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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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光沈行,“光省心”?我看是“盡費心”差不多。
吳非在心里默默腹誹著,看著那位程管家熟練地應付著周圍的人,然后打發(fā)了身邊一個助理跟著宋經(jīng)理去給吳非結賬。
沈行向程管家略微致意,便帶著吳非先行離開。
吳非整個人都傻了,他覺得他的認知都受到了沖擊。
他原本是很篤定系統(tǒng)發(fā)給他的身份消息才是真的,但是此時看到周圍人都恭恭敬敬客客氣氣的態(tài)度,連那幾個之前很囂張的證據(jù)確鑿地說他們是騙子的公子哥都銷聲匿跡了。
再看看身旁他沈總從容不迫的態(tài)度,如今連他自己都有些不確定了起來――行神現(xiàn)在這個身份是編的吧,是假的吧?難道真的是真的?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過,在游輪上的那一次,行哥他領到了染血的黑桃的身份,而自己就不知道。
吳非跟著沈行走回了房間,關上門后忍不住出聲問道:“行哥,你這個身份,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你是怎么在這么短時間里搞到這么厲害的身份的?”
沈行轉過身來面前他,正好把他困在自己與門的狹小空隙之內(nèi)。
兩人都是成年男子,以前吳非也清楚兩人之間在身體素質(zhì)上有不小的差距,但那時候大多是從戰(zhàn)力的方面去考慮的,他也不怎么在意――畢竟在他的常識認知里,也沒有哪個masterdoctor陰陽師等等等玩家人物戰(zhàn)力強過自己的的卡牌角色的。
但此時,他卻清晰地感受到了兩人間這種對比――沈行很高,根據(jù)目測應該也有一米九或至少將近一米九,比他高出近一個頭,此時迫近他時,微微低下頭,大片的陰影打下來,便將他完全籠罩在對方的身形之下。
他的契約者單手撐在他左耳畔的門板上,略微低下頭湊近他的面龐,兩人氣息挨得極近,吳非下意識地有些緊張地又向門的方向縮了縮,卻是退無可退。
沈行靠近他,嘴角稍稍向上彎起,露出一個似是又非的笑弧。身為欺詐師時,他的行為作派明顯比做總裁或劍修天師等時邪性了許多。
吳非聽到他的契約者這樣在他耳邊道:“你忘了我和你說過什么么……就算我告訴你我現(xiàn)在的身份是真的或是假的,你敢信嗎�!�
那次在船上,沈行對他說,在欺詐師身份下時,他說的話,一句都不要信。
“記住我現(xiàn)在是煥光集團的繼承人,是光沈行,是你老公就可以了�!�
“不過有一個淺顯的道理倒是可以分享給你,”看到吳非臉微微漲紅,沈行退開了一步,“利益天生會去尋找利益合作。只要你能讓別人相信你能帶來足夠的利益,即使你一無所有時,也能換來你所需要的一切――很多時候,這甚至算不上欺詐�!�
他說完看了一下通訊器上的時間,對吳非道:“快點休息吧,明天我們直接去第一島,不和他們一起回地下城了�!�
以他現(xiàn)在的身份,想在各個浮島之間自由來去自然不成問題。
不過對沈行新身份最上心最高興的人還不是他們倆,而是張阿黑。
第二天兩人走出去就看到了似乎是等在大廳里的張阿黑,對方熱情地迎了上來,沈行同他寒暄了幾句,然后率先道歉道:“抱歉張兄,由于我家里一些原因,對于當時為何出現(xiàn)在地下城和我本人身份一事,未能如實相告,還請見諒�!�
張阿黑自然一臉好說話地表示沒關系沒關系,只要他真的是浮島上的貴公子、以后能給他帶來合作利益就行,至于其他的,都是小意思。何況沈行真實身份居然是煥光集團的太子,比他之前想象得還要厲害一百倍,張阿黑深覺這樁買賣非常劃算。
