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醫(yī)院里見是赫連小姐親自送來的病人,半點也不敢馬虎。急急召回了院里最優(yōu)秀的兒科大夫,一時間,病房內醫(yī)生,護士來來回回。直到天蒙蒙亮,孩子燒漸漸褪去,這才平靜了下來。
靖琪只覺大嫂拉著自己的手,滿手的濕滑,這才驚覺,原來都是冷汗。見醫(yī)生說了沒事后,一顆心也才放下。近三年的時間,一千多個日子,仿佛只是個恍惚。大嫂就這么站在面前。
凈薇也舒了口氣,微微放了心。昨日喜鵲抱了萱兒在外透透氣,一時避之不及,便淋了個正著,略略濕了衣服。那知晚上竟發(fā)起了高燒,用了好些方法,竟半點也不退。喜鵲慌得連連怪自己不應該帶小小姐出去。
偏偏這幾日正值安陽城戒嚴。到了晚上,除了有特別通行證外,任何人在晚上不得隨意出去。到了后半夜,她已然待不住了,萱兒才二歲,若是這么發(fā)燒下去,怕是要喜鵲更是害怕,連連道:“小姐,怎么辦啊小小姐怎么燒下去,會有性命之憂的�!彼睦镆嗝靼祝徊恢酪趺赐ㄟ^層層關卡送她去醫(yī)院,而不讓他知曉。
靖琪拉著她的手道:“大嫂,這幾年你去哪里了。讓我們好找。你回府吧,大哥雖然不說,可我知道他后悔得緊�!贝巴獯笥暌琅f,不停的敲打著窗子,又落在地面上,蕩起一個又一個的漣漪凈薇只微笑著搖頭。
“那睿兒呢你不想他嗎他越來越懂事了,只偷偷的叫媽媽”仿佛是那微風,輕輕拂開了那結疤已久的傷痕,那夢里千回百繞的容顏,那柔嫩的童音,一聲聲的叫喚她只覺
一片迷蒙這些年來,天大地大的,她為何會在安陽,無非是想著可以見孩子一面罷了。
淚,不期然的劃過眼角,她低低的道:“靖琪,幫我安排一下,讓我見見孩子�!本哥饕矞I眼朦朦的點了頭:“那大哥呢他這些年過的并不好,他越是什么也不說,我也知道。大嫂,大哥很很后悔。好多次,我看他抱著睿兒,只站在你房間內發(fā)呆好幾次,他喝高了,總是喚著你的名字。他以前是不好,可是這些年來,他真的是只念著你一人,原來那些早已給他打發(fā)的干干凈凈了。他就是不說,我知道,府邸的眾人都知道,他一直在等著你回來那小洋樓一點也沒有變動過,丫頭,聽差們天天打掃,就跟你在的時候一個模樣。那彭定力等侍衛(wèi)因為當年跟他扯了謊,到今日還都被調到軍部那邊掃地呢大嫂,他當時真的是氣暈了,因為他太在乎你了,他只是太愛你了府邸眾人現(xiàn)在都知道的。你看在睿兒份上,你原諒他吧大嫂”
她對他本亦死了心了的,但那心底酸酸楚楚的毛毛只是不停的蠕動著,細細密密的將里頭絞了個天翻地復。那些溫柔的過往,如折子戲般,一幕幕在上演那茶樓上的初見,那府邸的大婚,那燒焦了的炒蛋,那在梳妝臺上的瓶瓶罐罐的,那成套成套的首飾,那滿滿幾櫥子的衣物那美麗的月夜,那粗糙的戒指這幾年來,只是不想,不敢想,不能想,不愿想。如今被她這么一提醒,卻是如此的歷歷在目。一直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忘卻了,已經(jīng)遺忘了,原來只是被塵封了而已。略一思量,便如潮水般洶涌而至了。
才幾天時間,萱兒慢慢好了起來,也已能跑能撒嬌了。每次靖琪過來,便姑姑姑姑叫個不聽,惹得靖琪喜愛不已。凈薇本想早些出院,靖琪不肯,醫(yī)院也不同意。她雖然再三要求靖琪不可將她的行蹤告訴他,若是讓他知道了,便會走的更遠,也同意定會與靖琪保持聯(lián)系,但心里總覺得忐忑不安的。那醫(yī)院里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萱兒住院的那一層上密密麻麻的皆是士兵,問了靖琪只含糊的說是上面有個軍中領導受了傷,住在東側的貴賓包房內。她聽了更不好隨便出去,當年北地的頭面人物皆是見過她的,只怕與那些探病的人打一,兩個照面。
因七樓都是特護病房,那廊上都鋪了厚厚的毯子,偶有醫(yī)生,護士經(jīng)過,也是落足無聲的。那站崗的士兵,只見一粉嫩可愛的小女孩,嘻嘻笑個不停,半爬半跑的在地毯上玩耍。那些士兵雖得過命令,說是不可讓人接近。但枯燥煩悶的當值時刻,見到這么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孩,也覺得精神微微振奮的。也不舍得去趕她,便看著她這么一點點從樓層西側慢慢跌跌撞撞的跑過來。
