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晏崇讓便定了定心神，只覺這陳駙馬狠毒非常，虎毒尚且不食子，為了榮華富貴，竟連親生兒女都要殺害，未免也太過畜生。
“就按你說的做，只是黎兄你身體不好，若不留在城中，作個照應(yīng)？”
黎望自然不肯，畢竟秦香蓮若真被殺，那他得內(nèi)疚一輩子。
京城的路引管理非常嚴(yán)苛，出城門時都要登記，兩人很快就知道秦香蓮自順天門出城去，她一個女子帶著兩孩子，勢必不會走太偏僻的小路，故而一行人分作兩撥，晏崇讓因擔(dān)心黎知常的身體，故而同人坐一輛馬車。
只是兩人從上午走到日落，竟都未尋到人，難不成已是遇害了？
“我們會不會是錯過了？畢竟我們坐車，他們是走路�！标坛缱屨f完，又道，“要是知道他們打哪條路來就好了，京城道路復(fù)雜，水系繁多，外鄉(xiāng)人來此，多是原路返回，生怕走多了冤枉路�！�
“原路返回？我懂了！”這可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黎望當(dāng)即對車夫道，“去城外的山神廟，對，就是那座已經(jīng)沒了香火的破敗山神廟�！�
到達(dá)山神廟時，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
這廟確實荒得很，風(fēng)幡都已破爛，晏崇讓作為一個汴京長大的人，都不知城南有這么一座破爛廟宇。
“黎兄怎會覺得要來此處？”
黎望便解釋道：“我最近兩度入京，這里是往南的必經(jīng)之路，就像你說的那樣，外鄉(xiāng)人入京，往往走最容易記住的道路�！�
正說著話呢，里頭竟當(dāng)真?zhèn)鱽砹伺拥膯柩事�，聲音里暗含恐懼，隱隱還有小孩被堵住口鼻的掙扎聲。
晏崇讓心想，不會是正好趕上了吧？
他忙命人去瞧，卻見這廟門實在脆弱，不過輕輕一推，竟直接砸進(jìn)了里面，這一個措手不及，便直面了里頭的刺殺場景。
好家伙，還真是昨日詩會那表演琵琶的婦人！
“刀下留人！”
晏崇讓想也未想就喊了一句，那殺手猛回頭，卻見一票人圍攏在山神廟門口，他心中一驚，手中的大刀下意識便是收緊，秦香蓮吃痛倒地，卻聽得“�！钡匾宦暸鲎�，他只覺得手中的刀一沉，竟是不受控住地?fù)Q了方向。
他這才發(fā)現(xiàn)，是那面白如紙的年輕書生出手打落他的刀。
“跑！”
秦香蓮方才以手相抵，胳膊已是受了傷，可她抬頭看到那贈湯餅的恩公，根本沒來得及思考什么，抱著兩個孩子就是一個翻滾，大刀刀尖頹然落地，好險沒砸在她身上。
這殺手見此便要逃，卻見跟著的護(hù)衛(wèi)已經(jīng)攻了過來，可這殺手也不知是如何出身，竟剛猛得厲害，四個護(hù)衛(wèi)都打不過他一個，眼見著他要突圍，黎望趁著晏崇讓去扶人的功夫，默默掏出了袖中的判官筆。
黎望雖是男子，力氣卻不比尋常人，故而使判官筆多以點穴截脈和柔以克剛為主，功夫也偏輕飄巧勁，兩人正好一柔一剛，倒也難分上下。
“判官筆？白面判官柳青，是你什么人？”
“你是江湖人？江湖人竟受駙馬驅(qū)使行兇，少見！”
兩人打得愈發(fā)激烈，護(hù)衛(wèi)根本插手不進(jìn)，那邊廂晏崇讓將秦香蓮母子轉(zhuǎn)移到馬車?yán)�，回頭一看，好家伙，這還是他剛認(rèn)識的那個病弱朋友嗎？！
這叫稍微學(xué)了點功夫？說出來會貽笑大方那種？晏崇讓只覺得自己可能需要重新理解貽笑大方這個詞。
只是驚詫過后，他就不得不感嘆黎知常這身功夫真俊啊，聽聞那開封府的御貓展昭功夫奇俊無比，他雖未見過，想來黎兄也不遑多讓了。
