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自己想吧�!卑子裉谜f完,又忍不住道,“不如,叫天下第一雞,如何?”
人菜癮大,說的大概就是白玉堂此人了。
“……不怎么樣。”取這名字,他都不好意思說這事自己開的店了,“還不如直接叫黃燜雞米飯呢。”
“不行,太草率了!天底下哪有用菜名當名字的酒樓!”
反正直到開業(yè)前夕,兩人還跟小學雞似地在爭吵,最后展昭看不過眼,便道:“不如你倆抓鬮好了,抓到哪個是哪個�!�
然后,遭到了兩人的一致反對。
展昭:……我就不應(yīng)該開口。
“黎知常,這名字可不能這么寒酸,五爺以后也不想跟朋友出來吃飯,人家都說上樊樓,我卻只能說去黃燜雞米飯,聽著跟飯桶似的,但凡有點兒錢,都不會來吃飯的�!�
……多好啊,樸實無華又直接。
不過考慮到周遭招牌都很古典考究的緣故,黎望只得含淚放棄“黃燜雞米飯”這么直接好聽的名字,改了個流于大眾的名字——巽羽樓。
巽羽化于宣宮兮,彌五辟而成災(zāi),巽羽就是雞的意思。
其實黎望還挺想叫黃燜巽羽的,但被黎爹親自摁住了,真的,這要不是親兒子,他都不惜得看第二眼,就這取名水平,簡直沒眼看。
當然了,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雖然巽羽樓的名字已經(jīng)過了官府文書不能更改,但坊間宣傳卻是怎么接地氣怎么來,反正他定價也不算太高,只要兜里有幾個錢,狠狠心都能來搓一頓,就是小份大份的差別。
于是等到開業(yè)這一天,先不說黎望朋友們的捧場,就是因為霸道香氣吸引上門的,都能把巽羽樓的門檻踏破。
“這也太熱鬧了,但這味道,也真是夠香的�!标坛缱尡臼莵碣R朋友開業(yè)的,卻沒想到連門都進不去,他和丁繼武兩人站在坊市門口,都有種今日可能是花燈節(jié)的錯覺。
丁繼武嗅了嗅空氣中的香味,當初他闖禍將那玉娘子逼下山崖,這黎大郎帶來的藥膳就是這么香,不對,應(yīng)該說這肉味更香,光是聞著,他就能多吃一碗飯了。
“這要怎么進去��?”
晏崇讓沒法,只得讓小廝去店里找黎知常通稟一聲,小廝回來卻說黎公子并不在店里,而在隔壁的制衣坊做衣服。
……是黎兄的做派沒錯了。
晏崇讓和丁繼武好容易等到馬車過去,進了制衣坊,通過姓名后,由店里的店員引上三樓,才發(fā)現(xiàn)三樓別有洞天,竟然有一間廂房是同隔壁巽羽樓連通的。
這進了廂房,濃郁的食物味道更加惑人,反正原本兩人是準備說些客套話的,但等坐下來后,一個個悶頭吃飯,還連吃帶打包,反正丁尚書下值回家,看到桌上的加餐多嘴問了一句,就覺得很離譜。
“……老子讓你去跟黎家大郎多學學,你就是這么學的?”當然了,丁尚書也覺得黎御史教兒子過分開明,竟還放任有天賦的兒子玩開店,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
反倒是晏公,倒是對此接受平靜,畢竟黎家教兒也不是一天兩天不靠譜了,而且這雞做得鮮嫩多汁,特別是這道酸甜小菜,最得他胃口,哪日定要讓下人再買兩回。
汴京城的第一場雪靜悄悄地來,在這年尾時節(jié),黎爹兢兢業(yè)業(yè)當著社畜言官,不沾兩邊黨爭,卻沒想到因為放任兒子的一點兒小愛好,莫名其妙就變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
具體表現(xiàn)為,大家都想當特權(quán)階級,就連晏公都跟他說了兩句,抱怨巽羽樓排隊太長,可否請他走個方便。
明明從前看著都人模人樣的社稷大臣啊,怎么現(xiàn)在一個個的都這么……不靠譜?就為吃點雞,它值得嗎?雖然這黃燜雞真的很好吃,他第一次吃也吃撐了,但也沒必要這么夸張吧。
黎爹覺得就很離譜,等某日他去論政,被官家問起時,黎爹終于看淡了。
當然了,官家身份尊貴,怎么好吃宮外的東西,就算黎爹有心“諂媚”,他也沒這個膽子上供啊。