這日正好孔家鐘有事情過了來,向赫連靖風報告了一些事情,見他精神略有困頓,便退了出來。才一打開門,便見一小女孩這么坐在門口,流著口水,雙手微微舞著,仿佛要叫人抱抱。他眉頭微微皺了皺,側頭問道:“這是誰家的小孩子,怎么跑到這里來了”那侍衛(wèi)忙回道:“我們也不知,只見她是從這層樓西側跑過來的�!笨准溢姸髁艘宦�,能入住這層樓的,都是北地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或許是某個同僚的小孩子,倒也不好意思趕。見她舞著雙手,也沒有回應她,嘴巴已經(jīng)微微嘟起,一幅隨時要哭的樣子。便彎了腰,把她輕輕抱起。
那女孩子只是撅著嘴,叫喚著:“媽媽媽媽”原來是要找媽媽了。孔家鐘微微一笑,隨手遞給了旁邊的侍從,道:“去問一下護士,是什么人家的小孩子送去給他們”那里知道,那侍從這么抱著,女孩已“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媽媽我要媽媽”
赫連靖風已然聽到,問道:“什么事情”孔家鐘忙回道:“門口有個小孩子,可能是迷了路了,要找媽媽�!焙者B靖風一聽是小孩子,不知為何,心頭一軟,道:“打發(fā)侍衛(wèi)去找找。”聽那小女孩聲音清脆,真如那出谷黃鶯般,心中迷蒙,只覺聽過般,依稀有些耳熟:“把那女孩子抱進來。”
說來也怪,那小女孩見了他,也無半點懼意的,只在房內的地毯上爬來爬去,偶爾抬頭朝他咯咯直笑。他這幾年來益發(fā)森嚴冷漠了,連身邊侍從也不敢隨意玩笑的,這時雖然受了傷,但也嚴肅的很。這個小家伙竟然無半點害怕,幾次還爬到他床邊,流著口水看著他,圓圓的大眼睛,只不停骨碌骨碌轉動。小小年紀已然看得出是個美人坯子了。他看著只覺的心中柔柔的,說不出的舒暢。若不是有傷在身,行動不便,真想抱起來親幾口。
凈薇從醫(yī)生那里一回房,便已發(fā)現(xiàn)不見萱兒了。醫(yī)生找她去辦公室的時候,碰巧喜鵲回家去拿換洗的東西了,她只好把她一個人留在屋子里。明明走的時候,還見她坐在地毯上玩風車的,也就這么半會工夫,竟已不見人人影了。忙叫了護士過來,卻說也無看見。當真急得要哭了,只好一間房一間房的找,只盼這小家伙可以突然跑出來。
西側也就這么幾間房子,找來找去,只是不見。實在無法子了,只好硬著頭皮到東側來。問了站崗的士兵,那士兵已經(jīng)被侍衛(wèi)們關照過了,忙回道看見了,是在最底頭的病房內。她又氣又好笑,竟會闖到人家病房里去,心想著回去怎么也要罰罰她。
那走廊上極靜,仿佛入了無人之境般,靜到了極處。外頭雖是陽光普照的,但此地卻是頗陰涼的,偶聽到外頭的蟬鳴,才有種是盛暑的恍然。雖然只有幾步路,卻不知怎么的,只覺得說不出的怪異,心緒就是定不下來。
那是兩扇白色浮雕大門,配上了鍍金的把手,說不出的雍容貴氣。門口站四個士兵,不,應該說是侍從,府邸的侍從,那種軍綠的顏色,比軍中士兵略略深一點。出去的時候,外頭的人一見了這個顏色,都是畢恭畢敬的。所以外頭有個流行的話:“深一點,高一點。tugt
她只覺的眼前一片黑蒙,全身軟弱不堪,若不是扶著墻,便要倒下去了。怪不得,這些日子,軍部下了急令要戒嚴。也怪不得靖琪說的時候含糊不清的。原來是他受了傷她心里亂到了極點,閉了眼,微微靠在墻上平復了一下氣息。只聽得一聲熟悉的叫喚:“夫人”那驀地回首,只見孔家鐘赫然站在面前tsagttsa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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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月圓花好===
從門口穿越過小廳到他的病床才那么短短的幾步路,對于她來說,已像是隔了千山萬水,一生一世般。他正側著身子,背對了她,在逗萱兒他們的女兒玩耍。萱兒像來古靈精怪的,喜歡的話便要纏人,不喜歡的話抱一下也會大哭�?此弥O果,枇杷等水果在地上不停的滾來滾去,活像一只纏著絨線的小貓咪,可愛動人。偶爾抬起頭,沖他咯咯直笑,便知道女兒是喜歡她的�;蛟S這就是血溶于水,無論隔了多遠,過了多久,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永遠是相通的。