吳非又趁機提出希望他幫忙照顧一下他們留在地下城的朋友袁三胖,張阿黑一口表示沒問題。
告別張阿黑后,兩人便搭乘光家安排的飛艇前往第一島,而比他們更快的,早在昨天晚上,關于這位光家新出現(xiàn)的太子爺和他浮夸虛榮的地下城太子妃的事跡便開始廣為流傳,除了在場眾人外,其他島上的人也都有所耳聞。
他們到達第一島后,直接住進了光家的主宅――這里一直是光老先生的地盤,從沒有任何一個旁支子弟可以踏足這里,而如今沈行一回來就帶著愛人入主這里,無疑又是一次對他地位的證明,以及光老爺子無聲的態(tài)度宣告。不過現(xiàn)在光老住在第六島的一處別院里療養(yǎng),并不住在這里,所以吳非和沈行就是唯二的主人。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兩人并沒有直接開始查地下城相關的事情,吳非因之前的張揚事跡而名聲大噪,因為光家和沈行的原因,從他們來到第一島后各種邀約就沒有斷過,一般的邀約沈行都不會參加,由吳非自己出門應付,同時收集有用信息,欺詐師先生對他的唯一要求是努力記住他現(xiàn)在的人設。
而沈行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竟然真的開始在程管家及光老先生在集團中的親信幫助下開始著手處理集團的各項事務。
吳非現(xiàn)在都越來越懷疑他行神是個真孫子了。
而沈行從接手集團事務開始,就表現(xiàn)出對科研和高新技術方面產(chǎn)業(yè)的興趣,半個月后,他一力促成了一項同監(jiān)委會科研部合作的項目,這就給了他光明正大接觸對方的機會。
然而事情的進展也并非如計劃般完全一帆風順,借著合作的項目,沈行逐漸認識并接觸到了許多位科研部的高層人員。而眾所周知的,他有一位感情甚篤的來自地下城的愛人,盡管在他人眼中這位愛人出生低賤、虛榮造作、風評不佳,但所謂情人眼里出西施,沈行還是深愛對方的,并且對其極為維護,不允許任何人在他面前說吳非的不好。
以此為由頭,他很自然地關切著有關地下城的一切事宜,但是即使如此,他也沒得到任何關于地下城即將面臨的災難的線索,而且以他欺詐師的專業(yè)素養(yǎng)來看,他所接觸到的幾位研究部高層是確實不知道此事,而非故意隱瞞他。這幾位高層的職權也是實實在在的,不太可能會存在研究部知道而他們中任何一人都不知道的重大秘密。
那這樣一來事情就有兩種解釋:
第一種是,地下城這場災難是人為制造的,屬于和科研無關且非常核心向的機密,所以科研部這些人不知道。就像這些天來他們在浮島上所感受到的一樣,近年來浮島上希望統(tǒng)治地下城的“統(tǒng)治派”勢力日益壯大,在這股勢力的支持下,在未來他們最終對地下城發(fā)動了襲擊或戰(zhàn)爭也不是不可理解。
不過吳非對這種可能性持懷疑態(tài)度,因為在一般支線任務中有一條是――拯救所有地下城的居民。這個描述預示著一種很可怖的結果,那就是在這場毀滅性的災難中,地下城中幾乎全部人都遇難了,無人生還。而浮島上現(xiàn)在雖然也有非常激進的“毀滅地下城”的聲音,但卻非常小眾,占主流激進的勢力是想要統(tǒng)治地下城,而非毀掉它。
另一種解釋則是,這場災難來得非常突然,即使是浮島上技術最先進的研究部,事先也未能觀測或留意到任何端倪,或者是發(fā)現(xiàn)了異樣,但卻沒有足夠重視,更沒能想到這預兆著一場足以毀滅整個地下城的災難。
研究院這條線暫時走不通,沈行依然淡定自若,一邊開始逐步擴大并鞏固自己的勢力和交際范圍,一邊派出自己近些日子來培養(yǎng)的親信去對吳非拍下的那間研究所附近環(huán)境進行初步探索。
吳非主要負責應付那些對光家和沈行抱有各種心思前來打探交往的人,但這些人所能提供的資料有限,起初他還能從和他們的來往中獲得一些有價值的信息,慢慢的有價值的消息越來越少,他也就懶得再去參加那些無法提供任何新信息的聚會,一心等著對研究所的探索結果出來,準備前往研究所。
