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霍光從云瑯房間出來的時候,看見云音端著一碗肉正在等他。
“給你吃,我剛剛讓廚娘做的�!�
霍光接過那碗肉,坐在臺階上二話不說就開吃,肉不錯,是一碗很解饞的條子肉,五花肉抹上蜂蜜之后油炸,再放在籠屜上蒸一個時辰,出鍋之后,肉質(zhì)香糯,是霍光最喜歡的食物。
“老鼠肉好吃嗎?我都沒有吃過。”
云音怯生生的問道,她很怕傷了霍光的自尊心,卻讓她因為提到了老鼠,導(dǎo)致胸口煩惡,干嘔了兩聲。
“那只該死的老鼠咬了我的書,被我捉住之后施以火刑,燒成灰就被我丟掉了,我又不餓,不會吃老鼠的�!�
云音拍拍胸口心有余悸的道:“我以為你餓了,在吃老鼠,你要記得哦,以后耶耶要是罰你不許吃飯,你就告訴我,我偷拿給你�!�
霍光抬起油嘴很想在云音的小臉上親一下,不知為何鼻子一酸,又低下頭繼續(xù)大口吃肉。
師傅說得對,男子漢大丈夫確實該勇往直前,天大的壞消息也比被人蒙蔽強(qiáng)。
“我今天要去陽陵邑一遭,你去不去?”
“我要去富貴鎮(zhèn),母親說給我做了一件蟬衣,當(dāng)新年的大衣裳。”
“那就去,等我從陽陵邑回來,給你帶漂亮的泥人�!�
“嗯,你母親不在了,要不你跟我去富貴鎮(zhèn)吧,那里要什么樣的泥人都會有�!�
霍光笑道:“我去辦點事,很快就回來。”
紅袖坐著馬車過來了,云音上了馬車,隔著窗紗跟霍光道別,霍光的笑容燦爛。
馬車走了,霍光的笑容逐漸褪去,碗里的條子肉還剩下兩條,他丟掉筷子,用手抓起兩片條子肉塞嘴里,用力的嚼,油脂從嘴角淌下滴在衣衫上,素來有潔癖的他并沒有在意。
胸中怒火燃燒,卻還記得這碗條子肉是云音特意推遲了去看母親的時間,給他弄的。
大冬天騎馬不是一個好選擇,霍光還是選擇了騎馬,兜帽遮住了大半個臉,兩只黑漆漆的眼睛暴露在寒風(fēng)中,在家將的簇?fù)硐轮北缄柫暌亍?br />
霍光走了,霍去病,曹襄就從內(nèi)宅走出來,坐在云瑯面前,三人對視了一眼,齊齊的嘆了口氣。
“霍仲孺不會死吧?”
曹襄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小聲問道。
霍去病看了曹襄一眼道:“那是我父親,多少尊敬一點�!�
曹襄被霍去病凌厲的目光嚇了一跳,又小聲的道:“不會是你母親下的手吧?”
霍去病搖頭道:“我母親過的很好,自從我給她在長安城置辦了宅子跟仆婦,她手里又有一個莊子,衣食無憂的不應(yīng)該再去摻和霍家的事情了。她甚至以委身霍仲孺為恥�!�
曹襄不滿的道:“你要我尊敬,至少你不能直呼其名吧?”
霍去病一巴掌拍在案子上道:“以前我以為英雄不問出處,身在天地間男兒自強(qiáng)便是,提什么過往�,F(xiàn)在看來,有一個稍微正常一些的門第還是必須的,阿襄,你以后不能再胡來了,害人害己,還他娘的害子孫�!�
“關(guān)我屁事,這樣的話你該問阿瑯,他才有私生子!”
云瑯煩躁的擺擺手道:“胡說什么,云音好好地�!�
曹襄吧嗒一下嘴巴道:“你徒弟可是殺氣沖天的去了陽陵邑,你就不擔(dān)心他鬧出事情來?”