“……黎知常,你以后就乖乖待在家里,行不行?”黎爹一臉疲憊地開口,“至少,先讓你爹我喘口氣,把這年翻過去�!�
黎望覺得自己很無辜,他就是圓一個兒時夢想罷遼,沒見他最近都當甩手掌柜,連店里都不去了嘛:“爹,再過三日,就是除夕了,兒子保證,不再出門了�!�
……大兒子的嘴,騙人的鬼,兩天后,黎爹就深刻地領(lǐng)悟到了這點。
真的,但凡這兒子能安分點,他都能多活兩年。
作者有話要說: 黎汪汪:哪有,小生很老實的,而且黃燜巽羽多好聽啊,大俗即大雅,不懂欣賞~
第57章
大氣
但這事兒還真不怪黎望到處瞎跑,他是在葉府挨針治病時,被開封府抓了壯丁。天地良心,他真的沒想再跟開封府衙有任何瓜葛的。
實在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只是個被迫跟著葉老先生打下手的可憐病患罷了。
然而黎爹哪里聽兒子這般狡辯之詞,他還能不知道兒子的狗脾性,估計是拘在家里無趣,這才跑去湊熱鬧了。
“所以,你今天去救了什么人?”
“說是威遠鏢局的總副鏢頭,名叫敖震,中的追魂鏢,鏢上帶毒,烈得很,葉老先生及時施針,才把性命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
這威遠鏢局乃大宋數(shù)一數(shù)二的鏢局,黎爹自然聽說過,一聽便有些疑惑:“這威遠鏢局的鏢頭,怎么還跟開封府扯上了關(guān)系?”
“這兒子就不知道了,展昭說是他半夜巡視衙門,見有人公然在開封府門前刺殺敖震,敖震中毒昏迷不醒,他才將之帶回府衙的�!�
黎爹一驚:“這何人,竟如此膽大妄為?”
“誰知道呢,讓人給跑了,爹你不是不讓我打聽人家辦案進度嘛,兒子很聽話的。”黎望不由賣起了乖。
黎爹一看兒子這模樣就頭疼,當即就擺手讓人趕緊滾,又說明日就是除夕,有事沒事都別往外跑了,安心待在家里過年比什么都強。
其實也就是開封府衙還在運轉(zhuǎn),其他的司政衙門臘月二十那日就封了印,就連官家前兩日也不再辦公早朝,舒舒服服地跟后宮佳麗們準備過年。所以黎望才有個風吹草動,都能被黎爹逮個正著。
黎望一疊聲從書房出來,還沒喝口水呢,就被親娘抓去試新制的衣衫。
“這還是咱們一家人頭一次在汴京團圓過年,這時間過得可真快,沒想到咱們知常都長得這般大了,娘看著好生歡喜。”
說起這個,黎母就忍不住自責,當初若不是她太不小心,知常這孩子也不必受這么多罪,別人家的兒郎這個年紀都成婚當父親了,她家知常明明風姿毓秀,卻不敢拖累人家好姑娘。她其實也有心替兒子相看,可連葉老先生都沒把握治好的病灶,估計好人家的女兒也不愿意嫁進來。
“這翻了年,你也要及冠了,知常你同娘實話實說,你可想成婚?”
黎望還以為親娘說什么話題這么認真呢,合著是催婚啊,他倒也不排斥成親,可就現(xiàn)在的情況來說,他實在不大適合找另一半。
“不想成婚,沒的耽誤人家好姑娘。即便有那看上咱家門第的,可兒子這身體看著不錯,可到底有礙壽數(shù),倒不如孑然一身,兒子對子嗣并不看重的�!�
黎望想得也開,他翻了年才二十,好好保養(yǎng)一下,至少比天天九九七的朝臣能活長一些,他下面還有弟弟,也不擔心什么無后問題,實在犯不著結(jié)婚生子多個憂愁。
黎母:“……瞧你這話說的,等你年紀大了,可不要同娘抱怨�!�
“不會的,兒子這身體,哪經(jīng)得起養(yǎng)兒子這等體力活啊,說不得氣都要被氣昏過去。”看看他爹就知道了,要想活得長,就得不養(yǎng)兒,哎,圣人誠不欺他。
“呸呸呸,這大過年的,說什么喪氣話,趕緊試衣服去,難不成還要娘親自動手?”雖然聽著有幾分道理,但大兒子的歪道理聽聽就罷,她也不會傻到相信。不過兒子既然不想成家,她也犯不著逼著,前頭二十來年知常已經(jīng)過得夠辛苦了,順他心意也無妨。
“誒,娘你好好坐著,兒子這就去試衣服!”
