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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老大,這……”

    殷雷面上蒼白,額頭青筋暴起,自己心頭也沒底。就先前所見到的,除了那光頭和尚,清酒,便只剩一個黑衣女人,一個道姑和他身旁這個做山賊妝扮的小瘸子。

    那時與清酒交手,和尚和小瘸子躲在屋里,四座箭樓上看守的人都被人干掉了,絕非是一兩人能辦到的。

    這般一想,殷雷面色更差,嘴上還是硬說:“別聽她胡說!”

    這一句叫那站著的十二人心中稍安,二當家的先反應過來:“是!寨子守備森嚴,哪里是你們想來就來的!”

    清酒則道:“你們作惡多端,江湖人早有不忿,如今又膽大包天,捉拿君家小姐,九霄山莊早已廣發(fā)英雄帖,召集天下俠士一同前來討伐,與我里應外合,勢要端了你這寨子!”

    此話一出,堂內眾人竊竊私語,先前清酒那番話眾人還能不信,憑空掉下了一班武林俠士圍了會堂,壓根站不住腳,只說她信口胡謅,可此時卻由不得他們不信了。

    九霄山莊名滿天下,世人敬仰,上一代莊主君鼎天乃是武林泰斗,在江湖上九霄山莊確實能一呼百應,君家人又一向嫉惡如仇,本就有由頭要對付翻云覆雨十三寨,更別說君家小姐真在他們寨子里。

    眾人慌了神,這虎爺失魂落魄,喃喃念道:“九霄山莊……”

    外頭夜風正緊,呼呼似哀鳴哽咽之聲,打的窗扇直響,便好似棍棒相擊之聲,風吹將進來,放在桌上沒有遮掩的蠟燭立刻熄了一片,燭火搖曳,忽明忽暗,眾人精神登時緊繃,人心惶惶。

    清酒展眉一笑,清雅秀美似曉春之花,叫眾人失了神:“既然如此,直接叫各位俠士出來與你們見見如何�!�

    話語一落,從兩個方位傳來十數道破空之聲,兩道穿過兩排燈籠,其勁力之深厚,手法之精準,直射燭芯而過,將兩排燈籠盡數熄滅。

    其余的打在桌上蠟燭中,霎時間,偌大的堂中只剩十幾只蠟燭照明,登時昏暗不已。

    二當家的一驚,連忙道:“小心暗器,護好蠟燭!”

    倘若堂中立刻黑暗,修為不精之人便如眼盲,到時有人殺進來,還不是任人宰割,那時于他們是大大的不利。

    眾人聽聞,連忙搶來護蠟燭,可是晚了一步,他們也不知對方有多少人,只聽刺刺數聲,蠟燭盡數滅了,堂中立刻陷入一片深青色中,只隱約能看到身前有人。

    登時你踩我的腳,我撞到你的腰,場面更加混亂。

    殷雷出聲怒吼:“不要慌!既是江湖俠士,何必這般鬼鬼祟祟,不肯爽快露面,必是他們虛張聲勢!快些尋出火石來,將燈盞點上!”

    眾人即刻摸索火石,便在此刻,大門處聽得一聲慘呼,眾人的心立刻又懸到了嗓子眼。

    那龍爺叱道:“鬼叫什么!”

    一人顫聲道:“八,八當家的,有兄弟剛剛想跑出去,不想門外,門外……”

    這人口齒結巴,顯然被嚇得不輕,引得眾人更加不安。

    那龍爺怒火更炙:“門外什么!”

    這人幾乎哭了出來:“門外有一尊丈高的金剛佛像,將大門堵住了,小八一靠近,佛像抬手,用佛杵將小八敲死了�!�

    大門先前一直敞開,清酒說這里被俠士圍住之刻,靠近門邊的山賊便想偷偷出去查看,但又怕真有俠士,就圍在門側,他們一出去就會被砍死,因而不敢有所動作,直到堂內燈滅,這山賊害怕的緊,想要偷偷逃跑,被一杵斃命。

    這龍爺喝道:“胡說!什么狗屁佛像!”