閑在光家大宅等沈行回來商量對策的吳隊長覺得自己這樣子還真像個古時候豪門大院里等待丈夫回來的小媳婦兒,除了等丈夫回來,就不知道有什么別的有意義的事要做。別說,這感覺還挺有點意思,挺新奇的。
吳非新奇地體驗了一天小媳婦兒在豪門里無所事事等老公的生活,一邊等沈行一邊看機關瓢蟲傳回來的信息――白佳還是和以前一樣進行日�;顒樱刻焱砩嫌浫沼洝�
看樣子沒有什么問題,現(xiàn)在即使是在地下城里,那些說白少爺性情大變的傳言都少了很多,已經(jīng)接受了他現(xiàn)在的樣子,只當是他突然之間懂事了。吳非也在思考要不要把監(jiān)控撤了,雖然理論上講,他可以把白佳看成是一個npc,但即使是npc,他也覺得這么監(jiān)視人家生活不好,更何況最終計劃里的原住民都如此真實有血有肉。
突然,吳非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他的唇部線條緊繃起來,神情變得嚴肅,又把監(jiān)控翻回去重新認真看了一邊,然后確認,他的確是沒有看錯――
他把這段影像保存,然后又匆匆去翻之前傳回的那些信息影像,特別注意看和白佳記日記時相關的那部分,果不其然,以前白佳也有過類似的舉動,只不過被他忽略過去了。
這段時間里,吳非早已注意到白佳有一本用來寫日記的黑色厚皮線裝筆記本,從他開始看的時候,筆記本前面已經(jīng)被用去厚厚的一沓了。吳非當時也沒在意,只當前面寫的是之前的日記,白佳想必已經(jīng)用這個本子很久了。
可在今天的監(jiān)控影像里他看清楚了――今天是新歷98年6月16日,白佳先在后面的空白處詳細地記下了今天的活動“一切如常,去見了小提琴課老師,羅杰爾晚上要回來”。
然后他又翻回去,看他之前寫下的內(nèi)容――只是那些內(nèi)容的標頭卻不是過去,而更多屬于現(xiàn)在和未來,在那里,同樣記有一段屬于新歷98年6月16日的日記內(nèi)容,上面記得是:“今天故意去挑釁賈當那個婊子了,羅杰爾晚上要回來,我猜他會打我?但是who
cares”。
日記本的前后,就像是在同一個時間段里,被同一個人用不同的筆觸記錄著兩種不同的生活軌跡,和兩種不同的人生。
第264章
重生者與金絲雀
雖然機關瓢蟲目前提供到的總線索有限,但是吳非還是從已有的零碎的影像中拼湊出了那本日記中的秘密:
日記本似乎被分割成了兩部分,后一部分是正常的日記,從某日開始記,記到當前日期為止,是吳非所見的這個“白佳”一直在記的。
而除此之外,日記前面還有一部分,那是一段日期內(nèi)寫好了的日記,但日期卻并不完全屬于過去,而是涵蓋了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也就是說,這段日記里記錄了應該屬于未來的事,而根據(jù)寫日記的人的字跡和口吻來判斷,記錄這些事的人也是“白佳”,只不過其中記錄的事和現(xiàn)在白佳所真正經(jīng)歷的事并不完全吻合。
……看起來,簡直就像是“白佳”在這段時間內(nèi)的另一種人生……
如果從現(xiàn)實的角度來看,除了這個白佳精神可能不太正常之外,這一點發(fā)現(xiàn)恐怕任何價值都沒有。但是這是一個關卡世界,雖然大背景看起來是頗具科幻色彩的末日廢土世界,但發(fā)生什么奇怪的事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吳非正思考著,突然聽見門開的聲音,他扭過頭一看,只見沈行從門外走進來,外套搭在臂彎處。他自然地掛好衣服,略微松了松領口,走到吳非身邊坐下詢問道:“怎么了?”
因為處理、掌控集團事務不是欺詐師所擅長的,所以這些天來沈行的身份都換回了總裁卡,氣質(zhì)一如初見般沉穩(wěn)冷靜。
吳非想了想道:“你說這個世界上可不可能存在平行世界或者是重生者?”