黎母陪嫁就有一家繡坊,里頭的繡娘都是江南過來的,手藝精湛不說,雖不比京中的華美,卻格外清雅娟秀,黎望生得隨親爹,又因為帶著股病弱氣,配上一身綰色錦袍,本該是王孫公子扮相,卻多了幾分出塵之氣,當然前提是他不開口說話。
“不錯不錯,比你爹年輕時更俊�!�
剛剛走進院子的黎爹:……呵,女人。
于是第二日,原本準備穿緇色長衫的黎爹換了身月白錦衣,大有一副要將大兒子比下去的架勢,看得黎母笑意盈盈,黎晴這小子仗著除夕不會挨打,那是暢所欲言。
當然結(jié)果也非常喜人,雖然沒挨毒打,但……壓歲錢被克扣得十不存一。
“太難了,二哥,你真的不可憐可憐弟弟嗎?”
黎望掏出兩文錢遞過去:“可憐見的,喏,拿著,可別說你二哥小氣�!�
……你可真是“大氣”啊。
但兩文錢還能買個炊餅?zāi)兀枨缱匀徊粫灰?br />
“聽說今日坊市有燈會看,二哥你要出門嗎?”這吃過年夜飯還要守歲,黎晴是個閑不住的,況且今晚的年夜飯由二哥操刀,格外地美味,他這吃得撐,就想出去松快松快。
龐昱那小子也約他出門了,但這么熱鬧,他一個人恐是出不了門的。
“咱爹不讓我出門,你忘了嗎?”
黎晴小肩膀一垮,心想他爹可真是獨裁,他兄長多好的人啊,雖然為人摳了點,但帶出去倍兒有面子,怎么好意思天天把人拘在家里頭。
“二哥你放心,大哥要科舉是正事,不出門是應(yīng)當?shù)�,你又沒事,我去同爹講!”
本來準備等親弟弟求他就偷偷用輕功帶人出去的黎望:……行叭,祝你成功。
黎晴興沖沖地邁步離開,黎望喝著消食茶呢,五爺就提著酒到了。
“今日除夕,可要飲酒?”
“原想請你過府吃年夜飯的,可南星沒找到你人,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天上有不少孔明燈,白五爺一身獵獵白衣落在圍墻上,倒是顯出了無邊的俠士意氣。
白玉堂縱身一躍,落在院內(nèi)進屋,放下酒才道:“同展昭去了趟萊陽縣,索性還能趕得及回來。我?guī)Я司疲慵疫有剩菜剩飯嗎?”
“什么時候五爺你這般不講究了?”黎望調(diào)侃道,“剩菜剩飯沒有,倒有特意為五爺你留的菜,都在小廚房熱著呢�!�
“那感情好啊,快叫南星擺上來!”五爺吃著酒,心里熨帖極了,“真沒白交你這個朋友,夠義氣!”
五爺吃到一半時,黎晴就一臉失落地回來,他認得白玉堂,根本不認生,打了個招呼就垮著肩膀道:“哎,咱爹可真是太老古板了�!�
“這是怎么了,除夕還不開心?”
等五爺?shù)弥売珊�,他看了眼好友,忍不住詫異道:“以你兄長的本事,想出門有的是法子,你倒不妨纏纏他,說不定就能出去了�!�
……就不愧是損友啊,黎望心里嘖了一聲:“吃還堵不住你的嘴嗎?剛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五爺你武功高絕,能帶帶我兄弟二人去坊市逛燈會嗎?”
