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司馬談有些疑惑。
“你怎么如此肯定?”
“因為我發(fā)現(xiàn)令郎正走在一條光輝的道路上!只要不去打擾他,幫他排除一些困難,他總有一天會光輝到爆炸!”
“爆炸?什么是爆炸?”
“就是前些天長門宮外烽燧垮塌的模樣。”
“聽說了,不過呢,我們都以為是胡扯,還有人上奏陛下說有人妖言惑眾,結果被陛下給打回來了�!�
云瑯抽抽鼻子道:“當時陛下就站在不遠處看著,親眼看見烽燧在一剎那間就碎裂了�!�
“真的?能不能再來一次?”
“陛下早就預料到你們不會相信了,特意命何愁有再修建一座烽燧,好炸給你們看�!�
“哦哦,一定會去看,你說子長的成就我司馬一族無人能及?”
“一定會是這樣的�!�
“那就好,那就好……”
司馬談落寞的站起身子,沖著云瑯擺擺手就走了,看樣子被云瑯的一番話沖擊的不輕。
云瑯瞅著司馬談離去的方向自言自語的道:“我沒胡說,跟你兒子相比,你真的是一個渣!”
大漢的文人跟司馬遷比起來不是渣渣的實在是太少了。
云瑯又等了一會,見沒有黑袍人冒出來了,也覺得留在這里很傻,寒風呼呼的很冷,就裹緊了皮裘,一溜煙的鉆進了自己的房間。
長安實在是太冷了,高大的屋子里只有一個小小的火盆在半死不活的燃燒著,滿屋子都是碳氣,呼吸都不是很順暢。
云瑯裹著毯子睡了片刻,就被凍醒了,探頭一看,火盆里的火已經熄滅了,屋子外邊黑乎乎的,皎潔的月色已經被烏云遮蓋住了,偌大的天地里,除了寒氣之外,什么都沒有。
這樣的寒夜是沒法子睡覺的,云瑯干脆披上狐裘,坐在火盆邊上點火。
柴火被點燃了,屋子里頓時濃煙滾滾,云瑯打開窗戶放煙,卻發(fā)現(xiàn)很多房間里依舊亮著燭火。
睡不著的人很多……
云瑯不想理睬他們,等柴火著旺了,就一層層的把木炭給加了上去。
有事情干了,而且是點火這種事情,寒夜就沒有那么難過了。
大漢的酒度數(shù)太低,越喝越冷,只有加熱之后才能帶給人一絲絲暖意。
臘羊腿也是這樣的,當然,餅子也要烤熱之后吃才好,這樣的吃食云瑯來鴻臚寺的時候就帶了很多。
霍去病待在鴻臚寺里的時候,差點被餓死,聽說云瑯也要去鴻臚寺,再三告誡了云瑯。
一般情況下吃慣了云瑯操持的軍中飯食,加上在云家蹭飯時間長了,吃飯就跟一般的大漢人有了很大的差別。
高粱米一定要紅臉高粱跟白米一起蒸熟,這樣的高粱米飯才會發(fā)粘,不像單一的蒸熟紅臉高粱,那些高粱米就跟小石子一般,粒粒分明。
吃麥子,云家是磨成面粉之后吃,很多大漢人擔心浪費,都是把麥子直接煮熟了吃的,還埋怨麥子不好吃。
吃肉也不能再是烤的或者煮的,更不能弄成肉羹,肉糜,炒的燉的才好吃,至于風雞,臘腸,咸魚這些佐餐的美食,更是只有皇家跟云家有。
吃食一道,云氏已經結結實實的走在了大漢人的最前列。
不大一會,火盆就燒的很旺,為了不至于被煤煙熏死,云瑯就沒有關上窗戶,這樣的寒夜里,沒有什么能比一小鍋小米粥更加能溫暖人了。
眼看著小米粥開始沸騰了,云瑯就用一柄小刀把臘羊肉一片一片的削進米粥,剩余的羊腿就拿來在火邊烤,等肥美的羊肉開始滋滋冒油了,這才用小刀子削著吃。
靠在火盆邊上的酒壺已經被烤熱了,掀開蓋子大大的喝一口,身上的寒氣頓時就去了一半。
云瑯是一個從來都不愿意委屈自己的人,之所以一定要來鴻臚寺,并且愿意跟那么些博士談天論地,就是為了一次性的解決所有的麻煩,好去安心種地。
阿嬌已經派大長秋悄悄地告訴他了,他封侯之后就要跟曹襄兩個擔任被閹割過的司農寺的左右少卿。
或許在進入正途之后,司農寺很可能就只擔負種地的責任,不再有那么多的職責。
兒寬老倌是大漢難得的好人,更是以不爭,不奪權而著稱于大漢朝堂。
這樣的老好人云瑯覺得應該一直頂在前面,大司農的位置,還不是他們這種年輕人可以企及的。
現(xiàn)在,就是一個過關的過程,估計很快就會有很多博士前來,他們先前可能會因為矜持的緣故不愿意跟他這樣的毛頭小子說學問。
這樣的寒夜里,又有誰能抗拒一鍋滾燙的小米粥呢?