他微微聽得腳步聲,還以為是孔家鐘,轉頭道:“是不是找到小女孩的”那家人兩個字活生生被卡住了。一瞬間,世界仿佛就在他和她之間停止了。他只覺得自己的心撲通撲通這么跳著,越來越急越來越快,仿佛下一秒就要破胸而出似的。那血液四下不停流竄,最后都刷刷的集中到了腦中。她就這么站在門口,仿佛在夢中,如此的不可置信。他只緊握著拳頭,不停敲打了頭,眼睛連眨也不感眨一下。生怕一眨了眼,她就如同無數(shù)次的夢境般,就這么消失無蹤跡了。直到手上傳來了痛楚,額上傳來了痛意,這才笑了出來,顫聲喚道:“凈薇”
這幾年來,她從未想過會再和他碰面,更沒有想到是此等情況下。他素來意氣飛揚,不可一世。如今也被時間打發(fā)的沉穩(wěn)了。似乎這些年過的也落落寡歡的,一點也無初見時不可一世的狂野。面色因受傷的關系,極是慘淡。整個人極憔悴不堪。腹部包著厚厚的紗布,依稀還可以看到血跡。仿佛那么多年前,她大著肚子,千里迢迢的趕到平川,只為了見他一面。一恍然,竟然這么多年了。中間隔了這么多的事情,隔了這么多的人,隔了這么多的歲月。她這幾年下來,亦心止如水了。但這么見了他,心中酸楚還是止不住,淚就這么嗤嗤而下了。
他掙扎著下了床,抬手一顆顆將她的淚拂去,帶著萬千的珍重:“你終于回來了不要再生我氣了,好不好這幾年也罰夠我了。你再怎么罰我都好,怎么就忍心連睿兒也不要了。當年是我不對,我不該疑你的。只是我那日喝醉了,我不知道凈薇,求你看在孩子份上,不要再離開我了�!彼臏I落的益發(fā)兇了,只一串一串的落。
他顧不得腹部劇烈疼痛,將她緊緊擁入了懷中。只覺得生生世世也不過就這么一剎那罷了。這么將她鎖在懷里,如此的真實與美好。終于可以聞到她身上那淡淡的花香味道了,似麝非麝,他聞著總覺得莫名的安心與放松。這么些年來,魂千夢回的,原來只是這些,原來竟是這些
她不知道為什么,只是落淚。恨他,惱他,氣他,都化作了淚滴。任他擁著,抱著,心底又酸又澀,百轉千回。他當日若真是愛她,信她,斷然不會說出那些混帳話的。好久,好久,仿佛已經(jīng)過了一生般,她方才輕輕將他推開,低低的道:“你好好休息吧�!币呀�(jīng)隔了那么多,前塵往事俱成云煙。但是有些東西畢竟是一輩子也無法忘卻的,父親的死,他的絕情,人若是能失憶就好了。但是她沒有,所以他與她終究是緣淺。慢慢的抱起什么也不知道的女兒,緩緩的轉過身,低而微的道:“我只是忘不掉”
他本是狂喜,此刻卻又墜入了冰窖。。她不要他,她終究是不要他了。那心底翻出的絕望,一層一層,仿佛那海嘯中的浪潮,活活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他木然的看她離開他的懷里,木然的看著她一步一步的離去,一步一步的從他生命中再次離去。他知道,這一次放手,她將永遠在他生命里消失。若不放手,他亦將失去她。他可以將她鎖在他身邊,但是那又如何呢那些相愛,相知,相守,相擁的日子,終究是再也不屬于他了或許人生不可以踏錯一步,若錯了,以后步步都是錯的。她不在他身邊,這一生還有什么意義呢千里江山,萬里榮華,對他來說什么也不是了只恨不早點參透
太陽漸漸隱退了,那落日的余輝正透過玻璃徐徐的照了進來,落在那水果盤的銀刀上,折射出慘淡的光芒他在她身后,低低的喚著她的名字:“凈薇,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愛你,或者讓你為你父親報仇�!�
她已打開了門,依稀聽到身后傳來的微弱聲音,說不清是不舍還是心亂,緩緩轉過身去,只見他一動不動的注視著自己,眼里坦然,冷靜又痛苦,正慢慢的將那銳利的刀尖緩緩滑進腰側,紅色的血液緩緩的流出了刀身。那是他受傷的地方她腦中轟然大響,張大的眼眸中有著無盡的恐懼,只捂著萱兒的眼睛,拼命搖頭:“不不要靖風來人哪快來人”
她放下女兒,奔了過去,死命的想將他的刀拔出來。他已然倒了下去,卻仍舊狠狠的抓住到柄,怎么也不肯放手,只企求的看著她:“答應我,你會原諒我”她淚如泉涌而下:“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我什么都答應你我原諒你你快放手快放手”