    這話剛說完,他們這桌上忽然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翻云覆雨十三寨□□擄掠無惡不作,人神共憤!今日滅了這惡寨,為民除害!”

    十二人悚然一驚,這人何時來到他們之間的,他們竟未察覺絲毫動靜,正驚駭間,忽感到一陣細微的風息,遠處桌旁又響起一道清朗英氣的男聲:“今日滅了這班山賊,為民除害!”

    稍頃,不同位置又一道清爽的聲音響起:“為民除害!”

    堂中六百余名山賊,個個聽得心驚,那聲音忽遠忽近,就好似身邊的人都是敵人。

    眾人心弦就是拉滿了的弓弦,再受不得一點刺激,可偏偏就是這時,堂中傳來一人的慘呼。

    這弦立刻崩斷,不知誰喊了一句:“殺啊!”

    眾人拔了刀,慌亂之際碰撞摩擦,不知誰踩了誰的腳,不知誰撞了誰的腰,精神敏感之時,一被觸碰,哪里想那么多,反手就是一刀過去。

    這一來一去,眾人已是草木皆兵了,再哪里分敵我,只揮刀亂砍,混亂一片,血氣登時盈堂,這里成了戰(zhàn)場,成了修羅地獄。

    殷雷厲喝:“不要亂!不要亂!”

    猶如石沉大海,誰人來聽。

    眾人越殺越紅眼,越殺越不來思考,之間有要取火石點燈的,還未打出火來,便被一旁的人一刀給砍了個半死,如此往來,竟一直在黑暗里打了有一炷香,這才漸漸平息。

    眾人又聽得清酒的聲音,說道:“花蓮,麟趾,點幾只燈籠�!�

    眾人聽得衣袂翻飛之聲,那梁柱上的燈籠個個亮起,光線雖非是十分明亮,可眾人在黑暗中已久,適應了昏暗,雙眸已能視物,分清敵我。

    大堂里只余下五十人不到,此處猶如地獄,滿地的尸首,趴在桌上的,吊在欄上的,斷臂殘肢,血流成河,六百余名山賊,頃刻間命喪于此,可笑的是這非是外人圍剿而至,而是自相殘殺至死。

    殷雷與十二個當家的俱在,十二名當家的渾身浴血,雖受了傷也不過是輕傷,余下好些山賊傷勢較重,血流不止。這些人在六百余人的混戰(zhàn)中活下來,也是一名好手了。

    二當家見花蓮扶著他從山下帶上來的樁子站在清酒身畔,變了變臉色:“老十三,你站在那處做什么。”

    花蓮與莫問摘了易容的面皮,露出本來的容貌,唐麟趾亦從梁上落到高臺上。

    花蓮容貌清俊至極,他折扇一展,遮在嘴前,笑意盈盈,口中聲音蒼老:“小弟自然是不能跟兇惡殘忍之人站在一處的�!�

    口技之精湛,真真如蒼蒼老者一般。

    眾人聽他聲音,可不就是先前黑暗中說話的那個老人的聲音。眾人恍然驚悟,先前那幾句話皆是出自這人之口,再一觀四周,除了這么幾個人,哪里見得到所謂的‘武林眾俠士’的影子。

    那龍爺一手指著花蓮幾人,氣的渾身發(fā)抖:“是你!你們!”

    殷雷沉聲道:“根本就沒有什么九霄山莊,天下俠士,都是你們使的詭計!”

    花蓮朗笑,折扇合攏指了指清酒:“九霄山莊嘛,不過是這位在客棧聽了別人談的幾句從而信口胡謅的,倒不想一著就中,哈哈!”