畢竟,寒氣不會因為他們是博士就不凍他們,大晚上的之所以不睡覺,不是他們不想睡,而是根本就睡不著。
云瑯用蒲扇用力的煽動一下小米粥里冒出的肉香,然后就笑瞇瞇的瞅著窗戶,等待第一個冒頭者。
果然,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東籬子的腦袋就出現(xiàn)在了窗戶上,見云瑯正在烤肉,搓著雙手大笑道:“妙極�!�
然后就推開房門,徑直走了進來,熟練地坐在云瑯對面,取過一塊餅子用鐵簽子穿了,放在火盆旁邊烤。
云瑯笑吟吟的看著被炭火烤紅臉龐的東籬子道:“以后不要那么辛苦的盯著我,就跟在我身邊,看看我將如何顛覆大漢人對農作的認知�!�
被拆穿的東籬子搖搖頭道:“我要大漢朝萬代!”
云瑯點頭道:“如果是這樣,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東籬子看著云瑯道:“很多人都在懷疑我,沒想到第一個戳穿我的人竟然是你。”
云瑯拍拍胸膛道:“坦坦蕩蕩的胸懷,可以隨時對所有人敞開,因為無私,所以就無所畏懼!”
東籬子側耳聽聽外邊的腳步聲笑道:“你準備一次性的把這些人全部解決?”
云瑯搖頭道:“我們今晚只談風月,不談學問,馬上就要下雪了,等楚昭來了,給我們彈奏一曲琵琶,我們唱唱歌,天也就亮了�!�
“你要交朋友?”
云瑯仰天無聲的笑了一下,給東籬子倒了一杯熱酒朝門外大叫道:“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馬上就聽見司馬談的笑聲:“漏夜有餓客,主家酒足否?”
云瑯大笑道:“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楚博士可在否?”
楚昭大笑道:“深夜作酒,誘我饞蟲,罷罷罷,這就取蕭,為君作樂。”
率先推門的卻是那個白發(fā)黑袍人,進門稍作一揖,就坐在云瑯右側的主客位置上,取過半截羊腿嘆息一聲道:“卻不知過了今夜,老夫牙關還有幾顆安寧!”
云瑯遞過一個木勺道:“濃粥里的肉片正當其時,轅公當執(zhí)牛耳。”
轅固生笑道:“自從老夫在竇太后令下與野豬肉搏之后,不執(zhí)牛耳久已�!�
第三十一章
名校入住上林苑
十二個人,一個都不缺,圍坐在一個火盆跟前的時候,整個屋子立刻就變得暖和起來了。
云瑯搬來了七八個酒壇子,立刻就有人去自己的屋子取來了火盆,把酒壇子放在火盆邊上烤,寒夜喝冷酒,對身體的傷害不小。
第一壇酒溫熱之后,云瑯給眾人斟滿,舉起酒碗笑道:“云某貪天之功為己有,終于混了一個爵位,這個爵位云某并不準備拿來獨享,而是要與諸位共享,諸位以為如何?”
轅固生笑道:“這侯爵可是陛下封給你云瑯的,國之重器也不容你輕托他人�!�
云瑯給轅固生挖了一碗粥笑道:“我想要永安侯這個名頭,有了這個名頭就能辦很多的事情,比如辦一座不小的學堂�!�
轅固生輕輕地啜飲一口熱粥,舒坦的嘆了口氣道:“太學將要開了,你的學堂不開也罷�!�
“太學?”
