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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思來想去,魚兒心中只剩滿滿的無奈,方才清酒挑起的一波暖意,她還來不及細思,便已散去,又不禁悵然若失。

    清酒與莫問在前倒是渾不在意,兩人如閑聊一般,清酒笑道:“你不如把這身衣裳換了,村民怕你跟怕什么似的。”

    莫問拉了拉自己衣裳,倒似在認真考慮。

    三人走到村南一戶人家,在屋外便聽得隱隱的低泣聲。

    三人尋聲進入一間屋子,只見床榻上躺著一人,臉色發(fā)黑,已無出氣,其衣襟敞開,紫芝正在床邊為其藥敷行針,澤蘭在一旁幫手拿藥遞針,把住穴脈。

    紫芝額上滿是冷汗,眉頭緊蹙,神色鄭重,每一次落針都要猶疑再三,并不輕松。

    床尾站了兩個婦人,一名孩童。其中一人是那申大嬸,另一人較為年輕,也是一臉病容,望著床榻上的人滿面哀戚,是這病人的妻子。兩婦人嗚嗚咽咽,不敢高聲哀哭,恐打攪了紫芝救人。桌旁還坐著一位老人,一手搭在桌上,佝僂著背,神色凝重,是這病人的爹。

    莫問走來,問澤蘭道:“如何了?”

    澤蘭顧忌著一旁的兩個婦人,將聲音壓的極低:“蠱蟲入了心脈,精血將空,藥石難治。我們一行弟子全是藥門的,門中行針一技并不熟悉,否則行針封住他全身經脈,遏制蠱蟲,不說救他,至少能拖延到我們找到凝血花。”

    紫芝下針越發(fā)顧慮,莫問一步上前,取過她手中銀針,說道:“我來�!�

    澤蘭雙眸一瞪:“你別搗亂,我?guī)熃愣疾恍�,你有什么辦法!”

    欲要上前將人拉住,魚兒一側身子,攔住了澤蘭。澤蘭叫道:“唉!小丫頭你別擋著我!”

    澤蘭推她又不好推的,一遲疑間,莫問已經下了一針,扎在那人身上,又伸了一手要針。

    那孩童跑到床邊,用稚嫩的拳頭捶打莫問,哭喊道:“你放開我爹爹!”

    那申大嬸像是塌了天,跪到莫問身前,面容又怒又驚恐:“你,這,大人!大人,求你發(fā)發(fā)慈悲,饒我坤兒一命罷!”

    這申大嬸哭喊著,竟是對莫問的疑心未除,恐懼驚憂之下慌了神,也不覺得她來是救人的,只以為她是來收了她兒子命的。

    清酒身形極快,一步踏出便至床前,一把拎起這孩童后領,對那婦人道:“唉!你這話說的好,我這朋友醫(yī)毒雙絕,因而得了個名號叫做‘活閻羅’�!�

    清酒將那孩童提溜到面前,眉眼一彎,壓出冷然笑意:“俗話說,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

    這小孩不知是被清酒森然的語氣嚇著,還是被其眸中寒光震懾,渾身一哆嗦,僵直了身體,再不敢吱一聲。

    清酒道:“我這朋友要殺的人,別人救不了,要救的人,只剩一口氣也死不了,便是這地府也得給她面子,她若要救人,判官生死薄上便不再勾決其名姓。你這‘饒我坤兒一命’說的好,你若誠心求得她心動,她便與這地府判官商議,饒你兒子一命,還你兒子四十年陽壽!”清酒說的煞有其事,屋中的人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

    莫問素來是曉得她性子的,也不理會,只專心施針。魚兒與眾人相處一陣,對她也有些了解,當下聽她用言語把眾人說的不敢妄動,不免覺得好笑,只是礙于場合,只得咬著唇忍著笑意,眼中忍不住的想要看看這人。

    清酒手一揚,輕飄飄的將那孩童摔到桌旁老人懷里,似笑非笑道:“遇著她出手,是你們兒子的造化�!北娙藳]了言語,連低泣聲都嚇的收住了。

    屋子里沉靜無聲,莫問手伸了半天,見紫芝和澤蘭沒有遞針的打算,輕嘆一聲,手在衣上一撥,抽出一根銀針來。

    魚兒看的分明,那針不是口袋取出的,而是從衣裳中刺繡部分抽出的。魚兒原以為那些銀色的花紋是用銀線刺繡而成,現(xiàn)如今才發(fā)現(xiàn)那是莫問藏在衣裳中一排銀針的半截針身。魚兒驚奇,心想:“怪不得莫問不換尋常衣服�!痹沁@衣裳中另藏玄機。

    莫問行針極快,手法迅捷巧妙,紫芝寸步難行,莫問卻在片刻間封住床榻上這人周身一百零八處穴道。

    澤蘭目瞪口呆,好半晌指著莫問癡癡開口:“你,你怎么會我虛懷谷針門行針手法的!”

