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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這么多年,劉徹披甲的次數(shù)極為有限,即便是云瑯這種重臣也僅僅見過三次。

    “傷寒癥好了?”

    劉徹抬頭看了云瑯一眼,就緩緩坐在王座上,因為鎧甲的關(guān)系,他的腰背挺得筆直。

    云瑯拱手道:“萬幸��!”

    “你不再勸諫朕了?”

    “該說的已經(jīng)全部說了,該做的正在做,總之,微臣不會辜負陛下的信任�!�

    “我的兒子要殺死我,未央宮已經(jīng)被炸碎了,這件事你知道嗎?”

    云瑯搖搖頭道:“微臣不知�!�

    劉徹將身子向前探一下,瞅著云瑯道:“朕以為你該知道才對。”

    云瑯直視著劉徹眼睛道:“微臣為什么應(yīng)該知道?”

    劉徹淡淡的道:“很多年前,曹氏曾經(jīng)遭遇了雷火,與未央宮的遭遇如出一轍�!�

    “陛下只需要宣召太子前來,問一問就會真相大白。”

    “宣召過了,這個孽子不來,準備與朕兵戎相見。”

    云瑯向前走了一步道:“既然太子已經(jīng)叛亂了,陛下為何不行雷霆一擊?”

    劉徹笑道:“你說想問太子既然是叛亂,為何不一鼓作氣是吧?怎么,這個問題讓你感到不安了,以至于,去了富貴城控制三千甲士,你要做什么?”

    云瑯攤攤手道:“微臣如今在建章宮,太學武庫已經(jīng)關(guān)閉,太學生手中的武器已經(jīng)全部收繳入庫。陛下這時候還說微臣手握三千甲士,未免……”

    劉徹沒有給云瑯想知道的答案,云瑯同樣也沒有把話說完。

    劉徹嘆口氣道:“朕希望這是朕最后一次對朕的子民下殺手,干脆就再等等,一次解決�!�

    云瑯苦笑一聲道:“陛下開了很壞的開端,以后,這樣的殺戮永遠都不可能停止。血,會一直流……”

    “朕感覺不好,不安穩(wěn),唯有用屠刀讓世人感到恐懼,繼而將危險鏟除在開始!”

    云瑯皺眉道:“如今我大漢朝,富甲天雙,且兵精糧足,悍勇之士多如牛毛,只待陛下一聲令下,即便是絕域瀚海也能征服,微臣不解陛下的憂慮從何而來?”

    劉徹招手要來一杯酒,喝了一口道:“朕心不安!”

    對于劉徹說出來的這四個字,云瑯并沒有聽進耳朵里,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隋越捧著的一個銀壺牢牢地吸引住了。

    這是一支長頸銀壺,底座為蓮花紋,中間鑲嵌了饕餮紋,壺嘴處成鶴嘴狀。

    饕餮紋路處鑲嵌了各色的寶石,如果云瑯沒有記錯的話,整銀壺上應(yīng)該鑲嵌了各色寶石六十四顆。壺蓋頂端的那顆鴿子蛋大小的紅色寶石,好像來自于身毒……

    只要稍微傾倒銀壺,就有一線酒漿跌落酒杯,無聲無息……

    “云卿以為如何?”

    劉徹的聲音像是來自九天之外……

    “云卿喜歡這柄銀壺?”

    “咦?朕說話你聽不到嗎?”

    劉徹說的每一個字,都像炸雷在云瑯的腦海里響起,云瑯的身體卻僵硬的如同木頭,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云瑯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

    劇痛終于讓他恢復(fù)了對身體的控制。

    云瑯吐血了,劉徹的眼神,立刻變得如同鷹隼一般銳利。

    云瑯擦拭掉嘴角的血漬,強行壓下心頭的驚駭拱手道:“敢問陛下,這柄銀壺來自何方?”

    劉徹見云瑯恢復(fù)了正常,也沒有問他吐血的原因,狐疑的道:“劉陵敬獻的。”

    云瑯伸出顫抖的雙手指向那個銀壺道:“陛下使用這尊銀壺多長時日了?”