“平行世界就是我們那個現(xiàn)實世界里很多影視方最喜歡用的解釋,當需要用到同一個ip同一個人物但時間線和世界觀圓不回來的時候,他們就會新開一個平行世界,來發(fā)展不同的故事,可能在一個平行世界的發(fā)展里,整個世界都被毀滅了,但在另一個世界里,所有人都會好好的。當然,觀眾們都有主角光環(huán),所以看電影的我們總是處在最平平淡淡好好的那個世界里……”
“嗯,扯遠了,再說重生,重生通常是指,一個人已經(jīng)死了,然后重生回了他過去的時候……”
吳非把自己觀察到的情況講給沈行,然后說出自己的推測:“如果這個白佳一切行為都是正常的,那么我懷疑他可能是從平行世界穿越來的穿越者,或者是重生者。但如果是穿越回來,那么會面臨著’兩個白佳’的悖論,所以我傾向于他是類似重生的情況,并且?guī)Щ亓怂娜沼洷�。�?br />
沈行安靜地坐在一邊看他滔滔不絕地分析了半個多小時,最后點點頭中肯地評價道:“想象力不錯,具體的等拿到日記本就知道了。”
吳非:“……怎么拿?”
沈總沉默地看著他:“袁老他們還在地下城,作為一名刺客首領,從一個普通人手里拿到一本筆記本應該不難�!�
吳非依言去聯(lián)系了袁三胖,袁三胖聽他講后很激動,表示會全力配合,其反應同沈行的不動聲色截然不同,給了吳非莫大地安慰和鼓舞。
更令吳非感到安慰的是,袁三胖和他說:“這件事不用刺客首領了,我是不是沒和你說,我給袁老新抽的五張新身份卡里,還有一張是神偷,S級的卡呢!”
吳非一邊應著“是是是”,一邊心想三胖這到底是什么手氣:說他手氣不好吧,人家五張里已經(jīng)出兩張S級了,還沒問剩下三張是啥,簡直羨煞旁人;說他手氣好吧,瞧瞧他給人袁老一道骨仙風的老頭抽出來的都是些什么身份!
刺客首領就罷了,現(xiàn)在還有神偷……簡直不是一位老爺子該從事的職業(yè)……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按照吳非提供的線索找到筆記本后,袁老并沒有將其直接拿走,而是使用了一個系統(tǒng)商城道具“復刻包裹”。
袁三胖買的是最低級的一種,648塊一個,一次性的,且只限在普通關卡內(nèi)對普通道具使用。把目標道具放到這個包裹中后,就可以得到一個一模一樣的復刻品,復刻品會在二十四小時后消失。
袁老師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雖然本職是看起來收入不高的初中老師,但他在老家有三套房,沒什么后顧之憂,拿到俱樂部給的簽約費之后買系統(tǒng)道具更加不會吝嗇。不過他抽過的卡不比吳非少,吳非現(xiàn)在一抽的價格是四萬多,三胖一抽的價格已經(jīng)是六萬多了,而且袁老的身份有攻擊有防御,在現(xiàn)階段也基本夠用了,再抽的性價比不是很高,基本是想撞大運出SSS了,所以他現(xiàn)在倒也比較少抽卡了。
因為復刻的道具有時效性,24小時后會消失,所以拿到復刻日記本后,袁三胖就馬上掃描了一遍復印了一遍,并且第一時間把掃描出來的電子文件發(fā)給了吳非。
ASX1314直播間里,觀眾看到吳非收到掃描件后:
“是我天真了,我以為袁老會把原件偷出來的,還在想被發(fā)現(xiàn)后會有什么后患�!�
“是我天真了,我以為袁老師拿到日記本會抓緊時間不吃不睡不眠不休通讀并背誦的,沒想到他掃描了。”
“是我天真的,我沒想到他掃描后還直接共享給非非了,我以為他會總結梗概講給吳非聽的�!�
“是我天真了,我和白佳一起哭了�!�
“……”
吳非拿到掃描件后倒是迫不及待地開始讀了起來:
這本日記是從白佳十七歲時開始寫的,他原本是地下城一層一個普通的青年,父母都是普通工人,日子不算特別艱難,但也絕對稱不上寬裕。但就在他快過十八歲生日的時候,他父母在一場工廠爆炸中身亡,工廠給他發(fā)了微薄的撫恤金,但卻不夠他念完高等教育學院的。
在地下城,成年后還能繼續(xù)接受高等教育是一件奢侈的事,但他父親認為他“腦子聰明”“像你曾祖父”,所以堅持要讓他繼續(xù)讀書,為此夫妻倆省吃儉用,已經(jīng)給他攢下了第一筆學費。但是父母去世后,失去長輩支持,他想按原計劃讀書就變得不再現(xiàn)實。
