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色從黑轉(zhuǎn)暗了,又從暗邊成了灰但它卻沒有再如往常一樣迎來萬道彩光,旭日東升。因為窗外的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那灰暗沉甸甸地仿佛要壓下來似的,茫茫天地間朦朧中只剩下了這么一種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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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簾卷西風===
孔家鐘在樓下不停的來回跺步,幾個聽差正在幫忙拿東西。大廳里氣氛沉悶,偶爾箱子檫過地板的聲音都顯得異常的刺耳�?准溢娍戳丝磸d內(nèi)的英國大鐘,嘆了了口氣,這才上了樓,站在門口道:“少夫人,車子已經(jīng)備好了”屋內(nèi)沒有回音,也沒有任何動靜。他正要再次出聲,便見門呼啦一聲被拉開了,凈薇就這么走了出來,著了一件紫色的旗袍,態(tài)度依舊從容,朝他頷首道:“可以出發(fā)了�!�
北地本身是雨水稀少的,但自從昨晚開始一直下到了早上,現(xiàn)在更是有越來越大之勢。凈薇望著雨中的園內(nèi)景色,迷離似幻,什么也瞧不真切。她回頭看了一眼,仿佛是極長的一眼,又仿佛是極短的一眼,轉(zhuǎn)身便鉆進了車子。汽車就這么一路開車,此時的雨勢更如同瓢潑一般,在天地間撒起野來。路上行人稀少,望出去只有白茫茫的水氣。她依稀還記得當日她來時,因好奇,時不時的抬頭打量車外的景致喜鵲也如今日這邊,陪坐在她的對面。仿佛發(fā)生在昨日一般,卻已經(jīng)是前世今生了
不知道是否是因為是雨勢的關(guān)系,車子開得極慢,因路上積水不少,所以輪胎駛過時便刷刷的濺起污濁。她就這么看著車外的商鋪,住宅,行人,樹木不停的從眼前掠過,不斷的往后,不斷的退出她的視線中。孔家鐘等侍衛(wèi)的車子就這么慢慢跟在后面。
到了車站,自是早有準備了,戒備森嚴的。車子一停了下來,孔家鐘已急急忙忙的幫她過來撐傘了。一會兒的工夫,侍從們已經(jīng)將東西全部搬好了。凈薇本是已經(jīng)心涼了,但是,此時真的要離去了,真的就要揮別了他,真的就要揮別了這一段忽喜忽憂的日子,從此天涯相隔,或許是永不再見了。她心里還是生出了異樣的感覺,真想再見他一面,只一面就好,哪怕是遠遠的一面也足以。但又怎么可能呢他現(xiàn)在或許正在林小姐那里軟玉溫香呢她慢慢的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四周惟有雨線不停的抽打著地面,一片的水氣茫茫。
喜鵲接過了孔家鐘手里的雨傘,一手扶著她道:“小姐,我們上車吧�!�
凈薇像是沒有了知覺一樣,慢慢的隨她一步一步登上了火車�?准溢娨惨恢睂⑺偷搅税鼛T口,道:“少夫人,您保重�!�
凈薇淡淡的笑了一下,道:“這段時間麻煩你了�!笨准溢妳s極為恭敬道:“少夫人,這是我應該做的�!北愀孓o了下去。
車子終于是動了,微微的向前滑著,微微的顫動著,汽笛長鳴著,像是一根根的尖針,扎得人頭疼欲裂的。凈薇望著站臺,只見孔家鐘等幾個侍衛(wèi)依舊站著,像是一個個柱子似的,雖然大雨滂沱,衣服盡濕,但還是一動不動的。終于站臺越來越遠了,那些人,那些物,那些景不斷的往后退去,越退越后,越退越遠也退出了她的生命。
孔家鐘依舊站在站臺上,雨水已經(jīng)順著濕透了的衣衫滲到皮膚上,雖是秋天,但還是覺得冷意難當。他慢慢的走到一個位置相對隱蔽的的士兵面前,道:“大少,該回了”那人還是望著遠去火車的方向出神,仿佛根本沒有聽見他的話。孔家鐘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只見天地間只有雨水茫茫,哪還有火車的半點影子。雨還是嘩嘩的下著,不停的打在他臉上,他身上,他的衣服早已經(jīng)如在場的任何一個士兵一樣濕透了,卻還是不肯離去,只呆呆的望著。
孔家鐘又等了良久,方道:“大少,我們該回了。若是再不回,怕有人要起疑心了�!蹦侨诉@才轉(zhuǎn)過身來,雖然被雨水打的極為狼狽,雖然穿了一身極普通的士兵服飾,但那眉頭額間散發(fā)出來的氣勢,除了赫連靖風又能是誰呢
上了車,左右侍衛(wèi)忙送上了干毛巾。孔家鐘道:“大少,您又是何苦呢”
赫連靖風也不言語,只瞧了他一眼�?准溢妳s似沒有看見,嘆了口氣道:“您既然這么不舍得少夫人,何苦做這出戲呢況且少夫人在這里,就算就算也是沒有什么大的危險的。她再怎么說也是江南江司令的女兒,就算是看在江司令的份上,二少和四少是不會為難她的�!�
孔家鐘雖然是這么說著,但心里卻知道大少對少夫人實在是在意過頭了。竟然在與二少和四少奪權(quán)這么關(guān)鍵的時刻,還是鐵了心的要將少夫人送回江南去。雖說昨晚大少發(fā)了那么大的火,早已傳遍了整個督軍府邸,但在這風吹草動的階段,他總歸還是擔心二少和四少會識破他們要動手的計劃。
赫連靖風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他就是舍不得她有任何的危險,哪怕是一點點的危險也不行。孔家鐘不知道,哪怕就算沒有危險,他也實在不舍得讓她跟他冒險。他嘴角扯出了苦澀的笑容,他挖空了心思的待她,不知到何年何月她才會明白過來。剛剛就這么看著她一步一步的走上了火車,他真恨不得沖上去緊緊的將她擁住。她穿了那么一件紫色的旗袍,就像夏日墻上的一朵美麗的凌霄花,在雨中飄蕩,惹人愛憐。隔了那么遠,隔著那那么多的人,還依稀仿佛能聞到她身上那香甜的味道。
凈薇就這么一直望著,終于什么也望不見了。在府邸的日子就像一個個的片段,不斷的在眼前閃過。他站在紅毯盡頭轉(zhuǎn)過身來朝她微笑,他牽著她的手,仿佛珍重萬千,走過那一重一重的庭落,將她帶回他與她的房間,他那灼熱的吻,他那火熱的碰觸他笑著看著她拆他帶回來的彩色盒子,他笑著看她挑選衣飾,他笑著吃光了那個焦黑不堪的雞蛋,那山上已是滿眼的青翠了,皆是蓬蒿野草之類。不知名的蟲子卻在這邊唱中,那邊叫著,唧唧喳喳的鳴個不停。風暖暖的吹著,帶來了草叢里夾雜著的野花香味。即便是人心,也教這風吹得發(fā)軟了那一滴滴滑過在手背上的東西是什么呢她怔仲的低下了頭,笑了出來,原來是淚
喜鵲默默的陪著,她不知道大少和小姐昨晚究竟怎么了,大少怎么會發(fā)那么大的脾氣。大少這段時間,也經(jīng)�;貋�,晚上也偶爾會出去。雖然她不知道小姐和他具體的相處情況。但她這段時間,在幫小姐換衣服的時候,免不了會看到小姐身上紅淤點點,甚至有時候小姐根本就累的起不了床啊,她雖仍不諳人事,可心里也清楚得很,大少并沒有像府邸其他人所說的那樣冷落小姐啊。
她貼心的去擰了熱毛巾,幫凈薇搽了搽臉。又猛然想到小姐今天一點東西也沒有吃過,忙又去端了一些糕點。只見包廂內(nèi)的桌上竟擺買了小姐平時喜歡吃的水果和糕點,還有幾盅補品,她拿了其中一盅淺嘗了一口,竟十分新鮮,仿佛就像是剛從廚房里端上似的。
她端了過去,朝凈薇道:“小姐,我看那孔總長這個人,真是不錯,竟然連燕窩粥和燉燕窩什么的也準備了�!�
凈薇只是看著窗外,卻也不回話。喜鵲又道:“我的好小姐,你多少吃一點啊�!彼龑⑸鬃铀偷搅怂爝叄@才發(fā)現(xiàn)小姐竟是滿臉淚痕。喜鵲自從跟了凈薇這么多年,除了夫人過世的那段時間,哪里還見她流過淚啊。小姐一直是無所謂的,什么也不去和別人爭,現(xiàn)在竟然滿臉的淚痕。她竟也忍不住想哭了出來。
凈薇倒是笑了,這個忠心的丫頭,她緩緩的轉(zhuǎn)過頭道:“傻丫頭,傻喜鵲,你就讓我哭吧,哭了也就好了�?捱^了,以后也就不會再哭了�!辈粫贋樗蘖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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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凝煙暮景===
天氣冷了,園內(nèi)的樹就枯黃了不少的樹葉。忽然之間,有一陣稀微的西風,把樹上的枯黃葉子,吹落了一兩片,在半空中只管打回旋,一直吹落到地上來,零落成灰輾轉(zhuǎn)成泥。
喜鵲輕輕的推了門進了房間,只見凈薇早已醒著了,擁著半條被子就這么躺坐著,也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只靜靜的看著窗外。喜鵲實在是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小姐每日每夜的就喜歡看著。
她輕喚了一聲:“小姐�!�
凈薇這才轉(zhuǎn)頭看了她一點,淡淡的道:“怎么這么早就來了啊”喜鵲嘖道:“小姐啊,你也知道這么早,怎么就不多睡一會兒”
凈薇朝她微微的扯了一個笑容,卻不作聲。傻喜鵲又怎么懂呢,她根本睡不著啊,但令人更心亂的是他竟然老是出現(xiàn)在她面前。昨夜朦朦朧朧的淺眠了一會,他卻依然不肯放過她,就是會出現(xiàn)。出現(xiàn)在她眼前,出現(xiàn)在她夢里回來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半個月了,她已經(jīng)拒絕去回想了,但他還是會出現(xiàn)。