“正是,陛下采納了董仲舒天人三問,決定興辦太學,所謂太學,五帝時期的太學名為成均,在夏為東序,在商為右學,周代的大學名為上庠,在洛邑王城西郊。秦時,始皇帝招納天下博士七十人,也是為了興辦太學,只是廢書坑儒之后,博士逃散大半,秦皇不得不絕了此心。如今,我大漢漸漸興旺,正是興起文教之時,也正是創(chuàng)辦太學之時。一旦太學創(chuàng)辦,國朝人才將源源不絕,陛下再也不用鑄造引鳳臺,招賢臺,更不用再千金馬古,國朝將再無人才匱乏之憂�!�
云瑯笑道:“如此說來,我想興辦學堂的想法是錯誤的。”
司馬談笑道:“有此心,已經大善�!�
“既然如此,諸公請為太學盛事飲勝!”
這個提議很好,沒人反對,劉徹要辦太學的事情云瑯知道很久了,他更加知曉,劉徹已經采納了董仲舒,公孫弘的建議,不準民間再興除蒙學之外的學堂。
在這些讀書人中間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提出要辦學堂,就能獲得他們最大的好感,要知道這些人一生中最大的夢想就是興辦自己的學堂,教授弟子,然后以弟子來治理天下,最終將自己的學說發(fā)揚光大。
這法子是長平教的,在把握人心上,這些博士給長平提鞋子都不配。
公孫弘就是利用了這些讀書人最終兩起兩落之后第三次六十歲的時候終于登上了相位,如今正在大刀闊斧的舒展自己的胸懷,且君臣想得的厲害。
云瑯想要平靜的過幾年好日子,就必須跟這些人搞好關系,即使不能獲得他們的贊同,也不能讓他們成為自己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大漢未來三十年的官吏都是出自這里的。
晚宴一開始就進入了高潮,大漢人晚上吃的很早,到了半夜時分每個人都是饑腸轆轆的時刻,而云氏的各種肉食,豆腐干,早就被云瑯準備好了,在很長時間里,大家的嘴巴都被酒肉占據(jù)著,根本就沒有說話的機會。
“云氏美食之名,果然名不虛傳!”一個面生的博士首先挑起了大拇指。
云瑯笑道:“讀書人其實干什么都比別人強一些,只要肯用心,不論是庖廚之術,還是農作,將作,領兵打仗,無不如此。云某身為士人精研庖廚之術,如果還不能勝過一般庖廚那才是一件丟臉的事情�!�
滿屋子全是讀書人,之要云瑯用力的拍讀書人的馬屁這絕對不會招來疑問的。
果然,就有博士搖著頭道:“目不識丁之輩可憐,可憐�!�
“孔夫子當年有教無類,不知先生們進入了太學之后是否也能秉持這初心呢?”
轅固生搖頭道:“無此可能,地方有察舉之能,自有秀才輩出,又有孝廉混雜期間,想要做到有教無類這不可能�!�
云瑯放下酒碗嘆息道:“總要有候選的法子才好,一種制度用的時間長了,總會出現(xiàn)漏洞,將來就怕出現(xiàn)——舉秀才,不知書。舉孝廉,父別居。寒素清白濁如泥,高第良將怯如雞。如果到了那種地步,恐怕會動搖我大漢的國本�!�
一個黑袍人看了云瑯一眼道:“這不可能,有我等親自把關,定不讓濫竽充數(shù)者混進來�!�
“先生年高德劭,自是不用說,然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如果太學就這樣稀里糊涂的開了,又稀里糊涂的開下去,中間卻沒有辨析良奸的法子,開到最后難免會有害群之馬!”
東籬子笑道:“云郎可有什么好法子可以查奸究亢?”
云瑯笑道:“我只是根據(jù)自己在受降城得來的一點感慨提出問題,在座的哪一位不是智慧超絕之輩,哪里用的到云瑯來出主意?”
一個黑胡子黑袍人冷冷的道:“太學乃是教授學問的地方,廷尉府不宜插手!”
東籬子笑道:“恐怕由不得諸位,既然太學將是我大漢養(yǎng)士的地方,自然需要廷尉府如何能夠不管不顧?如果諸位以為廷尉府進駐太學有失諸位的顏面,不如就讓繡衣使者入住如何?”
東籬子話音剛落,本來鬧哄哄的屋子里頓時就安靜了下來,轅固生看了東籬子一眼道:“還是等陛下的旨意吧!”
