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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裝東西的地方不在官府的倉庫，而是在別人家！

    男丁一個個被捆得結(jié)實，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腦袋低垂著，脖子上架著鋼刀。

    女眷們一個個靠著墻根站立，鬼哭狼嚎的，一幫紈绔子嘻嘻哈哈的站在前面，對那些女眷指指點點，挑肥揀瘦。

    胥吏指著那些紈绔子笑道：“這些都是長安城里的王侯子弟，平日里最喜去那些破家的大戶人家挑選女眷回去糟踐。也不知道他們哪來的興致，也不怕有朝一日這樣的慘劇落在他們家！”

    聽這個胥吏這樣說，云瑯覺得這家伙很牛，連忙拱手問道：“還不知官人名姓！”

    胥吏笑吟吟的道：“下官王溫舒！”

    好吧，云瑯聽了這家伙的名字就想趕緊拉了這家倒霉蛋的糧食跟麻布走人，中尉府就沒有好人，這個王溫舒，也是偽帝劉徹麾下赫赫有名的酷吏。

    被抄家的這戶人家姓來，以前是梁王府上的國相，才回到長安不到兩年，主人就死了，主人剛死，官府就來抄家了。

    冤枉不冤枉的誰知道？

    反正云瑯很少對政治人物產(chǎn)生過同情心。

    政治就是一門斗爭的藝術(shù)，不是東風(fēng)壓倒西風(fēng)，就是西風(fēng)壓倒東風(fēng)，與對錯無關(guān)，也與人的品行無關(guān)，是政治斗爭中必須的犧牲品。

    就在云瑯帶著褚狼等人努力拉別人家產(chǎn)的時候，婦孺堆里忽然跑出來一個小男孩，一把抱住云瑯的腿哀求道：“小郎救救我！”

    云瑯瞅瞅那些對他橫眉豎眼的紈绔，再看看腳下的小男孩，正要推脫，卻看見一個婦人悲戚道：“求小郎給他一條生路！”

    話音剛落，那個婦人就掏出一把刀子照著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捅了下去……

    第七十七章

    兩重天

    婦人距離云瑯不太遠(yuǎn)，刀子刺進(jìn)胸膛的時候云瑯卻來不及阻止，他眼看著那個婦人兩只眼睛直勾勾的瞅著他然后倒在地上，手指卻一直指著那個已經(jīng)傻掉的孩子。

    云瑯蹲下來看了看婦人中刀的位置，就知道沒救了，這一刀堪稱穩(wěn)準(zhǔn)狠的典范，一刀入心，可見這個婦人的死志是何等的堅定。

    婦人倒地的時候，血噴涌的老高，以至于沾染到了云瑯的臉上，這讓他非常的不舒服。

    低頭見那個孩子長大了嘴巴，眼睛快要從眼眶里掉出來了，他嘆口氣，手掌在孩子纖細(xì)的脖子上用力一捏，孩子就軟軟的靠在他身上昏厥了過去。

    王溫舒踱著步子走過來，用腳扒拉一下那個死去的婦人嘆息一聲道：“可惜了，這是這家里顏色最好的一個……”

    剛才的突發(fā)事件讓那幾個紈绔子弟愣住了，原本他們看中的就是這個婦人，只是王溫舒要價太高，準(zhǔn)備合伙湊錢買下來……

    云瑯的出現(xiàn)讓他們的打算落空了，他們很想沖過來找云瑯的晦氣，只是看見云瑯掛在腰上的羽林腰牌，還是純黑色的高級軍官，不知道云瑯的底細(xì)，只好忍著，只是看云瑯的眼神非常的不友好。

    王溫舒朝幾個紈绔子弟拱手笑道：“這是一個意外，下官保證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了，幾位請繼續(xù)�！�

    云瑯把那個抱上了讓褚狼照顧好，沖著王溫舒抱拳道：“這孩子一并賣給本官吧�！�

    王溫舒苦笑一聲道：“自然可以，只是來氏族人不能平價賣出，這是陛下對來氏族人的懲處�！�

    云瑯笑道：“這是自然，使者盡管從本金中扣除就是�！�

    王溫舒笑著點頭，指指地上的尸體道：“不如這具尸體也請云司馬代為處置？”