他眼中呈現(xiàn)了寬懷的笑意,語氣卻越來越虛軟說:“我沒有刻意要害要害你父親,我命令了趙秉謙要禮遇你家人家人的你信我”她淚眼迷蒙,眼前什么都已經(jīng)看不見了,只曉得拼命的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我相信你”她的心慌的了極點只要他活著,只要他活著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
幾年后,安陽司令府邸
小洋樓前的花圃,姹紫嫣紅一片。因剛下過雨,所以還殘留的雨滴,越顯得嬌艷動人。蝴蝶也不知道從那里的藏身地飛了出來,不停環(huán)花飛旋。偶有丫頭,聽差,侍從經(jīng)過,那躲在花圃里的鳥兒,便會驚蟄而起,飛入樹叢。
赫連靖風一進門,便見她側靠在榻上,風從窗子里進來,微微拂著蕾絲簾子。那墨黑的烏絲軟軟的披在雪白如玉的脖子上,益發(fā)襯嫵媚動人。他心中一動,竟口干舌躁了起來。慢慢的走,將她抱在懷里,柔柔的親了下去,只見她還在夢中,猶自未覺,只隨手推了推他,迷迷糊糊的道:“萱兒,不要吵”他呼吸益發(fā)渾濁了起來,只不放手,越抱越緊了起來,含著她的耳垂,輕柔慢捻。她到底是被他弄醒了,輕輕一顫,眼神迷離而嬌媚,只呻吟般的道:“靖風不要”他哪里還能理會,手已經(jīng)滑入柔軟之地,只覺消魂蕩懷。她微微掙扎:“孩子們”他低低的呢喃,卻帶了說不出的及迫:“不要去管他們”她低低皺了眉頭,細細喘著氣,像是無力,又像是愉悅。還是讓他如了愿
因晚上有宴會,赫連睿帶了赫連萱早早穿戴整齊。等了半天,也不見父母下來。便探頭探腦的到了窗下。那陽光透過花漏玻璃,斜斜照在地毯上,因房屋進深,瞧不真切。依稀聽得母親懶懶的聲音傳來:“幾點了,晚上有宴,不要遲了”父親仿佛恩了一聲,寵溺的道:“遲就遲了,讓他們大伙等著好了好了,再多睡一下”
他一轉頭只見妹妹張口要喚,忙輕輕捂了她的嘴巴,哄著道:“哥哥帶你去吃蛋糕。然后我們再去看小弟弟”赫連萱一聽蛋糕,圓圓的眼睛微微發(fā)光,已然忘記剛剛要喊母親的事,拉著哥哥的手,一蹦一跳的走著。落日的余輝,將兄妹兩人的身影越拉越長,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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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醫(yī)生明明說是過了危險期了,只要好好休養(yǎng)就可以,但是一連兩天就是沒有醒過來。她心中慌亂無比,原來到了那一刻才知道,她是愛他的,愛得如此深,以至于無法忍受他一絲一毫的背叛。他雖是在昏迷中,卻是拉著她的手不放開,就如同那一年在府邸一樣,怕他這么一放手,她就從此海闊天空,再也回不來了。
到了第三日,方真正醒過來。常常是她在哪里,他的眼光就到哪里。知道她真的原諒了他,心里愉悅,恢復速度也快了起來。才倆個半月的功夫,便好了大半。這些日子,她亦不離一步,萱兒也早給她安排回了府邸,每日與睿兒兩人一起過來一回。兩人在一起才短短幾日,便已經(jīng)熟極了。聽喜鵲說,睿兒把自己許多的寶貝都給了妹妹。萱兒也一點也不陌生,就如同從小一起長大般,哥哥、哥哥地叫個不停。倒是睿兒,適應了好幾天,方才叫了她媽媽。等了這么多年,終于聽到他親口這么喚她,她心中內疚無比。雖是情非得已,但這些年終究是虧欠了他。
他卻像個小孩子般,回了府里也是片刻不能離開的。每日要哄他吃藥,那日她見他睡了,便陪孩子和姨太太們在園子里玩。才一時半會兒,張力便派人來找了,說是司令在發(fā)脾氣,不肯吃藥,不肯吃藥。她又氣又窘,當場就從臉紅到脖子了。
回到小樓,見他躺在榻上,正在賭氣。她坐在榻沿,柔聲問道:“吃藥了,好不好”他沒有說話,只不理她。她微微一笑,道“好了,藥快涼了,吃了吧”他這才翻過身,似乎有一絲怒氣:“自己說話不算數(shù),明明說陪我的,卻不見了人影�!彼唤麊∪�,連連認錯:“好,好,是我不好。那吃藥吧”他這才舒心,接過她遞來的碗,喝了起來。