這幾日早上醒來的時候,她竟還會習慣的伸手到旁邊,摸摸被褥的余溫直到冰涼的觸感清晰的傳到腦中后,才猛然發(fā)現(xiàn)這里是在江南,在她未出嫁時的閨房內(nèi)。屋內(nèi)也不是富麗堂皇的西式擺設(shè),也沒有落地的法式窗子自然也不可能有他啊
那日專列到江南后,父親竟然已經(jīng)知道她要回來了,還派了車子去接她回府。這段時間,他還吩咐姨娘們沒有事情不要打擾她。她沒有說明為什么會回來,也沒有說明會住一陣子還是一輩子,父親什么也沒有問�;蛟S應該像喜鵲所說的那樣,真的要感謝一下孔家鐘,他竟然細心備齊了大小的禮品,大至父親,小到五姨太不滿六歲的兒子,且每件好象都像是精心準備過一樣,精致昂貴。送給父親江海權(quán)的是德國的手槍,上面還綴滿了紅綠的寶石,小巧玲瓏,連父親這樣耍槍的老行家也竟然愛不釋手。二姨太,三姨太,五姨太們皆是每人兩樣首飾,一件舶來的的式樣,一件國內(nèi)的式樣,且每個人的樣式都不同,分量成色自是不用說了,看姨娘們笑彎了的眼睛和眉毛就知道了。還有兄弟姐妹們各種不同的東西。確實佩服孔家鐘的辦事能力的,每人的東西各用不同的盒子包著,并分別標列清楚,以至于喜鵲派送的時候也不會搞錯。估計他也是怕失了赫連家的禮數(shù)吧,讓別人活活看了笑話去。
連二姨娘這個從來不給她什么好臉色看的人,這幾日在園內(nèi)偶爾碰到,竟也會含笑著跟她打招呼。而三姨太和五姨太更是不必說了,竟然會親自到她房內(nèi)來和她拉家常。真不知道她們?nèi)羰侵浪潜悔s回來的,有可能這一輩子也不會在到北地去了,會在家里當一輩子的米蟲,會作何表情怕是一見她就會像見瘟神一樣,有多遠就躲多遠吧。
只是見她們不知道,她也不愿意說破她回來的真正原因,不知道是否是因為怕父親擔心結(jié)盟不保或是還隱約存在期待,她也說不清了。只是告訴自己,父親若是知道了真相,怕是定要擔心結(jié)盟的事情的,還是能拖就拖好了。昨日,三姨娘知道她在北地時會偶爾打麻將牌消遣,還將她拖到上房,讓她陪著。誰知便對她的耳墜等首飾一一評頭論足了起來。那日走的匆忙,東西也是喜鵲和聽差們收拾的,誰知道竟然還是把幾乎全部首飾都帶回來了。她這日便是在喜鵲的擺弄下帶了一對耳環(huán)和一個鐲子的,她也不甚注意。到了上房,姨娘們到是眼尖,一眼便瞧出是好貨色,便拉開了話匣子:“我說大小姐,這套耳環(huán)和鐲子是頂頂上層的貨色,怕是極貴吧”
凈薇其實也是不知道的,只笑著,沒有回答。五姨太卻是極羨慕的樣子:“上次我在一本雜志上看到過,上面說這可是國外產(chǎn)的,全世界也只有三套,價格當然是貴的嚇死人啊�!�
凈薇這才呆了一下,她倒是一點也不知道里面還有這個故事。不由的恍神了起來,還記得那日他送她這套首飾的時候,春光明媚,那院子的粉蝶更是不停的撲來撲去。
他笑著替她帶上,湊在她耳邊囈語似的問她:“可喜歡”那氣息帶著他身上的麝香和淡淡的煙草就這么噴在她耳邊,噴在她頰上,酥酥麻麻的。那一眾的聽差和侍從就這么遠遠的站在他們后面。她只覺含羞,便將頭擰開了。他眼中隱隱約約閃過幾絲失望和落寞
她這么一恍神,自然也沒有聽到三姨太的問話了:“大小姐,可是赫連大少送的啊聽說他可疼你了呢”直到喜鵲扯了扯她的衣袖,她這才回了神,胡亂應道:“哦。”二姨太卻是即羨慕又嫉妒的,若是她女兒凈薔嫁過去就好了。她也開了口:“大小姐,不是我這個二姨娘沒有教你,男人哪個不朝三暮四啊赫連大少成親以前就聽說早已有不少女人了。女人啊,要趁自己得寵的時候,多為自己打算打算”
凈薇淺淺的笑著,心里卻泛起了酸楚,是啊,哪個男人不朝三暮四啊三姨太也接了口道:“凈薇,姨娘我也可是為你著想啊。要多花些手段和工夫,男人最吃這套了。”
凈薇只是笑著。就算花盡了手段和工夫又如何,男人若是厭倦了就是厭倦了,就算你再怎么想抓住也是抓不住的。父親不也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啊,二姨娘,三姨娘,五姨娘哪個不是千嬌百媚又八面玲瓏的,父親還不是納了一個又一個。若不是這幾年身子骨真的不比當年了,又加上戰(zhàn)事不斷的,怕早已納到六,七姨太了吧。