正是此時，黎望出其不意困住了殺手的長刀，這還要多虧五爺時常在他面前練大刀，讓他對使刀的有了不少認(rèn)識，如此他再以判官筆點穴，終于將殺手困在原地。
“還不快把人捆了！”
黎望見護(hù)衛(wèi)接手，終于大喘著氣扶墻，可這墻一靠就搖搖晃晃，他剛要換個地方，卻被晏崇讓架住了胳膊：“黎兄，你還好吧？”
“借我靠一下，死不了�！�
晏崇讓：……剛才那英姿，或恐是錯覺吧？！
作者有話要說： 晏讓讓：請讓小生獻(xiàn)唱一曲《我有一個病弱朋友》。
第27章
實話
這個時間點，城門早已落玥，兩人都非朝廷命官，今晚恐怕得在破廟落腳了。
“黎兄，你還好吧？要不要進(jìn)城去找個大夫？”這都緩了這么久，怎么還在冒冷汗，晏崇讓有些擔(dān)心地開口。
“沒事，我會些粗淺醫(yī)術(shù)，再歇一會兒就好了�！崩柰舆^護(hù)衛(wèi)遞過來的熱水，和著藥丸子吞下去，沒一會兒果然好了許多，說話也沒方才那么喘了，“我方才出城時，已命南星去開封府衙通傳，說不得過一會兒，咱們就能回城了。”
晏崇讓：“……其實我命人去通知了我父親�！�
……那陳世美完了，朝中大臣除了龐太師，能驚動的都驚動了，開封府、督察院再來個刑部，都夠湊個三方會審了。
“公子，這殺手嘴巴嚴(yán)得很，他不肯吐露分毫�！�
“無妨，別讓他自戕，等明日送到開封府衙即可�！毙g(shù)業(yè)有專攻，刑訊之事自然交給更專業(yè)的人。
秦香蓮將兩個受驚的孩子安撫入睡，這才過來同兩人道謝，其實她這會兒心里難過得很，她知道陳世美的狠心，卻沒想到……狠心至此，竟連兩個孩子都不放過。
她為了兩個孩子的未來已經(jīng)忍氣吞聲，可如果連性命都無法保全，那些未來之事又有什么意義呢！
她要揭穿陳世美的真面目，即便是拼上這條性命！
“多謝兩位恩公出手相救，民婦在這里給二位磕頭了。”
黎望見此，便故作訝異道：“竟是你？你不是入京尋夫嗎，怎惹了這般的禍?zhǔn)�？�?br />
晏崇讓聽這話很有些不明白，聽下去才知道黎知常前段時間去鄭州看病，回京時竟與這婦人有贈湯餅之恩，難怪昨日詩會，黎兄會這般驚訝了。
他自然不會怪責(zé)黎兄隱瞞這個，畢竟這是小節(jié)，不用過多在意。
秦香蓮卻是看出兩人身份非比尋常，一時猶豫，怕自己的事給兩位恩公招惹禍端，便只搖頭懇請兩人送她入城去開封府鳴冤。
這邊廂秦香蓮大徹大悟，要戳穿陳世美的真面目，那邊城中也因黎望和晏崇讓的夜不歸宿，變得熱熱鬧鬧。
反正晏殊、包拯和黎江平都擱開封府一堂上了，誰也沒料到，陳世美這一案，竟把這么多人都牽扯了進(jìn)來。
“犬子魯莽，還請包公寬待。”
“犬子亦是，只是如今這么晚，可否請包公派人出城尋上一尋？”
包公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這大半夜的開城門，明日準(zhǔn)得鬧上朝堂，可那秦香蓮已經(jīng)不準(zhǔn)備告陳世美，此案若是鬧上去，兩邊都得遭。
他雖說心中按不下這口氣，可苦主已經(jīng)撤訴，他不好強求的。可若那陳世美真如方才那小廝所言，派了殺手出城，恐怕那秦香蓮母子已然兇多吉少了。
黎江平自然看出包公的猶豫，當(dāng)即道：“犬子打小身體不好，或恐是誤了時辰回京，便只開個角門，使人去尋便可�！�
這話的意思，就是不將陳世美的案子擺上臺面，只以他擔(dān)心兒子身體為由開角門把人接進(jìn)來。
三人商量了一番，覺得這個理由還算可行，于是等黎望朦朦朧朧快睡著時，終于等來了開封府的衙役，嘿，還是熟人，正是當(dāng)初當(dāng)街打架負(fù)責(zé)調(diào)停他們的一批人。
“黎公子，咱們又見面了�！�
黎望：……并不想再見，謝謝。