    云瑯無言的抱抱拳，算是承了人家的情。

    云家的馬車，牛車，騾車，驢車上裝滿糧食，麻布，農(nóng)具與鹽巴等家用物事之后就駛出了來氏。

    王溫舒的辦事效率驚人，進(jìn)門的時候還看見門口跪了一群男人，轉(zhuǎn)瞬間，那些男人都變成了無頭尸體，一堆堆的橫在院子里，滿地都是已經(jīng)凝固的獻(xiàn)血。

    有衙役在用溫水清洗那些被砍下來的人頭，估計沾滿血跡的腦袋不好給貴人驗看。

    云家來的都是些半大小子，看到這個場景之后，一個個恐懼的發(fā)抖，只有云瑯跟褚狼還算是好些，只是云瑯完全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而褚狼則捏緊了拳頭，不知道那些死尸讓他想起了什么。

    這些小子們來陽陵邑之前，一個個興奮地快要飛起來了，野人能進(jìn)入到城市里，對他們來說是一樁天大的好事。

    在路上的時候，一個個央求云瑯在陽陵邑多停留一天，現(xiàn)在，看了這一幕之后，他們只想趕快離家這片讓他們感到恐懼的地方。

    繁華的街市，熙熙攘攘的人群對他們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吸引力。

    云瑯一直強(qiáng)忍著心頭那股子想要嘔吐的欲望，正好看到有一隊羽林軍也押送著大批的糧秣準(zhǔn)備回上林苑，云瑯就跟領(lǐng)頭的郎官，打了一個招呼之后，云家的車隊就跟羽林的車隊混編成了一支隊伍。

    跟著軍隊走的好處就是不用上稅，在大漢國，進(jìn)城要交稅，出城如果攜帶貨物也要交稅。

    云瑯雖然沒有正式進(jìn)入軍營，名聲卻已經(jīng)傳遍了羽林軍，兩千人的羽林軍，雖然人數(shù)少，卻軍法森嚴(yán)，上下尊卑不但明確而且滲透在他們的日常生活中。

    盡管云瑯還沒有進(jìn)軍營，玉林郎官依舊以部屬之禮見了云瑯，而且很聰明的沒有問起云家的馬車上為何會多出一具女尸。

    “這么說，將軍他們該回來了？”

    云瑯坐在羽林的馬車上，拍著糧包問道。

    郎官姓李，叫李染，云瑯不知道他是不是跟飛將軍李廣家有關(guān)系。

    李染抱拳道：“三日前收到軍報，將軍他們已經(jīng)剿滅了叛賊，五天之后就會班師回營�！�

    云瑯感慨的道：“都是他娘的這場災(zāi)害鬧的。”

    李染搖頭道：“賊骨頭就是賊骨頭，今日不叛，明日也會叛亂的，早點剿滅，我們也好放心去北面�！�

    云瑯點頭道：“這話在理，匈奴才是我們的心腹大患，不把匈奴斬盡殺絕，我們就沒有好日子過。”

    李染看著云瑯好半天才道：“司馬為何久久不愿入營？”

    云瑯笑道：“你看我像一個驍勇善戰(zhàn)的猛士嗎？”

    李染見云瑯語氣和藹，就尷尬的搖著頭道：“沒見您顯露過。”

    云瑯笑道：“還是別顯露了，一顯露就成笑話了，我的本事不在軍陣上，在如何把你們裝備成世上最精銳的戰(zhàn)士，如果上陣，還要依靠你們�！�

    李染嘿嘿的傻笑，不知道該怎么接云瑯的話。

    傍晚扎營的時候，李染就已經(jīng)喜歡上了云瑯，因為云瑯竟然用他的頭盔，做出來了一種叫做鍋盔的面食。

    只用了一點葷油跟燙熟的面團(tuán)，加了一點鹽就做出來非常美味的面食，這東西配上煮熟的肥肉，肉香，面香混合在一起，咬一口之后，就讓李染欲罷不能。

    最重要的是，這東西制作方便，隨便點堆火，將士們用自己的鐵盔就能做飯……

    “這是我最近在考量的一種軍糧，還沒有完成，我準(zhǔn)備以這東西為基礎(chǔ)，制作出真正適合將士們吃的食物來，一來要保證美味，而來，要保證方便，第三，做出來的東西一定要耐儲存……”

    云瑯不知道自己跟李染說了些什么，天亮之后，就忘記了，如今的荒野一點都不安全，他只想在李染面前保持自己上官的威風(fēng)，好讓他在危險來臨的時候全力保護(hù)他。

