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張三忙作了自我介紹,又說自己不認(rèn)得什么姓黎的人,更沒有抓過,他一向與人為善,從不行律法逾越之事。
“哦?既是如此,何不傳那張頌德當(dāng)面對質(zhì)?”
“這……展護(hù)衛(wèi)你有所不知,那張頌德乃是要問斬的要犯,此人心性歹毒,為謀奪他人妻子,竟對黃屠夫狠下毒手,此人的話,斷不能信。且張三并非要犯之身,若二者并列,傳揚(yáng)出去,怕是不好聽啊。”
黃縣令這官腔打得很有水平,但展昭誰啊,京中跟著包公混的,什么樣的官腔沒聽過,當(dāng)即就貼心道:“這個無妨,黃縣令此言也很是在理�!�
黃志雄聞言,便準(zhǔn)備乘勝追擊說下去,卻沒想到這姓展的話鋒一轉(zhuǎn),竟直接將矛頭對準(zhǔn)了張三:“我們初來黃沙縣,便耳聞張三少的大名,便多作了些調(diào)查,黃大人恐是被此人欺騙,他絕非什么良善之輩,大人請看,這是方才公子派人送來的證詞證據(jù),這些足矣證明這位張三少平日里魚肉鄉(xiāng)里、橫行霸市,甚至肆意搶奪民女,此等行惡小人,還請黃大人公正裁決啊�!�
黃志雄:!�。。。�!
他難以置信地看了張三一眼,張三恨不得跑上去搶過這些輕飄飄的紙就地銷毀,可他剛才吹了不少冷風(fēng),這會兒頭重腳輕,能正常說話,那都是憑著毅力在撐,哪還有什么旁的力氣去搶東西��!
“這——”
展昭將訴狀及證據(jù)往黃縣令面前遞了遞:“大人為何不接?這些可都是板上釘釘?shù)淖C據(jù),張三少惡行罄竹難書,此等惡人,豈非與那張頌德無異,如此,兩人可以當(dāng)面對質(zhì)了吧?”
黃志雄當(dāng)官這么多年,就沒見過這么騷操作的!
張三更是整個人裂開了,他看到那一沓東西,若真的依著這個判決,他的小命就要玩完了,于是他拼命扒著黃縣令:“大人,您可得給小的做主�。 鄙踔�,還比了個三成的手勢。
黃縣令只當(dāng)沒看到,三成能買命嗎?早知道牽扯這么深,就是給他十萬兩黃金,他都不摻和這事。
“張三,休要作這般姿態(tài),你若是清白的,本官定會替你主持公道�!�
展昭適時開口:“黃大人,您這般猶豫,難不成是受了這小人的賄賂不成?”
“絕沒有的事!待本官看過證據(jù),便下判決�!�
展昭微笑:“那大人快看吧�!�
黃志雄接過證據(jù),笑得一臉僵硬。張三見此,急得簡直要跳起來了,他也管不了那許多,見黃縣令不接他的茬,他干脆破罐子破摔道:“大人,他不過就孤身一人,咱們這么多人,弄他又如何!您可不要忘了,我孝敬您的錢,在我那兒可都是有賬本的!”
“你——”
“什么賬本?”展昭狀似驚詫道,“黃大人,張三,你們……竟是一伙的?”