回城的路很快，黎望跟人打斗一番，臉色確實非常不好，任是誰見了都覺得該請大夫，反正黎爹看到的時候，就覺得非常糟心。
但這不是數(shù)落兒子的時候，黎爹打起精神，給兒子介紹旁邊的兩個大官。
包公和晏公見這孩子面色煞白，哪還敢讓他多行禮，忙叫了公孫先生給人看病，黎爹擔(dān)心兒子，便也跟了出去。
“早聞黎御史嫡長子病弱，如今一看，竟是傳聞不假�！�
晏崇讓洗了把臉上來，聽到這話，便忍不住對親爹道：“不是的父親，今日破廟情況兇險，若非黎兄出手，咱們還制不住那兇徒殺手�！�
“什么？他竟會武？”
兩人皆是一臉不信，可問過幾個護(hù)衛(wèi)和苦主母子，竟都是一般說辭，包公和晏公這才不得不信。
這黎家的家風(fēng)，就很迷幻。
包公要夜審殺手，晏殊既然知道了陳世美的事，作為兼任刑部尚書自然不會退場，便坐在一旁，看包公審問。
另一頭，黎望被親爹按著讓公孫先生把脈，得知并無大礙，只是身體發(fā)虛，他才被親爹松開。
當(dāng)然隨之而來的，就是親爹“親切的問候”：“黎知常，你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嗎，以為學(xué)了點功夫就能逞英雄了？知道有危險還往上湊，君子不立危墻之下的道理，你沒讀過嗎？”
“虧你還知道讓南星來報訊，怎么的，你是想急死你娘和我嗎？”
“這來京才幾日，你很能耐是不是��？”
一旁默默收拾脈枕的公孫先生：……兒女都是債，幸好我獨身。
“父親，兒子已經(jīng)知錯了，快別念了，今日若知道那兇徒這般厲害，早使人報案了，兒子也沒想到陳駙馬一個儒生，竟養(yǎng)了江湖門客��！”
公孫先生卻是心中一動，插話道：“那殺手，是江湖人？”
“不錯，我?guī)煆慕痤^太歲，我?guī)熜质前酌媾泄倭�，他一口就喝破了我的師門�！�
正是此時，打外頭來了通傳，竟是展昭打均州回來了。
“展護(hù)衛(wèi)，你回來的正是時候，可有找到證據(jù)？”
展昭卻很疑惑為何黎兄會在此，可見黎大人也在堂中，他不好多問，只對公孫先生說：“幸不辱命。”
“好，咱們快快去前堂，包大人正在審案�！�
兩人離去，黎爹說夠了兒子，便也去旁聽此案，只留大兒子在里間休息。
黎望這奔忙了一日，他的身體早已疲憊不堪，剛要躺一會兒，白五爺就出現(xiàn)了。
“還真是你，你怎么跑開封府來了？不過也好，省得我去你家找你了�！卑子裉命c亮旁邊的蠟燭，輕咦出聲，“你怎么了，怎么一副瘟雞模樣？又跟人動手了？”
“能說點好聽的話嗎？”
五爺坐在一旁，手上倒是好心地遞了溫水過去：“不能，誰讓你逞強的，看五爺大敗展昭不愉快嗎？你可放心吧，那陳世美這回鐵定得被問罪。”
“你們找到證據(jù)了？”
“那是自然，還多虧了五爺我呢，若真是那傻大個展昭一人獨去，說不定就被那縣官誆了去，你可知那陳世美竟買通了當(dāng)?shù)乜h官嗎？”
……黎望一臉我不信的表情，展昭多精明啊，怎么可能輕易被騙，定是五爺往自己身上攬功勞呢。
“那你們從縣官那里得到了什么？”
“口訊，以及當(dāng)年為陳世美作保的兩個秀才，你說巧不巧，那其中一老秀才竟姓秦，是他的老岳父。可秦秀才已經(jīng)老死，另一個就是這縣官了，他后來考取舉人，在當(dāng)?shù)刈隽丝h官，如此才會給陳世美大行方便，寧可不要狀元政績，也要攀附權(quán)貴�！�
這倒也說得通：“你們，不會把人抓來了吧？”
“自然，甚至還帶了作保的幾個鄉(xiāng)鄰里正，秦香蓮在家鄉(xiāng)素有賢婦之名，鄉(xiāng)鄰都很愿意替她作證的。”
黎望心想不能夠吧：“五爺你不會給了錢吧？”
“一點小錢，請人入京的路費罷了，不值一提�！�
……不愧是你，五爺。