她是不喜與姨娘們相處的,但也不能明著拒絕,只得盡量避開。她今日若不是赫連靖風的妻子,她們怕是看見了也覺得不屑吧。若說回到江南最開心的事情莫過于能與初香見面。這日,初香便來接她,雙雙去了茶樓。那茶樓便是位于學堂的斜對面,一坐了下來,便想起原來是在這里和他見第一面的。他的目光如炬,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嘴角微含著笑,眼中卻殊無笑意。她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忙收回目光。雖是匆匆一瞥,但他的樣貌卻給記入了腦海,容顏俊挺頗具英氣。不知為何,她竟不敢再將眸光移過去那是她第一次碰到他,他帶著犀利的挑貨物的眼光遠遠的看著她。是的,挑貨物的眼光。她也一直記得,在北地的日子里,她一直記得她的身份,別人當面敬著她,讓著她,恭維著她,不過是看在他大少的面上,沾他大少的光。他喜歡送她東西,看她打扮,怕也不過是讓她人前做一朵錦上花,讓旁人看著羨慕不已罷了。
初香不停的在耳邊講著,歡聲笑語不斷。凈薇看著,凈是羨慕,年少不知愁滋味,也是頂好的。誰說初香大咧咧的不是種福氣呢。別人瞧著她是羨慕的,錦衣華服,戴不完的珠寶首飾,年少得勢的丈夫,卻不知她只不過是他花園里的一朵,想到便來垂憐若是能選擇,她寧愿是一平民,與一個普通的男子成親生子,相守到老。平凡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父親當年若沒有抓住機會向上的話,怕也會與母親白頭到老,恩愛不已的吧母親也不會在父親榮耀后,娶了一個又一個妾后郁郁而終吧母親是癡是傻,怎么會為一個心早已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而病至死去呢
日子暮暮與朝朝,轉(zhuǎn)眼就過。她也已經(jīng)習慣了,就如同回到以前,那一段的日子就如同夢中黃花,見了光便消失了,仿佛從來就只是在夢境中出現(xiàn)過一般。喜鵲不提,她也不提。早上醒來,睜眼還是淡青色的帳子,再怎么睡眼迷蒙也不會再把它看作是白色的蕾絲細紗簾了。
喜鵲倒是與往常不同,一早端了一碗熱騰騰的雞絲面上來,清湯細面的,撒了幾朵碧綠的蔥花,極是誘人。她胃口甚好,一連吃了好幾口,方才道:“今日怎么給我備了面啊”喜鵲眼角掃了她一眼,又氣又好笑似的道:“小姐,你真是睡糊涂了。今兒個是你生辰,自然是要吃長壽面的啊�!�
那夾著面條的手慢慢的垂了下來,原來是她生辰了。如此算來,她到這里怕是快一個月了。他卻連一通電話,一封信也沒有。或許快要將她忘卻了吧,那位林小姐是如此的嬌媚動人又身段妖嬈的,若她是男人怕也是會喜歡不已的吧。
如此的坐著,也看不進任何書去。初香倒是打發(fā)了人,派了車過來了,說是約她去寶月樓去。一進屋子,只見初香和蕭揚已然在座了。見她來了,忙吩咐小二上茶的上茶,上菜的上菜。寶月樓是江南頂好的酒樓之一,平素便是達官顯貴的相聚之所。服務(wù)自是一流,便刻之間,便將菜上齊了。平時她們?nèi)齻是不喝酒的,今日倒是叫了酒。只見初香竟然第一個倒?jié)M了酒杯,又替她和蕭揚斟滿了,這才舉著杯子道:“凈薇,祝你生辰快樂。這杯是我敬你的,你定要喝光�!�
凈薇只覺的鼻子微酸,眼睛也有了濕意,但心里卻是漲滿說不出的感動,笑著道:“初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里能喝酒啊�!背跸阕匀皇遣灰赖�,道:“這是寶月樓新釀的桂花酒,不是和茶水差不多,怎么會喝得醉呢就算是醉了也不打緊,還有蕭揚和我呢我們會將你平安送回司令府里的�!�
凈薇也不好再推了,只好喝了下去。有一自然有二。蕭揚待她微吃了些菜,也端了杯子敬她,她自然又推道:“我真的不能喝了�!�
蕭揚只笑著道:“原來我與初香比,還是少半個面子啊�!�
凈薇聽他這么說,也不好意思,只得又喝了。
她本來真的就不會喝酒,以往在北地時,逢年過節(jié)的,她也是微碰一下,沾濕嘴唇就好了。他自會順手接過去代她喝完的。她本不想多喝的,但初香和蕭揚又笑語不斷,就仿若是回到當日學堂時候一般。不覺之間,已幾杯下肚了,便覺得頭昏耳熱了起來。蕭揚見狀,便吩咐了聽差的打開了幾扇臨街的窗子,說是透透氣就好。
秋末的風已漸涼了,微微一吹,雖然是好了些,只覺還是有些迷糊的。初香和蕭揚倒是沒有什么事情,只是和她說笑著吃菜。偶爾傳來街上店鋪的叫賣聲,到也熱鬧融融。正吃著,大街上像是出事情了般,嘈雜了起來。還在納悶,只聽一個報童清脆的聲音響起,雖然隔了那么多嗡嗡的說話聲,還是一清二楚的傳到了凈薇耳中:“北地發(fā)生五日前兵變,赫連二少和四少為了奪權(quán)”她只覺腦中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知道了,整個人軟軟的,無一絲力氣。
