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當(dāng)謝寧轉(zhuǎn)過頭再看他們的時候,匈奴人又會若無其事的繼續(xù)吃自己的苔蘚跟羊毛。
每當(dāng)謝寧開始吃飯的時候,一個叫做江充的漢人就會來到他們居住的窩棚里,談天論地。
這也是一個饑餓的人,所以,謝寧偶爾也會給他一點食物。
不是不愿意每次都給,而是因為謝寧他們的食物也僅僅可以充饑。
自從上一次見過劉陵之后,謝寧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位匈奴大閼氏,她似乎已經(jīng)忘記了謝寧的存在。
江充的都來,極大的豐富了謝寧無聊的臥底生活,此人學(xué)識極為駁雜,不論是什么話題他都能順手拈來,并且從中闡釋一番,不管有沒有到底,都會給人一種很有道理的樣子。
謝寧似乎聽說過這個人的名字,仔細回憶之后才想起來,這個家伙到底是誰。
一想到這家伙是云瑯寧可冒犯劉徹也要斬殺的人,謝寧就對這個家伙非常的警惕。
更不要說,這家伙能在云瑯的追殺下活到現(xiàn)在,算是一個真正有本事的人。
謝寧認為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就是霍去病,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人就是云瑯。
很多時候,云瑯要比霍去病可怕的多。
得罪霍去病的人,只要不被他打死,就算是逃過一劫,得罪云瑯的人,直到現(xiàn)在,還能愉快活著的就只有江充一個。
“如果不是實在是無路可走,某家也不會投靠匈奴,我想,謝兄應(yīng)該也是同樣的遭遇才對。在這支隊伍的后面,有衛(wèi)青,李息的大軍在緊緊追趕,在前面又有霍去病,云瑯的大軍在堵截。如果不是大閼氏提前兩個月舍棄了北海的草場,拉開了與衛(wèi)青,李息之間的距離,我想,此時此刻,我們想要喝一口熱湯都是奢望�!�
謝寧道:“百萬之眾,面對五萬漢軍,我們總能一路向西殺出一條活路來的�!�
江充放下手里的木碗,用手指蘸水在石板上上畫出一幅圖來,指著已經(jīng)結(jié)冰的白色地圖道:“漢使張騫已經(jīng)聯(lián)通了西域諸國,我們即便是沖開了霍去病與云瑯的布防,以后恐怕要走一路戰(zhàn)斗一路了。舉世皆敵說的就是現(xiàn)在的大匈奴人。與漢軍交戰(zhàn)多年,匈奴王庭能夠收攏的人手只有這百二十萬了,如果此路不通,匈奴人將從此消失在人間�!�
謝寧道:“不管在大漢國,還是在匈奴地,我都不過是人家的馬前卒,不會想的那么深遠,眼下之計,活一天,算一天,聽天由命就好。什么大漢,什么匈奴,對我們來說都不過是一個安身的地方罷了�!�
江充烤熱了雙手在臉上摩擦片刻,吐一口氣道:“眼下能吃飽肚子就算是萬幸了�!�
謝寧沉吟了一下道:“我很奇怪,按道理說,你與云瑯應(yīng)該沒有什么交集,為何云瑯會追殺你追殺的如此迫切,寧愿冒犯犬臺宮,也要致你于死地?”
江充抬頭看著天思索良久之后道:“我也莫名其妙啊,我與云瑯的交集不過是把舍妹送去了云氏醫(yī)館,舍妹病重,最終死在云氏醫(yī)館。舍妹之死,無論如何也怪罪不到云氏頭上,我也從未想過要對云氏做什么。偏偏云瑯在聽到我的名字之后,就像瘋了一般追殺我,若不是我躲在暗處看到了云瑯的做派,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云瑯會對我下毒手。難道說,云瑯與害死我妹子的趙太子丹有關(guān)系?”
謝寧搖頭道:“云瑯也是皇族,此人自視頗高,就太子丹這樣的混賬,他還沒有放在眼里,更不要說替趙太子丹出頭了。此人思慮深遠,不會無的放矢!”