云瑯冷笑道:“鬧出事就鬧出事,我兜著就是了,誰都不能把我徒弟當(dāng)傻子對待。”
“你把火藥給了霍光是吧?”霍去病本來閉著的眼睛突然睜開。
“不多,是拿給他練習(xí)用的�!�
霍去病迅速起身來到門外喚來了家將,吩咐幾聲,家將就急匆匆的跑了。
云瑯幽怨的瞅著進(jìn)門的霍去病道:“小光不會用火藥去炸你母親的�!�
看過火藥爆炸場面的霍去病搖搖頭道:“還是小心為上,火藥一旦炸開,連個后悔的余地都沒有。”
“你準(zhǔn)備要我兒子擺弄火藥?”曹襄有些興奮。
云瑯淡淡的道:“火藥在我西北理工并非什么了不起的東西,你那么興奮做什么?”
曹襄的一張臉笑的跟花一樣,指著云瑯道:“我就喜歡你這種說話言不由衷的樣子。”
第一一零章
塵埃落定
“曹信想要擺弄火藥,就先要有擺弄火藥的本事�!�
“我兒子很聰明的。”
云瑯嘆了口氣道:“這就是問題所在,能擺弄火藥的人絕對不能是聰明人,必須是性子愚鈍一些,古板一些的人才好。聰明人大多耐性不好,而擺弄火藥首要的一條就是細(xì)心,細(xì)心,再細(xì)心�!�
“我兒子在這方面沒問題。”曹襄信誓旦旦。
昨日里三人帶著霍光又走了一遭深山,親眼目睹了火藥開山裂石的威力之后,這兩人就沒有離開過云氏。
“這么說,還真被小光說中了,當(dāng)利公主的到來給了你很大的壓力是不是?”
聽云瑯說起這事,曹襄就有些萎靡,把身子靠在軟枕上嘆口氣道:“好大一家子人呢,不比一個封國的丁口少多少,里面的關(guān)系盤根錯節(jié)的讓人頭大。去年的時候我殺了兩位堂兄,今年看樣子還要殺兩個才行……沒一個是愿意過安穩(wěn)日子的�!�
曹襄這幾年過的一點都不順心,這是一定的,他的曹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擴(kuò)張,曹氏的觸角已經(jīng)快要遍及大漢的每一個角落了。
與之相配的就是曹氏的野心也在急劇的膨脹,如果不是曹襄極力壓制,皇帝現(xiàn)在首先就要對付的就是曹氏。
即便如此,長平也在漸漸地失去了皇帝的信任,雖然手中還握有一支皇族武力,其權(quán)勢卻遠(yuǎn)不能與往日相提并論了。
皇帝要絕對的掌控權(quán),勛貴要變得龐大,這兩者從根本上就有矛盾,沒有調(diào)和的可能,這也是封建國家自身就有的缺憾。
一旦這兩者起了沖突,矛盾尖銳到了不可調(diào)和的地步,國家就會分崩離析。
一個大一統(tǒng)的國家,必定會有一個強(qiáng)有力的中央政府,這就是為什么中國歷朝歷代都在強(qiáng)調(diào)強(qiáng)干弱枝理論。
“郭解的事情你能做好吧?”云瑯問曹襄。
曹襄冷笑道:“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了,他糾集了一大群烏合之眾,想要在大漢皇權(quán)之下建立自己的王國,我覺得他是活的不耐煩了。”
霍去病皺眉道:“禍水東引,這一次引到郭解身上,下一次誰來當(dāng)替死鬼?”
曹襄道:“一雞死一雞鳴,總會找到的。”
云瑯道:“陛下會讓曹氏分家的,你的那些堂兄,堂弟之所以不安分恐怕就是有人在背后蠱惑,或者給了什么承諾,他們才會冒著生命危險跟你作對。這一點你必須要注意,如果陛下親自提出來,你就一口答應(yīng),因為那很可能是陛下對你最后的警告�!�
曹襄嘆口氣道:“我跟我舅舅其實很親的,如果沒有曹氏家族,我堅信我舅舅會寵愛我一輩子的。
問題是再大的親情,在江山社稷面前都是渣滓啊。
斷尾求生的法門,我娘早就安排好了,那些東西是可以舍棄的,那些東西是可以交換的,那些東西是可以保留的,這個大規(guī)劃,曹氏已經(jīng)做好了。
如你所言,一旦我舅舅開始試探我,這個計劃就會立刻執(zhí)行,說實話,在我舅舅面前,所有的反抗都是自尋死路。
有些事情不敢想啊,越想越害怕,我現(xiàn)在都不知道我家里都有那些人是可靠地,那些人是被我舅舅塞進(jìn)來的。
就算我想要反抗一下,也不知道該用誰,誰能用,別剛剛把反抗的話說出口,就有人揮刀斬下我的頭顱……”
云瑯沒有理睬曹襄絮絮叨叨的訴苦聲,曹家受皇帝注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短時間內(nèi)應(yīng)該沒問題。
轉(zhuǎn)頭問霍去�。骸盎鹚幍搅塑娭�,你如何使用,如何才能保證不外泄?”