    劉徹緩緩地放下手里的銀質(zhì)酒杯道:“兩月有余,有什么不妥嗎?”

    云瑯嘶啞著道:“請讓微臣一觀!”

    劉徹揮手示意隋越,隋越捧著酒壺放在云瑯的桌案上,云瑯抽出腰間的寶劍,咔嚓一聲,就將眼前的銀壺剁為兩截。

    拿起斷裂的銀壺放在眼前看了一眼就心如死灰的對劉徹道:“陛下的憂慮來自于這里!”

    劉徹命隋越拿走了云瑯的寶劍,這才走過來拿起被云瑯切開的銀壺道:“沒有什么不妥。”

    云瑯嘆口氣道:“匈奴有兩個單于死于這柄銀壺之下,匈奴的左大將,右賢王也是死在這柄銀壺之下�!�

    劉徹并不因云瑯說出的驚人內(nèi)幕就感到驚慌,指著銀壺道:“朕查驗過,御醫(yī)查驗過。驗毒宦官,用此銀壺十日,未有任何不妥之處。另外,這柄銀壺是皇后從匈奴敬獻的無數(shù)禮物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寶物,朕,不認為,皇后會害朕�!�

    云瑯嘆口氣,用盡全身力氣站起來,將兩半截銀壺抱在懷里對劉徹道:“賞賜給微臣吧�!�

    劉徹想了一下,點頭道:“那去毀掉吧,不論他有沒有問題�!�

    “陛下不準備問一下后果?”

    劉徹笑了,雙手按在云瑯的肩頭道:“如果朕有生死之憂,你不會同意朕輕描淡寫的處置方式,是吧?有時候,朕也是能吃一些虧的�?茨隳壳暗臉幼�,也不能為朕分憂,就回到富貴城繼續(xù)做你該做的事情吧!”

    云瑯一時間,顧不得許多,他滿腦子里裝的都是這柄銀壺,于是,匆匆的離開了建章宮。

    云瑯走了,劉徹就坐在椅子上沉思起來,許久之后對隋越道:“皇后會害我嗎?”

    隋越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一言不發(fā)。

    劉徹忽然笑了,拍著大腿道:“我去問問她,這個時候,應(yīng)該沒有什么話不好說了�!�

    宋喬再一次為衛(wèi)子夫摸過脈門之后,就嘆口氣跪坐在一邊,等待藥效發(fā)作。

    這已經(jīng)是她為皇后準備的第三副藥了,如果還不見效,皇后的生命也就在這一兩天了。

    衛(wèi)子夫的求生欲并不強,或者說,她已經(jīng)沒有了求生的欲望,自從腹中的孩子流掉之后,她就了無生趣了。

    該說的話宋喬已經(jīng)全部說了,病人自己沒有求生欲了,再好的醫(yī)者也會束手無策。

    人參只能吊命,無法讓病人康復(fù)。

    劉徹從外面走了進來,宋喬一干人等就退出了房間。

    房間里滿是藥味,劉徹掀掀鼻子,最后還是坐在衛(wèi)子夫的床榻邊上,握著她的手輕聲道:“好些了嗎?”

    衛(wèi)子夫無力地睜開眼睛,直勾勾的瞅著皇帝道:“我們一起走吧,妾身會好好地伺候陛下�!�

    劉徹心頭一痛,這話衛(wèi)子夫已經(jīng)說了不止一次了,以前聽她說的時候,劉徹只當衛(wèi)子夫知道大限將到,說的一些小女人的話。

    今日,聽云瑯說過那柄銀壺的奇怪之處后,就不再這么想了。

    “你真的很希望朕陪你一起死嗎?”

    劉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心在流血。

    衛(wèi)子夫瞪大了眼睛,哀怨的看著劉徹道:“您對妾身總是很無情,妾身這一生活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沒有一天快活過,這一次妾身就由著性子來一回。陛下,將天下丟給據(jù)兒,我們過點自己的小日子可以嗎?”

    劉徹搖搖頭道:“不行,據(jù)兒降服不了大漢這匹烈馬�!�

    “劉髆就可以嗎?”

    “劉髆也不成,他隱忍有余,魄力不足。”

    “劉旦,劉胥?”