然而就在這時,自治會秘書長羅杰爾突然出現(xiàn),說白家曾對羅家有所幫助,提出要繼續(xù)支持他讀書,并讓他在羅家生活。正處于人生巨大變動岔口的青年無法簡直無法拒絕這份巨大的饋贈,從此他成了地下城最上流社會中的一員,他可以繼續(xù)接受高等教育,自治會高層都對他客氣非常,甚至他在羅杰爾的關照下迅速淪陷,成為了對方的情人。
接下來的情節(jié)簡直像是一本經(jīng)典的三流言情的套路:一夜之間變成華麗孔雀的麻雀小子逐漸發(fā)現(xiàn)自己強勢的愛人并沒有把心放在他身上,羅杰爾并不是真的多么愛他,他已經(jīng)隱隱感知到了這一切,但還是固執(zhí)的認為自己是特別的一個人,畢竟他是唯一一個能一直住在羅家、接近羅杰爾、地位如此特殊的人。
為了引起對方的注意,他像一個叛逆期的少年一樣,不斷地挑釁其他人、惹事生非、離經(jīng)叛道、奢侈鋪張,把所有紈绔行徑學了個十足十,因為不斷惹事,所以倒是成功引來了更多羅杰爾的關注,時不時地和對方爆發(fā)矛盾,他的性格也在這過程中變得越來越蠻不講理、偏激乖戾。
后來的日記就變得斷斷續(xù)續(xù)的,但情緒卻越發(fā)歇斯底里,根據(jù)只言片語間的推測,似乎是在新歷98年7月、也就是距今半個月后,他偶然發(fā)現(xiàn)羅杰爾接近他甚至和他發(fā)展情侶關系都別有目的,這個目的和他曾祖父有關;他想離開羅杰爾,對方卻不放他離開;他曾祖父作出了非凡的貢獻,但卻遭受了不公平的對待,現(xiàn)在連他也要為此收到這樣的欺騙和侮辱,讓他感到非常不平……但對于羅杰爾到底為什么接近他,他曾祖父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日記里卻含糊帶過,并未寫明。
而后在他二十一歲生日的時候,也就是新歷98年年末的時候,日記突然在白佳痛苦的宣泄中戛然而止,不再有新的內(nèi)容。
兩頁空白之后,是一份從今年三月開始、也就是關卡世界內(nèi)三個月前的新的日記記錄,從內(nèi)容中可以看出來,此時白佳的心態(tài)突然變得非常平和,他不再在意其他的事,唯一的目的是要實現(xiàn)從曾祖父開始白家三代人的愿望,即使他本人做不到,也準備想辦法找到合適的人把這件事傳承下去。
結合現(xiàn)實,那段時間也是傳言中白佳性格大變的時期。
吳非看完整份掃描件后喃喃道:“我現(xiàn)在越來越覺得這個白佳像是重生的,如果真是這樣,那么他很有可能知道將來地下城會發(fā)生什么,我們可能能從他身上找到突破口。而且他身上的秘密還不止這一個……”
袁三胖也適時發(fā)來了消息,想來也是同一時間看完了白佳的資料:“吳非!你記得一般支線任務里有一個是發(fā)現(xiàn)一個重要秘辛并且公之于眾嗎?我覺得白佳曾祖父留下的那個秘密不一般,羅杰爾畢竟是地下城自治會的實權人物,他親自這么重視的東西,不會是小事�!�
沈行就靠坐在吳非身后,和他挨得極近――他做貓的時候就喜歡這么貼在吳非身后一點揣著手窩著,所以現(xiàn)在雖然變成人了,但是吳非還是很習慣他沈總以這個姿勢靠在他身邊。
沈行略一伸頭,就看到了袁三胖發(fā)來的消息,他看了一眼,平靜道:“這么在意的話,直接去接近這個白佳,去問他本人啊�!�
吳非偏頭瞅了他一眼,嘟囔道:“你以為誰都是這么好接近的哦�!�
沈行依然淡淡地看著他:“人本質(zhì)上會欣賞和自己類似的人或事物�!�
“你以和他相似的經(jīng)歷和面貌出現(xiàn),就更容易取得他的信任,獲得他的幫助�!�
吳非睜大眼睛把虛擬屏推到沈行面前:“你看看,我和他哪里有什么相似的經(jīng)歷和面貌�!�
沈行沉黑色的眼眸看著他,伸出左手,用拇指輕輕抬起吳非的下巴,和對方對視著,泰然自若道:“你有我啊……一個同樣的,被有權有勢、強勢但沒有心的愛人所俘獲豢養(yǎng),卻發(fā)現(xiàn)對方并不愛自己的,痛苦又可憐,只能靠虛張聲勢來偽裝保護自己,飽受非議的小金絲雀……”
“……是不是和以前的白佳很像?”
