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龍圖騰

    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太宰就掀開燈籠，小心地用蠟燭點燃了墻上的一個火把，很快，火把就連成了一條火線，向黑暗深處蜿蜒而去。

    隨著燈火不斷地被點燃，云瑯被眼前的奢華震驚得張大了嘴巴。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架巨大的骸骨，骸骨之大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云瑯的想象……

    “這是什么骨頭？”云瑯用夢囈一般的語氣問道……有了這具骸骨，鑲嵌在石壁上的各色正在閃耀著光芒的寶石就黯然失色了。

    “龍！”太宰瞇縫著眼睛慢慢的適應(yīng)著強(qiáng)烈的光線。

    云瑯的目光落在四只粗大短小的爪子上，難以置信的自言自語道：“真的有龍這種生物？”

    云瑯很確定自己看見了一頭龍！

    不論是它頭上的鹿角，還是馬面一般的面骨，還是蛇一般細(xì)長圓潤的肋骨，抑或是散落在地面上的巨大鱗片，以及支撐著骸骨不倒的四只粗大的爪子，都證明這就是一頭龍的遺骸。

    “大王在渭水之濱祭天的時候遇到了一條黑龍……”太宰撫摸著巨龍的骸骨，滿是追憶的神色，似乎他本人見過當(dāng)時的場景似的。

    “始皇帝渭水祭天見到了黑龍這是真的？”

    太宰笑道：“自然是真的，史書上有記載的�！�

    “是這頭嗎？”

    太宰的神色有些閃爍，言不由衷的道：“應(yīng)該就是吧！”

    云瑯被這條長達(dá)五丈的巨龍骸骨給迷惑住了，想了很久才發(fā)現(xiàn)這頭龍沒有皮肉。

    只有骨頭，而且骨架子完整的駭人聽聞，跟云瑯在后世見到的那些恐龍骸骨有著非常大的不同。

    他從地上撿起一片巴掌大的鱗片，這東西很像魚鱗，或者說它就是魚鱗，即便時間過去了太久，已經(jīng)沒有了魚腥味，可是，魚鱗上還有一絲絲殘存的經(jīng)絡(luò)附著在上面，這應(yīng)該是真正的鱗片，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大魚的，還是龍的。

    太宰見云瑯看巨龍骸骨看的入神，就走到大廳邊上，舉起一只小錘子，很有韻律的奏響了放在那里的一套編鐘。

    聲音清越，悠揚(yáng)……

    云瑯騎在龍頭上，仔細(xì)的觀察龍頭骨，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長角的部位與其余頭骨部分并非是一體的時候，心里就隱隱有些失望……

    果然，他繼續(xù)檢查過龍頭骨的其余部分之后，就對這具龍骨，毫無興趣了。

    整顆龍頭骨是用，鹿頭，牛頭，馬頭骨巧妙地鑲嵌在一起的，然后利用鹿頭，牛頭，馬頭上天然形成的弧線最后拼成了一個像模像樣的龍頭。

    看的出來，始皇帝為了彰顯自己的奇遇，可是下了大功夫的，鹿頭，牛頭，馬頭好找，可是，長達(dá)十五米的巨蛇身體，以及它腹下那四只巨大的爪子，乃至那些巴掌大的魚鱗，就是非常稀罕的東西了，尤其是那四只大爪子，云瑯覺得那該是從一條非常，非常巨大的鱷魚身上取下來來。

    云瑯撿拾了十幾片大魚鱗裝進(jìn)了背囊里，而太宰恰好敲完了一首《山鬼》中規(guī)中矩的，敲完之后還彎腰施禮，似乎自己正站在始皇帝的大殿上為始皇帝奏樂。

    “看完巨龍了？”太宰驕傲的問道。

    云瑯沒辦法說這東西是假的，只好裝作滿懷欽佩的樣子點頭道：“原來龍是這個樣子的！”

    太宰愈發(fā)的驕傲，拍著骸骨道：“這還是一條幼龍，身體還遠(yuǎn)遠(yuǎn)沒有長大，據(jù)我耶耶說，長成的巨龍身體足足有數(shù)百丈，在天空可以播云吐霧，在江河湖海，就能掀起滔天巨浪。