等她吃痛回過神來的時候,蕭揚已將報紙買來了,初香則是用力在擰她的手臂。她猛得扯過報紙,只見上面漆黑的標題大字:“北地發(fā)生政變”下面的內(nèi)容則寫了五日前,赫連二少和四少為了奪權(quán),聯(lián)合了北地軍中的趙宇天和謝鷹奎兩大將暗中推翻赫連大少的督軍職位,但被大少識破而被抓等等。文中沒有寫他到底受傷了沒有,若是傷了,到底重不重凈薇只覺心不停的噗通噗通直跳,那么急,那么快,仿佛就要破胸而出似的。初香和蕭揚只是安慰她,但她卻是那么的慌亂,根本什么也聽不進去,根本什么也不知道了。
正在亂頭上,府里又打發(fā)了人過來,說是要叫她回去。怕是府里也知道了這件事情了。對,她回去府里就可以跟父親探聽情況了,父親自然對北地軍中的情況熟識的。她也可以打到北地去,總比在這里干著急要好。初香和蕭揚自然是不放心的,便一起送她回去。
坐了汽車回去,一下車冷風又不停的吹了過來,只覺得有些頭暈目眩,腳步也有些微晃,看來酒還是沒有全醒。初香只得略略扶著她。直進了園子,喜鵲已經(jīng)笑嘻嘻的迎了出來,道:“小姐,大少來了。”
凈薇倒是呆了起來,半晌才反應過來,朝大廳里走去。只見他正坐在大廳中央,父親在左邊陪著,二姨娘,三姨娘,五姨娘還有凈薔什么的都來了,黑壓壓的一片。他穿了一身正式的戎裝,肩頭的勛章和腰帶泛著冷冷的金屬光澤,英挺逼人。就這么坐著,遠遠的坐著,神色甚是淡漠,只是望著她,那眼里頭黑深似海,看不見盡頭。她只覺腦中嗡嗡作響,仿佛有千百只的蜜蜂在飛舞,什么也看不見,只有他的臉。她的心又像是被火燒過似的,既熱且疼。眼睛盡是酸意,仿佛連眼淚也快要管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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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殘秋露冷===
赫連靖風遠遠的看著她,近一個月不見,她氣色竟該死的好,本是雪白如玉的臉色竟紅粉菲菲,說不出的嬌媚動人。他眼光略略一掃已看到了蕭揚,就這么站在她身后,一副護花使者的樣子,正關(guān)切的看著她。他不覺已經(jīng)握緊了拳頭。
他這個月為了處理赫連靖雷和赫連靖哲的事情,忙得沒有一絲空閑的。等把他們的行動一網(wǎng)打盡后,才發(fā)覺過五日就是她生辰了。所以又連趕了數(shù)日,將軍中大小略略整頓一遍,馬上就乘了專列來了江南。她卻是一副極好的樣子,仿佛他的到來是多余的,打擾了她和別人的相聚�;蛟S他是不該來的。
二姨太笑吟吟的道:“大小姐啊,你倒是一大早就出門了。大少可是等久了�!彪m是笑著,語氣也是極為客氣的,但話中內(nèi)容卻是不輕不重的。凈薇雖沒看清楚赫連靖風的臉色,但總覺得他有些生氣,雖然表面上客氣從容,但她就是知道。她很想走到他身邊,細細的瞧著他,看著他,想知道他究竟有沒有受傷但大廳里那么多的人,父親,姨娘們,兄弟姐妹們,侍從們,丫頭婆子們,她能做的惟有這么遠遠的望著他。此時此刻,此地此景,她才知道自己竟會這么的想見他。坐了一會兒,江海權(quán)方道:“凈薇,大少也辛苦了。你先帶他去休息一下。”又轉(zhuǎn)過頭,望著赫連靖風笑著道:“大少先休息一下。風塵仆仆的趕來。晚上,我們岳婿兩人再好好聊聊。”
園子里的桂花,一半零落一半開。風來風往,亂花迷眼,散落滿地的金黃。她就這么與他走回了房內(nèi)。這一幕,仿佛極其的熟悉,似乎曾經(jīng)在夢中經(jīng)歷過一樣。他牽著她的手,穿了一重一重的庭院,繞了一個又一個的走廊也是這么慢慢的走著,侍從們遠遠的跟著。
赫連靖風一靠近她,就已經(jīng)聞到了她身上那淡淡的幽幽的香氣,但與平日不同的是夾帶著幾絲酒味。她竟與他蕭揚去喝酒了他本是滿心雀躍的,近一月不見,早已想的入骨了,所以北地的大事一了,小事也不管了,也不顧孔家鐘等人的勸阻,便趕了下來。就如同一個毛頭小子一般。又在廳里呆坐了許久,總算等到她回來了,卻是喝得半醉回來的。他一番的心意,此時,卻得到如此的回報。
喜鵲送上了茶水和糕點后,忙告退了出去,將門輕輕的帶上。凈薇靜靜的看著他,千言萬語,不知道從何說起。想開口,嘴唇微張,喉嚨里卻是吐不出半個字。她只默默的看著他。赫連靖風抬頭清清的看了她一會兒,也不說話。她竟然沒有話要跟他說。她難道不知道他前幾日發(fā)生兵變,差點喪命嗎他氣不打一處來,便轉(zhuǎn)過頭去,也不理她,打量起屋內(nèi)的擺設(shè)來。布置的極為雅致,卻不見多少貴重之物,只是放了很多書籍。他走了過去,隨手拿起了一本,翻了起來。
