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何愁有很想看云瑯是如何執(zhí)行他的計劃的,沒想到云瑯卻沒有去找郭解,反而召集了居住在軍營附近的一大群羌人婦人來到軍營。
這些婦人,乃至于城里所有的羌人都以為這些婦人去了軍營唯一的作用就是被那些軍漢欺負。
城里面群親洶涌,大規(guī)模的欺負婦人這種事不論放在哪里都會激起民憤的。
眼看著那些婦人在軍卒的押送下進了軍營,無數(shù)眼睛紅紅的漢子就守在門外,這些該死的漢人,連六十歲的老嫗都不放過。
悲憤的漢子們相互瞅一眼就已經(jīng)結成了聯(lián)盟,不知哪一個漢子大叫了一聲,其余的漢子立刻就跟著鼓噪起來。
守衛(wèi)的軍卒們并不在意,站在據(jù)馬后面,長槍已經(jīng)形成槍林,弩弓已經(jīng)張開,閃爍著寒光的箭簇讓那些悲憤的羌人漢子們逐漸有了一些理智。
也不知道是誰開始唱一首蒼涼的羌人民歌,其余的羌人不論會唱不會唱的都跟著唱。
“細妹跟著狼走了,此生無望歸故鄉(xiāng)……哈哈哈,云瑯,你還真是一匹狼啊……”
蛋頭聽到那些羌人的歌之后,笑的打跌,也不知道像他這樣年紀的人為什么會沒有半點德高望重的意思。
云瑯皺眉道:“有什么樣的樂器就會有被樂器特質(zhì)固定死的腔調(diào),匈奴人一年到頭沒幾天好日子過,大部分人過的極為孤獨,所以,他們就會拉長語調(diào),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在空中存留的時間長一點,所以啊,拉長了聲音,語調(diào)自然會變得遼遠滄桑,似乎有無數(shù)的話在心里卻訴說不出來,有一種含蓄的美。羌人比匈奴人還要悲慘,他們居住的地方不是荒漠,就是高山,想要訴說什么心事有沒有自己的語言,有沒有人教他們?nèi)绾斡么鬂h語言來表達心事。所以啊,他們就不管什么聲韻,只要能隨著觱篥唱出來就是一首歌,至于歌詞,可以隨時換的,畢竟以他們的能力創(chuàng)造出一種韻調(diào)不容易。知道不?觱篥最開始的時候可不是什么樂器,而是用來嚇唬戰(zhàn)馬,好讓他們逃跑,那么尖利的聲音也能嚇跑野獸,所以羌人都是吹觱篥的好手。”
何愁有呆滯了一會,一把拉住云瑯道:“你知道軍伍上的事情老夫不奇怪,老夫只是奇怪你為什么連這么生僻的事情也知道?你是羌人?”
“您放心,我是漢人,純的不能再純粹的漢人了,如果我是羌人,你早就死掉了�!�
“你殺的了老夫?”
云瑯嘆息一聲道:“我與你之間是萬人敵與百人敵的差別,項羽那種人物還不是死掉了?”
“你居然拿你跟劉邦比?”
云瑯愣了一下,瞅著何愁有道:“我畢竟是陛下的臣子,您能不能在我面前提到太祖高皇帝的時候用一下敬稱?”
何愁有嘎嘎笑道:“我只敬當代皇帝,死掉的與我無干!如果是皇帝我都要盡忠,我盡的過來么?”
云瑯挑挑大拇指道:“您是我見過最跋扈的人!”
何愁有毫不在乎的大笑道:“所以啊,陛下們一般都不許我出宮,這一次出來了,沒想到僅僅是幾個小崽子就讓老夫覺得不虛此行�!�
云瑯見婦人們哭哭啼啼的進了院子,就不再跟何愁有胡亂說話,而是上前對走在最前面的一群老嫗拱手道:“今日請諸位前來,是有一門營生跟諸位商議,看看能不能成�!�
為首的一個老嫗冷冷的施禮道:“官人是要讓羌人女子都成妓女,任人欺辱么?”
云瑯無奈的搖搖頭道:“怎么會這么想?大漢又不是匈奴,禮義廉恥是我們最關注的事情,逼良為娼這樣的事情哪里是我大漢人能干出來的事情!看婆婆似乎是一位讀過書的,這就太好了,不如就請婆婆代替某家傳達大漢政策如何?”