霍去病道:“還能怎樣,我是不能碰的,等阿敢守孝期滿之后,這件事該他來做,我準(zhǔn)備將老兄弟全部挑出來充任我的背嵬士,由阿敢掌控,火藥也交付他們,陷陣之時再用!”
“盡量吧,即便是外泄了,也有郭解來扛,這件事我跟阿襄會安排好的。”
霍去病嘆口氣道:“李廣將軍戰(zhàn)死的結(jié)果出來了,他確實是被逼死的�!�
云瑯怵然一驚,連忙問道:“誰逼迫的?”
“陛下!陛下告訴趙食其李廣年老命運多舛,擔(dān)心由李廣擔(dān)任前將軍,會導(dǎo)致戰(zhàn)事出意外,告知司馬大將軍替換了他的前將軍之職,讓他失去了最后一次封侯的機(jī)會。將軍終于絕望了……”
“李敢知道嗎?”
“不知道,司馬大將軍背負(fù)了惡名�!�
“他會恨大將軍嗎?”曹襄低聲問道。
“很難說,這是很深的仇恨,也很難化解�!�
“既然如此,你還敢把火藥交給阿敢?”
霍去病想了一下道:“自家兄弟我為什么不信?”
云瑯啞口無言,事實上,霍去病比他跟曹襄更加適合成為別人的朋友。
話說到了這里,三人就乘坐一輛馬車直奔陽陵邑,準(zhǔn)備跟李敢當(dāng)面把事情說清楚,再糾纏下去,很容易成為心病。
李廣的墳?zāi)骨�,李敢正在耍馬槊,真正的將門弟子一般都會有這么一桿馬槊,這東西原本是騎兵的標(biāo)準(zhǔn)配備,只是霍去病不喜歡,他更加喜歡長刀,所以,在騎都尉軍中并不彰顯。
云瑯還是第一次看見李敢擊槊。
“阿敢很悲憤�。 辈芟逡娎罡荫R槊一擊就把碗口粗的松樹攔腰切斷,就下了斷言。
“胡說八道,他是在砍柴!”云瑯看見李敢馬槊一挑,被切斷的松樹就飛到了他住的窩棚邊上。
“有酒,不用練武出汗了�!被羧ゲ「呓辛艘宦�,李敢立即停下將要擊出的馬槊,將馬槊放在陵墓臺子上,搓著手咒罵道:“怎么才來�。 �
一壺?zé)峋葡铝硕亲�,李敢打著哆嗦從曹襄身上拔下大氅披在身上,指著馬車道:“上去說話,底下太冷了�!�
云瑯探頭朝窩棚里瞅瞅,搖著頭道:“怎么連火都沒有?”
李敢怒道:“守孝期間我吃的東西都是涼的,怎么可能會有火,你以為寒食節(jié)是怎么來的?”
曹襄打著哆嗦道:“馬車上有火,這不符合規(guī)矩,要不,我們就不要打擾阿敢守孝了,咱們?nèi)ゴ猴L(fēng)樓暖和暖和?”
李敢一縱身就鉆進(jìn)了馬車,抱著馬車?yán)锏蔫F皮煙囪道:“誰也別想讓我下去。你們?nèi)齻混賬,現(xiàn)在知道來找我了?”