他的表情和聲調(diào)都平靜依舊,但莫名的,就會讓人感到其中極其細微的、難以捉摸和察覺的淡淡愉悅。
吳非隨著他的話思考著,忽略了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半秒鐘后了悟地點了點頭。
沈行看他一眼,收回了手。
吳非明白過來,沈行是想讓他假裝成他和沈行現(xiàn)在的關系和以前的白佳羅杰爾一樣,假裝他同樣是一個淪陷在強大愛人的表相中,卻發(fā)現(xiàn)對方并不愛自己,卻又逃脫不開的可憐小金絲雀,借此來接近白佳。
不過這種玩弄人心的招兒不像是他沈總會提出來的啊……沈總又悄悄給自己切換成欺詐師身份了?
氣質(zhì)不像啊,除非刻意偽裝,欺詐師自身沒這種衣冠楚楚高貴優(yōu)雅敗類的感覺的。
他趁沈行不注意,悄悄看了一眼通訊器里的卡組……
吳非:“!”
這個比欺詐師還可缺德,怪不得。
他沈總現(xiàn)在用的是政治家。
第265章
真的疼你
吳非想了想,越想越覺得沈行說的有道理。
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同時天涯淪落人”,就是這個道理。雖然白佳貌似在經(jīng)過了一次疑似重生的事件后大徹大悟,但是遇見一個和過去的自己極為相像的人時,還是會更容易放下心防吧。
不過要接近白佳,就要回去地下城。
這點也容易,現(xiàn)在沈行在浮島上風頭正盛,原本作壁上觀想看他和光家子弟內(nèi)斗的人全都震驚地發(fā)現(xiàn)這位背景不明、疑似長時間生活在地下城、除了光老先生和其親信的支持外根基全無的太子殿下迅速以雷霆手段坐穩(wěn)了地位,憑借卓絕的能力迅速獲得了煥光集團內(nèi)外的支持。
所以他要帶自己的小情人回地下城探親是很容易的事,只要他回去,甚至不用通過張阿黑拉關系,自治會的高層們也會主動來結識他,肯定能有場合可以接近到白佳。
此時距離他們進入關卡世界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月,浮島上暫時沒有新的線索,事不宜遲,兩人很快著手安排回地下城的事宜。
與此同時,屬于冥蛇戰(zhàn)隊Sun的直播間里,長著娃娃臉的男主播熟稔地對著鏡頭笑了笑:“好了,接下去我要和隊長還有克勞迪商量接下來的策略了,我們一會兒再見�!�
作為一支背后有神秘資金支持、每個隊員自身出身也不差的戰(zhàn)隊,冥蛇的每個成員都并不差錢,所以作為唯一一個偶爾會開直播的隊員,sun也是完全出于個人趣味,而不是為了錢,直播時也完全根據(jù)自己的喜好來。所以他故意不向直播間的觀眾透露自己隊伍的目的,吊著所有人的胃口,每次小隊開會時都會暫時關閉直播。
等到sun再打開直播時,觀眾已經(jīng)看到站在他旁邊的克勞迪給自己的契約者米亞切換了“瑪雅祭司”的身份。
瑪雅祭司是一個沒有任何戰(zhàn)力,甚至比克勞迪本人還要脆弱的輔助身份,但這是一個S級身份,且有限制每次關卡只能被召喚使用一次,由此可見,其能力并不弱――他能在每次出現(xiàn)時進行一次預言,根據(jù)所詢問的問題,提供一條線索。這個線索往往會是一個人、一件東西、或者是一個地方,但仔細挖掘都能得到很重要的信息。
會切換瑪雅祭司,說明冥蛇戰(zhàn)隊也遇到了任務的瓶頸。
身為瑪雅祭司的米亞外表極有特色,他身穿寬松的長罩衫,身上佩戴著玉石、貝殼等物制成的飾物,臉上和手臂上則繪制著黑色的圖騰花紋。他伸出雙手展開在胸前,低下頭開始冥想,漸漸的,他的雙手間發(fā)出微弱的金色光芒,光芒之上浮現(xiàn)出一座袖珍的瑪雅金字塔。
金字塔之上金光越來越亮,凝成一聚光束射在了米亞的額心,而后金字塔和金光都緩緩消失,米亞收回手睜開眼,在克勞迪的通訊器虛擬屏上寫下兩個字:
“白佳。”