那個老嫗仔細看看云瑯,慢慢的道:“你這樣的好人才應該還看不上這些蠢笨的羌人野婦。有什么章程你且說來�!�
云瑯苦笑道:“別說我對這里的婦人沒有什么想法,就算是軍中其余將領,也沒有想法,畢竟,一個個家里都是有嬌妻美妾的,婆婆盡管放心。婆婆請坐,聽我細細說來�!�
院子里擺著一排排的凳子,這群婦人立刻就把年輕的婦人包圍在中間,坐在外面的全是些長得奇形怪狀的老嫗。
蛋頭已經(jīng)快要笑死了,地上已經(jīng)不足以讓他折騰,這會已經(jīng)上了房頂。
云瑯從親兵手里取過自己編織的那件毛衣遞給老婦道:“不知婆婆對這樣的衣衫有什么看法�!�
老嫗接過衣衫,抖開看了一下,皺眉道:“桶子一樣的衣衫?咦?是羊毛織成的?織毯子一樣的手法?”
云瑯笑道:“看似粗陋,實際上最是保暖不過,婆婆不妨上身試試,試過之后我們再談。”
老嫗試了兩下不知道該怎么穿,云瑯只好上手,幫老嫗從頭頂套下去,毛衣織的不算大,云瑯是按照后世均碼編織的,后世女子均碼衣衫,穿在老嫗的身上顯得很寬大。
“有些大了�!痹片槹櫭嫉馈�
老嫗卻顯得很是高興,不斷地摸著這件白了吧唧的毛衣道:“很好地衣衫啊,將軍是要我們一起編織這樣的桶衣?”
其余婦人聽老嫗這樣說,齊齊的松了一口氣,一些膽子大一些的老嫗也圍攏過來,扯著老嫗身上的毛衣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見這些婦人們對毛衣有了興趣,云瑯就笑瞇瞇的坐在凳子上看她們討論。
這樣的衣裳,漢人是不穿的,大漢人對穿衣有著極為嚴格的要求,只要穿的不太對,就會被人申斥為蠻夷。
當初在長安,人人都不穿內(nèi)褲,云瑯弄了內(nèi)褲之后,也只敢在小范圍內(nèi)試用,即便如此,一些不知好歹的紈绔拿著內(nèi)褲孝敬長輩的時候都被罵的很慘。
至于毛衣?尤其是羊毛衣,這東西穿在身上毛絨絨的,保暖是保暖,不管怎么看都是野人……所以啊,在大漢不可能有什么市場,即便是開襟的毛衣也不成!
蠻夷們就沒那么多講究了,畢竟,對他們來說只要能保暖,不被凍死就算是好東西。
云瑯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這些婦人才安靜下來,為首的老嫗脫下毛衣折疊好放在云瑯跟前的桌子上道:“這樣的東西能做,論起來,比地毯要好編織一些。只是織機不是每一戶人家都能有的。”
云瑯笑道:“受降城如果想要變成一個富庶之地,就必須有自己的產(chǎn)出才好,毛衣就是其中的一項。至于你們說的織機,編織毛衣的時候根本就不需要,你們看,我是用這樣的四根細棍子就編織出來了這件毛衣�!�
老嫗接過四根木棍,狐疑的看著云瑯道:“一位官人,也能干出這樣細發(fā)的東西來?”
云瑯點點頭,取過毛衣簽子,立即用桌子上放的毛線團,開始編織。
軍營外面的羌人漢子被自己新編的歌曲刺激的有些忘我,鼓噪的越發(fā)厲害了,已經(jīng)有人大無畏的走進了弩箭的射擊范圍。
云瑯聽了軍卒的稟報,皺著眉頭對那個全神貫注的瞅著他編織毛衣的老嫗道:“你問問這里的婦人,有誰不愿意學這門手藝,這就可以離去了,免得他們家的男人被弩箭射死�!�
老嫗恨恨的拍一下大腿,就要求軍卒領她出去,在云瑯許可之后,老嫗就被軍卒們給領走了。
老嫗是一個聰明人,她并沒有向其余的婦人宣布云瑯的話,準備一個人出去平息事情。
她看的出來,一個面貌英俊,且身份高貴的官人不可能看上她們這群女人的,更加不會閑的沒事去戲弄她們。
第七十三章
皮里陽秋
敝帚自珍是所有人的通病。
就像乞丐很擔心別人覬覦他的殘羹剩飯一般。
云瑯當然知道這種心理的存在,因此,為了拔高這種錯覺,他今天穿的非常華麗。
貂裘帽子,黑色的狐裘,小牛皮制作的軟靴子,除過在帽子上鑲嵌了兩顆巨大的珍珠之外,什么裝飾都沒有。
即便是這樣,當他出現(xiàn)在院子里的時候,那些原本擔心會被劫色的婦人們就不是很擔心了。
尤其是云瑯那張比她們要細膩白皙好多倍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溫和笑意的時候,好多羌人婦人覺得來軍營并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當然,前提是所有的漢人都是云瑯這個模樣!