“住口,無恥小人!展護(hù)衛(wèi),這些證據(jù)本官看了,確鑿無誤,張三按律當(dāng)判斬刑�!秉S志雄心里簡直后悔,他剛才就應(yīng)該讓張三直接凍死在外頭,也好過現(xiàn)在這般的局面。
展昭坐于堂上,看著兩人互相攀咬,只覺得難怪包大人要找黎兄談話了,這番心機(jī),確實不同凡響。
作者有話要說: 包黑黑:來開封府談話呀。
第46章
判刑
黃志雄和張三狗咬狗,一嘴毛。
兩人都不清白,一個為官不講律法公正只談金錢利益,一個做人貪婪自私好色無恥,皆不將他人的性命放在眼里,而如今禍?zhǔn)屡R頭,為了自個兒的小命,卻是智計百出,簡直不堪入目。
展昭從來嫉惡如仇,見兩人露出這般丑惡的嘴臉,再難以忍受,可思及此次公差并未帶官印官袍,只得依著黎兄的計謀行事,便道:“在下是相信黃大人為人的,只要大人幫我家公子找到錞公子,一切都好辦。”
黃志雄一聽這話,這額頭的汗水也不出了,腰板也硬了,對著張三就是一頓呵斥:“好你個張三,竟敢胡亂攀扯朝廷命官,來人,夾板伺候!”
要知道這夾板可是黃沙縣審問犯人時的拿手好戲,君不見連張頌德這等有秀才功名的人都被夾斷了腿,張三這種趨炎附勢的小人,那是連第一層夾板都沒熬過去,直接就哭著求饒。
可惜黃志雄這會兒自覺得了倚靠,非要好好治治這張三,便命人收緊夾板,直到張三疼到暈過去,這才讓人收了夾板,用冷水將張三潑醒。
“張三,你從實招來,是不是你抓了人?”
張三咿咿呀呀地已說不出話來,此等惡人,展昭完全不同情他,只道:“黃大人,此人心性狡黠,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如傳那張頌德與之公堂對質(zhì),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既然已經(jīng)決定將張三徹底法辦,黃志雄也沒再怕什么,大不了就判那張頌德無罪釋放,反正他錢也拿了,他與張頌德也無私人恩怨,放了就放了,還能賺波民心,不算太虧。
“來人,帶張頌德�!�
張頌德剛剛被人帶回牢里,還滿腦袋都是疑惑呢,就又被獄卒拖了過來,只是這回不見那位黎望公子,卻多了個形容狼狽的張三。
“張頌德,你可認(rèn)得此人?”
張頌德心下雖然不解,可他也意識到這位姓展的兄弟是友非敵,他見黃縣令坐于堂上對張三冷眼旁觀,便道:“認(rèn)得,此人是小生未出五服的宗親,慣來有些齟齬,故而不常來往�!�
“方才你同我家公子說,是此人抓了錞公子,以此要挾你認(rèn)下那殺害黃屠戶的罪名,此事可是真?”
“自然是真的!我是個大夫,倘若真要?dú)⑷�,多的是能不讓人發(fā)現(xiàn)的手段,為何要親自開藥方下那砒霜之毒,豈非是讓人猜度到我要行兇殺人!況且小生與那黃家嫂子并無私情,還請二位明鑒�!�
黃縣令當(dāng)然知道張頌德是無辜的,因為從張頌德家中搜出來的砒霜本就是張三買的,根本不屬于張頌德,聽罷此言,便道:“這話,你從前為什么不說!”
張頌德梗著頭不回答,心里卻道你個狗官讓他說了嗎,只會行刑偏私,若他不認(rèn),便要判那黃家嫂子謀殺親夫的罪名,根本沒有仔細(xì)斷案。
展昭見兩人僵持,便一腳踢了踢張三:“你有個隨從,叫錢昌,對不對?”
張三不想回答,可他的腿太疼了,只能討?zhàn)埖溃骸笆鞘鞘�,是叫錢昌�!�
“黃大人,你看那堆物證的最后一頁,上面有寫這錢昌去縣里的藥房回春堂買過砒霜的記錄,這砒霜乃劇毒,大城市的藥店藥房根本不準(zhǔn)出售,但黃沙縣小地方,據(jù)回春堂的伙計阿廣所述,他們店里的砒霜只供給尋常人家作老鼠藥,故而少有人買,近些日子,只有錢昌一個人買過�!闭拐颜f完,拱手道,“大人,何不傳那錢昌問話?”