江充苦笑道:“某家實在是一無所知,想要知道此時的究竟,還需問云瑯才知曉,某家到底如何得罪他了。”
人的肚子吃不飽,干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話說多了也累,謝寧與江充靠著火堆,瞅著天空慢慢的等待春天的到來。
一個枯瘦的剩下一把骨頭的老匈奴人踉踉蹌蹌的從一棵松樹后面走出來,他幾乎是赤裸的,穿過匈奴人的營帳,窩棚,乃至人群,路過火堆也不知道休息一下,在所有匈奴人的注視下,他不管不顧的走到懸崖邊上,一聲不吭的一頭栽下懸崖,中間,連慘叫聲都沒有發(fā)出。
直到此時,謝寧才明白匈奴人營地中為何不見一具死尸的原因了。
江充自草叢中找到一顆松果,仔細的敲打之后從里面找出來幾粒松子,放在滾燙的石板上仔細的煨熟,分給了謝寧兩粒,把屬于自己的兩粒含在嘴里道:“現(xiàn)在是老匈奴人自殺,說明糧食還夠大家熬一陣子,再過一陣子就該有病,有傷殘的匈奴人跳崖了。等到你發(fā)現(xiàn)匈奴婦人開始跳崖的時候,說明匈奴人快要被滅族了,等到匈奴孩童被餓死的事情發(fā)生之后,匈奴人就成野獸了,為了能夠活下去,他們能干出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情來。我之所以忍饑挨餓也要留在匈奴,就等著看匈奴人變成野獸的那一刻,那時候的匈奴人,才是無敵的。哈哈哈哈……”
謝寧郁悶的瞅著江充,他忽然發(fā)現(xiàn),云瑯無理由的追殺江充,很可能是非常正確的做法。
如果江充說的是真的,一群絕望的匈奴人很可能會爆發(fā)出讓人難以置信的力量。
在這股力量面前,即便是霍去病跟云瑯,也難有作為。
第一七八章
神賜之地
劉陵跪坐在一張?zhí)鹤由希跒橐粋年輕的匈奴武士擦拭耳根處滲出的黃水。
如果將馬老六身上的凍瘡與這個年輕匈奴人身上的凍瘡相比較的話……馬老六就不算受傷。
少年人的耳朵已經(jīng)掉了,勉強抬起來的左手也只剩下兩根指頭,傷口處不見血,只是烏青一片。
“大閼氏,我保住了右手,我還能握刀。”
劉陵的眼中含淚,輕輕的握住少年人的殘缺的手放進自己的懷里,撫摸著少年人雜亂的頭發(fā)道:“暖和些了嗎?”
少年匈奴人黝黑的臉變得更加黝黑,汗水都從額頭滲出,他想抽回那只手,卻被劉陵按住,一滴淚水從劉陵的眼角滑落,拍著年輕匈奴人的后背道:“我是你的母親啊……”
平日里如同公狗一般圍著劉陵轉(zhuǎn)悠的蒙查,此時非常的平靜,對于少年人探進劉陵懷中的那只手就像沒有看見一般,低頭對那個少年人道:“好樣的,我會給你制造最能獲取戰(zhàn)功的機會�!�
少年人就像沒有聽見蒙查的話一般,怔怔的瞅著劉陵美麗的容顏低聲道:“你真美啊……媽媽�!保ㄈ澜缛撕皨寢尰径际且粋調(diào)子。)
劉陵摟著少年人擦拭一下淚水輕聲道:“要好好的活下去,我會帶著你們離開寒冷的北方,去尋找一片流淌著蜜水的大地,那里的樹木四季常青,那里的樹上結(jié)滿了果子,那里沒有白災(zāi),沒有風(fēng)雪,沒有能凍掉人耳朵的寒潮。有的只是溫暖的帶著花香的風(fēng)……那時候啊,你可以騎上最好的駿馬去追逐你最喜歡的姑娘。累了,就躺在花叢中,看漫天的星斗,聽牛羊的歡叫�!�
“媽媽,真的有那樣的地方么?”少年人無比的渴望。
劉陵嫣然一笑,如同一朵盛開的花朵,讓周圍所有人看的心神迷醉。
“傻小子,自然是有的,只要我們走過這片荒原,擊敗霍去病,云瑯的五萬守軍,我們就能一路走到大月氏去,殺光大月氏人而后,我們就會進入一個神奇的國度……
有一個聰明人把那個地方叫做——印度!