嚴酷的自然環(huán)境讓羌人基本上沒有什么貞操觀念,極端的時候,寂寞的旅人遇到孤獨的羌人,為了不至于近親繁衍,他們就會非常自然的在一起。
然后旅人離開,留下孩子,辛勤的羌人會把孩子當做自己的兒子照料大。
沒人會說這個羌人丟失了什么顏面,只會覺得有一個健康孩子的羌人是一個幸運的人。
婦人進軍營,那些男子們認為這是傷害到了他們的權力,這個權力在他們愿意的情況下可以分享,卻不能用武力奪走,所以才會鼓噪不休。
一個貴公子坐在陽光底下,雙手靈活的編織著毛衣,身邊一大群婦人在圍觀,怎么看都是一個非常美麗的畫面。
云瑯卻要忍耐這些人身上濃重的羊膻味,臉上還要繼續(xù)微笑,這對他來說是一種酷刑。
眼光凌厲的何愁有如何會看不出云瑯早就不耐煩了,在房頂肚皮都快要笑破了。
對這么一大群羌人婦人使用男色來增加信譽的可信度,也就云瑯這種卑鄙的小人能干的出來。
不過啊,效果似乎很好……
老嫗出去一趟之后,用石頭砸的那些無聊的男人們頭破血流,然后,男人們就覺得很無聊,也就一一散去了,只有一些老婆女兒比較漂亮的羌人依舊堅定的守著。
“就是這樣!”
云瑯笑著把手里剛剛開了一個頭的毛衣遞給了老嫗,這樣開了頭的毛衣他已經(jīng)送出去十余件了。
“大家一會呢,吃碗面,然后就回去,練習編織,等到大家手里的毛衣該收口,分片的時候再來找我,我繼續(xù)教大家。
以后啊,這些毛衣我們都是要賣給西邊的駝隊,商賈,算是一個不算小的買賣,只要大家都學會了,總能賺到錢,賺到糧食的,以后也就不用辛苦的去草原上放牧。
畢竟啊,放牧太危險,咱們受降城周圍的狼太多了,昨日還聽說有冒險放牧的姐妹們被狼給叼走了,找到的時候,就剩下幾塊骨頭……
婦人就該留在家里照顧孩子,現(xiàn)在能靠織毛衣賺到錢糧,以后就少去放牧,哪怕去種田,也比放牧安全。
每次聽到有姐妹被狼叼走了,我的心啊,就跟針扎一樣。
大家努力,爭取早日學會編織,我們以后說不定會雇傭組織一個大大的駝隊,把我們的貨物賣到遙遠的西域,聽說,那里的人連衣服都沒得穿,可憐啊……”
云瑯的話,讓很多深受餓狼侵擾的婦人珠淚漣漣,很多人對餓狼的恐懼是從娘胎里就有的。
這些話也是她們聽到的唯一一次,有男人站在她們的立場上說的很有道理的話。
一碗碗熱氣騰騰的羊肉臊子面分發(fā)給了這里的婦人,婦人們就開始吃,當然也有舍不得吃的,在云瑯再三勸誡下,才開始大口大口的開吃。
云瑯也在吃,一邊吃一邊笑吟吟的跟婦人們解說羊肉臊子面的做法,還保證只要大家努力的編織毛衣,以后頓頓吃這樣的羊肉臊子面都不是什么夢想。
當婦人們拿著云瑯分發(fā)給她們的一套毛衣針在軍營門口依依惜別的時候,蹲在房頂?shù)暮纬钣秀躲兜囊痪湓挾颊f不出來。
這些婦人走進軍營的時候,心中還有足以焚化天地的怒火,等到她們離開的時候,云瑯已經(jīng)成了她們最好的朋友,或許還他娘的是最值得愛戀的戀人。
“你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賺錢?”何愁有在云瑯洗手的時候出現(xiàn)在他的窗外。
云瑯用手帕擦干手上的水漬搖頭道:“賺不到多少錢,卻能讓婦人們多一種選擇�!�
“你是這樣的好人么?”