    魚兒一愣,心想:“莫問使的是虛懷谷的行針手法?!”

    魚兒瞧了瞧莫問,一如往常的,莫問臉色無任何變化,她又看向清酒,見清酒瞥了一眼澤蘭,淡淡道:“你不是針門弟子,怎知她使得是你虛懷谷的行針手法?”

    澤蘭道:“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么�!�

    清酒似恍然一般吟哦:“哦?”

    清酒一笑,說道:“那你又怎知她不是這‘沒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跑’�!�

    澤蘭一口氣憋了半天,嬌面通紅,指著莫問:“胡說!我虛懷谷里八八六十四路行針神法深奧晦澀,哪里是看一下就學會的,我?guī)熃氵@等資質,看了這么多年也才了解五分,她?哼!”

    清酒笑道:“她?足見她天賦異稟,比之你師姐更甚啊�!�

    “你!”

    “澤蘭!”紫芝喝止道:“救人為先,你再這般吵吵鬧鬧不知分寸,便出去�!睗商m咬著嘴唇,滿臉委屈,不甘不愿的住了聲。

    莫問行完針,長出一口氣,對紫芝道:“你把住他太淵太溪兩處穴位�!蹦獑栒f完便往外走。

    紫芝道:“你去哪里?”

    莫問道:“我去拿藥�!�

    莫問一出去,清酒也轉身跟著出去了,魚兒便也跟在后邊。

    只見莫問不是回了村長家,而是一轉入了這家的廚房。魚兒站在屋外,見莫問拿了一只碗盛了些清水,又抽出一根銀針。

    清酒上去一把拿住她的手腕。莫問道:“現(xiàn)在不救他,他會死的,他若是死了,你先前的胡編海吹落了空,豈不是打你的臉。”

    清酒笑罵道:“你倒是為了他們拿著我為你說的話來壓我�!�

    莫問道:“也用不了多少�!�

    這時清酒才一嘆,松開了手,說道:“隨你。”

    魚兒在一旁見她兩人這一遭動作,聽這奇怪的對話,摸不著頭腦,不知兩人這一來一回打的什么啞謎,直到清酒轉身出屋來,魚兒見到莫問將銀針扎入無名指,指腹溢出一粒豆大的血珠,落入碗中清水,莫問又滴了幾滴,方將無名指含入口中,端著碗去了堂屋,喂著那人服下。魚兒這才朦朦朧朧的明白了一些。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病榻上的人面色轉白,氣息漸回,這一家子喜極而泣,望著莫問,扭扭捏捏的正不知該如何道謝,莫問幾人已干脆的道別離開了。

    一行人走在路上。將那人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眾人心底都輕松不少。澤蘭也早忘了先前的羞惱和委屈,趕在莫問身旁問道:“木頭臉,你配的什么藥這么神,竟然這樣快就清了他體內毒素了�!�

    莫問道:“尋常驅毒提氣的藥材。”

    澤蘭吐了吐舌頭,不以為然:“騙人!”

    眼見莫問不愿多言,澤蘭覺得沒趣,回首又見紫芝遠遠的落在后邊,垂首凝眉,心事重重,以為她是見莫問醫(yī)術無儔,天賦遠壓眾人而覺得喪氣,便走到了她身邊去安慰她。

    莫問遂和清酒走在前邊,魚兒跟在兩人身后。莫問從懷里取出一瓶丹藥,遞給了清酒:“你們來的突然,先忘了給你了,這是我新制的丹藥,已經快三月了,還好是趕在你蠱毒復發(fā)之前煉好了�!�

    魚兒在后一直默默跟著,目光掃過兩旁屋舍,但見大門緊閉,窗邊總有一兩雙窺視的眼睛,被這般盯著總有些不自在,又不明白這些人何必這樣鬼鬼祟祟的,忽聽得莫問和清酒說話,注意力便又轉移到她兩人身上,聽莫問說‘蠱毒’二字,心下一怔,愣愣的看向清酒。