    我大秦得天庇佑，才能有幸得到一條天龍……只可惜天龍年幼，并未長成，因此，我大秦才有二世而亡的慘痛經(jīng)歷。

    漢高祖劉邦斬白蛇而賦大風(fēng)才奠定了漢國的基業(yè)，我耶耶當(dāng)初以為，劉邦斬殺的那條白蛇也是一頭龍，更是一頭比我大秦朝得到的這頭龍還要幼小。

    既然我大秦的護(hù)國神龍足足長到了五丈，只能庇佑我大秦兩世，劉邦斬殺的那條更加幼小的神龍就更加的不堪了。

    劉邦死后，漢國亂象紛呈，我耶耶們以為漢國就要倒霉了，就要滅亡了，就不斷地鼓動資助那些不甘心的人……結(jié)果，漢文帝繼位之后，很快就平定了天下……

    陵衛(wèi)們這才想起，我大秦自秦仲封國乃至莊公到子嬰已經(jīng)三十五代了……”

    云瑯很想大笑，見太宰一臉的傷心之色，又不敢笑，只好把腦袋扭過去，免得被太宰看到笑容就不好了。

    太宰見云瑯的肩背在抖動，嘆息一聲道：“想笑就笑，忍著干什么，當(dāng)初耶耶認(rèn)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們也笑了很久，有些人直接就笑死了�！�

    一句話就說的云瑯笑不出來了，指著太宰道：“冷笑話不能這么講啊，聽的人心里滿不是滋味的�！�

    太宰指著遠(yuǎn)處黑漆漆的地方道：“那里坐著更多的笑話�！�

    說完就熟練的拉動了鐵鏈，眼看著火線慢慢浸入冷油之中逐漸熄滅，就重新點亮了蠟燭，提著燈籠往回走。

    云瑯奇怪的道：“今天時間還早，怎么就要回去了？”

    “修大門！”太宰冷冷的回答，眼看著太宰要走遠(yuǎn)了，云瑯瞅瞅身邊黑漆漆的龍骨頭，打了一個寒顫，快步跟上。

    明知道這頭龍是假的，看著太宰認(rèn)真的樣子，云瑯還是不由得暗暗嘆息，這個假話也不知道被始皇帝說了多少次，不是真的也要變成真的了。

    即便是后世，人們都知道龍這種生物應(yīng)該是沒有的，可是，還有無數(shù)關(guān)于龍的傳說在世間彌漫，而龍王廟里的香火依舊鼎盛。

    不論是哪一個世界，都是真真假假的難以說清楚。

    不過也好，正是有了這個東西的存在，華夏人，商人，周人，秦人，楚人，晉國人……乃至漢人，晉人，唐宋，元明清的人才能一以貫之，最終將一口氣無休止的延續(xù)下去。

    跟古人講古自然是可笑的，所以云瑯堅決不說，活到太宰這個地步，無知是一種福氣。

    大門口的那兩只巨鼎，被云瑯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給搬走了，可是，那座高大的城門依舊沒有關(guān)上，不論太宰如何晃動巨大的城門，城門依舊巋然不動，門壞了！

    自從發(fā)現(xiàn)大門關(guān)不上，云瑯就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他覺得太宰可能會非常的生氣。

    果然，太宰在氣喘吁吁的搬弄了一陣子大門之后就沖著云瑯大吼：“云瑯——”

    云瑯無奈的撓撓后腦勺，苦著臉蹲在城門口道：“門口的那兩座金人可能就跟這座大門有關(guān)，既然金人已經(jīng)毀壞了，大門是關(guān)不上了，不如我們把千斤閘放下來算了�！�

    太宰無奈的坐在地上道：“千斤閘一旦放下來，憑我們兩個人的力氣再也提不起來�！�

    云瑯指指蛇洞道：“那就繼續(xù)鉆洞吧！”