云瑯覺得把話說開比較好,遂張嘴道:“跟你父親有關(guān)�!�
李敢道:“當(dāng)然跟我父親有關(guān),他老人家?guī)资陙頃r運不濟(jì),該立功的時候他沒立場,該出戰(zhàn)的時候他迷路,該發(fā)財?shù)臅r候他在戌邊,該名震邊陲的時候他被匈奴活捉,我要是主帥,我也不敢將前軍重任交給我父親這樣的人。就算是為了討一個口彩,也不能把這樣重要的軍務(wù)交給他。”
云瑯皺眉道:“莫要說氣話�!�
李敢擦一把流出來的鼻涕道:“誰說氣話了,我父親當(dāng)年勸降了八百個羌人強(qiáng)盜,結(jié)果,等羌人強(qiáng)盜投降之后,被我父親下令殺了一個精光。這事讓他后悔了很多年,當(dāng)年,他請教觀星人王朔,問他為什么會時運不濟(jì),王朔就說他背信棄義殺了八百人,此生休想再有好運氣。司馬大將軍不用我父親,并不出我父親的預(yù)料,就像我前段時間告訴你們的一樣,他只是一心求死而已。”
霍去病嘆息一聲道:“是陛下不讓我舅舅用你父親的�!�
李敢毫不在意的搖搖頭道:“沒區(qū)別,以后莫要再談?wù)摯耸铝�,這是我李氏的千古傷心事�!�
霍去病哈哈大笑,攬著李敢的脖子道:“我舅舅不敢用你父親,但是,我敢用你!”
李敢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捶了霍去病一拳道:“你只有幾只蝦兵蟹將,不用我,你有可用的人嗎?”
云瑯笑道:“那就再喝點酒?”
曹襄從座位下邊滾出兩壇子酒道:“該多喝一點的�!�
第一一一章
云瑯發(fā)出的讖語
看得出來,李敢很想用最快的速度處理父親遺留下來的麻煩,或者說,父親留下來的麻煩他其實是沒有處置權(quán)的。
大家族里的規(guī)矩永遠(yuǎn)都是最大的,尤其是隴西世家,更是如此。
長孫李陵既然繼承了李廣的一切,那么,不論是恩怨,還是情仇都該李陵來處理,即便李敢是李陵的長輩,如果輕易插手,那也叫做僭越。
云瑯,霍去病,曹襄,李敢四人坐在馬車?yán)镲嬀频臅r候,李陵來了。
瘦弱的少年人提著籃子從枯黃的灌木叢走過來的時候,并沒有打攪叔父一群人的酒興。
今天是叔父守陵的最后一天,有幾個朋友來陪他,破點禁忌并不算太過分。
而且,就祖父墳?zāi)骨胺胖木茐�,以及傾倒祭奠之后留下的酒漬來看,他們對祖父并無不敬。
李敢握著酒杯瞅著自己的侄兒一板一眼的祭奠父親,胸中的酸楚一下子全部涌上心頭,畢竟,墳?zāi)估锫裨岬氖撬母赣H,是他引以為傲很多年的父親。
李陵過來見禮的時候,李敢把自己的酒杯給了李陵道:“喝一杯熱酒,驅(qū)驅(qū)寒氣。”
李陵接過酒杯謝過長輩賜酒,而后就一飲而盡。
李敢回頭看著自己的三個兄弟道:“這孩子沒了祖父,沒了父親,沒了二叔,只剩下一個不成器的三叔,你們這些做叔伯的就沒有一些鼓勵的話對他說?”
霍去病板著臉道:“成年之后進(jìn)入軍伍,可來我?guī)は滦ЯΓ ?br />
曹襄笑嘻嘻的道:“曹氏在隴西有一座鹽池,這座鹽池里的鹽從不售賣,只是用來制作一些腌臘干肉售賣,最近缺少一些投入,如果李氏覺得可行,與長安的南北貨行掌柜商談就好�!�
李陵恭敬地施禮,謝過霍去病,曹襄,才抬起頭要說一些準(zhǔn)備自力更生一類要強(qiáng)的話,就看見云瑯冰冷的眼神落在他的臉上,讓他有些不自在,生生的將要說出口的話吞咽了下去。
然后,他就聽到云瑯冷得掉冰渣子話語。
“你能力不錯,繼承了你祖父的遺志,卻也繼承了你祖父的命運,李氏悲慘的命運并未結(jié)束,而是才開始。如果有一天,你與匈奴人鏖戰(zhàn),力不能勝的時候,那就戰(zhàn)死吧!”