    殷雷望著幾百名兄弟呈尸堂中,面皮通紅,怒目圓瞪:“想我山寨屹立多年,任他武功何等高強,在我山寨面前屁都不是,如今卻折在一個女人手里,竟讓人家不費吹灰之力,殺我六百多人,殺我六百多人!”

    說罷,一張口,竟是氣的連連吐血。

    花蓮抱著雙臂,笑說:“你也別氣,這人狡譎多詐智近妖,你死在她手里不丟人�!�

    唐麟趾立在高臺右后側,身形被花蓮和殷雷所遮,又穿一身黑,不仔細看也注意不到她,她下顎埋在圍巾里,一雙眼睛銳利,堂中動靜脫不出她的眼。

    那剩下的五十多山賊悄悄四散開,已成半包圍之勢將高臺圍住,唐麟趾也不在意,只將注意力多放在門外和幾處窗口:“都這個時辰了,為啥子還不見袁問柳和美人骨回來,不是說大婚之時他二人必定返回嘛?”

    唐麟趾話說完不久,門外進來兩人,其中一人手中還提著一人,這兩人是齊天柱和厭離,厭離守在后門,齊天柱守在大門。

    齊天柱高壯如鐵塔,站在大門外就似一堵墻。先前天黑,齊天柱豎眉瞠目,又是個光頭,山賊作惡多端,心驚膽顫之際更懼神佛,怕被咒入十八層煉獄,因而瞧見齊天柱這模樣與神像幾分相像,便將其誤認成了一尊金剛神佛像。

    山賊們見又多了兩人,如臨大敵。

    齊天柱走來,將手中的人往前一扔,扔到了高臺前的臺階下:“清酒姑娘,這人先前要到會堂來,后來察覺到不對便要跑開,被我給捉了來�!�

    清酒朝他打量兩眼,問道:“信使?”

    這山賊蜷在地上,看了眼殷雷,又看了眼清酒幾人,唯唯諾諾不敢答話。

    唐麟趾足尖一點,飛至他身旁,扭住他右手,朝他懷里摸去,取出了兩封信來,只見外邊書‘殷兄親啟’四字。

    唐麟趾直接撕開了,取出展看,掃了一眼,臉色一沉。

    花蓮問道:“信上說什么?”

    唐麟趾憤憤走到臺上,將信拍在他身上:“你自己看!”

    花蓮看畢信,向清酒道:“袁問柳和美人骨信中說山下有事耽擱,來不了喜宴�!�

    唐麟趾惱道:“搞了這么半天,他倆個不來,白費了我們這謹慎�!�

    這會堂里五六百人,她們幾人功夫雖是不弱,但與這五六百人較量,也要損耗極大的氣力去,而袁問柳和美人骨兩人卻不是這普通的山賊之流,屆時兩人歸來,幾人再來比拚,勢必優(yōu)勢大減,因此才想出這輕便法子來,一來解決這班礙事的山賊,二來袁問柳和美人骨回來時,送兩人一份大禮,或可亂其心神,較量起來,更俱優(yōu)勢。

    清酒沉吟道:“兩個都不來�!�

    厭離思忖道:“會不會是聽到了什么風聲�!�

    殷雷這一側聽得心底重沉沉的:“我們山寨與你們無怨無仇,你們卻同我們山寨過不去,是因為左右護法?”

    殷雷見清酒幾人早有準備,功夫也不弱,心想清酒被捉來必是早有圖謀的,那便不是因抓了她而生的怨仇,他瞧著這幾人也不像單純的行俠仗義之輩,那自然也不是什么為民除害,這幾人又提起左右護法,說起左右護法不來便狀似惱怒,思來想去便覺著這幾人目的可能與左右護法有關。

    花蓮走到殷雷身前,他身材修長,與殷雷差不多高,伸了手,折扇抬起殷雷下巴,神色輕蔑至極:“我們確實是來找那兩個狗東西的,滅你狗寨,不過順手,我們老大性情多變,難以捉摸,只怪你惹得她不快,現在你也只能自認倒霉�!�

    清酒淡淡道:“你自己看他們不順眼便罷了,做什么要扯我�!�

    花蓮極看不得這山寨,將女人作牲畜,與袁問柳和美人骨之流為伍,特別是與美人骨稱兄道弟,他也是動了怒的,不過他修養(yǎng)極好,尋常下情緒不外露罷了。

    花蓮折扇敲著額頭,笑道:“畢竟我這榆木腦袋可想不出不費一兵一卒便殺他六百余人的妙點子�!�

    清酒不理他,向殷雷道:“他倆不來,免不了要繼續(xù)找,大當家的與他們兄弟相稱,想必對二人行蹤清楚的很�!�

    殷雷惡聲道:“我憑什么告訴你!”

    底下十二名當家的氣結在胸,聽他們左一個‘順手滅了你狗寨’,右一個‘輕松殺了你六百余人’,再看看滿堂兄弟尸首,當真是肺也要氣炸了,血紅著一雙眼,只恨不得將這些人撕碎了踩上幾腳,因此當場便喝道:“老大,還跟她說個鳥,盡使小人伎倆的賤人,害我們一幫兄弟,此仇海深,管她什么目的,老子現在非把這幾人剁碎了喂狗不可!”

    第11章

    翻云覆雨十三寨(十一)

    莫問喝多了酒,掩著嘴不住的呵欠,她聲音低啞:“清酒,我困了,我們快些下山去罷�!�

    清酒叫了一聲:“魚兒�!�

    魚兒懷抱著清酒的劍鞘,聽清酒溫聲道:“自己找地方躲好�!�

    “嗯�!�

    魚兒四望,只見高臺下已被五十余名山賊給圍住,能藏身的,不過高臺上的一方桌案底下。

    魚兒朝這桌案望時,注意到虎皮座椅上坐著的女子,知道這便是另一個被抓來做壓寨夫人的女人。

    魚兒走進了,瞧見女人雙手向前被綁縛著,魚兒將劍鞘放在座上,走去將女人手上的繩索解開了。

    這女人垂下臉來看她。魚兒隔著紅紗瞧見了女人面容,眉修清,眼細長,一唇微彎,修頸雪白,清俊不俗,難怪會被捉來做壓寨夫人了。

    魚兒見女人一點不急的坐在位上看她,于是一手拿了劍鞘,一手拉住她,說道:“他們要打起來了,快些躲好�!�

    女人任她動作,魚兒輕松將她拉進了桌案下面躲著。

    魚兒心想這人被捉了來,武功定然是不高的,等一會兒打起來,將這無辜人誤傷了不大好,因而拉她進來,又想起山賊廝殺,點燃燈時,滿地尸骸,這人卻是泰然端坐,不見驚慌,便覺得不是普通人,因此魚兒也不和她多說話。

    外邊這龍爺見幾人還這般淡然說話,絲毫不將他們放在眼里,罵道:“他奶奶個王八羔子的!”

    手上一把月牙鏟,提氣向前,月牙鏟一輪,向清酒砍來。清酒帶著殷雷,身子一扭,月牙鏟從殷雷胸脯前面斬空。清酒長劍從殷雷脖子上撤開,斜手一遞,劍尖直指這龍爺咽喉。

    寒芒在前,這龍爺不禁喉頭滑動,但陡見劍未開鋒,劍身鈍如一塊鐵尺,登時月牙鏟上挑,將劍隔開,嗤笑道:“破劍不開峰,也敢拿來在你龍爺面前比劃!”