“那字跡呢？有沒有他考取童生試或者院試的案卷，我記得都會封存在縣衙或者考試院里，你可有帶回來？”
其實有人證和口供，已經(jīng)完全足夠扳倒陳世美了，但這字跡是黎知常特意提點他的，五爺心想就幾張輕飄飄的紙，帶回來也不重，便順手帶了回來。
“喏，都在這兒了。”
黎望便打開看了看，陳世美考取童生試的時候，看得出筆法還很稚嫩，寫得只能說還算入眼，但參加院試，看年齡已經(jīng)弱冠，筆法已然有跡可循，若能比對陳世美得狀元時的筆跡，應(yīng)該沒有多大出入。
“你這什么表情，好似要去作奸犯科一樣？”
……五爺你不會說話，真的可以不說。
黎望壓了壓心口的氣，這才道：“五爺，想不想聽一些實話？”
“什么實話？”
“陳世美是個狼心狗肺、欲殺妻滅子的負(fù)心漢狗雜種，他若是死了，那是罪有應(yīng)得，但你知道他若是被定罪，秦香蓮母子會有什么樣的下場嗎？”
五爺是不喜俗事，但并不代表他不懂人情世故，這般一提醒，他立刻臉色不好起來：“你怎么好端端提這個！我本來還準(zhǔn)備去吃酒快活一下的�！�
“看來五爺你也想到了，本朝以孝治天下，陳世美不問父母喪事，不告知父母再度娶親，是為大不孝，可同樣的，這套理論也適用于冬哥和春妹�！�
白五爺只覺得心中發(fā)堵：“那你說怎么辦？大不了五爺資助他們生活，或者幫她們隱姓埋名，改頭換面就是了�！�
“那也得他們愿意，若是讓你改換姓名，你愿意嗎？”
不愿意，他白玉堂行得正坐得直，憑何為了個爛人去改名！
“你也知流言積毀銷骨，雖然他們母子占了公理二字，可世俗的眼光總是會苛責(zé)女子，我不多說，五爺你能猜到會怎么說，對不對？”
左不過是說秦香蓮狠心刻薄，不堪為婦，又說連累孩子，讓陳家蒙羞之類。明明做錯事情的是男子，承受苦楚的卻多是女子。
這何其不公啊，秦香蓮既有這等魄力狀告那負(fù)心渣男，黎望不介意幫上一把，反正幫都幫了，不如直接幫到底。
作者有話要說： 公孫策策：獨身保平安，圣人誠不欺我！
第28章
好戲
“那難道就讓這狗雜種逍遙法外不成？”白五爺說出來都覺得憋氣，索性提著刀站了起來，“既然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五爺干脆去把他一刀砍了算了！”
黎望早防著五爺這一招呢，立刻幽幽開口：“殺害皇戚，株連九族，五爺你不打緊，白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呢，你也不在意嗎？”
“那你說，有沒有兩全的法子？”白玉堂雖是這么問，卻知道應(yīng)該是沒有的，畢竟孝義為大，黎知常就算再如何聰慧，也不能制定孝義的規(guī)則。
但五爺很快就發(fā)現(xiàn)，黎知常這鬼東西雖然無法制定規(guī)則，卻敢繞開規(guī)則玩概念偷換。
“不得不說，你這招……還真損呢�！�
黎望：“小生就當(dāng)五爺夸人了，怎么樣，要不要干一票？”
“干！釜底抽薪，你這招殺人誅心，嘖嘖嘖，五爺以后可都不敢得罪你了。”白玉堂說完，又急忙站起來，“前堂包大人正在審案，我得去瞧瞧，以包公的裁決，說不定那陳世美都要認(rèn)罪了。”
黎望沒阻止，不過他賭陳世美絕對不會認(rèn)，即便那殺手招了，他也會拒不認(rèn)人，畢竟一認(rèn)，先不說欺君之罪，就是不孝不悌之罪，就夠他拉去砍頭十來回了。
包拯連夜審案，有晏公和黎父在旁聽案，那殺手起先只字不說，但后來展昭帶著均州的證人過來，坐實了陳世美貪圖富貴、不忠不義不仁不孝的罪名，江湖人都有幾分血性，這殺手就自述名為韓琪，兩年前曾得駙馬相救，如此才供人驅(qū)策。
他得到的消息是這女子胡亂攀附駙馬，不知她是駙馬原配，若早知曉，他就是寧愿自戕，也不會做這等違逆天理之事。