    “劉旦太貪婪,劉胥只有一股子勇力,沒有識人之明�!�

    衛(wèi)子夫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一絲嫣紅,輕輕搖著頭道:“我們的孩兒沒有了。”

    劉徹輕聲道:“朕還會有兒子的�!�

    衛(wèi)子夫搖頭道:“不會有了。”

    劉徹低聲道:“一柄銀壺還要不了朕的性命!”

    衛(wèi)子夫的眼睛立刻瞪的極大,幾乎要從眼眶中凸出來了。

    劉徹輕輕地撫摸著衛(wèi)子夫瘦峭的臉龐道:“朕的幺兒是什么時候沒的?絕對不是最近是嗎?如果朕沒有猜錯,是你給朕敬獻銀壺的時候吧?今天,云瑯問朕,劉據(jù)既然已經(jīng)造反了,為何不一氣呵成,非要跟朕在關(guān)中對峙自取滅亡。朕其實也總是想不通,總以為是劉據(jù)還在掙扎,要不要背叛他的父親,這曾經(jīng)讓朕極為欣慰,覺得劉據(jù)即便不是一個合格的太子,至少還是一個合格的兒子�,F(xiàn)在,朕知道了,他害怕背上弒君的名聲,在等著朕自動暴斃呢。”

    第六十六章

    一種叫做怪哉的蟲子

    衛(wèi)子夫劇烈的搖晃著腦袋道:“我太老了,懷上孩子之后,身體卻不爭氣,沒能養(yǎng)大我的孩兒,讓他呱呱墜地。他沒了,我的心也就死了,不論據(jù)兒是什么樣子,我也只能用全部力量去支持他。陛下,你明白嗎?”

    劉據(jù)點點頭,將衛(wèi)子夫散亂的頭發(fā)理順,拍拍她的面頰笑道:“這個理由我很滿意,女人啊,為了孩子做出什么事情來都不奇怪。包括你想弄死我這件事,有這個理由就足夠了,你放心,我不怪你�!�

    衛(wèi)子夫慘笑道:“我之所以從五柞宮搬來建章宮,之所以支持到現(xiàn)在還不死,就是準備用我的肉,我的血,我的命讓你泄憤。陛下,放過據(jù)兒吧!他是一個傻孩子……”

    劉徹笑道:“我的目標本身就不是據(jù)兒,你既然求我了,我自然會放過他,讓他繼續(xù)活下去,畢竟,他是朕的長子�!�

    衛(wèi)子夫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用虛弱的手抓著劉徹的手放在自己纖細的脖頸上道:“把你所有的怒火都發(fā)泄在我的身上吧?”

    劉徹笑著搖搖頭道:“將怒火發(fā)泄在妻兒身上的人算什么男子漢大丈夫。衛(wèi)氏,再堅持一下,朕用天下人的命來給你殉葬�!�

    劉徹說著話就離開了,衛(wèi)子夫劇烈的咳嗽起來,宋喬匆匆的走進屋子,看見衛(wèi)子夫居然在大笑。

    云哲抱著一摞文書站在角落里偷偷地看劉徹。

    劉徹坐在椅子上甩著雙腿興致似乎很高。

    金日磾披著鎧甲站在大殿外,宰相趙周低垂著頭顱,似乎在睡覺。

    “金日磾,長安城中太子的人多么?”

    劉徹坐直了身子問金日磾。

    金日磾?shù)溃骸澳壳安欢�,只有等太子發(fā)動之后,我們才會知道到底還有誰對陛下不滿�!�

    “看來太子是沒有膽子發(fā)動叛亂了,你去發(fā)動吧,命細柳營劉旦所部進攻太子府,命光祿大夫霍光進軍陽陵邑,命劉胥所部隔絕關(guān)中,其余各部,各安值守�!�

    金日磾應(yīng)諾一聲,就大踏步的走了出去,不大功夫,皇城里就響起低沉的鼙鼓聲。

    劉徹喘著粗氣來到建章宮門前,依靠著門框坐在高高的門檻上,朝云哲招招手道:“過來,這里看的清楚一些�!�

    云哲抱著文書來到劉徹身邊,在劉徹的示意下也坐在門檻上,師徒二人瞅著眼前的長安城無話可說。

    良久,劉徹喘著粗氣道:“你知道銀壺的事情嗎?”