    清酒冷笑:“誰說不開鋒的劍殺不了人�!�

    這龍爺操著月牙鏟在前,殺得勇猛兇悍。清酒對敵,輕松自然。

    其余山賊在這龍爺動時,也一起殺上了前來,唐麟趾五人分戰(zhàn)五十人,而這十二個當家的,都齊齊的攻向清酒。

    眼見這害了他們六百多兄弟的法子是清酒想出來的,清酒又是這行人中的領頭人,心下便是恨她入骨,因此都殺向清酒,要將她碎尸萬段。

    殷雷擺脫了挾持,見清酒被圍攻,隨手抽了身旁一柄大刀,朝清酒后門斬來。

    清酒一劍被月牙鏟給碰開,這龍爺正喜,卻見清酒劍順勢往后,如同背后長了眼睛,劍身狠狠打在殷雷腦袋上,綁的一聲響。殷雷刀勢還未落下,便被這一下敲在百會穴上,腦袋一暈,身子軟軟倒下,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眾山賊驚呼一聲:“老大!”

    雙目更是赤紅,如野獸如惡鬼,一招一式往清酒猛攻,只恨不能立刻殺了她。

    清酒踏步輕盈,單手執(zhí)劍,在十二人中避閃,翩翩如蝶,步法靈巧,而出劍之時,劍勢連綿,裹夾著深厚內力,十二人竟不敢輕接。

    不知何時,四面便只剩下他們這一圈的打斗聲,別處早安靜下來,眾山賊只聽得那道姑淡淡的叫:“清酒,別玩了�!�

    十二人心頭發(fā)涼,這五人竟將他們余下的兄弟也悉數殺了,如今竟還說,這女人不過是在與他們‘玩�!�。

    清酒沉吟一陣,被二當家的連環(huán)攻勢逼的退到桌案邊。魚兒在桌下一直偷偷的往外看,清酒退過來時,她伸著個腦袋張望,被清酒一只手給按了下去。

    魚兒連忙縮了回來,抱著自己的雙腿,將腦袋擱在腿上,安安分分的躲著。接著便聽得外邊山賊慘叫連連,不過頃刻間,外邊徹底靜下來。

    只有一人細細的嗚咽聲:“饒命,饒命!”

    清酒在外叫道:“魚兒,出來罷�!�

    魚兒爬出來,見那些山賊死了,還留著那個絡腮胡子,被人喚作虎爺的山賊,是他將她和清酒捉來,也是他先前污言穢語侮辱清酒,這十二個山賊中,魚兒最是厭惡他,不知清酒為何留了他性命。

    穿著紅衣的女人也爬了出來,不遠不近的站著,清酒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將手中的劍還到魚兒拿著的劍鞘里,一起拿了過來。

    厭離和唐麟趾已經往外走了,花蓮將桌上的酒壇打破了,酒液灑了一地,齊天柱壓著那虎爺,莫問跟在后邊。

    清酒對魚兒道:“走吧�!�

    魚兒跟在清酒身后,走到臺階前,望著下邊的景象,倏爾邁不動步子了。

    先前她并沒有仔細看,現在直面這血海,這斷臂殘肢,血腥氣濃厚,沉出一股血液的惡臭味,與酒氣纏在一起,渾濁難聞,她直覺得胃液翻滾,胸口一陣惡心,腹內膽寒,以至手腳發(fā)軟,難開口說話。

    清酒溫清的聲音響起:“把眼睛閉上。”

    魚兒抿著蒼白的唇,閉上了眼睛。

    清酒又說道:“牽著我的手,我?guī)愠鋈�。�?br />
    一只手握住了她,那手溫暖細膩,握著她骨棱棱的手,將她的手幾乎整個的包裹住,那手牽引著她往前走,她便跟著,胸膛里的心總是撲撲直跳,不知道是跨在這尸山之中所至,還是被她牽著手所至。

    兩人走出來后,魚兒睜開了眼,眾人都已出來了。

    唐麟趾和厭離已下了臺階,唐麟趾口中一直低罵著:“入他仙人板板,那兩個憨皮不回來,我們這一趟不白跑了!”

    厭離看一眼齊天柱手中的虎爺:“也算不上白跑,至少能問出他們的行蹤�!�

    花蓮叫道:“哪里白跑,這不滅了這寨子么,出了口氣,順便為民除害,哈哈!”