如此一來，案情已經(jīng)非常明晰，陳世美中狀元后，隱瞞婚史娶了公主，且對家鄉(xiāng)隱瞞消息，致使陳父陳母在災(zāi)荒中死去，甚至對妻小趕盡殺絕，滅絕人性。
第二日正是大朝會，包公聯(lián)合晏公黎父直接參了陳世美一本，畢竟秦香蓮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狀告，陳世美必須伏法。
官家一聽此事，當(dāng)朝大怒，當(dāng)然怒火沖著誰去，大家都不敢瞎猜，反正朝會后續(xù)草草結(jié)束，官家叫了三位大臣和陳駙馬當(dāng)?shù)顚|(zhì)。
相較于陳世美的消息滯后，樂平公主卻是在宮內(nèi)有眼線的，這些人手是劉太后死前留給她的，她得了消息，氣得把殿內(nèi)的陳設(shè)砸了個遍。
“駙馬呢！他人呢！本宮要見他！”
一旁的太監(jiān)魏明乍聽這消息，也是面色愁苦，他能不愁苦嘛，當(dāng)初是樂平公主看中了那陳世美，怎么說都不聽，甚至以命相逼非君不嫁，他無兒無女，早把一手帶大的公主當(dāng)親女兒看待，得知那陳世美在家鄉(xiāng)早已娶親，是他鼓動陳世美隱瞞婚史，又是他打點下去，給陳世美換了個出身，好叫人查不到陳家村。
卻沒想到那原配婦人這般好膽，竟帶子女尋入京來，前日他一得知這個消息，便去找了陳世美，叫其殺人滅口，這等隱性禍根，必得斬草除根。卻沒想到還是沒有防住，看著氣得暴跳如雷的公主，魏明愧疚得直跪了下來。
“魏公公，你跪什么！陳世美呢，叫他來見本宮！本宮要問問他，到底是不是真有其事！”
陳世美很快就到了，他在路上也知道了被參的事，但面對公主，他當(dāng)然決口不認(rèn)，只說是木秀于林，遭人妒忌，是被人栽贓嫁禍的。
樂平公主見駙馬言之鑿鑿，便信了八分，立刻就揪著駙馬去宮里找皇兄告狀。
兩方人馬一匯合，那大殿上就跟菜市場沒兩樣，陳世美甚至已經(jīng)練就了“金鐘罩”，任憑多鐵的證據(jù)甩在他臉上，他就是不認(rèn)，篤定了公主會回護(hù)他。
樂平公主起先也信了駙馬的鬼話，可她也不傻，很快就知道此事或許是真的。可皇家公主的臉面比天大，她絕不能讓京中的人看她的笑話，這事兒即便不是有心人栽贓嫁禍，那也必須變成栽贓。
“皇兄，您可要替皇妹做主啊，駙馬為人稟性您是知道的，他連雞都不敢殺，怎么會想去殺人呢，這是誣告。”
官家也是頭痛，他知道皇妹在胡攪蠻纏，可事關(guān)皇家威嚴(yán)，他一時半會兒還真無法下旨定罪，不過他看陳世美的眼神，已是非常不善。
早知道是這么個東西，當(dāng)初他絕不會點此人做狀元。
與此同時，白玉堂也找上了展昭，雖然他很想同展昭分個上下，可到底還是將陳世美繩之以法更重要，于是他在宮門口把人堵了。
“五爺你要做什么？”
“展昭展護(hù)衛(wèi)，黎知常說，即便有證人，那陳世美也不會就此認(rèn)下這罪，是不是？”
展昭是御封的四品帶刀侍衛(wèi)，自然能出入皇宮，他方才從宮里出來的時候，確實是案情糾纏不下，所以他正準(zhǔn)備帶證人入宮，讓陳世美認(rèn)罪。
“事關(guān)皇家，你不要輕言定論�！�
白五爺才不會怕這個呢，只將袖中的案卷遞過去：“我這里有一個法子，可以逼使陳世美承認(rèn)自己的身份�！�
“什么法子？”
“準(zhǔn)確來說，是黎知常的主意，他說像陳世美這種自私自利的小人，凡事都以利益為先，他現(xiàn)在不承認(rèn)，是因為承認(rèn)對他沒有任何好處，但如果我們使他不承認(rèn)更得不到好處，那么他就會迫不及待地承認(rè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