黃志雄:……好厲害的手段,這么短時間竟然查了這么多。
“傳錢昌問話�!�
這錢昌一到,他也是個慫人,都沒上刑,直接就招了,說是張三為了謀奪黃屠夫的妻子霍秋娘,才命他毒殺黃屠夫,借此嫁禍張頌德,還能接手張頌德手里的張家祖產(chǎn),可謂是一箭雙雕。
張三這下真的傻了,合著他倒騰這么一回,不僅什么好處都沒得到,還要把自個兒小命搭進(jìn)去?
“饒命啊,大人饒命��!”
黃縣令當(dāng)即驚堂木一拍,命人給張三戴上枷鎖:“大膽張三,竟如此行惡,天理難容,你還不速速招來,那黎錞公子,究竟被你藏于何處?”
“大人明鑒啊,小的真的沒有殺人,是錢昌善做主張,我也根本沒有……”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抵賴!”
黃志雄好歹當(dāng)官二十多年,基本的斷案水平還是有的,他很快判了張頌德無罪釋放,又給張三下了斬立決的判決,就等下一個行刑日給張三一個痛快了。
“展護(hù)衛(wèi),這姓張的嘴硬的很,黎錞公子的下落,本官一定會從他嘴里問出來,還請展護(hù)衛(wèi)帶話給黎公子,多替本官美言幾句�!秉S志雄送展昭出縣衙,臨了還自我發(fā)揮遞了一兜子金元寶過去,展昭掂了掂分量,臉上難得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黃大人放心,在下絕對把話帶到。”
黃縣令見人收了錢,臉上當(dāng)即安心了許多,又說會好好拷問張三,絕不會讓黎公子失望,這才返回衙門。
張頌德這大喜大悲,到現(xiàn)在還迷迷糊糊的,直到他跟著人到了客棧見到希聲兄,這才高興地又哭又笑起來。
“希聲兄,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此事都是小生連累你了�!�
黎錞已醒了有一盞茶的功夫,這會兒臉色雖然還是不大好看,但人已經(jīng)舒服許多,也用了些米粥,整個人精神狀態(tài)還算不錯,聽張頌德這般自責(zé),當(dāng)即道:“小人行事,焉能以君子之行衡量他們!張兄行事磊落,若當(dāng)真含冤而死,才是憾事�!�
張頌德一聽,更是滿面慚愧:“我不及希聲兄�!�
黎望端著藥碗進(jìn)來,就看到兩病號四目相對的樣子,一個燒得起不來床,一個只能坐輪椅,真的是夠拼的。
“大哥,該吃藥了�!崩柰淹脒f過去,又對張頌德道,“張公子,方才在堂上多有得罪,大夫還在門外,不妨讓他先看看腿吧�!�
還未等張頌德拒絕,南星就妥帖地請大夫過來,他不好拒絕,只得被推著去了耳房看診上藥。
“知常,是為兄托大了,此事不怪頌德兄�!崩桢T生得偏英武,如果他披掛上陣,倒更像是一位將軍,所以他慣常不愛帶護(hù)衛(wèi),尋常走在路上,他不著書生衣衫,一般人都不敢招惹他的。
黎望當(dāng)然明白這個道理,但事關(guān)至親,人有遷怒總歸是無法控制的事。
“大哥你先喝藥吧,如今張頌德已經(jīng)被無罪釋放,明天咱們就回汴京去。”黎望有些擔(dān)心道,“這天越來越冷了,恐是要下雪,大哥你這回遭了不少罪,還得回去養(yǎng)一養(yǎng)。最近我在葉青士老先生那邊治病,等到了汴京……”
“當(dāng)真?葉老先生竟回了汴京?”黎錞驚喜道。
“自然當(dāng)真,屆時也請他老人家也給大哥瞧瞧,仔細(xì)落下了病根,明年三月就要下場,不能馬虎。”
黎錞聽到這消息,卻比自己得救還要開心。
這邊廂兄弟談心,那邊白五爺正跟展昭抱怨黎知常不是人呢。
“展昭,你說他是不是不做人,那么多姑娘哎,他居然都丟給五爺,讓我?guī)兔Π仓茫喼必M有此理!”白玉堂從外頭忙活了一圈,連口水都沒喝,這會兒噸噸噸灌了三杯,這才不吐不快。
展昭聞言,心中一動:“可是那些被張三強(qiáng)占的姑娘嗎?”