    指望太宰爬城墻這不合適，云瑯只好自己上，將拿進(jìn)來的兩架梯子綁在一起，勉強(qiáng)搭在城墻上，云瑯就踩著軟啦吧唧的梯子，一步步的往上爬。

    “小心啊！”太宰在下面看的膽顫心驚的。

    云瑯自然不會太魯莽，到了足矣摔死他的高度，他就往城墻上釘鐵環(huán)，然后再把腰上的繩子拴在鐵還上，基本上兩步一個鐵環(huán)。

    就這樣他踩著晃晃悠悠的梯子終于爬到了山洞的頂端。

    城墻與山洞頂部混為一體，好在因為有垛堞的存在，云瑯還有一些空間鉆進(jìn)去。

    城頭頂部都是巨大的梁木，被粗大的石柱支撐著，城頭的垛堞不僅僅起到裝扮城頭的作用，同時也是支撐頂棚的柱子。

    一架強(qiáng)弩就放在垛堞的口子上，操持強(qiáng)弩的軍兵是一具陶俑，涂著大紅的臉蛋，嘴唇更是紅的嚇人，臉上的皮膚不是貼在臉上的，而是垂在下巴上……

    沒人可以依靠的時候，云瑯一般是不會驚叫來嚇唬自己的，城頭是最潮濕的地方，這里的兵馬俑受潮掉皮是非常合理的事情。

    第一二七章

    司馬遷的漏洞

    即便是一座地下城，城墻的結(jié)構(gòu)依舊與咸陽城一般無二，寬大的城頭足以跑馬，各色裝備一樣不缺，即便是滾木檑石，漁網(wǎng)，金汁，灰瓶，床弩，也樣樣不缺。

    只是，看守這些城池的軍卒都是陶俑罷了。

    每一具陶俑都有真人大小，至少，身高比云瑯還要高一些，只是臉上的笑容變得神秘而陰森。

    云瑯一手舉著火把，一手不斷地單手作揖，嘴里更是念念有詞：“諸兄莫怪，小弟叨擾了，放下千斤閘之后就離開……”

    一個陶俑的腦袋忽然掉了下來，居然沒有摔碎，就在云瑯的腳下骨碌碌的亂轉(zhuǎn)，借著火把的光芒不斷地變換著笑臉，就差發(fā)出笑聲來了。

    云瑯渾身的汗毛直豎，僵立了很久，太宰焦急地在外面喊道：“你有沒有事啊？如果沒有就跟我說話，或者發(fā)出聲音，讓我知道你沒事。”

    “我沒事——”云瑯鼓足了勇氣大聲喊了出來。

    說起來，他對始皇陵的記憶來自于《史記》，以前的時候，云瑯對于《史記》上的記載是篤信不移的。

    自從來到驪山之后，他對《史記》上的記載就多了很多的疑問。

    《史記》原記關(guān)于秦始皇陵：“行從直道至咸陽，發(fā)喪。

    太子胡亥襲位，為二世皇帝。九月，葬始皇酈山。

    始皇初即位，穿治酈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詣七十余萬人，穿三泉，下銅而致槨，宮觀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滿之。

    令匠作機(jī)弩矢，有所穿近者輒射之。

    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機(jī)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

    以人魚膏為燭，度不滅者久之。二世曰：‘先帝后宮非有子者，出焉不宜�！�

    皆令從死，死者甚眾。葬既已下，或言工匠為機(jī)，臧皆知之，臧重即泄。

    大事畢，已臧，閉中羨，下外羨門，盡閉工匠臧者，無復(fù)出者。樹草木以象山�！�

    這一段的解說問題很大，疑問很多。

    司馬遷現(xiàn)在不過是一個二十四歲的小伙子，是史官司馬談之子，如今正在協(xié)助父親整理史料。

    這事云瑯早就問過霍去病跟曹襄了，他們兩人都只說司馬遷此人好讀書，除此之外再無名聲。

    云瑯很想知道，我想知道司馬遷是如何知道皇陵內(nèi)部的情況的？

    難道他進(jìn)過皇陵？

    這完全沒有可能，太宰一族已經(jīng)守護(hù)這里快百年了，沒發(fā)現(xiàn)司馬遷進(jìn)去過。

    既然如此，他是如何知道始皇陵里面的狀況的？

    如果他都能知道始皇陵在什么地方，以項羽，劉邦的能力，不可能放過裝滿財貨的始皇陵的。

    如果說司馬遷是根據(jù)史書記載來描述的，云瑯想問下他根據(jù)的是那本史書？

    哪本史書可能會記載這么敏感的事情？

    他是根據(jù)什么來寫大秦歷史的？難道全是道聽途說？

    《史記·項羽本紀(jì)》記載是：“項羽引兵西屠咸陽，殺秦降王子嬰；燒秦宮室，火三月不滅；收其貨寶婦女，而東�！�

    難道大火燒了三個月，還能給你留下點什么東西？

    云瑯很想問問是什么樣的大火能燒三月不滅？

    據(jù)記載火燒咸陽是在秋季，難道三個月就不曾下過一點雨？

    任其燒三個月？

    除非項羽隔上幾天就會放一次火！

    項羽對始皇帝的仇恨很深，滅國之仇用什么樣的手段報復(fù)都不為過，按理說項羽肯定會挖掘皇陵，可也沒見司馬遷記載項羽是否挖過始皇陵，可是他對始皇陵內(nèi)部的描述卻如此詳細(xì)，云瑯非常的驚訝。