    清酒何時中了蠱毒?魚兒心下驚駭,又是心慌,直直的望著清酒,想要上前去把她的脈,隨后想到莫問話語中的‘復發(fā)’和‘三月’兩字,想起來江南的途中,清酒暈倒生病一事,距離上一次確實快三月了,復發(fā)?復發(fā)?那起由難道是因為清酒身上中的蠱毒,可厭離明明說的是生病了……

    魚兒心如亂麻,擔心憂慮太甚,她以為自己因清酒而如此焦躁是必然的,自己應報清酒救命之恩,因此對她的事格外關切,可內心深處卻纏夾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她去細思,又品味不清,徒留一身的煩躁。

    第26章

    一縷情絲繞青絲(五)

    清酒接過藥來袖了,揶揄道:“幸是氣運在,

    在這里就遇上了你,

    若是耽擱了幾日,可不知會如何。”

    莫問登時拘謹,

    軟聲道:“我真不是故意不留蹤跡的,

    我,

    我,其實我是喝醉了……”清酒挑眉橫來一眼,睨著莫問。

    莫問聲音更低了些:“你不要跟厭離說啊。”清酒不做言語,

    向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繼續(xù)說。

    莫問道:“我離開后,路過一家酒莊,

    他家夫人生了病,

    我出手救治了,主人家要答謝我,

    將家中精釀給了我,

    我沒忍住,

    喝的半醉,被馬拖到何處也不知道,

    也是因為醉著,所以才讓這村子里的人輕易給捉了去……”

    眼看清酒要說話,

    莫問生硬的轉過話題:“這藥性比上次的烈,用過后具體會有什么作用,我也不大清楚,

    你自己注意著些�!�

    清酒也不為難她,雙眸了望遠方,輕嘆一聲:“與這蠱相比,又能烈到哪里去。”

    頓了半晌,莫問又道:“清酒,我……”

    下面的話又躊躇不發(fā),清酒向她看了一眼,淡淡道:“你想留在這里幫忙,替他們解蠱?”

    “嗯。”

    “你要幫他們幫便是了,有什么好顧慮的�!�

    “你們……”

    清酒淺笑道:“去成王墓也不急于一時,待你解決這里的事情再動身就是�!�

    “好!”莫問的語氣輕松不少。

    一行人回了村長家,厭離幾人坐在堂屋里正要用飯,見她們回來,招呼吃飯,莫問足底生風,率先進去了。

    清酒和魚兒尚在籬笆外,身后又有人叫住清酒。

    兩人回首一看,見是紫芝。紫芝和澤蘭走上前來,紫芝臉色凝重:“清酒姑娘,有件逾矩的事要請教你�!�

    清酒攏了攏右手的佛珠:“知道逾矩還要問。”

    澤蘭氣惱不過:“你,你這人怎么這樣!”她想師姐這句是客氣話,便是不愿意,也不用這樣堵人!可要反駁回去,又實在無話可說。

    “冒犯了�!弊现s是不愿再言語上繞彎子的,她朝清酒一揖,直接問道:“莫問姑娘當真只是看過幾遍我們虛懷谷的行針手法便無師自通的么?她,她與虛懷谷還有沒有別的關系在?”

    “你這話可以直接問她,何必來問我?”清酒一笑,說道:“是了!你是覺得就算問了,她必不會老老實實答你的話,而我又對她分外了解,倒不如在我這里打探。但你可別看她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樣,就以為她心思深沉,其實相較與我,你跟她說話可是省力的多�!�

    紫芝道:“清酒姑娘為何顧左右而言他,對我的問題避之不答?”

    清酒欺近,紫芝不禁后退了兩步,清酒笑道:“還不明顯嗎?我不想答啊。”

    清酒轉身便走,叫了魚兒,一同朝堂屋去。紫芝不禁在后喊道:“清酒姑娘!莫問姑娘無甚表情,不是她木訥,而是她受過傷,做不出來表情對不對!”

    眼見清酒毫無停頓,似沒聽到一般。紫芝怔然失神,澤蘭見自己師姐大為失常,連忙扶著她,擔心道:“師姐,你怎么了?從申大嬸家里出來你就神魂不寧的�!�

    紫芝好半晌才長嘆了一口氣,揉捏眉心,無力笑道:“許是這些日子為村民蠱毒一事心力憔悴,所以胡思亂想了罷。”

    清酒與魚兒去到后廚,在水盆中洗手,一盆清水圈圈漣漪。魚兒望著水中的一雙手皓白如玉,腦海中一直想著清酒身上的蠱毒,與紫芝說過的話。

    清酒撣了撣手上的水,取過架上的臉巾擦手,看了魚兒一眼:“怎么,你也有問題問我?”