云瑯笑道:“諸位不必為此時擔憂,某家以為,太學不宜與繁華之地落腳,長安繁華不是一個做學問的好地方,某家以為,上林苑倒是一個絕妙的場所。那里四季如春,如果建立一座大學堂,自然是極好的�!�
轅固生皺眉道:“陛下準備在長安東市修建一座寬三丈,長十丈的樓閣用來當太學學堂。”
云瑯搖頭道:“別的方面云某沒有插話的余地,論到樓堂館所,云某還是有些發(fā)言權的。某家以為,學堂之類的建筑不宜只有一座,而應該是一個建筑群,五經博士所學豈能是區(qū)區(qū)一座樓閣所能容納的,地域越大越好,因為日后要來長安進學的學子一定會越來越多,一座樓閣豈能容納�!�
轅固生微微點頭道:“言之有理!”
云瑯趕緊又給轅固生裝了一碗米粥,伺候老家伙喝下去之后才繼續(xù)道:“顏回一瓢飲一簞食終不改志向,苦心孤詣做學問而后才有大成。諸位先生當初做學問的時候,誰不是皓首窮經,鐵硯磨穿?東市是什么地方,對面就是秦樓楚館,學堂里的太學生們不能一邊學習,一邊還懷念對面的紅阿姑今晚是否方便。孟母三遷就是為了給孟子一個合適的學習環(huán)境,怎么到了我們這里就偏偏要把學堂建在煙花之地呢?”
(說來古怪,中國自古以來的考場,高級學校大多建在煙花柳巷對面,北京如此,長安如此,南京考場對面就是秦淮河,就連我在桂林看到的考場也是如此的。怪哉!)
東籬子皺眉道:“這是陛下的安排!”
云瑯笑道:“陛下又沒有教授過學生,陛下考慮的只有方便合適與否,如何會考慮那么多。這時候正是吾輩向陛下進言的時候,諸位以為然否?”
司馬談笑道:“正該如此�!�
轅固生深深地看了云瑯一眼忽然笑道:“罷了,罷了,一連兩碗熱粥暖人心,就遂了你的心意。只是要修建樓堂館所,國庫匱乏,恐不能太過!”
云瑯笑道:“諸位難道不知上林苑中還有一位大財主嗎?她一向心系大漢,區(qū)區(qū)一座太學,自然不在話下!”
東籬子看云瑯的目光如刀……
其余黑袍人看云瑯卻有些感慨……
云瑯心中暗自得意:“把你們全部引入名利場,看你們是不是還有心思跟我討論西北理工的學問,難為我!”
第三十二章
過河拆橋
云家如果隨便收幾個弟子這是允許的,如果大規(guī)模的開學堂最后弄得如同孔夫子一般弟子三千,這就超過劉徹的容忍底線了,因此,當云瑯向阿嬌建議開學堂的時候,劉徹就一口否決了,然后,大漢太學就提前了二十年開始籌備了。
對于學堂的意義,沒有人比云瑯更加清楚他的威力了,在很多時候,學堂就是支撐一個帝國的柱石。
自古以來但凡有點上進心的帝王,沒有一個人是不重注太學建設的。
無論如何,自己親自培養(yǎng)出來的人才,要比野生的人才可靠地太多了,有時候,在中華利用師生之誼維持的和平局面,要比利益建立起來的和平方式還要穩(wěn)固。
有了師生之誼就說明大家的利益基本上是一致的。
云瑯一定要讓劉徹把富貴城重視起來,絕對不能是現(xiàn)在這種任其發(fā)展然后摘果子的局面。
將太學引進富貴城,就代表著大漢以后的大部分官吏都將親眼看著富貴城是如何興盛起來,在他們日后的官宦生涯中,富貴城將成為他們管理地方的一個標桿。
來鴻臚寺之前,云瑯就跟阿嬌建議過,從今后,一定要對這些大儒們貼心貼肺的好,不論怎么優(yōu)待都不為過,這些人將來帶給富貴城的好處將巨大的難以細數(shù)。
在后世的時候,云瑯就明白了一個道理,真正能夠維持世界穩(wěn)定前進的是廣大的百姓,而給這些百姓指引前進方向的永遠是很少的一部分人才。
大漢這匹烈馬如今正在戰(zhàn)爭的道路上狂奔,在可以預見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想要停止完全不可能。
農耕民族跟游牧民族進行的戰(zhàn)爭,農耕民族永遠都處在不利的地步。
游牧民族不管在農耕民族的地盤上搶到了什么都是勝利,而農耕民族能收獲的只有游牧民族的生命,基本上談不到收益。