    他記錄的非常詳細(xì)，卻忘記記載兵馬俑如此宏大的場面，這是何道理？

    云瑯的腦子轉(zhuǎn)動個不停，看事物的眼光趨于理性，眼前這一幕幕恐怖的畫面對他就造不成多大的困擾了。

    從那些人俑的背后走過，有時候會不小心碰到人俑身上佩戴的武器，有些佩劍的帶子已經(jīng)腐朽了，稍微碰撞一下武器就會當(dāng)啷一聲掉下來，總之，等云瑯穿越過那一隊人俑軍隊，當(dāng)啷聲就不絕于耳。

    司馬遷的有些記錄看樣子也是有問題的，很多事情經(jīng)不起考究，而他用寫故事的方式寫出來的《史記》被稱之為無韻之離騷，雖然很美，到底還是多了一些演繹的成分，少了一份學(xué)問研究上的嚴(yán)謹(jǐn)。

    云瑯穿過那一隊軍卒之后，眼前就空蕩蕩的，只有一些人腦袋大小的石塊散亂的堆放的垛堞口子上，墻頭還用木架子堆積著一些快要腐朽的木料，云瑯如果用刀子砍斷上面的繩索，這些滾木檑石就會從城頭傾瀉而下。

    云瑯行走的更加小心，他很怕一不小心觸碰了這些快要散架的防守工事，會把守在城墻下邊的太宰弄死。

    “你躲遠(yuǎn)一點，城頭上很危險，上面有滾木檑石，架子已經(jīng)腐朽了，稍微碰一下就會掉下去�！�

    云瑯大聲地對城頭下的太宰大喊。

    “好，我離開了，你自己小心，別掉下來！”

    云瑯腳下一滑，摔了一個大跟頭，火把也脫手了，兩只手掌摩擦在石板上火辣辣的疼。

    他連忙爬起來，撿回火把，瞅著不遠(yuǎn)處的絞盤繼續(xù)想：漢高祖劉邦斬白蛇這樣的神跡，明明是不符合事實的，最多，劉邦就殺掉了一條蛇，為什么司馬遷還會把種種神跡添加在劉邦的身上？

    很明顯，司馬遷在記錄這些事情的時候依靠的是傳說與口述……

    “所聽者信也，而聽尤不可信，所信者目也，而目猶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猶不足恃。”

    云瑯嘴里絮絮叨叨的背誦著孔子跟顏回說的話，煩躁的把撲倒在絞盤上的一具人俑推倒……

    剛剛推倒了人俑，絞盤就嘎吱嘎吱的響動起來，支撐絞盤的圓木忽然碎裂開來，巨大的絞盤向外傾倒，一根暗紅色的木頭楔子猛地從中斷開，纏繞在絞盤上的鐵鏈子，明明都銹蝕在一起了，卻忽然滑動了起來，帶著一個巨大的絞盤飛舞起來。

    城墻隱隱有些搖晃，不大工夫，就聽見轟隆一聲巨響，城下塵土飛揚(yáng)，太宰嗆咳著道：“好了，你慢慢下來，千斤閘放下來了�！�

    云瑯趴在地上，耳朵里全是絞盤在半空里飛舞的巨響，才聽見絞盤落地的聲響，就看見城頭上堆積的滾木檑石雨點似的從城頭傾斜了下去。那些原本擺列成隊伍的人俑也紛紛摔倒，磕在堅硬的條石上，摔的四分五裂。

    云瑯小心地舉著火把從垛堞處探出頭去，只見太宰就站在距離城墻不遠(yuǎn)的地方，努力的舉高火把，希望能看見云瑯。

    云瑯從竹梯子上爬下來，跟太宰一起坐在城門口發(fā)呆，他們兩個只想把千斤閘放下來，沒想要毀掉咸陽城的防御工事。

    太宰支起身子嘆口氣道：“走吧，今天在這里耽擱的足夠久了。”