李陵怵然一驚,抬頭再看云瑯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他臉上笑吟吟的,似乎剛才那些無情的話語并非出自他之口。
李敢面如土色……他太了解云瑯了,他從來不愿意把他的身份向鬼神的方向靠攏,甚至非常的忌諱這樣做,可是,李敢知道天師李少君是怎么死的。
更知道神師許莫負(fù)是如何給云瑯斷命的,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云瑯之所以會說這些話,是因為覺得他與霍去病,曹襄,衛(wèi)青,有些虧欠李氏。
這時候,沒有把握的話他絕對不會說出來。
霍去病看著云瑯的臉若有所思,他忽然想起云瑯對他下的一條禁令——那就是永遠(yuǎn)都不許喝生水。
在他出征的日子里,云瑯?biāo)坪鯇λ纳来嫱鲆稽c都不在意,不論是他沖鋒陷陣,還是在絕地求生,云瑯?biāo)坪醵疾皇呛茉谝�,他只在意——他霍去病有沒有喝過生水!
似乎他霍去病只要喝了生水,就會沒命!
云瑯的笑容如常,曹襄卻從心底升起一股涼意,因為他通過云瑯剛才警告李陵的那段話中間,讀出來了一個可怕的事情。
云瑯給幾家人做的安排,全都極為綿長,對眼下受到的損失,或者失敗毫不在意,他的安排全部要在十幾二十年后才能真正派上用場。
這讓曹襄有了一個不知道是喜還是悲的感覺……在他舅舅的壓迫下,他還要隱忍至少二十年……
李敢跳下馬車單膝跪在地上,抬頭看著云瑯道:“一定要我磕頭求你嗎?”
云瑯笑道:“此生莫要北去。”
李陵仰起頭道:“不北上,如何封侯?”
李敢咬著牙道:“那就不封侯!”
李陵指著祖父陵寢道:“不封侯如何祭奠先祖?我不在意生死,只求封侯,一雪前恥!”
曹襄見云瑯面露不忍之色,就沉聲道:“有時候活著比死需要更大的勇氣�!�
李陵雙手抓在車廂擋板上,青筋暴跳,一張臉已經(jīng)扭曲到了極致,想要再追問,終究沒有說出口,朝云瑯三拜之后,就渾渾噩噩的離開了。
“喝酒!喝酒!”
曹襄把喝了一半的酒壇子丟給李敢,自己搶先喝了一大口。
霍去病猶豫一下問云瑯:“我此生是不是不能喝生水?”
云瑯猛地扭過頭咆哮道:“你說呢?”
霍去病摸摸鼻子,自嘲的道:“看來某家此生喝不到生水了�!�
李敢心中不安到了極點,將酒壇子放在地上,對云瑯三人道:“我要去看看小陵兒!”
說完,就追著李陵的背影一路狂奔了下去。
李敢,李陵叔侄不在,剩下的三人就沒有了在李廣墳?zāi)骨昂染频牡览恚嚪蝌?qū)趕著馬車緩緩地向陽陵邑駛?cè)ァ?br />
不論是曹襄,還是霍去病見云瑯心情不好,都乖巧的沒有再提剛才的事情,三人一人抱著一壇子酒喝的極為痛快。
才進(jìn)了陽陵邑,一道人影就撲過來緊緊抓著車廂對霍去病大叫道:“去病兒救我!”
霍去病定睛一看,原來是他的便宜父親霍仲孺,就命人停下馬車皺眉道:“誰要殺你?”
“是……”
霍仲孺的話音未落,就聽霍光清朗的嗓音在外邊響起:“父親,家里失了火,您怎么還有閑情逸致來找我哥哥跟師傅飲酒?救火的猛士還等著領(lǐng)取賞賜呢。”
霍去病才抬起手,就看見他漂亮的弟弟露出一嘴的白牙沖他們?nèi)松敌�,傻笑過后,就拖著失魂落魄的霍仲孺上了另外一輛馬車。
霍去病看的極為清楚,他的便宜父親的眼中流露出的不僅僅是哀求,還有恐怖之色。
曹襄目送霍光的馬車離開,嘖嘖贊嘆兩聲,沖著云瑯道:“我將來不會有這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