“對啊,也是些苦命人,那張三罪有應(yīng)得,但黎知常說,這世道于女子艱難,能不留下案底就不留下,便讓我去把人安頓好,那些外鄉(xiāng)還有親戚的,已經(jīng)托白家和商家商行的人送走了�!�
“但那些供詞和訴狀……”
“也有孤女,被那張三害得家破人亡,誓死拼上性命也要告他,這才有了那些訴狀,展昭,你可得公事公辦,務(wù)必讓包大人鍘了這喪盡天良的畜生。”
展昭當(dāng)即行了個江湖的抱拳禮:“展某必不會令五爺失望。”
白玉堂聞言,眉峰一揚(yáng):“這還差不多,得了,我去看看那黎知常,你趕緊去洗洗吧,這一身餿味,方才店小二那嫌棄的眼神,展護(hù)衛(wèi)是沒瞧見嗎?”
展昭:……
展昭迅速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便拿上干糧同黎望告別回汴京而去。
他快馬加鞭,不到一日就回了開封府,帶著訴狀和證據(jù)直接稟告包大人,又說了黎兄的用計,請包大人示下。
“特事特辦,展護(hù)衛(wèi),此事你做得不錯。”包公說完,當(dāng)即請出尚方寶劍贈與展昭,“那張三為非作歹,這黃縣令卻也是不遑多讓,此次再去黃沙縣,展護(hù)衛(wèi)務(wù)必將那黃縣令繩之以法,以儆效尤�!�
等黎望一行人離開黃沙縣的時候,展昭穿著一身獵獵官袍,帶著一行官差持尚方寶劍就殺去了黃沙縣衙,黃志雄正在跟牢里的張三吹噓自己攀上了京中高枝呢,就被王朝馬漢直接壓在了陰臭的地上。
“你是——”
“我不是同黃大人講過嗎?我姓展,你可以喚我展護(hù)衛(wèi)�!�
�。。。。。�
開封府的御貓展昭?!黃志雄整個人都恍惚了,為什么京里的大官打扮這么樸素?!這簡直是欺詐!
展昭卻笑著從官袍里摸出那一兜金元寶,臉上帶著十足的調(diào)侃:“黃大人,展某這還是頭一遭碰上敢給我送錢的,不得不說,黃大人好膽識啊�!�
作者有話要說: 展喵喵:第一次收到賄賂,感覺還挺新奇呢。
第47章
談話
當(dāng)初展昭之所以會來黃沙縣微服私訪,乃是因為霍秋娘不信自己的丈夫是被張頌德所害,拖著病體上開封府告案。
包大人覺得事有蹊蹺,這才派他來微服查訪,如今果不其然,這黃沙縣上下沆瀣一氣,不把人命律法當(dāng)回事,展昭持尚方寶劍,將黃沙衙門上下整頓一番,這才帶上王朝馬漢將霍秋娘送回家。
黃張兩家比鄰而居,展昭將霍秋娘送回去后,便去敲張家的門,卻發(fā)現(xiàn)張頌德居然并不在家,只一個老仆福松出來開門。
“老朽拜見展護(hù)衛(wèi)�!�
“老伯免禮,張公子尚有腿傷在身,怎么就出遠(yuǎn)門了?”