    他沒有責(zé)備云瑯，很認(rèn)命的以為這就是上蒼的安排。

    兩人又多了一項工作，那就是清理城門口的滾木檑石與那個碎裂的金人……

    再一次見到老虎的時候，老虎卻不愿意湊到云瑯的身邊，雖然它很想跟云瑯親熱，可是，云瑯身體上散發(fā)出來的一股子古怪的酸味，讓它靈敏的鼻子非常的難受。

    太宰見云瑯自己也在抽鼻子，就笑道：“用醋浸泡衣衫可以預(yù)防尸毒？你從哪學(xué)來的？”

    云瑯笑道：“自己創(chuàng)造的，覺得醋是一個好東西就一時沖動，就倒在身上了，看樣子不怎么招老虎待見，下回用烈酒試試�！�

    太宰疲憊的朝云瑯揮揮手，也不言語，就孤身下了山。他知道，云瑯必定是要去洗澡的。

    第一二八章

    被人尊敬的感覺

    云瑯想多留太宰一段時間！

    太宰身上的積蓄的死氣濃郁的可怕，只要看看他坐在泥人堆里那副自得其樂的樣子就知道，活著對他來說已經(jīng)是一種負(fù)擔(dān)。

    后世的時候有一種說法，叫做必死之人如果能夠平安幸福的離去，也是一種幸福，至少直到臨死的那一刻，他的生活質(zhì)量很高。

    因此，很多患有不治之癥的人都會簽署一種協(xié)議，希望自己不要被醫(yī)院過度的搶救。

    嬤嬤就是這種人，而云瑯最后悔的就是沒有把嬤嬤多留在世上一段時間，以至于嬤嬤去世之后，他幾乎崩潰。

    現(xiàn)在，太宰也是這個模樣，云瑯當(dāng)然不會干休，只要能讓太宰多活一天他就要為止努力一天，哪怕這樣做非常的自私，他也不肯放手。

    曹襄在泡溫泉的時候遇到了云瑯，他沒有問云瑯一天一夜不見人去了哪里，云瑯自然也不會問他跟阿嬌之間的斗爭到底進(jìn)行到了那一步。

    每個人都有隱私，各安其便最好。

    “材官將軍韓安國死在了右北平的任上，這事你不知道吧？”

    曹襄趴在屬于他一個人的溫泉池子邊上對躺在另一個池子里的云瑯道。

    云瑯搖搖頭道：“不知道，倒是聽說過韓安國這個人�！�

    曹襄喝了一口羊奶道：“好人才總是死的很快，沒用的人倒是活的跟老虎一般勇猛。”

    云瑯笑道：“人才一般都會被用在刀刃上，你什么時候看見刀背上有缺口？”

    曹襄笑道：“是這個道理，所以你就不愿意當(dāng)人才是不是？”

    云瑯喝一口泡在溫泉里面的米酒笑道：“我本來就不是人才，你這樣的人才是，等你身子養(yǎng)好了，陛下就該多重用你這樣的人�！�

    曹襄笑道：“好好的話從你嘴里說出來，不知怎么的就帶著濃濃的諷刺之意，弄得我都不好接話了。”

    云瑯搖頭道：“真的沒有譏諷之意，我是真的佩服你們這些保家衛(wèi)國的人，我沒本事保家衛(wèi)國，對有這種本事的人從不敢有看不起的意思�！�

    “當(dāng)文官也沒見你有興趣啊！”

    “你把我看成一個泥腿子就很合適，千萬不要拔高了，鉆營了一個軍司馬，就是為了日子能好過一些，不至于被胥吏豪強(qiáng)給欺負(fù)了，沒有別的意思�！�

    曹襄又喝了一大口羊奶苦笑道：“我母親說你看不起大漢的人……”

    云瑯怵然一驚，然后笑道：“我有什么資格看不起？”

    曹襄想了想道：“我也覺得我母親說的沒道理�！�

    云瑯大笑道：“這就對了�！�

    兩人正說著話，孟大腦袋上頂著一只鴨子走了過來，把手里提著的籃子往云瑯身邊一放，然后就脫得赤條條的跳下池子，對籃子跟前的鴨子道：“看好我的衣衫�！�

    云瑯跟曹襄一起瞅著孟大怪異的行為不知道說什么好，卻聽孟大一本正經(jīng)的給他倆介紹道：“紅鴨子家的老大�！�

    然后就舒坦的坐在溫泉池子里，哼著沒人能聽懂的歌，心情看起來極好。

    過了片刻，孟二也來了，他懷里有一只灰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