    當(dāng)云家的車隊進(jìn)了云家莊園之后，他就連李染這個人都忘記了。

    緊張了一路的少年們，在踏進(jìn)莊園的那一刻，就歡喜起來了，他們歡樂的情緒感染了云瑯，他站在一個最高的糧車上，跟那些少年們一起盡情的嚎叫。

    家里的婦孺?zhèn)円埠芨吲d，她們總是擔(dān)心自己這些人會把主家吃窮了，現(xiàn)在，又有新的糧食來了，由不得她們不歡喜。

    那個小男孩跟他母親的尸體，云瑯交給了梁翁去處理，這方面他應(yīng)該很有經(jīng)驗。

    美美的洗了一個澡，然后吃了一頓羊肉湯，云瑯就睡了大半天，等他醒來的時候，丑庸已經(jīng)點上了油燈，跟小蟲兩個坐在溫?zé)岬牡匕迳�，小聲說著話。

    見云瑯起來了，就端來了一碗熱粥，讓他充饑。

    “那個孩子安頓好了？”

    丑庸點點頭道：“安頓好了，只是，小郎您沒有發(fā)現(xiàn)她是一個女子嗎？”

    云瑯搖搖頭道：“當(dāng)時啊，事情發(fā)生的太快，太慘烈，她母親給本就沒有給我拒絕的機(jī)會，就直接自殺了，血都噴到我臉上了，我除了答應(yīng)還能怎么做？哪有功夫看哪個孩子是不是女子�！�

    丑庸撅著嘴道：“您不知道，人家可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女子，您把她弄來，是要伺候您呢，還是要我們伺候她。”

    云瑯嘆口氣道：“都省省吧，女孩子也就七八歲不到十歲的樣子，針對她做什么？這世道活著就算是不錯了，不要要求太高�！�

    丑庸跟著嘆口氣道：“好吧，讓她跟著我，學(xué)學(xué)咱家的規(guī)矩，也讓她知道知道，她已經(jīng)不是大戶人家的女子了�！�

    小蟲怏怏的道：“人家還會寫字呢，會寫墓碑！”

    聽小蟲這么說，云瑯的眉頭就擰了起來，抬手就給小蟲后腦勺一巴掌。

    “你學(xué)了兩個月的字，連你耶耶跟你母親，還有你的名字都不會寫嗎？”

    小蟲委屈的瞅著云瑯道：“會寫名字，可是我不會寫墓碑�！�

    丑庸連忙摟住小蟲低聲道：“快閉嘴吧，墓碑上寫的就是名字！”

    “啊？”小蟲不由得張大了嘴巴。

    第七十八章

    死心眼的老秦人

    紅袖站在云瑯面前的時候，如同一只受傷的小獸，一個勁的往相對熟悉的丑庸懷里鉆。

    云瑯看了一眼紅袖，就知道丑庸跟小蟲為什么會擔(dān)心，并且嫉妒了，才九歲的孩子，就長成禍國殃民的模樣，難怪她母親拼著一死也要把她交給看起來人畜無害的云瑯。

    “七天后再去看你母親一眼，然后就跟著丑庸，小蟲好好的過日子，聽王溫舒說你母親也是人家的侍妾，你在這里的環(huán)境可能還要比你在來家好一些。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長大……就算是對得起你母親的犧牲了。”

    紅袖怯生生的點點頭，只是大大的黑眼睛里依舊滿是不安。

    原本發(fā)麻布這種事情云瑯是交給梁翁跟丑庸的，誰知道丑庸硬是給云瑯穿上裘衣將他按在一張粗糙的椅子上，如同座山雕一般的俯視著下面歡喜的等待領(lǐng)麻布回去做衣衫的婦人們。

    老虎就趴在云瑯身邊。

    只是這家伙現(xiàn)在威風(fēng)全無，滿莊子的大小孩子們最喜歡跟老虎一起玩鬧，早就沒人把他當(dāng)做獸中之王看待了。

    只有褚狼他們才知道，大王發(fā)威的時候是何等的可怕。

    “拜謝小郎……”

    “小婦人給小郎磕頭了……”

    “多好的麻布啊……”