    說著,花蓮冷哼一聲,找了火把來點燃:“看見這寨子就惱火,干脆一把火燒了它!”

    花蓮就要把火把丟到屋中去,魚兒連忙叫道:“里邊還有人!”

    花蓮一頓:“哪里有人,小魚兒,你看花眼了罷�!�

    魚兒向堂中看,先前站在高臺上的紅衣女人哪里還在,向堂內四處一望,不見其蹤影,想是那紅衣女人已經走了,便不再說什么。

    花蓮將火把往內一扔,里邊被花蓮灑了不少酒,火焰片刻間便燒了起來,火舌蔓延,一間大堂給燒的明黃黃的。

    魚兒一行人朝著后山離去。夜色正濃,風輕微了些,空中殘云被卷走,皓月當空,銀輝遍地,照了前行的路。

    一伙人來到會堂前,見魚兒一行七人離開的背影,又見火焰高起的會堂,映的夜空火紅,目瞪口呆,震撼難言。

    這行人是被關在牢里的俠士,后因魚兒得脫桎梏的,他們在地牢里調息一日,內力稍微恢復了些,便有人外出打探。寨子里正辦喜宴,除了外圍還有一百多號人看守,里邊多半聚集在會堂里喝酒吃肉,路上巡邏看守的沒幾人。

    這些俠士見無人來地牢換崗,看守又十分薄弱,想這寨子里必是有什么事,一行人將那些女人安置在牢中,自己潛身來這里打探,所見的竟是這樣一幕,無不駭然。

    一人走到會堂臺階外朝里一望:“都死了,那些山賊都死了!”

    “是那幾個人做的,是了,我看到他們還抓了一個山賊頭子走了,定然是他們了!”這人哈哈笑了一聲,便止不住,仰天大笑起來:“死的好!死的好!上蒼終于派人來收了他們!”

    “這七人來去如鬼神,不知是什么來頭�!�

    “這堂中有五六百人吶,他們僅僅七人便,便……會不會是武尊里的那幾人。”

    “如何我一人都不認得?而且其中兩人分明是那地牢里解開我等鎖鏈的小姑娘和那少林武僧了塵。”

    眾人沉吟,一時猜不透這幾人來歷。

    “真是奇哉!怪哉!”

    眾人見山寨主力既已全滅,看那滔天火焰燒的好痛快,便商議一批人去放火燒了這寨子,另一批人去另外幾處牢中解救武林同道。

    商議罷,眾人分作兩道散了,那九霄山莊的人站在原地朝魚兒離開的地方凝望了許久,也跟著眾人一道去放火了。

    會堂里的火勢燒起來時,焦臭味蔓延。清酒幾人一離去,高臺后的石壁后便繞出來一人,正是那紅衣女人,她摘下金絲鳳冠,蒙在面前的紅紗落了下來,一頭烏發(fā)散落,她將鳳冠隨手一扔,走到了那些當家的尸體旁,四周火舌繚繞,也不急著離開。

    女人微笑著念道:“小魚兒……”

    不知從哪里走來的一人,一身玄黑衣裳,手上拿著一件大氅披到女人身上:“少主�!�

    女人道:“事辦的如何?”

    “這寨子關卡易守難攻,只取下了前邊一半的關卡,屬下擔心少主安危,便先行了一步�!�

    女人冷笑一聲:“易守難攻?你們得了這多情報,謀劃這么久,句句難辦,別人卻在一朝談笑間,滅了大半的山賊,取下了這會堂。”

    黑衣男人跪下:“少主息怒,是屬下辦事不力,貽誤少主大事�!�

    女人沉默片刻,轉而問道:“你方才瞧著那女人戰(zhàn)這山寨當家的時候,使了幾劍?”

    黑衣男人一怔,隨即答道:“屬下眼拙,功力微弱,只瞧見她出了八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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