他跟我說起那片土地的時候,是如此的貪婪,如此的神往……他說,那是一片天賜之地,地域平坦,河流密布,土地肥沃,只要丟下一顆種子,就能長成參天大樹。
我的孩子,你這次探的路,就是通往這片土地的大道。
現(xiàn)如今,那個聰明人就守在我們前進的道路上,想要阻止我們?nèi)ツ瞧焐窕▓@一般的土地上。
你說,我們能讓他如愿以償么?”
少年人掙扎著從劉陵懷里坐起來,看著劉陵的眼神滿是狂熱,他抱住劉陵的一只手放在嘴邊親吻一下道:“那就殺了他!”
劉陵猛地從懷里抽出一支匕首緩緩地從左手心拖過,眼看著血流如注,劉陵卻絲毫不顧,舉起自己被血染紅的左手大叫道:“我們要去神賜之地,誰要阻攔,就是我們的仇敵!”
少年人跟著大喊起來,蒙查以及大帳內(nèi)的所有匈奴人也興奮地大叫起來,不大功夫,神賜之地四個字已經(jīng)傳遍了狼山。
“神賜之地!”
“神賜之地!”
“神賜之地!”
“我們要去神賜之地!那是昆侖神賜給我大匈奴的禮物——”
“神賜之地?”謝寧聽到匈奴人的吶喊之后就問江充。
江充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摩挲著自己的下巴道:“自從離開北海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大閼氏并非是擔(dān)心漢軍北伐。
北海之地廣袤無邊,漢軍來了,大匈奴就繼續(xù)向北走就是了,我們能走,因為我們只要有牛羊,天下那里去不得呢?
漢軍就不一樣了……我計算過,只要我們繼續(xù)往北走五百里,漢軍的軍資就要多消耗一半,往北繼續(xù)走一千里,漢軍如果跟上來,只能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大閼氏之所以要離開,是因為寒冷的北方對我大匈奴非常的不利。
在北方生活不易,一年中有大半年的時間是冰雪覆蓋的天氣,能生產(chǎn)的季節(jié)只有不到一半的時間。
在這樣的地域里還要跟強大的漢國爭雄,這本身就對我大匈奴極為不公平。
漢家擁有天下最平坦的土地,那里四季分明,物產(chǎn)豐富,只要皇帝爭氣一點,對我大匈奴來說就是災(zāi)難。
始皇帝時期如此,劉徹時期又是如此,即便是將冒頓單于放在這兩個時期,恐怕也只能縮在北地,不敢南下一步。
所以說呢,天時地利人和,這三樣我大匈奴幾乎一樣都不占,加上我們自己沒本事生產(chǎn)必須的物資。
在與中原王朝爭雄的過程中,我們只要失敗一場,失敗的命運就不可避免。
可是呢,漢國不是這樣的,大匈奴壓榨了大漢國幾乎百年,人家只要一朝戰(zhàn)勝我們,大匈奴就會滅亡。
現(xiàn)在呢,果不出我所料。
大閼氏西進并非是沒有目的的瞎走,而是有非常清晰地目標(biāo),以前不說,是擔(dān)心大漢國將我們的目的告訴那個叫做印度的土地,讓我們失去了攻其不備的機會。
現(xiàn)在,在匈奴人士氣最低落的時候拿出來,一來可以鼓舞軍心,民心,二來,可以讓所有匈奴人知道,好日子就在前面,值得每一個人用命去博取。
如果讓大閼氏獲得成功,她將真正的成為大匈奴的第一位女單于。”
這樣的一番話,這樣一個宏偉的戰(zhàn)略,這樣一個讓人不能拒絕的美夢,即便是謝寧聽了都有些心跳加速,更不要說那些普通的匈奴人了。
然后,跳崖的匈奴老漢,老婦就更多了,每一個走的時候都沒有什么悲傷的態(tài)度,就像去鄰居家串門一般,一步步的走到懸崖邊上,縱身一躍,就離開了人們的視線。
“你看,我沒說錯吧?匈奴人開始積蓄自己所有的力量了,再有兩個月,當(dāng)大雁北歸的時候,匈奴人就要離開狼山,想自己期望的神賜之地進發(fā)了�!�
江充的肚子骨碌碌的叫,臉上卻洋溢著希冀之光,他會不到大漢國了,只能期望匈奴人有一個好的將來。
“我現(xiàn)在大概知道云瑯為何一定要毫無理由的追殺你了�!敝x寧給江充倒了一碗熱水。
江充啜飲著熱水,給身體補充著熱量,一邊笑嘻嘻的道:“哦?愿聞其詳!”