    此時的云瑯就是一尊擺在神龕上的泥雕木塑，一臉的威嚴(yán)，讓所有人把自己這個家主認(rèn)了一個遍。

    僅有的一點綢布，被丑庸，小蟲理所當(dāng)然的瓜分了，連小蟲老娘都沒資格領(lǐng)。

    云瑯就不喜歡穿綢緞衣衫，拿東西冰冰涼涼的，還滑滑的，穿上那東西就像給身上裹了一條蛇。

    麻布這東西白查查的，需要染色之后才能做衣裳，這難不倒那些婦人，這一點，云瑯很放心，婦人天生就有把衣裳弄漂亮的本事。

    紅袖也分到了一點麻布，不算多，卻足夠她做兩套衣衫的，丑庸抖開紅袖的麻布，在她身上不斷地比量著，說是能做兩套夾襖，剩下的還能做兩雙鞋子，看的出來，紅袖很高興。

    家里的糧食多起來了，所以今天就不喝稀粥了，從漁把頭那里換來的魚早就被褚狼他們給制作成咸魚了，因此，今天的菜就是蒸咸魚。

    云瑯瞅瞅自己碗里的半截黑了吧唧的咸魚，心中嘆了口氣，一個偉大的后世人，日子竟然淪落到了吃咸魚的地步……

    老虎同樣是不吃咸魚的，那東西有刺，無奈的嚼著高粱米飯，吃一口，就沖云瑯咕噥一聲，委屈極了。

    云瑯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啊，今年進(jìn)上林苑的人太多，一群群餓的眼睛發(fā)綠的家伙們鉆進(jìn)山林，莫要說野豬，豹子，狼一類的東西，就連老鼠他們都不放過……

    紅袖很怕老虎，看的出來，她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恐懼，向老虎靠攏，還顫巍巍的把自己碗里的咸魚拔掉刺準(zhǔn)備喂給老虎吃。

    一丁點咸魚，老虎一口就吃沒了……

    云瑯笑著搖搖頭，這就是一個聰明的，自己當(dāng)初不就是這么干的嗎？先不討好太宰，先從老虎身上下手。

    吃過中午飯，一群婦人就帶著老虎進(jìn)山去找她們需要的染料了，紅袖也想去，卻被丑庸給罵了一頓，然后就跟著小蟲一起帶著驢子去水磨那里裝褚狼他們磨好的面粉。

    云瑯跟太宰喝了一會茶，就重新開始設(shè)計云家的房子，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人太多了，不能全部擠在那些功能性的房子里，畢竟，藏書樓，馬廄一類的地方本來就不是給人住的地方。

    “為什么一定要做這么多的架子？”

    “這叫三腳架，磚墻起來之后，只要把三腳架搭在房頂，再鋪上檁條再鋪一層麥草泥，最后鋪上瓦片，一棟房子就建成了，這是最省人工，木料，瓦片，磚石的法子。結(jié)構(gòu)簡單，婦人孩子們能也能把這樣的房子蓋起來，最重要的，這樣的房子是一長條，只要把溫泉溝從房子底下鋪過去，一整棟房子都是暖和的�！�

    太宰無言的點點頭，這方面，云瑯是行家，他插不上話。

    “再有二十天，就是月圓之夜，我們回皇陵一趟，有些人你遲早都要見一面的。”

    “老秦人？”

    太宰點點頭道：“十年前，還有二十七人，五年前就剩下八個人了，也不知道這個五年，還能剩下幾個人。”

    云瑯放下手里的毛筆，揉揉眼眶道：“五年聚會一次？”

    “五年后的第一個月圓之夜�！�

    “你在看守皇陵，別人在干什么？”

    “謀劃反漢復(fù)秦大業(yè)！”

    “怪不得他們的死傷會如此慘重！”

    太宰嘆息一聲道：“都是不可多的好漢子啊！”

    云瑯想了一下，沉聲問道：“他們?nèi)�部知道皇陵的位��？�?br />
    太宰搖頭道：“這種秘辛如何能讓所有人知道？贏氏后人已經(jīng)不知所蹤，知道皇陵秘密的人，也只剩下你我了�！�

    “這種事情還是就我們兩人知道最好，沒有人可以保持百十年的忠貞，就算最初的一批人因為身受皇恩，愿意赴湯蹈火，這種恩情是有時間限制的，四五代人過去了，情分也就淡了，說不定會有人生出別的想法�！�

    “這不可能，都是鐵骨錚……”

    “別鐵骨錚錚了，凡是鐵骨錚錚的都死了，我三天前看到了來家的下場，叫罵的被人一刀砍掉了腦袋，求饒的還是被人家砍掉了腦袋，兩者之間的區(qū)別沒你想的那么大。想要復(fù)國，漢國初期是最好的時候，那時候大秦的舊貴族還沒有被殺光，漢國新的貴族還沒有形成統(tǒng)治，錯過了這個機(jī)會，就要等，等很長的時間。就像楚國滅亡的時候，人家在吶喊——楚雖三戶，亡秦必楚！我們也得有這樣的決心才能成事�！�

    太宰抬頭看著房頂，悲傷的道：“如今是漢室最強(qiáng)大的時刻，等到漢室衰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

    云瑯當(dāng)然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有可能完成這一壯舉的時間最少在一百多年以后的綠林赤眉起義才有可能，當(dāng)然，前提還必須是先鏟除掉混進(jìn)起義軍隊伍里的敗類——劉秀！

    云瑯從來沒有把反漢復(fù)秦大業(yè)當(dāng)成一回事，事實上，他對難度太高的事情沒有多少興趣。

    不論是對大秦，還是大漢，他都沒有多少感覺，之所以親近大秦，完全是因為有太宰這個傻蛋的緣故。

    他覺得騙著太宰快快活活的把剩下的時間過完，最后把他的尸體安放進(jìn)皇陵，最后把斷龍石轟隆一聲放下來，將這座皇陵徹底的關(guān)進(jìn)大地深處，云家以后的人，繼續(xù)守衛(wèi)這座皇陵的意義就變了。

    守祖墳跟看守皇陵完全是兩回事。

    如果不提反漢復(fù)秦大業(yè)的話，太宰這些日子過得很不錯，再也不是孤零零一個人了，身邊總圍繞著一些孩子向他求教，或許是這家伙的心境真的老了，對待那些求知欲旺盛的孩子居然沒有半分的厭煩。

    云瑯問清楚了二十天后聚會的地方，覺得有必要做一些布置，雖然那個地方距離皇陵很遠(yuǎn)，依舊讓他感覺到了一絲絲危險。

    家里還有四百多婦孺呢，如果跟前朝余孽真正攪合在一起，來家的昨日就是云家的明日。

    雖然太宰只說雪山下，青草地，六個字，云瑯已經(jīng)基本上知道了他們聚會的地點。

    云瑯可不想為了一個莫須有的大秦義士，賠上家里的四百多條人命，那才是最不道德的一件事。

    如果可能，云瑯想殺死這些人……畢竟嘴巴最嚴(yán)實的人，只有死人。

    第七十九章

    絕后患

    云瑯回到莊園躺在躺椅上看竹簡曬太陽的時候，小蟲帶著紅袖，牽著驢子回來了。

    紅袖渾身濕淋淋的，凍得直打哆嗦，剛進(jìn)門，就被兩個婦人牽著去了溫泉溝，這樣的天氣里掉水里，沒凍死就不錯了。

    “紅袖沒用，小水溝都跳不過來……”

    “水溝就這么寬一點……”

    “一樣的水溝我能跳三個……”

    小蟲不但夸張的用手指比劃水溝的寬度，一邊敏捷地在地上跳來跳去，表示自己能跳很寬的水溝。

    云瑯卷起竹簡，輕輕地在腦門上敲兩下道：“你慫恿她跳水溝，就不怕淹死她？”

    “婢子才沒有慫恿她，要她騎在驢子上過水溝，她不肯，見我跳過去了，她也要跳，然后就掉水里了�！�

    云瑯擺擺手道：“紅袖還沒有適應(yīng)咱家的生活，你讓她慢慢來，總會好的，現(xiàn)在去給她煮一碗姜湯，看著她喝下去，然后裹著毯子在暖和的地方睡一覺發(fā)發(fā)汗，別受涼了�！�

    小蟲撇撇嘴道：“有錢人家出來的就是不成！”

    發(fā)完牢騷，這才氣沖沖的去煮姜湯了。

    平民小戶人家的閨女想裝大戶人家的小姐，固然不容易，大戶人家的小姐想要適應(yīng)平民小戶的生活同樣不容易。

    都需要一個過程，只要邁過這個坎，生活就會變得容易很多。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普照，荒原地面上的雪很快就消融了，只有山陰處依舊殘留著一些白雪。

    云家的每一個人都很忙碌，婦人們帶著笑容，在前面的院子里煮麻布，準(zhǔn)備給麻布上色。

    染料全部來自大自然，一部分是植物，一部分是礦物，云瑯不是分的很清楚。

    這樣的衣料云瑯是不穿的，主要是染料跟工藝不過關(guān)，染好的衣衫只要穿一天，衣服是什么顏色，身上就會是什么顏色，尤其是內(nèi)褲，只要穿一天，最重要的部位就跟得了不治之癥一般，讓人恨不得一刀切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