福松將展昭引進(jìn)門奉了茶,才道:“老朽也不瞞展護(hù)衛(wèi),黃家的事雖然是過去了,但瓜田李下,這隔壁是新喪的寡婦,且黃老婆子為人疑心極重,我家少爺又怕見到那黃嫂子,便同黎公子他們一同赴京去了�!�
展昭一訝,心想張公子如此貼心,心中未嘗沒有傾慕之情,只是陰差陽錯,終究是沒有緣分:“原來如此,張公子好品格�!�
“少爺為人總是過于心善,此次離開,也有想要散心的原因,老朽目不能視,無法隨少爺離開,只希望少爺能早日走出來。”
拜別老仆福松,展昭又打探了一番黃家老嫗的品性,心知那霍秋娘此番回去恐怕境況稱不上好,便又打了個回馬槍,以府衙的名義嘉獎了霍秋娘為夫伸冤的義舉,有朝廷為其背書,名聲和生活應(yīng)都會好過許多。
“展護(hù)衛(wèi),你這是同誰學(xué)的,從前你可沒這么細(xì)致妥帖的?”
展昭一愣,繼而想起那些被白五爺和黎兄送走的女子,便覺得自己做得并不多,故道:“只是分內(nèi)之事,哪里稱得上細(xì)致妥帖了�!�
王朝&馬漢:那我們算什么?糙漢對照組?!
黃志雄落馬,黃沙縣群龍無首,展昭待到朝廷派來的新縣令到任,他才返回汴京交差,這個時候,東京城剛好落第一場大雪。
這北地的雪,紛紛揚(yáng)揚(yáng),與南方的濕冷雪沫子完全不同。
上輩子黎望自然是見過這種大雪的,可打從穿越而來,他就一直呆在南方,這小二十年還是頭一遭看到鵝毛大雪,竟有種別樣的清新之感。
“瞧瞧你的好大兒,大雪天的還要往外跑,他這身子骨才好了幾斤幾兩啊,你快去說說他。”
今日大雪,剛好碰上衙門休沐,黎江平難得有煮茶聽雪落的閑暇時光,只可惜沒悠閑多久,就被擾了清凈。
“夫人,知�?质穷^一遭見這么大的雪,他該有分寸的。”就算大兒子沒有,希聲也會很快把人拖回去的。
果不其然,黎江平這話沒落太久,黎錞就出現(xiàn),把不聽話的弟弟揪回了書房練字。
黎母一見,索性坐下來喝起了茶:“希聲的身體總算是好全了,前些天可把我嚇壞了,這外頭的人心也太黑了,就為這點事竟要?dú)⑷�,�?dāng)真是狠毒。”
“人心難測,切莫以自己的品性衡量他人,希聲經(jīng)此一事,也該有防人之心,他書讀得極好,唯獨(dú)把人想得太好,咱兒子就相反,若能中和一番……”
黎母卻伸手打了自己丈夫一下:“什么中和一番,黎江平你皮癢了不是!咱們知常樣樣都好,我不許你這么說他。”
……還樣樣都好?黎父氣得簡直想站起來理論,鬼知道這丫又在外面做了什么好事,竟讓包公三番兩次同他打探,話里話外竟還有夸贊的意思,老天爺啊,包公夸人哎,幾年都沒聽過幾次好不好。
黎父一聽這話題就頭疼,便迅速轉(zhuǎn)移話題:“夫人,今日灶上燉的什么,竟這般香?”
“你方才不還嫌棄咱們兒子不好嗎,怎么還問知常燉了什么?”
黎父:……
今日晨起時,外頭就積攢了厚厚的大雪,這樣的天氣,按照往年,他早就病得歪歪扭扭了。今年也不知是不是藥浴的緣故,竟只稍稍有些發(fā)熱,人卻是清醒得很。
黎望一時高興,就在小廚房做了一桌子的菜。
白玉堂提著一壺梨花白過來,就聞到了滿院子連新雪都蓋不住的飯菜香氣。好家伙,香得五爺差點兒在圍墻上打滑掉下來。
“黎知常,你這做的什么,竟香得這般霸道?”
“羊蹄蘿卜燉湯,花菇火腿蒸雞,秘制清蒸鮮魚……”
“等等等等,別念了,你今天是抽什么風(fēng)啊,五爺這口水都到這兒了,沒被你家兄長訓(xùn)斥?”