    魚兒心下一慌,將手伸到了水盆中去,濺起的水花飛到臉上:“莫問真的是臉上受過傷,所以平常才這樣端嚴的么?”

    魚兒一心想問清酒身上蠱毒的事,然而擔心這是不是‘逾矩’了,被清酒突然開口驚的慌了神,所以順口將莫問的事問了出來。

    清酒拿著臉巾走來,擦了擦魚兒臉上的水珠:“是不是怕她?”

    魚兒臉上一紅,愣愣的點了頭:“有一點�!�

    清酒將臉巾搭在盆邊,讓她自己擦手:“其中緣由細說來太過復雜,其實算不上傷,不過是一些東西留下的后遺癥,感受不到疼痛,臉上也如石頭一樣,難以牽出表情來。你也不用怕她,相處這幾個月,她實際上是個什么性子你也應當有所了解,我們這一群人里她是最溫和不過的�!�

    魚兒確實了解,莫問溫順,心底柔軟,因此更加奇怪,這樣的人為何成天板著一張臉,神態(tài)冷漠。

    魚兒心中一直覺得是有緣由的,只是不好冒然問的,現(xiàn)在聽清酒說出來,莫問不僅做不來任何表情,更是感覺不到疼痛,平日里幾人教授她武功醫(yī)術,但眾人從來不讓她以師父相稱,只說德行不夠,不配做師父,可在魚兒心中,是將眾人當作恩師的,平日眾人對她也細心照料教導,她更將眾人當作親人,她已無雙親,人世間更無兄弟姐妹,這一行人便是她最親的人了,如今知曉了她們身上還有這樣的事,胸中抑郁痛心,卻什么也做不了,甚至都不敢開口問的,不免泛上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清酒能看穿她心中所想似的,忽而開聲道:“你好好學她的醫(yī)術,她便萬分高興啦�!�

    魚兒抬頭朝清酒看來,見她眼眸一彎,清淡一笑,登時面紅過耳,尚不自知。清酒也未看到,她說完這句話便朝堂屋去了。魚兒連忙擦干凈了手,也走到堂屋去。

    紫芝和澤蘭說是要煉藥,并不來用飯。這主人家說是吃過了,一桌子上滿是好菜,坐著的只有魚兒一行人。

    桌間,清酒說了莫問要留在這里救人的事,厭離眾人一臉尋常,一句反對也無,好似一開始就是來這村子里救人的。

    花蓮問道:“要怎么救你心里有數(shù)沒有?”

    莫問道:“解藥藥方已經列出來了,只差藥引�!�

    厭離問道:“什么藥引?”

    莫問道:“凝血花。習性奇特,多長在懸崖峭壁等險峻之所,或是峽谷暗洞等陰濕之處�!�

    花蓮道:“今日我們遇著的那兩虛懷谷弟子便是在尋覓這東西?”莫問點了頭。

    厭離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也來一起找這凝血花,多一人多一份力,再者就身手來說,清酒幾人在峭壁間危險的地方尋覓更為妥當。”

    “厭離姑娘說的對!”齊天柱一握拳頭,好是歡喜,他畢竟是佛門中人,雖已還俗,見了悲苦眾生總是不免生慈悲之心,想要伸手幫一把。

    花蓮折扇輕搖:“哎呀,反正我們在這等你解決村民蠱毒也是無聊,倒不如找些事來做�!�

    莫問雖不多話,臉上也沒什么表情,眼眸之中的歡意卻是十分明顯的。

    當晚,山中下了大雨,村子邊的綠河大水滔滔,次日放晴,山中依舊氤氳著一層白霧,隱隱有七彩的光芒,神秘又飄緲。

    紫芝和澤蘭等人聽說清酒幾人要去尋凝血花,都出來相送。

    花蓮搖著折扇笑說:“我們出手,馬到功成,免了小姑娘攀崖附巖,小姑娘怎么謝我們�!睗商m輕哼一聲,把頭偏過去不理他。

    唐麟趾笑道:“她不給你一巴掌就是好的�!�

    紫芝向兩人一揖,說道:“幾位俠士出手,實是村民之福�!�

    另一邊魚兒也跟著眾人出來,齊天柱見了說道:“游于絕崖峭壁之間也是危險難料,我說丫頭還是留在村子里幫襯莫問姑娘的好�!�

    魚兒一怔,立在了原地。她心知齊天柱說的對,自己功夫不深,去了倒是給眾人添麻煩,眾人不僅要尋覓草藥,還要分心來照顧她,心中雖然想要同去,卻不能說出話來。

    清酒問道:“魚兒,你說呢?”