“當然是,人人都說男子才是這天下的主宰,殊不知是婦人們把這天下揉捏成一團的,沒有婦人構建成的家,天下終歸是一盤散沙。
改變婦人,就等于在改變羌人,這個過程可能會緩慢一些,可是每一步都將堅實無比,一旦讓羌人形成男耕女織的大漢模式,這個模式將永遠被堅持下去,雖經(jīng)歷戰(zhàn)火,權力更迭,巨大的災難,只要婦人不死,羌人就會遵循男耕女織這個模式,而羌人這個種群在大漢族的召喚下將不久于人世。
我們不得不驕傲的說,大漢的模式是這個世界上最先進的生活模式。
我們的祖先用了上萬年才形成了如今的大漢,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不知道同化了多少蠻族。
同化,是我們最拿手的本事,以前的時候,我們大多數(shù)是在最虛弱的時候被動的同化。
如今啊,我大漢如初升的驕陽光芒萬丈,為什么不在這個時候更多的同化那些卑微的種族呢?
只要同化掉一個種族,我們大漢將來就會少一個敵人,這是萬世偉業(yè)�!�
“嘶……你的目的是要把羌人連皮帶骨的吞下去,而不是零敲碎打的切割?”
何愁有吸了一口涼氣道。
云瑯獰笑道:“陛下胸懷萬里,我大漢該有這樣的好胃口!”
何愁有舔舔有些發(fā)干的嘴唇挑挑大拇指道:“老夫再也不敢輕看你們這些年輕人了……對了,匈奴人你也打算這么干?”
云瑯搖頭道:“匈奴人已經(jīng)有了大國的自覺,這樣人即便一時被馴服,也會有雄才在某一天夢想著恢復祖先的榮光,品嘗過人肉味道的餓狼,還是殺干凈比較好�!�
“好,老夫就靜觀其變,只要你能完成你的計劃,老夫就以先師之名為你們在陛下面前作保,求陛下給你們大展宏圖的機會!”
何愁有第一次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臉正色道。
云瑯笑了,笑的很燦爛,看著何愁有道:“不用你背書,陛下會看到的,因為我們的雄心壯志與陛下的期望是一個方向!”
何愁有退著離開,哈哈大笑道:“且看你如何施為!”
蛋頭剛剛離開,云瑯就頹然倒在床鋪上,長時間的裝模作樣,是對一個人心智堅定與否的嚴重考驗。
仔細說起來,今天的這一幕不過是一場戲而已,一場在云瑯預料之中的大戲。
觀眾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何愁有!
至于依靠編織能不能把羌人婦人弄進家里相夫教子,他一點把握都沒有。
好在,剛才說了,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估計何愁有是看不到那一天的。
把一個欺騙到臨死都堅信不疑,該是一個非常美好的騙局,這樣美好的騙局,也就不能稱其為騙局了,應該是一個美好的理想。
既然都是理想了,成功了是偶然,失敗才是必然!
何愁有對云瑯的威脅太大了,尤其是聽說他是商山四皓的門徒之后,心中的憂慮時時刻刻都在增加。
始皇帝的七十學士,屬于大秦帝國最高階層的官員,沒道理會不知道始皇陵的真實位置……(寫到這里不由得嘆息一聲,也不知道讀者大人們到底讀了多少書……僅僅一個商山四皓的出場,就讓大能聯(lián)系到了始皇陵)
畢竟,始皇帝下葬的時候,他們一定會觀禮的……
云瑯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渴望完全掌控一個人,如果在大軍回到長安之前,還不能跟何愁有推心置腹,云瑯已經(jīng)準備好了謀殺何愁有的準備!
第七十四章
智慧古今同
無所事事的郭解終于來到了云瑯的房間。
自從來到受降城之后,其余的人都非常的忙碌,只有他一個人被閑置在軍營里。
對于一個有野心,一心追求進步的人來說,賦閑是最痛苦的一種懲罰。
尤其是當他看到啞巴高世青都帶著工匠開始探查受降城地基之后,就再也坐不住了。
“你的白登山的表現(xiàn)不是很好�!痹片橂p手交叉放在肚皮上,靠在椅子背上對郭解道。
“不會了!”郭解痛苦的道,謝長川的一頓鞭子徹底的打斷了他的精氣神,讓他徹底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唉,你當初如果跟隨你的兄弟一起去了山頭阻攔匈奴人,這一刻,即便是我也要跟你客客氣氣的說話,你也有足夠的理由要求我給你更重要的軍務�,F(xiàn)在,從頭再來吧,軍中有一句話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
“什么話?”