――
吳非一直知道他行神是個場面人,可還是沒有想到他行神居然這么有排面。
他們回地下城時,為了給他們接風,自治會相關部門居然專門為他們舉辦了一場宴會,在宴會上,羅杰爾和他們的目標人物白佳自然也會出席。
沈行先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充分展示了他和吳非兩人的親密和恩愛,然后便按照計劃去同他人交際應酬,只留下吳非一個人。
吳非視線在宴會大廳現(xiàn)場逡巡著,最終找到了白佳的身影――他沒同其他人應酬,正獨自一人坐在靠近露臺的角落里。
正好,方便了他去搭話。
吳非徑直走過去在他面前的沙發(fā)上坐下,向侍者要了兩杯酒,把一杯推向白佳,然后舉起另一杯道:“能一起喝一杯嗎,白公子?”
作為今天宴會的主角,白佳自然能認出吳非的身份;而以他在地下城的知名度,吳非能認出他也不是很奇怪。
這個時候拒絕自然不合適,白佳略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直入主題當然不合適,吳非開始一邊喝酒,一邊和白佳隨便聊著地下城和浮島上的事,白佳不喝也沒關系,他一個人喝。
等到吳非感覺到自己臉頰微微發(fā)燙,想必臉上已經(jīng)浮現(xiàn)醉相時,他才借著半醉微微瞇起眼看向會場另一端處于眾星拱月中心的俊美男子,原本一直明亮璀璨的眼底也多了幾分憂郁,嘴角更是泛起了一絲略帶著自嘲的笑意。
白佳忍不住主動問道:“你在看光先生?”
吳非一時沒反應過來“光先生”是個什么人,慢了一拍才應道:“嗯�!�
他又要了一杯酒,一邊慢慢淺啜著杯中的酒,一面緩緩小聲道:“你們都覺得他很愛我吧……”
“其實……不是的。”
他說著,搖了搖酒杯,仰起頭苦笑著一飲而盡。
白佳微微皺了皺眉,輕聲道:“怎么會……”
吳非轉頭看向他,因為喝了酒,臉頰略有些泛紅,黑色的眸子里泛著淡淡的濕意,會場的燈光打在他的眼底,暈染出一種光怪陸離的迷離色彩。
他看向白佳的眼神很專注,說出的話也顯得格外真誠,似乎是因醉酒而降低了心防。他喃喃道:“我當然知道……他是不會和我結婚的,他只是想占有我的肉體,只是因為我能讓他愉悅,所以不愿意放我離開而已……他只是玩弄我而已。給我提供優(yōu)渥的、看起來似乎令人羨慕的生活,然后便想占有我的全部。”
“但我還是覺得我是特殊的,畢竟他帶我回浮島,讓我留在他身邊……所以我總想盡辦法來引起他的注意,想證明我在他心里確實是特殊的,結果呢……不過是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笑話而已……”
他小聲喃喃著,端起已經(jīng)空了的酒杯,放到嘴邊試圖飲盡里面殘留的最后一點酒液。
他可不能再喝了,再喝就真醉了。天知道,他今天的一舉一動,包括喝酒的量,都是在沈行面前排練過三四回,被沈行用政治家的身份糾正教導過好幾次的。
白佳看不下去,伸手把他手中的酒杯拿走,皺了皺眉道:“何必這樣,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沒有必要為了另一個人把你自己搞成這樣�!�
吳非眼神發(fā)直地盯著被奪走的酒杯,神色中浮現(xiàn)出一絲的迷茫:“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他……我離不開他�!�
白佳不贊同地敲了敲桌子:“你自己就沒有什么目標嗎?”
吳非茫然地看著他:“……沒有。”
這時候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沈行應付了身邊的人,脫身后獨自向吳非所在的地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