白玉堂:……倒也不必這么低聲下氣。
但最后黎晴還是看到了燈會,說是燈會,其實還有煙火表演,就在汴河附近,老遠就能看見,五爺不耐煩人擠人,提著黎家二兄弟上了牌樓觀看,隨后成功得到了小迷弟一枚。
倘若不是黎望阻止,說不定黎晴都想跟著五爺姓了。
這一路上回去,黎晴都在纏著五爺求他教武功,好家伙,五爺難得都有種招架不住的感覺。
不過小孩子嘛,回了黎府過了凌晨,就熬不住睡下了。倒是黎望精神奕奕,五爺一問才知道,這丫白日里竟還補過覺。
“難怪了,你在蜀中時也這樣?”
黎望指了指自己道:“小生這身子骨,我家又沒那么多規(guī)矩,倘若不想守歲,那都是成的。”
……破案了,黎知常這狗脾氣,明顯就是被黎家人寵出來的。
“你怎么不問問我,為何同展昭去萊陽縣?”
黎望當即搖頭:“我爹最近放假在家,為了家庭和睦,小生還是少些好奇心罷,不過這萊陽縣令,如果小生沒有記錯的話,好像是包公的親眷�!�
“你怎么連這種犄角旮旯的縣都知道?那萊陽縣令包勉正是包大人的侄兒�!�
那還不是因為前段時間為入讀國子監(jiān)做的準備,朝臣的親眷關(guān)系他都囫圇背了一遍,以免進了國子監(jiān),連人家里頭做什么的都不清楚。
說來,這份資料還是老頭子給的,估計是怕他一張嘴得罪人,也是給他找點事做做。
“不過雖是侄兒,但年齡卻是相仿的,包大人都做到開封府尹了,那包勉卻還只是個七品縣令,且政績平常,數(shù)十年都沒挪過位子了。”
……那政績都不能說平常,只能說相當一般。
“所以,你們是去干嘛的?替包公送節(jié)禮不成嗎?”他仿佛聽他老爹提起過,包公幼年曾深受嫂嫂照顧,當母親敬重著,這位嫂嫂,應(yīng)該就是包勉的母親。
五爺搖頭又點頭:“是送了節(jié)禮,不過主要是為了查一個案子。你雖說少在江湖上混,但應(yīng)該也聽過紫河車吧?”
“紫河車?可是那婦人生產(chǎn)時脫落的胎盤?”
“看來你沒聽說過了,這江湖上的紫河車,可跟尋常的紫河車不同�!蔽鍫斦f著,臉上不免帶著厭惡,“尋常的紫河車,乃婦人生產(chǎn)瓜熟蒂落后,自然生成的�?山嫌袀偏門,說生剖七個月以上的孕婦,由此得到的紫河車,若以秘法炮制,對療傷內(nèi)力有奇效。”
黎望:……什么垃圾偏門,怎么不剖自己腦子看看長沒長溝壑呢。
作者有話要說: 黎汪汪:希望人有事吧。
第58章
反應(yīng)
“所以說,是有江湖人在萊陽縣犯案,虐殺孕婦?”
白玉堂聞言,卻是又搖頭又點頭,之后才道:“你還記得你前日救過的那個威遠鏢局總副鏢頭嗎?”
“敖震?”
“沒錯,就是他,他有一獨女嫁到萊陽縣,懷胎八月被殺害,死時肚子被人生生剖開,紫河車不翼而飛�!卑子裉谜f著,都覺得惡心,“行兇人手段殘忍,甚至都沒放過其他人,直接屠戮了滿門�!�
“而這樣的慘案,在萊陽縣已經(jīng)發(fā)生了兩起。”這也是他和展昭為什么臨近春節(jié)還要趕去查案的原因。
黎望聽得直皺眉:“那你們,抓到兇手了嗎?”
白五爺便驕傲地挺起了胸膛:“那是自然,五爺和南俠同時出馬,任憑他什么魑魅魍魎,那都得現(xiàn)出原形!”