    云哲點點頭道:“父親在離開皇宮的時候告訴我了�!�

    劉徹笑道:“怎么個章程?說說,朕會死嗎?”

    云哲搖搖頭道:“銀壺是一種慢性殺人的手段,陛下用了銀壺只有兩月,再加上陛下一向喜歡飲用涼酒,銀壺里面的鉛毒,丹毒溶解的很慢,對龍體雖然還是會造成損害,只要以后小心飲食,鉛毒,丹毒,會慢慢消失的。”

    劉徹捂著胸口道:“朕覺得胸口悶的厲害。”

    云哲小心的看了一眼劉徹道:“與銀壺無關(guān)�!�

    劉徹輕聲道:“你父親說軍臣單于死于銀壺之下,伊秩斜也死于銀壺之下,就連匈奴的左賢王蒙查也死于銀壺之下,是這樣的嗎?”

    云哲小聲道:“他們都曾經(jīng)是劉陵的裙下客!”

    劉徹笑了起來,笑的涕淚交流,半晌,才用袖子擦干臉上的涕淚對云哲道:“我差點被皇后毒死�!�

    云哲搖頭道:“不會的,人一旦中了鉛毒,丹毒之后,會有各種癥狀出現(xiàn),只要被我父親,母親他們看見,這個陰謀就無法達成。”

    劉徹點點頭道:“你父親第一眼看到銀壺,就用劍斬斷了這柄銀壺,所以啊,你說的話朕信。你再說說,這件事如何處理?”

    云哲左右看看,發(fā)現(xiàn)趙周離得似乎更遠了,就小聲道:“最好不處理,太丟人了……”

    劉徹點點頭道:“說的有道理啊,朕堂堂大漢皇帝,被自己的皇后謀刺,被自己的兒子反叛,說出去不好聽……那就如你所言……算了?”

    云哲重重的點頭道:“算了,這個虧只能吃了。”

    就在這對師徒竊竊私語的時候,長安城內(nèi)又響起了劇烈的爆炸聲,密集的巨響過后,濃煙四起,原本安靜的街道上,也不知什么時候突然出現(xiàn)了很多人,正在與城衛(wèi)軍廝殺。

    劉徹冷笑一聲道:“你父親總說朕殺戮成性,你看看這些人,不殺怎么行�!�

    云哲憂愁的看著亂哄哄的長安城嘆口氣道:“怎么會有這么多人反叛呢?”

    劉徹道:“你兄長劉據(jù)散盡了家財,長安巨富郭解散盡了家財,一條命,十兩金,以他們的身家,可以收買很多人的性命。”

    云哲低聲道:“這一次叛亂,讓長安百姓積蓄十年的資財毀于一旦�!�

    劉徹冷冷的道:“就是因為吃的太飽,才會有這么多的事情發(fā)生,如果人人都感到饑餓,就會只想著如何填飽肚子,沒有時間想別的。”

    劉徹的話語中透著濃濃的疲憊之意,再無昔日豪氣干云的氣概。

    云哲低下頭悄悄地想……大師兄他們真的已經(jīng)把皇帝所有的英氣都給消磨光了……

    戰(zhàn)亂終于還是起來了,長安在作戰(zhàn),陽陵邑在作戰(zhàn),長門宮在作戰(zhàn),甘泉宮在作戰(zhàn)。整個關(guān)中似乎都被戰(zhàn)火所籠罩。