“一次不可靠,終生棄之……”
郭解低下頭沉吟了良久嘆息一聲道:“懇求司馬準許郭解南歸�!�
“你在白登山的時候就能南歸,為什么你一定要跟著曹襄來受降城呢?荒原上生死未卜,你都咬著牙熬過來了,現(xiàn)在行囊空空的回去你甘心么?”
郭解長嘆一聲道:“行囊空空的回去,也好過在這里蹉跎歲月�!�
云瑯看了郭解一眼道:“機會要你自己去找,不是我們不給你機會,機會需要你自己去找。高世青的機會就是自己找的,知道不?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三處可以挖洞進城的地方,如今,工匠們正在整改。軍功已經(jīng)記錄在案,回去就有封賞,要知道,他不過是一個民夫中的盜墓賊而已�!�
郭解抬起頭看著云瑯道:“如果我找到了機會,希望司馬能夠幫襯一二�!�
云瑯笑道:“親不親故鄉(xiāng)人,我雖然不是很喜歡你,卻一定不會壞你的事情,當然,你干的事情一定要有利于我大漢,有利于騎都尉,有利于受降城!”
郭解聽完云瑯的三個有利于之后,原本如同死灰一般的臉上,頓時就有了神采。
這三個有利于中間,沒有提到羌人……
聰慧的郭解在第一時間就抓住了云瑯話語中的漏洞,只要騎都尉不會刻意打壓他,郭解認為,以自己的本事一定會干出一番事業(yè)來的。
送走了若有所悟的郭解,云瑯嘆口氣對窗戶外面道:“您就進來吧,外面冷!”
果然,云瑯的話音剛落,何愁有就出現(xiàn)在窗外,他指著遠去的郭解道:“這人不是你們一伙的?”
云瑯搖頭道:“不是,我們與游俠不是一路人�!�
“游俠?為什么不殺掉?”
“為什么一定要殺掉游俠?您已經(jīng)殺了很多游俠么?”
“也沒有機會殺幾個,就是聽老人們講古,聽了荊軻在秦皇宮里的表現(xiàn),覺得游俠這東西處事太隨意,一言不合就拔劍相向,這不是一個該有的皇朝氣象�!�
云瑯笑道:“人家很守規(guī)矩啊,現(xiàn)在又一心求官,在鄉(xiāng)間又有很好地名聲,修橋補路不落后人,照顧鰥寡奮勇爭先,這樣的人你怎么殺?”
何愁有抓抓光頭道:“現(xiàn)在的游俠都是這幅模樣了?”
“去年的時候,還有二十三位游俠在白登山血戰(zhàn)匈奴,且死不旋踵……白登山大營,騎都尉功勞簿上都有名姓與戰(zhàn)績。當然,這個之所以能活,是因為他的兄弟們都去戰(zhàn)場了,只有他沒去�!�
何愁有鄙夷的朝郭解離去的方向瞅了一眼道:“如此說來,這就不是一個游俠!”
云瑯笑道:“怕死的游俠才是好游俠,意志剛烈的游俠一般人無法控制。畢竟,十步以內(nèi)血流三尺,對于我這樣的人來說太虧了�!�
何愁有在云瑯的對面坐下來,瞅著他道:“你很像一個人!”
“像誰?好的壞的?”
“張良!”
云瑯搖頭道:“我不如留侯多矣!”
何愁有露出追思之色,片刻之后才道:“我十歲那年見過留侯,那該是他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皇宮。
當時皇帝劉盈垂死病榻,張良來看皇帝,他坐在床榻邊上對劉盈說:世事無常,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傾盡全力之后就沒有什么好遺憾的。
聽完張良的話之后,劉盈就閉眼死了。
張良在皇帝身邊守候了一炷香的時間,長嘆了一口氣就準備離開,見我守在大殿里,就對我說:我沒有來過。
我點頭答應了,因為他長長的手指按著我的頭顱,我當時想,如果不答應,他會不會拗斷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