凈薇見他容顏有些憔悴,一副風塵的樣子,近一月沒見,人仿佛也瘦了些,心中微微泛酸。便轉(zhuǎn)頭去了洗簌間,擰了條熱毛巾,替他搽了搽臉。只見他渾身一震,仿佛極為喜悅的樣子,定定的看著她,眼里光彩閃動。這個動作極是親昵,她臉上微紅,也不敢看他,只是輕柔的將他臉上細細搽了一遍。他本是氣的,此時,卻是說不出道不明的舒暢,仿佛在酷暑里下了場冰雹,清涼舒服,又如同寒冬臘月浸泡在溫泉中,遍體通坦。她身上那熟悉的香味不停的纏繞在周圍,似麝非麝的,就跟夢中出現(xiàn)的一模一樣,他那里還能忍住,已一把將她軟玉溫香的身子抱住了
張立遠遠的看著聽差的走了過來,低頭對旁邊的侍從彭定力道:“我現(xiàn)在才知道侍衛(wèi)總長這個位置不是人干的。那聽差已經(jīng)來請第三遍了�!蹦桥矶χ弧昂俸佟钡男α藥茁暎瑓s是極曖昧的。此時,江府的聽差已到了跟前,道:“張總長,我們司令,派我來請大少和小姐去廳里用膳”張立看了一眼依舊緊閉的門,嘆了口氣道:“好。你先回。大少會盡快過去的�!迸矶πχ溃骸吧祛^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頭兒,你還是上吧。”張立一把拎起他的手:“說得倒容易。走,我們一起去,下地獄也有個伴。”彭定力忙開始求饒:“頭兒,你是我們的頭。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啊。”張立這才認命的放下他,走到了門邊,靜聽了一會兒,沒有什么聲響。這才敲了敲門道:“大少,江司令派人來請了三遍了�!敝宦犂锩�?zhèn)鱽砗者B靖風的聲音:“知道了。”
凈薇本累極了,已處于迷糊狀態(tài),聽張立這么在外面一稟告,已驚醒了過來,抬頭看了天色,已近黑沉,估計已是晚膳時間了。便想掙扎著起來。赫連靖風依舊摟著她道:“再休息一下�!眱艮蹦樕鸭t,道:“快起來,父親他們在等了�!比羲麄兲磉^去,別人還不都知道他們在干什么了啊。她越想越臉紅,忙推開他,手忙腳亂的穿戴了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的那一件旗袍是不能再穿了,早被他扯破了。他真是的,連旗袍的盤扣也沒時間解,就半拉半扯,好好一件衣服也就報銷了。她只得半遮半掩的到櫥里,隨手拿了一件,一陣忙亂后,總算穿戴完畢了。抬頭一看,他早已好了,正閑靠在床上,又滿足又慵懶的看著她。
她怕父親等久了,道:“走了�!彼怕钠鹕�,卻也不走,將她拉到了梳妝臺前。她正愕然,只見他手上多了個絲絨盒子,也不知道是從那里變出來似的。他將盒子一打開,她才知道什么叫滿室生光,一串設(shè)計精美的鉆石項鏈和配套的一對耳環(huán)就這么出現(xiàn)在她眼前,璀璨奪目。他替她帶了上去,又看了看,這才滿意的道:“和你的衣服很配�!彼偸窍矚g送她這種,或許就像送其他人一樣,比如林小姐。卻不知這種東西她卻是可有可無的。她要的她要的是什么呢他能給嗎凈薇恍若幸福的笑了出來,嘴角的弧度淺淺的說:“謝謝”
大廳里人自是到齊了,他們一進去,便正式開宴了。赫連靖風坐在江海權(quán)的旁邊,凈薇也陪坐著。杯觥交錯,熱鬧異常。江海權(quán)對這個女婿十分滿意,有了這個靠山,自是不必再擔心西部和南部的聯(lián)盟了。江南四省雖說是軍閥中勢力最弱的,但靠著兩湖的糧食產(chǎn)量,卻不得不讓他人略為忌憚。卻也正因為如此,他的地盤也是他人口中極想要得到的肥肉啊。赫連靖風雖說年少,但卻處事能干,遇事冷靜,心思慎密。從這次瓦解赫連靖雷和赫連靖哲兩兄弟的奪權(quán)事件就可以看出來。有了這么一個女婿,對他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他在大廳倒是等了一會的。派去的聽差回來神神秘秘,極難開口。他是過來人,一看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情的。此時見赫連靖風牽著凈薇的手進來,雖沒有什么表情,態(tài)度優(yōu)雅從容的,但對凈薇的一舉一動卻有說不出的疼愛。
酒過三巡,江靜廣作為江家的長子過來敬赫連靖風。笑著道:“姐夫,這一杯祝你這次旗開得勝,鏟除了惡賊,毫發(fā)無損。”赫連靖風一口喝了。江凈廣又倒了滿滿一杯,又道:“這杯是敬姐姐和姐夫,恩恩愛愛,白頭到老�!边@杯自然也是要干的。赫連靖風左手客氣的一口干掉了,右手卻扯著凈薇的柔荑,見她略略沾濕了嘴唇,便極順手的一把接過了酒杯,笑著說:“你姐姐不會喝酒,我替她喝了吧�!币膊坏葎e人回復,便一仰頭喝了個精光。廳中眾人皆有些愕然,隨即也就恍然了看來赫連大少對大小姐是極好的。張立等侍從早已見怪不怪了,只顧著在旁邊一桌吃菜。