那丫頭、婆子退了出去,他湊了過來,低低地恨道:“喝這勞什子藥做什么這么久了也不見好。”也不知道已經(jīng)在她面前抱怨過多少遍了,她懂得意思,臉已經(jīng)紅了起來。他溫柔地將她的發(fā)絲撥到耳后,將她擁了過來,用密匝匝的胡子抵著她的額頭。她只覺又酥又癢,仿佛無數(shù)螞蟻在爬:“不要了,癢死了�!彼焕頃�,將頭埋入她光潔的脖頸她只覺他的呼吸重了起來,心里清楚,忙抱住了他,喘著氣道:“不要再鬧了”他好似不甘心,低頭在她的豐盈處,用力輕咬了一下。她微微吃痛,卻全身一顫,“嚶”一聲喚了出來。他這才滿意地看著她,壞壞地笑了起來。
她臉色潮紅,呼吸也紊亂,只白了他一眼,用力將他推開。低頭一看,那真絲鍛紋暗花的旗袍已經(jīng)被他解開了好幾個口子,如梅菜干般皺成一團,哪里還能穿出去。透過敞開的衣襟,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深深淺淺的齒印她益發(fā)火了起來,用力捶他的肩膀:“你,你,你做的好事”他吃痛,卻只笑著,他喜歡看她如此羞至氣惱她被他拉上榻,只覺高枕軟被,和著他的氣息,讓人無比安心。微微舒了口氣,便朦朧起來。依稀記得有件事情要和他說,便轉了身,推了推他,口齒模糊地道:“睡著了嗎”他哪里能這么快睡著,寵愛地點了點她的鼻尖,道:“什么事”她只覺倦意襲來,勉強睜開眼睛道:“你該把彭定力放了吧,聽說他還在軍部掃地啊”他笑了出來,點點頭,柔聲哄道“知道了,快睡吧”是該放了。與她相遇后,每日想的、念的都是她,哪里還記得這種小事情。遠在軍部的彭定力,正在原來的部署院子里掃地,猛地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一抬頭,只見晴空萬里,一片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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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赫連萱已是七八歲的小女孩了,長得粉白雪嫩,眉目如畫。她從窗外望進去,只見父親一直不停地在擦拭刀子。她瞇著眼睛,仔細地盯了好久,還是覺得這刀很普通,太普通了。就一把水果刀而已府里比這刀精致、漂亮、華麗的刀太多了�?伤龑嵲诟悴欢赣H怎么會一有空就來書房擦拭這刀子,而且每次擦的時候,都略略出神,仿佛在沉思,也仿佛在回憶。
自懂事以來,一直見父親對這刀子極為重視,好像什么世上獨一無二的寶貝似的。父親素來是最最疼愛她的,每次哥哥弟弟們跪在院子里受罰,只要跑到父親那里,軟軟糯糯地叫幾聲“好爸爸”,然后在他臉上親幾下,撒幾下嬌,說要和哥哥弟弟玩,他就會放了他們。那日,她看著好奇,偷偷搬了凳子,爬到柜子里,拿了刀子去問媽媽,卻被父親扳著臉訓了。父親從來沒有訓過自己。degttdegt
父親沒有法子,趁凈薇不在的時候,才告訴她:“如果沒有這把刀,我們家就沒有了媽媽,也就沒有了萱兒,更也沒有小弟弟了所以不能亂動�!彼膊恢罏槭裁磿䴖]有媽媽,但父親一臉鄭重的樣子,只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她又偷偷地去問了母親,母親只笑著捏捏她的臉,卻什么也沒有說。bdogt
但是現(xiàn)在她還是不明白啊。她坐在起居室厚厚的地毯上,摸著小貓柔軟滑順的毛發(fā),骨碌碌地轉著大大的眼睛,不解地自言自語:“小貓咪,你看他們都神秘兮兮地。為什么沒有這把刀就沒有了媽媽呢小貓咪,你知道嗎”
懷里的小貓,溫順地伏在她肩膀上,大約是她撫摸地太舒服了,半天才發(fā)出了兩聲“喵喵”的叫聲算是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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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江海權隔著門道:“蘇眉,你聽我解釋。我昨晚喝醉了,是弟兄們胡鬧我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早上醒來她就在床上了”可屋子里面卻無邊點聲音,仿佛無人居住一般。江海權又敲了許久,屋內就是沒有人搭話。日頭漸漸西移,連光線也暗淡下來。江海權轉頭看了一下天色,嘆了口氣:“再過三天,我又要去戰(zhàn)場了。既然你不肯見我,我就去蕭兄弟家住上兩日。”他轉身,準備離去。忽然,只聽“嘎吱”一聲,門被打開了。一個身穿素格子旗袍的美貌少婦側身站在了門口的陰影處。