    云氏只剩下斷壁殘垣,無數(shù)的軍卒,武士,捕奴團的猛士,從云氏殘破的家宅上呼嘯而過,利用云氏與長門宮之間的空隙向長門宮發(fā)起了猛攻。

    云氏僅剩下的房屋,樓閣,在戰(zhàn)火的摧殘下徹底坍塌,再一次燃起了大火。

    昔日被長安人津津樂道的水車,水磨,水道,溫泉都被叛軍拆下來當做了攻打長門宮的燃火物。

    云氏精美的牌坊,石雕全部成了投石機的石彈,被巨大的投石機送進了長門宮。

    金碧輝煌的長門宮如今幾乎成了焦黑色,四處冒煙,兩座巨大的倉庫正在燃燒,里面的堆積的絲綢,麻布燃起了沖天大火,在關(guān)中的晴空下留下兩道漆黑的濃煙火柱。

    奪下長門宮,劉據(jù)就有足夠的資財來繼續(xù)蠱惑更多的亡命之徒加入他的隊伍,因此,長門宮的戰(zhàn)斗尤其激烈。

    張安世,平叟,東方朔,司馬遷等一干人就坐在半山腰上的亭子里,陪著何愁有一起欣賞這一場原本不該發(fā)生的慘案。

    酒一杯杯的喝,肉一口口的吃,卻沒有人評價眼前這場滑稽透頂?shù)膽?zhàn)斗。

    張安世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冷冰冰的,兩只手指在石桌上輕輕叩動,對面前發(fā)生的事情是視若無睹。

    梁翁老淚縱橫,眼看著云哲居住的小樓轟然倒塌之后,就再也忍不住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連捷的胖臉不斷地哆嗦著,眼前這座徹底被毀滅的家是他們一磚一瓦打造的,如今全完了。

    坐在輪椅上的平叟卻面帶笑容,似乎眼前的云氏毀滅的越是徹底,他便越發(fā)的高興。

    云氏的人已經(jīng)全部轉(zhuǎn)移到了山上,財物全部進了地下,婦孺?zhèn)內(nèi)チ烁h的地方,留下來的都是家中的家臣,護衛(wèi)。

    “燒的甚是干凈!”

    司馬遷端起酒杯遙敬煙火中的云氏。

    東方朔冷哼一聲道:“燒干凈了也好,這一次毀掉的是木質(zhì)的云氏,下一次云氏就有理由修建一座石頭城堡了�!�

    何愁有桀桀笑道:“也好,關(guān)中人不知道自己因何而富裕,這幾年逐漸有了驕矜之心,毀滅一次,就知道珍惜以后的好日子了。”

    司馬遷冷笑道:“可憐陛下用一生追求的文治武功,也隨著這場災(zāi)禍云散風消了。”

    張安世突然大笑起來,指著山腳下的正在廝殺的戰(zhàn)場轉(zhuǎn)過頭對東方朔道:“先生,那種長了兩顆頭十六只腳名曰怪哉的蟲子,果真是怨氣所化?”

    東方朔往嘴里丟了一顆豆子后正色道:“果然是怨氣所化,如果不信,你用酒水澆它,它就化了�!�

    第六十七章

    從來就沒有救世主

    叛亂與戰(zhàn)亂的后果很相似,甚至更加的恐怖。

    當昔日的同伴刀兵相向的時候,殺戮不會減弱,相反,在愧疚之心的驅(qū)使下廝殺會變得更加激烈。

    偌大的關(guān)中,被毀掉的家園,絕對不止云氏一家,大環(huán)境下,升斗小民的命運變得更加的凄慘。

    劉據(jù)依靠的大部分力量來自于奴隸販子,來自于角斗士,來自于流浪武士,也來自于那些游俠,那些亡命之徒。

    這些人從來就沒有過什么崇高的理想,如果說有理想,他們的理想也只是發(fā)財!

    關(guān)中是世界上最富庶的地方,這些人對于搶劫關(guān)中百姓的興趣,遠比幫劉據(jù)實現(xiàn)登上皇位要重要的多。

    很多人都抱著富貴險中求的心態(tài),在狠狠地劫掠了一番之后,就逃遁入了深山。

    叛亂已經(jīng)發(fā)生三天了,軍隊還在繼續(xù)攻打陽陵邑,而太子府已經(jīng)成了一堆瓦礫。

    富貴城安然無恙……三千學子卻跪坐在云瑯的房門前目光炯炯的瞅著自己依舊在看書的大祭酒。

    太學生陳東拱手道:“先生,我們就這般袖手旁觀嗎?”

    云瑯放下書本道:“你們是想幫助陛下平叛呢,還是準備幫太子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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