二姨太等長輩是與赫連靖風一桌的,見他時不時的替凈薇布菜,低聲囑咐要她多吃一些,眉角眼梢皆是寵溺。她心里倒是尋思:“早知道去年無論怎么撒嬌,也要司令將凈薔嫁過去。凈薔的容貌又比凈薇這個死丫頭好看多了,大少定是加倍的寵愛的。四大軍閥中就數(shù)赫連大少最年少了得,且又是實力最強的。模樣更是英挺。這倒好了,白白錯失了這么好一個女婿�!彼臼菓蜃映錾恚斈昃褪且驗槊烂渤霰娪质侄瘟说�,才登上了司令府二太太的位置。年輕時想盡了辦法得司令寵愛,此時更是想盡辦法要為子女鋪路。
還正在想,卻見女兒凈薔已亭亭裊裊的走了過來,向著赫連靖風嬌笑道:“姐夫,我也要敬你。第一杯,敬你年少英雄�!蹦切θ葑匀皇沁z傳她的美貌,攝人心魄的。她素來了解自己的女兒,估計她對赫連大少是有些意思的。赫連靖風也不好推拒,只得喝了。凈薔又柔聲道:“姐夫,這杯是敬你這次破敵制勝的�!币娝认铝�,又舉起了第三杯:“姐夫,姐姐,這次是敬你們兩位的,相敬如賓,百年好合。”
赫連靖風喝了,又伸手去拿凈薇的酒,準備喝掉。凈薔已嬌聲道:“姐夫,我這杯你不能代姐姐喝的�!鞭D(zhuǎn)頭朝著凈薇道:“姐姐,你明明會喝酒的。今日我們家聽差不是在寶月樓找著你的。你不就在和蕭揚他們喝酒嘛�!彼@句話是半開玩笑半撒嬌著說的,雖是無法計較。但赫連靖風心中卻是咯噔了一下,手慢慢放了下來。
他對凈薇的事情,無論大小,皆是越來越在乎了。偏偏他又在大婚前親眼目睹了蕭揚對凈薇的愛意和表現(xiàn)。若他不是對凈薇的動了情,以他的個性是不會理會的。反正他赫連大少的東西,是沒人敢搶的。但他偏偏動了心,此時蕭揚對他來說,真是如扎在心口的一根刺,不碰觸的話也還好,但一旦碰到,便又生痛,又生氣。
凈薇見凈薔眸子緊緊的盯著赫連靖風,又表現(xiàn)的嬌媚動人的。自是知道她心思。她這個妹子,自小就喜歡和她爭。若不是赫連靖風是嫡出,父親怕赫連督軍覺得他合作毫無誠意,怕去年嫁去赫連家的便是自己的這個妹子吧。她微微笑道:“既然妹子這么說,姐姐喝掉就是了�!彼娘嬃讼氯ァD蔷谱匀缓椭形缭趯氃聵呛鹊墓鸹ň剖遣煌�,性子極烈。她還未下肚,早已咳嗽了出來。赫連靖風一把接過酒杯,又替她拍了拍背順氣,道:“不會喝以后就不要喝了�!币膊恢朗钦f蕭揚他們,還是其他。
凈薔還是不依不饒的道:“姐夫,聽說北地風光與江南不同,粗獷豪邁的。什么時候妹子去北地,不知道姐夫歡不歡迎”
這種情況下誰人又會說不好呢赫連靖風看了她一眼,道:“自然是歡迎的。”凈薔卻趁熱打鐵的道:“那這次我和姐夫你們一起去吧。擇日子不如撞日子�!鞭D(zhuǎn)頭又朝著江海權(quán)撒嬌道:“爸爸,你說好不好”江海權(quán)呵呵道:“這可不是爸爸能決定的。”
赫連靖風看著凈薇,只見她低著頭,神情恍惚,仿佛心不在焉似的。他已脫口而出了:“自然是好的。你姐姐和我歡迎還來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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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芳草舊迷===
曾經(jīng)以為或許再也沒有機會看到他了,但當他活生生的出現(xiàn)時,霸道的占據(jù)的絕大部分床鋪時,她還是以為像是在夢中。凈薇看了一下房內(nèi)的色調(diào),應該是已經(jīng)天亮了。她竟然一覺睡到了天亮,沒有胡亂驚醒,也沒有做夢。醒來時還縮在他懷里,仿佛像是取暖,又像是要求憐愛。他亦自在夢中,全然無平時的樣子,一臉的孩子氣。昨日是她的生辰,他居然出現(xiàn)在了江南,和她一起度過,雖然他是不知道。但就這么靜靜的看著他,在曾經(jīng)以為失去后,竟有說出去的滿足。一瞬間,她竟有種希望時間停止沖動,就這樣,就這個樣子
她猛得全身一震,她是怎么了怎么會有這種想法呢她不是一直無欲的嗎,所以也一直淡然的無求啊。他對她老是忽冷忽熱的,好些人說他對她是寵的,喜鵲也是如此說的。她也是知道的。她怎么會不知道呢,有時四目相對,他眼里波光閃動,總像是愛憐無限似的。但是她卻是怕的,怕他對她只是一時迷戀,頭未白卻恩先斷,更怕的是自己會陷入其中,無法自拔。他身邊要什么女人沒有,燕瘦環(huán)肥,只要他想要,只需一個眼神,下面的人自會將事情辦的妥妥當當?shù)�。到時后她呢將何以自處呢若是曾經(jīng)沒有過,日子還是好過的。就這么看著他風流倜儻的在花中穿梭,她只是一個看戲賞景人罷了。若是曾經(jīng)擁有過,又再失去的話那種感覺,那種害怕感覺是如此的強烈,深深的糾著她,仿佛再進一步,前面就是汪洋大海,她就會溺死其中。不,她不可以走到那一步。
她慢慢的,一點點的離開了他的懷中,他卻像是有感覺似的,伸手一摟,又將她緊緊的固定在了那溫暖的位置。她不敢再動,半晌后才輕輕抬頭,只見他還是睡著,呼吸綿長。她這才躡手躡腳的起了床。