江海權走近了些,竟不敢看她清澈如水的眸子:“蘇眉,是我不對。我真的喝醉了,弟兄們也太胡鬧了。我會好好罵他們,再不會有下次了�!碧K眉不語,側臉的弧度柔和精致,仿若筆尖細細地勾勒而出。
江海權的膽子大了些,上前摟住她贏弱的肩。蘇眉的身子微微一側,避過了他的手�?山嗖灰詾橐�,一把將她擁在了懷里。江海權抵住了她暗香縈繞的烏黑發(fā)間,道:“蘇眉,昨晚是我不對。喝醉了胡鬧。決不會再有下次了。我發(fā)誓”
蘇眉只低眉斂目,不肯說一句話,顯然余怒未消。江海權輕轉過她的臉,只見眼眸隱約有淚痕,盈盈潤潤,當真是我見猶憐。他心里微微一抽,嘆了口氣:“日后若我再有對不起你的事情,定當不得好死�!�
蘇眉這才抬頭,伸手捂住他的嘴:“你不許胡說�!彼杖諛屌谙嘁�,竟還發(fā)這種誓。他趁勢握住她柔軟的手心,哄道:“你不許我說,我以后再也不說了,成不成”
蘇眉別過頭去,雙手撫摸著腹部,垂著頭,低低地道:“倘若你有個好歹,讓我和孩子怎么辦”江海權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愣了愣,方道:“你說什么”蘇眉又低聲重復,猶如呢喃道:“我有孩子了”江海權總算是反應過來,狂喜地道:“你有喜了太好了我要做父親了我們江家有后了”一會兒后,才想起問道:“幾個月了”
蘇眉道:“三個多月”本來昨日就想告訴他的�?伤呕貋頉]多久,就被手下拉去聽戲了。誰知,又跟那戲子這日午后,晴空萬里,碧練如洗,唯有大多大多的白云低低從房檐樹梢掠過。院子里的桂樹下,陽光透過茂盛繁密的葉子,像被篩過了一般,灑下點點碎金。
蘇眉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活,輕扶著腰起了身。此時已是五個多月的身孕了,腰肢以現(xiàn)臃腫,精神也開始倦態(tài)了。蘭芝忙過來扶著她:“小姐,要不你先回房間躺一下,這小衣服已經(jīng)做了好些套了。況且也不著急穿,等小少爺或者小小姐出來還要幾個月呢。”
蘇眉淺笑悠悠:“我倒也沒有累著。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索性打發(fā)打發(fā)時間�!碧m芝道:“那我去端些小點心出來,你”
正說話間,大門處傳來一陣敲門聲。蘭芝轉過頭,揚聲問道:“誰啊”只聽有一個怯怯地聲音從門口處傳來:“請問這是江團長家嗎”
蘭芝轉頭瞧了小姐一眼,只見小姐也似乎有些疑惑。不過數(shù)秒,蘇眉道:“去看看�!边M來的是一個陌生的女子,著一件深藍底印大花的緞面旗袍,將玲瓏妖艷身段絕好地勾勒了出來,活脫脫地像雜志畫上走出來的一個大美人。
只見那女子緩緩而來,腳步細碎,可身子擺款扭動之中將有種說不出來的魅惑風情。來到蘇眉面前,微微一福,朱口微啟,嬌聲喚道:“姐姐好。”
蘇眉也回了一禮:“不敢當,請問您是”那女子一笑,鳳眼微瞇:“姐姐,小女子名喚筱桂卿,姐姐喚我桂卿便可�!斌愎鹎溥@名字好生熟悉。不正是富貴樓的桂家班的頭牌嗎怎么會到她家來蘇眉腦中輕轉了數(shù)轉,驀地想到一事,臉色稍稍變了數(shù)遍:“不知道桂卿小姐找我,所為何事”
筱桂卿聞言,臉色一變,顫顫往地上一跪。眸子低垂,瞬間兩顆淚珠子已經(jīng)從眼中滾落了下來:“請姐姐給我做主�!�
蘇眉心頭一緊,仿佛有東西堵住了一般,焦而發(fā)悶,忙彎身拉著她道:“桂卿小姐,有事情慢慢說�!�
筱桂卿哭得猶如梨花帶水:“姐姐一定要給我做主啊,姐姐若不給我做主,筱桂卿也活不下去了�!碧K眉緩緩地松開了手,嘆了口氣道:“到底所為何事我想桂卿小姐今天來找我,定是有話要跟我說的吧。那既然如此,就請不必哭了�!�
筱桂卿扯了手絹擦了擦眼淚,委委屈屈的道:“姐姐,如今江團長不在。筱桂卿的事情只有姐姐做主了。筱桂卿筱桂卿現(xiàn)在懷了江團長的骨肉,已經(jīng)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求姐姐一定要為桂卿做主啊”
仿佛是晴天起的一記霹靂,整個世界一下子轟然倒塌在了他面前,蘇眉退了一步。蘭芝忙上前扶住了她。蘇眉好似溺水的人一般的人一般,緊緊地抓住了蘭芝的手,愣了許久,才低聲道:“你再說一遍”筱桂卿雙手絞著手絹,雙眸含淚:“我有了江團長的骨肉,請姐姐垂憐,請姐姐做主�!碧K眉仿佛這才聽清楚一般,退后了一步。蘭芝朝筱桂卿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筱桂卿又跪了下來,蘭芝望去,只見一副凄楚無助,柔弱無依狀:“姐姐,我怎么敢欺騙姐姐呢我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無別的路可走了,請姐姐成全。無論是在江家是為奴還是為婢,筱桂卿都感激姐姐的大恩大德�!�
蘇眉好一會兒才怔怔地道:“這件事情,我是做不了主的。桂卿小姐請回吧。”筱桂卿拉著她的袖子,迭聲道:“求姐姐成全�!闭Z調嬌柔可憐,令人不忍心拒絕。
蘇眉緊捏著自己的手指,指尖尖銳,之抵手心,可她卻察覺不到一丁點痛楚,有的只是一片茫然,無窮無盡的茫然:“桂卿小姐請回吧。等我夫君回來,這件事情方可有解決之道。恕我不遠送了”她呆呆地在樹下站了許久,一直到蘭芝過來輕撫她:“小姐,你站了夠久了,回房歇息一下吧�!�
她慘然地抬頭:“蘭芝,這可如何是好”蘭芝寬慰道:“小姐,你先不要多想。依奴婢看,這件事情總須得等姑爺回來再說的。一來,這筱桂卿肚子里的未必就是姑爺?shù)墓侨�。就算奴婢不問世事,也知道筱桂卿可是城中的紅牌。平日子多的是達官貴人捧著到底實情如何,怕是只有她自己知曉了�!�
“二來,就算著的是姑爺?shù)墓侨�,向來姑爺也會做好打算的”那筱桂卿看上去一副溫順可人的模樣,可她能成為桂家的花旦,這城里的頭等紅牌,定有幾分手段的。蘭芝心里頭是說不出的擔心。
蘇眉慘白一笑,輕輕搖了搖頭。蘭芝不懂,倘若不是他做了筱桂卿的入幕之賓,人家怎么會挺著肚子找上門來。若不是真懷了他的骨肉,人家也不會如此大膽。她捏著身下的被褥,任漫天的痛楚猶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的迎面襲來。好疼,好痛�?伤四厮辉�
那日,他說:“蘇眉,跟我走吧。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彼驹谖嗤湎拢登锶~飄零,不停地有枯黃的葉子從頭頂輕柔輾轉而下,隔著她和他的視線,裊裊地墜落。
她低著頭,不停地絞著手帕,卻不敢回答。心里如同鹿撞,忐忑不安但有好像有只蝴蝶,在那里頭翩翩起舞她說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覺,不敢回答好,亦不想回答不,因為她知道,任何一個字,都會讓她的人生從此天翻地覆,再也回不到當初了。
他站在枝葉覆蓋的陰暗處,大約是等久了,幾近絕望。良久之后,才微微一笑,仿若云淡風輕的道:“好吧。我送你回家。”
兩人再不說話,一前一后地走這,此時竟然極短。她只覺著不過兩三步而已。他停住了腳步,輕聲地道:“我們部隊即將拔隊,前往江陽。不知何時才能來看你”她屏著呼吸,僵直了身子,竟說不出一字半語。他的意思是如此地明了,這一走,可能就是一生了。此生此世,或許再不復見。她就那么不顧一切地隨他走了,居無定所的。一直到了這里,因為他戰(zhàn)功卓著,一再升遷,總算是稍微安定了下來。
汗猶如雨滴,淋漓而下。她抓著被褥,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密密麻麻的都是痛海權,你在哪里好痛
后來,他回來了,承認那女子底子里懷的孩子的確是他的。