“因為你跟他一樣,都是聰明人,我聽說啊,聰明人最討厭的就是聰明人,這應(yīng)該就是云瑯一定要弄死你的原因�!�
謝寧伸長了脖子等待趙信,這家伙不回來他沒飯吃。
江充搖頭道:“我那時候身名不顯!”
謝寧瞅了江充一眼道:“你太小看云瑯了,他看人從未出過差錯,能把許不負都給活活逼死的人,你以為人家就沒有一點神奇的手段?”
江充同樣看著謝寧道:“如果有機會跟此人交鋒一下,探探他的底細。如果能面談一次最好�!�
謝寧笑道:“是極,是極,云瑯這人最是識英雄重英雄,你們一定有很多話可以說。”
江充悠悠的道:“真是期待��!”
謝寧低下頭,努力的不讓江充看見他的臉,他很擔(dān)心江充會在他的神情中發(fā)現(xiàn)端倪,從而不愿意再去找云瑯?biāo)退馈勗捔恕?br />
云瑯這人很懶,能一次解決的事情他絕對不會玩弄什么惺惺相惜那一套。
“無論如何也要與匈奴人大戰(zhàn)一次啊,要不然沒辦法熄滅陛下想要剿滅匈奴人的心火�!�
云瑯仔細的研究了旱獺灘的地形之后,對霍去病道。
霍去病不用看地圖,用牙簽從牙縫里挑出一條肉,重新放嘴里嚼,看的云瑯一陣陣泛惡心。
“我牙齒里的東西,我吃掉,你惡心個什么勁。”
“那是你昨晚吃肉塞牙縫里的肉吧?被口水浸泡了一晚上,發(fā)脹之后才讓你覺得牙齒不適,也就是說,你吃的那一條子肉是腐肉�!�
霍去病倒了一杯茶一股腦的倒嘴里,咕嘟咕嘟的漱口之后就把茶水咽下去了,云瑯又是一陣干嘔。
“旱獺灘,顧名思義就是到處都是旱獺洞的地方,那里也必定是水草豐美的地方。四處一定是一望無際的草地,草地下面也一定是四通八達的旱獺洞,馬蹄子要是陷進洞里,馬腿就會折斷,馬上的騎士如果是在全力沖鋒,被摔死,或者被后面的戰(zhàn)馬踩踏成肉泥幾乎是肯定的。你如果想把戰(zhàn)場預(yù)設(shè)在那里,我勸你別做美夢了,要知道這是在草原上,匈奴人比我們更加了解草原,旱獺洞這種事情,人家知道。”
云瑯搖頭道:“我沒打算把戰(zhàn)場設(shè)在旱獺灘,我只是奇怪匈奴人不是準(zhǔn)備西進的嗎?干嘛要擺出一副攻伐烏孫國的態(tài)勢?”