喜鵲已在外面侍侯著了,見著她出來,已迎了上去道:“小姐,早點已經(jīng)備好了。”凈薇卻一點食欲也沒有,只道:“先不必拿過來了。”轉(zhuǎn)頭又道:“你去準備一些西式早點”喜鵲已捂嘴而笑了:“小的已經(jīng)準備好了,都是平時大少愛吃的�!眱艮北凰Φ貌缓靡馑剂似饋恚蝗ダ硭�。喜鵲這才想起一事情,道:“小姐,老爺一早打發(fā)人過來找你去一趟書房。”
凈薇到了書房門口,侍從許全已經(jīng)在等她了,看她到來,笑著叫了一聲:“大小姐。”方又敲了敲門道:“司令,大小姐來了�!北銓㈤T推開,請凈薇進了去。江海權(quán)正坐在椅子上,見她進了來,這才站了起來。
凈薇道:“爸爸,您找我什么事情”江海權(quán)望著她,嘆了口氣道:“我找你來有件事情�!鳖D了半晌,他才又出聲道:“昨兒個,你二姨娘來找我。說是你妹子今日要與你一起去北地,要你好好照顧她。”實際上二姨太昨晚在他耳邊嘀咕了一個晚上,說是凈薔對大少也有意思,希望他說服凈薇可以適當為妹子創(chuàng)造一些機會。在她看來大少日后必定會三妻四妾的,若凈薔可以做小,也是幫凈薇這個做姐姐的鞏固當家主母的位置。且憑凈薔的手段,過不了多久,自然會像她司令府里一樣,成為真正的當家。
凈薇心中有些明白,再不快,也只能回道:“這個是自然的�!彼械氖虑椋钟惺裁礄�(quán)利說一個不字呢當初,選擇權(quán)不在她手里。今日也一樣,拒絕的權(quán)利也不在她那里。江海權(quán)看著她好一會才道:“凈薇,你長的跟你媽媽很像,連性子也差不多�!�
凈薇鼻子一酸,原來父親還記得母親的樣子。江海權(quán)卻不再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她,卻又不是在看她,仿佛要透過她,看著過去的影子那個人的影子。
書房里一時間頗為安靜,凈薇就這么站著。江海權(quán)過了好久,方走到書房的里側(cè),找出了一個檀木的盒子。那盒子的式樣頗為古樸,應該已有了幾十年的歷史了,但表面卻光滑干凈,仿佛天天有人搽拭似的。只見江海權(quán)慢慢的向她走了過來,雙手遞給了她:“這是我當年我還未發(fā)跡時送你母親的物品,雖然不是很值錢,你母親卻是很喜歡的你拿去吧�!�
凈薇輕輕的打開了蓋子,只見里面放著一個玉鐲子,雖然成色不是很好,卻是光潔圓潤的。仿佛有人時常在撫摩,所以光澤很好。她微微抬頭看著父親,只見他比一年前益發(fā)憔悴了,頭發(fā)也已半白了,當真是歲月不饒人啊。她心中酸楚不已,不知是為父親的外貌,還是為了母親的鐲子父親小心奕奕保管了這些年,怕對母親還是有些情分的。
江海權(quán)嘆了口氣道:“凈薇,你這個性子是要吃虧的。若是自己想要的東西,你也應該要爭取,不要什么也不爭。你與大少能結(jié)成夫妻,已是最大的緣分了”他的目光又穿透過了窗子,直直的落在遠處。他雖是由于利益關(guān)系將凈薇許配給了赫連靖風,但還是希望她的女兒能幸福。
一路上戒備森嚴的到了車站,府里自是有很多人來送行。二姨太更是拉著凈薔的手說個不停。還不停的到赫連靖風這里,笑著要他多多照顧。赫連靖風只道:“凈薇的妹子,自然是我的妹子。我自當好好照顧的�!�
凈薇也不搭話,只在一旁靜靜的笑著。
正說話間,只聽初香的聲音響起:“凈薇�!痹瓉硎鞘挀P得知他們今日要回北地,所以特地邀了初香來送行。初香已是鼻子,眼眶紅紅的了,只是打著她的手臂道:“怎么回去也不跟我說一聲,若不是蕭揚,我還不知道你今日要回去了呢剛剛還被侍衛(wèi)攔了下來,若不是他們認識我和蕭揚,怕是進不來的�!�
初香就是這個樣子,急急沖沖的,對凈薇卻是極好的。凈薇只得陪了不是,心中也是不舍,道:“等學堂放假了,你可以來北地看我啊”初香責備歸責備,卻拿了幾本書給她:“給,你最喜歡的。我托我哥國外寄來的�!笔虖囊堰^來接了過去。初香又抱住了她,盡是不舍。
張立走道了赫連靖風身邊,道:“大少,時間差不多了�!焙者B靖風點了點頭。凈薇知道要走了,便扯出了一個笑,道:“好了,我要走了。記得寫信給我。”正要上車,只聽初香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蕭揚,你這個笨蛋。這糖炒栗子明明是你找了好久才買到的,你怎么沒給凈薇呢”她轉(zhuǎn)過了身去,蕭揚也已和初香走了過來,將袋子遞給了她。他只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低聲道:“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