黎望適時露出一個怨念的表情,哎,大堂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能說大道理了,君不見黎晴這幾日乖得跟貓崽似的,可憐見的,連吃飯都不香了。
“哈哈哈,當(dāng)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該啊你!”
黎望揪起一塊栗子酥丟過去,被五爺穩(wěn)穩(wěn)接�。骸吧僬f風(fēng)涼話,最近的天氣還不夠冷嗎?”
“確實是冷,這要擱松江府,哪需要穿這么厚的襖袍,這不,提了酒準(zhǔn)備去找展昭喝一頓,路過你家來看看你,卻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最近汴京城太平得很,大概是要過年了,巡查得很嚴(yán)苛,五爺卻覺得無聊得緊,若不是還惦記著跟展昭過招,他說不定已經(jīng)離京南下了。
“展昭這個時節(jié)還有時間同你喝酒��?不會是你強(qiáng)逼人家喝吧?”
“五爺是這種人嗎?”
黎望坦然點頭:“是啊�!�
“呸!你趕緊收回去,否則你很快就要失去一個朋友了�!�
黎望當(dāng)即一臉“還能有這等好事”的表情:“求失去!”
白玉堂就又想摸刀了,真的,黎知常但凡再生得丑一些,絕對沒有一個朋友的。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大不了讓你把蒸魚打包帶走去吃酒,這總行了吧?”
五爺深諳討價還價之道:“不行,除非再加一份羊湯!”
……好家伙,白五爺都跟人學(xué)壞了,嘖嘖嘖,從前哪是這么摳唆的人啊。
“說起來,今日五爺碰上那張頌德了,他腿好得還挺利索,跟幾個暫住在京中的舉子聊得不錯,還說等返鄉(xiāng)后,準(zhǔn)備重拾科舉事。”
“這是好事啊,說起來當(dāng)初我們一同入京,他不愿住我家府上,卻剛好租到了鼓樓附近的房子,買個菜還能同葉老先生聊上,他祖上的醫(yī)師確實厲害,兩人交流心得,倒是交上了朋友�!�
五爺聽得嘖嘖稱奇,不過等蒸魚一好放入食盒,他就飛快提上東西溜了,那速度簡直比抓大盜還要來得快。
“少爺,老爺請你去書房一趟�!�
黎望這會兒心情正好,也就沒多想,只猜是老頭子又讓他好好治病、莫要惹事之類的談話,卻沒想到——
“什么?讓我去給包公送節(jié)禮?”
黎父心中輕哼一聲,心想老子還治不了你了:“怎么,你還不愿意?”
黎望沒有理由拒絕,只得道:“兒子愿意,只是這大冷天的……”
“沒關(guān)系,等開晴了再去也不遲,包公為人和善,你把禮送到就行了�!崩杞健皩捨俊钡馈�
……反正因為這事兒,黎望晚上喝雞湯都不香了,等第三日送完節(jié)禮回來,整個人都蔫掉了。
黎江平下值回來看到大兒子這幅模樣,當(dāng)即就笑了:“怎么了,為父沒有騙你吧?”
黎望抬頭看了一眼親爹,心中默認(rèn)三遍“這是親爹”,這才露出了一個勉強(qiáng)的笑容:“爹,有您這樣賣兒子的嗎?”
“知常,這話從何說起��?”黎父一副老子沒聽懂的表情。
呵,這就是親爹,讓兒子去外頭被重拳出擊,然后回頭就裝傻,難怪最近官場平步青云呢,合著已經(jīng)是裝傻學(xué)十級學(xué)者了。
黎望當(dāng)然也不傻,他去送節(jié)禮心中也猜到包公可能對他最近亂出主意的事比較在意,所以找個借口尋他聊聊天,包大人公正無私,他自己知道自己手段稱不上多么光明磊落,故而已經(jīng)做好了被說教的準(zhǔn)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