    魚兒望向她,一雙眼睛在朝陽之下澄澈明亮,她張了張口,沒說出什么,剛想要搖頭來拒絕,忽聽清酒說道:“你便跟著我一道罷�!�

    魚兒大喜過望,情不自禁的露出笑來。

    齊天柱聽了,欲要勸阻,剛出口一個;“但……”

    花蓮走過來一把扣住他手腕,拉著就往山里走:“哎呀,大柱子你好啰嗦,快走!早些找到凝血花,我們早些動身。”

    齊天柱已被拉出許遠,仍不忘回頭來叮囑:“丫頭,你自己要小心��!”

    眾人朝另外的方向離去,清酒也挑選了一處方位,對魚兒道:“走罷�!�

    清酒按著莫問所言描畫了凝血花的畫像,幾人一人一幅在手,分向六方而尋,知其非是一日能得,身上都帶上了幾天的干糧。

    這處山脈連綿,一日內可攀越數(shù)座山峰,但要處處留心尋覓藥草,這一日內搜尋一座,已算的是極為迅速了。

    一連三日,清酒和魚兒離得村莊已遠。這三日來都是晴天,兩人餓了便用些干糧,夜里便留在山林里休息,魚兒趁著夜間勤加修習內功,清酒從旁指點。

    這日,兩人來到一處河峽谷,這處山壁陡峭,下邊一條水流,湍急朝東流去。

    清酒立在崖邊:“三日來一無所獲,找過這處便先回去罷,或許厭離他們那邊有消息。”

    “嗯�!濒~兒朝下一看,說道:“這河水流的好急�!�

    清酒垂下眼睫望著下邊水流濤濤,白花四濺,她向西望去,但見這峽谷曲折,猶如大師揮墨勾勒,向上一轉,便遮掩其蹤,無法望到源頭。清酒遠遠的朝西邊的天空望:“昨日聽村長說這山里河流的源頭都是西域一座雪山的積雪融化而來�!�

    魚兒茫然道:“西域?”

    清酒說道:“你可知西域是怎樣一個地方?”

    魚兒道:“我以前從未出過鎮(zhèn)子,后來,后來走過云夢澤,到江南,到這里,都是我沒來過的地方……”

    清酒回首來,垂眸望著魚兒:“日后抓住了美人骨,與他私怨一了,便帶你去西域看看如何?”

    魚兒心口一熱:“真的嗎?”

    清酒淺淺的一笑。她往前走了兩步,身子一躍,縱身而下,手迅捷的扶住崖岸,整個身子憑著一只手吊在崖邊。她朝下一望,尋到一處落腳的凸起巖石,手上一松,身子如白羽輕飄飄落下。

    清酒在崖間四望,瞧著有凸起的巖石落腳便伏著墻壁攀游過去,身子像是吸住巖壁一樣,自在挪動,待移到一處,忽然:“咦!”的一聲驚呼。

    魚兒跪趴在崖岸邊朝下往,見清酒抬起頭來對她道:“魚兒,將那畫卷丟下來�!�

    魚兒急忙解開抽出背上包袱里的畫卷,貫了幾分力貼著崖壁擲了下去。清酒接住畫卷在手,展開一看,說道:“這一株有幾分像�!�

    原來清酒在崖間尋覓凝血花,面前這巖壁有一狹窄幽深的小洞,一株如紅蓮般的花朵開在洞中深處,與畫像上的很是相像。清酒收攏了畫,伸手去取,然而洞口太小,難將手伸進去。她立于崖壁之上,便是要將這巖壁打碎,也因著所立處狹小而無法施展全力。

    清酒手在巖壁上一扶,飛身而上,躍上崖岸:“這洞口太窄了�!鼻寰魄魄谱约菏滞�,一聲輕嘆。

    魚兒見狀,說道:“清酒,我下去試試�!濒~兒清瘦,身子未長全,手腕較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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