爛的食物,對梁翁來說就是要他的命,死死的抱著豆腐籃子哀求云瑯,這樣的好東西千萬不能丟,他一個人就能馬上吃掉。
云家的人都喜歡吃豆腐,這一籃子豆腐是梁翁昨日舍不得全部吃掉,專門給云瑯留的,誰知道僅僅過了一夜,豆腐就酸了。
“如果家里喂了豬可以給豬吃,總之,凡是腐爛,發(fā)霉的東西都不能吃�!�
卓姬眼看著梁翁含淚把豆腐倒掉,砸吧著嘴巴道:“嘖嘖,確實是金貴人啊,豆腐作坊里的豆腐可不是用來在西市上賣的,只有富貴人家才有機會從豆腐作坊里弄一點嘗嘗鮮。你就這么倒了?一點都不知道糧食的金貴�!�
云瑯面無表情的道:“糧食之所以比黃金賤,是因為它本身就值這個價錢,即便偶爾有大的波動,也是市場的選擇,最終,它還是要回歸它本來的價值的。不要把糧食跟道德聯(lián)系在一起,他不過是跟絲綢,麻布,一樣的生存必需品�!�
卓姬很喜歡跟云瑯說話,一來此人說話的方式非常的有趣,明明是標準的關(guān)中腔調(diào),卻能給人一種新奇的異域風情。
“你存這么多的糧食做什么?即便是有災(zāi)荒,到了明年,糧食又會從地里長出來。等到雨停,其余地方的糧食也會全部涌到長安,不如現(xiàn)在賣掉,還能有一個好價錢�!�
云瑯搖搖頭道:“我準備留足自家吃的,剩余的全部送去上林苑�!�
卓姬拍手道:“好辦法,山外遭災(zāi),沒道理山里面會風調(diào)雨順,那些野人遭受的災(zāi)害恐怕更大。這時候帶著糧食去上林苑,不用捉拿,那些餓肚子的野人也會自動來你家覓食。這樣就能做到你想要的不死人而最終獲得奴隸是不是?”
云瑯無語的瞅著眼前的這個漂亮的女奴隸主,嘆息一聲道:“山外面的人多少有條活路,山里面野人的死活誰管?現(xiàn)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極致時候,夏秋日還有野菜之類的東西可以勉強果腹,如果到了冬天……山里面的場面一定是慘不堪言。天災(zāi)之下,再談?wù)撌裁磁`,我擔心會遭受天罰,這些糧食就是送給他們吃的,不管來不來我家當仆役,先吃飽肚子再說,別變成了野獸口中的糧食。物傷其類,人同此心,無論如何,這種心緒要有�!�
卓姬費解的搖搖頭,繼續(xù)低著頭吃飯,只是餐盤中的飯食,沒有剛才吃的時候那么香甜。
晚飯后,平叟提著一包茶葉來訪,滿意的看到卓姬霸占了云瑯的房間,心情大好。
跟云瑯一起坐在屋檐下喝茶,他并有什么不適應(yīng),依舊悠閑自得。
炒熟的芝麻一粒粒的用手指沾著吃,非常的享受。
對于云家有這么多的存糧,他也絲毫不感到驚訝。
他拍著云家堆積在門口的糧包笑道:“聽說小郎準備把糧食帶去上林苑,看來已經(jīng)有了計較?”
云瑯笑道:“不過是以心換心而已�!�
平叟點頭道:“這才是正途啊,小郎孤身一人在這險惡的人世行走,處處小心,步步謹慎這才走的長遠。錢買來的仆役沒忠心,搶來的仆役只會恨你,用心換來的仆役,如果小郎能夠辨別其中居心叵測之輩,自然是最安穩(wěn)的。即便是人數(shù)少,用起來放心,一個人頂一個人用,反而比買,或者搶來的要管用的太多。只是不知小郎何時啟程?”
云瑯嘆口氣道:“怎么也要等霍去病從禁足中被解脫出來才行。您也看到了,憑我的本事,沒辦法把這么多的糧食運出陽陵邑�!�
平叟大笑道:“遲一些好,遲一些好啊,人不到絕境的地步,感受不來你給他救助的意義。”
云瑯笑道:“糧食還是少了些……”
平叟朝樓上努努嘴,然后拍拍云瑯的肩膀,就瀟灑的告辭離開。
如果一個女人對一張鋪開的白紙,不論是揮毫作書,還是潑墨作畫,意境都非常不錯。
可是,當一個女人拿著小刀子費力的削竹簡,刮竹簡,烤汗青,鉆眼,最后用牛皮繩把竹簡穿起來,這個過程基本上就是苦力勞作,與美麗沒有半點的關(guān)系。
講究一些的讀書人,用來書寫文章詞句的簡讀都是自己制作的,甚至于對竹子殺青多少都有一定的要求。
很顯然,卓姬就是這么一個人,從她手里的竹簡顏色來看,她喜歡青竹皮。
見云瑯站在門口,卓姬就放下手里的竹簡道:“剛剛起了作賦的心思,結(jié)果竹簡做好了,卻沒了那個心思�!�
云瑯輕笑一聲指著案幾上的古琴道:“寒雨連夜,災(zāi)民哭嚎,官吏叱咤之聲不絕于耳,縱有詩意還是留待日后散發(fā)。這個時候不如聽你彈琴!”
卓姬鄙棄的瞅瞅云瑯斷然拒絕道:“知音少!”
云瑯坐在門檻上,尷尬的道:“聽說你跟司馬相如就是一曲定情?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