花一百萬錢打一仗,在付出將士們的生命之后,只獲得了十萬錢,這樣的戰(zhàn)爭如果無休止的打下去,將是農耕民族的災難。
云瑯不希望大漢深陷戰(zhàn)爭的泥潭,他希望,在驅逐匈奴,擊敗匈奴的同時,大漢百姓應該獲取一些該有的利益,哪怕將付出與收益拉平,這對游牧民族來說都是一場恐怖的災難。
他在受降城就是這么做的,他利用當?shù)氐漠愖迦藖頌榇鬂h生產財富,然后再用受降城生產的財富去應對匈奴。
在外就應該這樣做,至少要做到就食于敵,就這一點,不論是皇帝,還是宰相,跟云瑯的看法都是一致的。
劉徹在確定了受降城模式的正確性之后,一口氣在受降城,朔方,白登山,右北平,四地設置了屯田校尉,而且還把這一制度列為大漢對外政策的核心內容。
邊關該如何運作,云瑯已經不太理會了,他已經在受降城樹立了標桿,相信以朱買臣的智慧跟能力,維持一個繁盛的場面應該不是很難。
現(xiàn)在,云瑯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富貴城上,只有把這座城池真正修建起來,真正讓他繁榮起來,大漢人才能知道提升一地經濟對帝國的好處到底有多么大了。
很多時候,云瑯做事只做一點,或者只開一個頭,他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吧所有的事情都做完,做好,那樣的話,窮他一生,也做不了幾件事。
眾人有了新話題,自然就圍著太學該如何修建各抒己見,小小的屋子里被炭火烤的溫熱,看著墻上手繪的太學模樣逐漸清晰,眾人的興致也變得高昂起來。
滾燙的米酒助興,更是讓這些平日里壓抑到了極點的黑袍博士們多了一些談興。
轅固生用手拍著圖畫上的一座主殿高聲叫道:“此殿當為明德殿,老夫欲為殿主,講授《禮》諸位以為如何?”
眾人不答,卻紛紛把目光盯在別的殿宇上,僅僅片刻功夫,每一座殿宇都有了自己專用的名字,以及他的主人。
云瑯笑吟吟的瞅著窗外發(fā)白的天空,此時潔白的雪花正在飄揚,有些隨著微風進了這座滾燙的屋子,頃刻間就化作虛無。
他想看到太學落戶富貴城,這些黑袍博士們卻在這個寒夜中看到了文教大興的影子。
一座三丈寬,十丈長的殿宇能做什么?他的象征意義大過實際意義。
公孫弘,董仲舒之輩一心想著大興儒家,卻不知成建制的培養(yǎng)儒家學生,才是最快的弘揚儒家學說的方法。
轅固生已經微醺,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推開大門,瞅著門外紛飛的白雪哽咽道:“此事不成,轅固死不瞑目!”
說罷,就踉踉蹌蹌的走進了風雪中,背影竟然如風雪中的老松雖然搖擺卻堅定異常。
司馬談大笑著指著云瑯道:“你說老夫跟犬子相比如同渣渣,老夫這就遍邀昔日好友,一起來長安共襄盛舉,讓你看看老夫也并非一無是處!”
楚昭的長簫里傳出最后一個音符,然后把長簫裝進錦囊大笑道:“某家要說服大樂令韓澤將樂府搬來太學!”
東籬子怒道:“好讓你再糟蹋更多的謳者與舞姬?”
楚昭大笑道:“若不能自制,我自宮如何?”
說罷,在東籬子不解的目光中冒著雪花揚長而去。
其余黑袍人齊聲大笑,覺得楚昭之言甚是合胃口,他們等待了無數(shù)年的理想,在這個雪夜中被云瑯吹大之后竟然會如此的精彩,紛紛起身朝云瑯一禮之后,紛紛出門,有的大叫,有的長嘯意趣橫生的走了。
人走了,窗戶,大門洞開,屋子立刻就變得寒冷,沒有離開的東籬子快速的關上大門,然后就死死的盯著云瑯。
云瑯找來一把笤帚,細心地將滿地的羊骨頭,雞骨頭掃到了墻角,再把所有的杯盤碗盞丟進木桶里,然后就裹著狐裘倒在床上。
“這就準備睡了?”東籬子陰測測的道。
云瑯頭都不抬的道:“如歸瞌睡了,就一起睡一會,如果不瞌睡該干什么就去干什么。說實話,某家做事還真的輪不到一個繡衣使者在我耳邊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