霍去病笑道:“如果我是劉陵,我也會選擇在西進之前拿下烏孫國,畢竟,這一路走來人困馬乏,上百萬人得不到持續(xù)的補給,總要吃頓飽飯吧?拿下烏孫國,再相繼拿下焉耆,龜茲,于闐,大宛,小月氏,大月氏,這一路上就有了補給,最后離開我大漢軍隊的作戰(zhàn)范圍。如果劉陵真的有這樣的雄心,我居然有些不忍心弄死她了�!�
第一七九章
鑿空西域
“昨日巡營的結(jié)果不好。”
“怎么說?”
“將士們精氣神沒了,一個個都認為這是對匈奴的最后一戰(zhàn),此戰(zhàn)過后,天下平安,所以,撈錢比作戰(zhàn)還要上心�!�
霍去病嘆息一口氣,還是忍不住對云瑯說了實情。
云瑯抬頭笑道:“西域三十六國,也該長點記性,當(dāng)年如果不是他們首鼠兩端,匈奴人何至于囂張若此?張騫,蘇武二人最了解這些胡人,我以為他們的做法應(yīng)該是正確的,一群養(yǎng)不熟的狼,也沒有必要對他們懷柔�!�
“大宛國進貢了一對汗血馬,你為何還是斬殺了大宛國的使節(jié)呢?”
霍去病見云瑯?biāo)坪跤袦?zhǔn)備,也就不做聲了,想起后院安置的兩匹寶馬忍不住又問了起來。
“我要的是二十匹!不是兩匹!”
云瑯淡淡的道。
“我聽說這種馬非常的難得,每年到了春夏之交,大宛國人就把最神駿的母馬放置在龍馬出沒的天山之下,等到夏日過完,這才將母馬收回,此時,母馬已經(jīng)懷孕。待到冬日產(chǎn)子之后,才能知曉收獲的到底是不是汗血馬。據(jù)說,百不成一。如此珍貴的寶馬,你一次要二十匹,人家如何能夠答應(yīng)?”
云瑯放下手中的毛筆,揉揉發(fā)紅的眼睛對霍去病道:“我就要二十匹,難道大宛王還能咬我不成?”
“他們?nèi)珖紤?yīng)該沒有二十匹!你這是強人所難!”
云瑯放下揉眼睛的手笑著問道:“你收大宛王的好處了?”
霍去病不屑的道:“你說呢?”
云瑯怒道:“既然沒有收到好處,你替他們說什么話?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一句話價值多少?少于一萬金,你就老老實實的閉上嘴巴!隋越的一句話都值一車白玉呢!”
霍去病驚訝的坐起來,指著云瑯道:“你最近苛政不斷的目的就是為了撈錢?”
云瑯嘆息一聲道:“強干弱枝懂不懂�。看鬂h國即將要開始鑿空西域了。你知道為何是鑿空二字,而不是經(jīng)營西域?”
霍去病皺眉道:“這是張騫給陛下上的文書里用的詞,至于你說的強干弱枝我懂,不就是要限制西域這些國家變強嗎?問題是你好歹要點臉啊,你這么做,比強盜還要兇狠,再這么下去,會弄得西域人民怨沸騰,最終全體反對我大漢,如果大軍在西域寸步難行,我看你如何跟陛下交代。”
云瑯自顧自的道:“所謂鑿空,就是說,在張騫眼中,西域已經(jīng)是一塊冰冷的石頭。
想要暖熱已經(jīng)不可能了,這個時候,我大漢將要經(jīng)營西域,就一定要用鑿子一點點的將西域這顆石頭鑿爛,等他變成碎石之后,再把他放進磨盤里全部碾碎,最終變成流沙,可以握在手里把玩。
這就是鑿空!
另外,你不要擔(dān)心民心這種可笑的東西,我完全不在乎。
匈奴人只要從西域走一遭,就沒有什么所謂的民心了,現(xiàn)在活著的這些人如果把不是被匈奴人殺死,也會成為匈奴人西進的前驅(qū)。
反正他們就要死了,我為何還要善待他們呢?