好,真好。他說:“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本尤痪褪侨绱硕选K従徠鹕�,轉頭看了他一眼,朦朧的光線中,他的臉竟然是發(fā)白的。只是淚已經(jīng)滲出了她的眼角,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再也瞧不清楚了。自此之后,她再也不愿看他一眼�?扇缃�,痛到了極處,呈現(xiàn)在她面前的卻只是他的臉而已。她想呼喚,她想叫的,也只是他的名字而已。
可她做的只是咬緊了自己的唇,讓那些字,那些痛,消失于喉間她微微睜眼,只見蘭芝一臉的驚慌,高聲叫著:“小姐,小姐,再挺挺”她的眸光渙散地移動蘭芝仿佛能夠明白一般:“小姐,姑爺,姑爺在外頭你放心姑爺在外頭”剛生完孩子那光景,只要不想到那件事情,還是有快樂的�?珊髞砟求愎鹎浔е鴦偝錾暮⒆樱蛑o她磕頭:“江團長給孩子取了名字,叫凈薔。妹妹帶孩子來給姐姐叩頭�!�
她的目光落在那孩子白凈的臉上,眼睛大而滾圓,分明是他的眼睛。她的心在那一瞬間,仿佛被人用刀捅穿了一般。微一閉眼,低聲道:“起來吧�!蹦侨齻字仿佛是用刀割破了喉嚨而吐的,晦暗幽澀,幾不可聞。
之后幾年,他屢建戰(zhàn)功,漸漸成了氣候,隱約有了問鼎江南的實力。府邸是越搬越大,越搬越華麗了。
這日,蘭芝送點心進來,見小姐又捧著一般書,便將手里的盤子在她面前的幾上重重一放,可蘇眉卻頭也未抬一下。
蘭芝重重地嘆口氣。蘇眉依舊低著頭,卻道:“怎么了”語氣一如既往,淡淡地。
蘭芝賭著氣道:“小姐”蘇眉這才抬起頭來:“怎么了誰惹你了”蘭芝瞥她一眼:“你惹我了。這府邸除了你,還有誰惹我�!边@城中就只有她和小姐,還有小小姐相依為命。當年小姐帶著她,跟著姑爺來到這里,舉目無親,孤孤單單的。如今也就多了個小小姐而已。蘇眉輕聲問道:“到底怎么了”蘭芝咬著下唇,頓了頓,方說道:“方才聽府邸的周叔說,姑爺派人來吩咐過,說是下下月初十黃道吉日,又要搬府邸了。還說,讓以后府里的上上下下都改口叫司令”
蘭芝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邊說還邊偷看小姐的反映。可小姐的神色依舊如常,看不出半點異樣,只可有可無地“哦”了一聲。蘭芝停頓了一下,許久才道道:“聽周叔說,到時候外頭的也會搬進搬進府里”蘭芝小心翼翼說完�?尚〗愦蟾攀强磿吹萌肷窳耍坪醺緵]有聽見,良久之后,也沒有什么反應。她輕嘆了一口氣,輕手輕腳地后退而出。筱桂卿的事情是姑爺不對。自那以后小姐仿佛死了心一般,冷冷淡淡的。無論姑爺用什么法子討好,可總不得其法。漸漸地,也心涼了大半。
她是局外人,是知道的。小姐這個樣子,無異于將姑爺往筱桂卿那里推�?伤退阍僭趺磩�,小姐也聽不進去。前年除夕,筱桂卿帶了她女兒過來磕頭。姑爺當著眾人的面,也不好趕她們走,卻也沒有開口留她們�?赡求愎鹎涠嗔胬�,推著女兒來到小小姐這里:“凈薔,來,這是小姐姐凈薇。來,叫一聲姐姐。你不是說一直想要個姐姐嗎,這個就是姐姐,快叫啊”
多半是早在家里調教好了的。
凈薔就乖乖地叫了一聲“姐姐”,清脆可人。小小姐凈薇一直是一個人的。這時見有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玩伴,自是欣喜萬分。兩個小人兒就在亭廊間玩耍,奔來走去的,嬉笑吵鬧。筱桂卿就趁機留了下來。到了開飯時間。姑爺也只好道:“留下來一起吃飯吧�!蹦求愎鹎湓谙g就按著姑爺坐,不停地給姑爺布菜。她當時偷偷看了小姐幾眼,可也看不出什么神色。
那天晚上,姑爺大約是喝醉了,二更過一點就與小姐吵了起來。旁人自是不敢走近,她偷偷走到他們的房門外,只聽姑爺口齒模糊地說著渾話:“你這樣子,不就是逼著我到外頭去”
小姐沒有說話,姑爺又道:“好好很好。我現(xiàn)在就到筱桂卿那里去,蘇眉你可別后悔。憑我現(xiàn)在的地位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小姐依舊沉默。半晌后,姑爺拉開房門,走了出來。她站得遠遠地,隔著漫天飛舞的點點飄雪,依舊可以看見姑爺臉上的暴戾之氣。她輕推進房,只見小姐站在窗前,背影單薄而凄涼,怔怔地望著窗外。
后來,聽府邸的人說,姑爺從外頭回來,就住在筱桂卿那里。又后來,在丫頭、婆子的碎語中,聽說姑爺又納了名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