有憐憫他們的功夫,我還不如趁著他們沒有被匈奴人洗劫之前,先搜刮一次,好有錢,有物資來經(jīng)營河西四郡。
到了明年,陛下將要向河西四郡征發(fā)百萬百姓,不弄點錢,弄點物資囤積起來,明年我拿什么來養(yǎng)活那些百姓?”
霍去病張口結(jié)舌,不知道說什么好,只是恨恨的揮揮拳頭,就不做聲了。
從他認識云瑯的那一天起,講道理他就沒有講過云瑯,在他眼里云瑯有時候會干出極為邪惡的事情,可是呢,經(jīng)過云瑯一番解釋之后,他發(fā)現(xiàn),錯的永遠都是他。
隋越趁機低聲道:“陛下這次收回了他在所有錢莊占有的份子,你云氏也損失慘重,要不,你從這里弄點補貼一下?放心,我絕對不會說�!�
云瑯瞪了隋越一眼道:“就憑你說了這句話,我就該把你就地正法。
云氏錢莊當(dāng)初開辦的時候,就說的很清楚,那東西不是為云氏籌錢的一個工具。
而是為滅掉匈奴籌集的錢財!
現(xiàn)在,陛下將它用在了供應(yīng)大軍上,沒有拿去修建宮殿,也沒有窮奢極欲。
錢用在了正途,有什么好可惜的。
再說了,陛下僅僅抽走了自己的那一部分份額,我覺得已經(jīng)給足我臉面了。
還是說,你覺得陛下身為錢莊的股東,沒有權(quán)力撤股嗎?”
隋越腦門上的汗水又開始冒出來了,擦拭一把汗水,就匆忙在小本子上記錄云瑯的言行。
“當(dāng)然,陛下撤股,撤的太過突然,這樣做可能會損害錢莊的聲譽。
如果陛下用半年時間慢慢的從錢莊抽調(diào)資金,基本上買多少東西,就抽掉多少資金。
如此,市場上的金子與貨物的價值永遠是平衡的,這樣一來呢,陛下就能用同樣的六十萬金購買到更多的物資。
損失了如此大的一筆收入,罪在桑弘羊,他管理錢莊三年,應(yīng)該知道如何做才能將陛下的利益最大化。
而不是出于個人私利,迫害錢莊,都是陛下的子民,何必要弄得血淋淋呢?
難道不死一批人,就不足以彰顯他桑弘羊的能力?
現(xiàn)在好了,全便宜了長門宮……不過也無所謂,阿嬌貴人與陛下本就是一體,還談不到吃虧占便宜。
經(jīng)過此事之后,錢莊沒了陛下的資金作為監(jiān)督,就會肥了那些子錢家。
我已經(jīng)寫好了奏折,希望陛下早日開通大漢皇家銀行,同時呢,也作為錢莊的管理機構(gòu)。
如此,就能有效的控制那些貪心的子錢家們胡作非為,同時也讓錢莊這個東西一直利國利民下去。
內(nèi)舉不避親,桑弘羊此人才干不足,我舉薦張安世為大漢皇家銀行的第一任行長,直接對陛下負責(zé)。
云氏控制的那個小錢莊也將并入大漢皇家銀行,占一點微不足道的股份,讓云氏子孫有口富貴飯吃就好。
如此一來,大漢國日后的錢幣發(fā)行功能也將并入大漢皇家銀行,云錢之說可以休矣�!�
隋越汗流浹背的記錄了好多文字,見云瑯又開始跟霍去病說笑了,就匆匆的離開,他要把云瑯剛才說的這些很重要的話重新整理一下,發(fā)給皇帝。
他知道,皇帝很想知道云瑯對錢莊的態(tài)度。
云瑯說這一番話的時候,并沒有避開霍光,司馬遷與東方朔。
醉醺醺的東方朔甚至起身朝云瑯深深一禮,表示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