“犯案的總共兩人,一個是江湖大盜花蝴蝶裘飛,另一個是萊陽縣的師爺文若愚,兩個人狼狽為奸,借著公門大喇喇將密室安排在府衙附近,若不是我與展昭用計引出他們,說不定這年都得在萊陽縣過了�!�
黎望端起桌上的熱茶喝了一口,只道:“包公何時鍘了這二人?請五爺務(wù)必告知,小生屆時定到場觀禮�!�
“行啊,五爺?shù)綍r候一定通知你�!�
白玉堂一臉樂觀的表情,但黎望是個很會多想的人,這自家?guī)煚斖撕匣锓赴福@包勉就半點兒未察覺?如果察覺了不說,那簡直枉為父母官,如果沒察覺,那也得被治個御下不嚴的無能之罪。
“你們?nèi)トR陽縣,那萊陽縣令的風評如何?”
五爺撿了個桌上的果子吃,咬了一口才道:“不怎么樣,我與展昭上街打聽,十個里頭有九個說他貪贓枉法,看孝敬斷案,還剩一個沒說他壞話,那指定是送孝敬的人�!�
……好家伙,那這回包公恐怕是得頭疼了。
*
包公確實非常之頭疼,他不僅頭疼,還非常痛心,當初他親送侄兒去萊陽縣上任,臨行前諄諄囑托,卻沒想到……還是白費唇舌。
這新年過得頗不是滋味,新歷第一天不過草草說了幾句吉祥話,拜訪了幾位德高望重的大人。
“展護衛(wèi),你實話實說,包勉這縣令當?shù)梅Q職可否?”
展昭是個無腦包公吹,可這會兒讓他說什么夸贊包勉的話,他也實在說不出來。倘若那包勉不是包大人的侄兒,說不定他早就拔劍了。
見展昭沉默異常,包公哪里不懂,他一夜未睡,一會兒想自己幼年時在嫂嫂家同包勉同吃同住的記憶,一會兒又想起包勉選官后,快活離京的場景,反反復(fù)復(fù)地在他腦中周旋,直到天明時分才稍稍闔眼。
然而沒等他睡上多久,外頭的登聞鼓就響了。T
這是大宋新年的第二天,一般尋常百姓絕不會在這種時候來觸霉頭,包公卻忽然有所感地心里咯噔一聲,等他穿戴好官服坐上公堂,果然心里的預(yù)感落了地。
“堂下所跪何人?”
堂下跪著的老叟便說自己叫張松,萊陽縣人,他有個獨女叫秀姑,容貌出眾,嫻靜文雅,且云英未嫁,卻遭了萊陽縣首富吳百萬之子吳嘉的毒手,悲憤之下自盡而亡,他告到萊陽縣衙,萊陽縣令包勉卻收受賄賂、偏袒吳家,仵作草草驗尸,連驗尸報告都不出具,竟說因證據(jù)不足無法定罪,當堂放了那吳嘉。
包公一聽,其實心中半信半疑,可他越問越是心驚,公堂之上他不敢表現(xiàn)出來,等他收了壯紙退堂后,即便臉色再黑,他也無法不動容。
“大人,您沒事吧?”
包公擺了擺手,沉穩(wěn)道:“公正律法面前,不談私情,若包勉當真收受賄賂、胡亂判罰,即便那張松不告到本府面前,本府知曉后也絕不會放過包勉�!�
人命關(guān)天的案子,竟連仵作都草草對付,包公心里可謂寫滿了對包勉的失望。
“展護衛(wèi),你可愿再去一趟萊陽縣?”若說紫河車案,包勉只是一時不察,御下不嚴,那么這秀姑案,一旦查實,不僅官位不保,起碼也是流放十年起步。
“屬下愿意�!�
展昭很快接令離京,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前腳剛走,包公開堂審理紫河車一案,起先那師爺文若愚與花蝴蝶裘飛堅稱無辜,即便是從密室住處搜出了紫河車制成的藥丸方劑,兩人也稱是從藥店購入的。
可一問渠道,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包公又拿出那柄刺傷敖震的有毒飛鏢,那裘飛也是拒不承認,還說江湖人都用這種飛鏢,似乎吃準了敖震中的毒無人能解,大有一副只要老子不承認,你開封府就判不了我罪行的模樣。
然而敖震,早就醒了,有葉老先生和黎望雙管齊下,就這配置還救不回來,那這裘飛還干什么江湖大盜啊,直接當毒醫(yī),說不定早就獨步江湖了。
有敖震當庭指認,兩人才松口認下罪名,卻皆稱是萊陽縣令包勉指使他二人掠奪紫河車,為的是在女人身上一展雄風。
“包大人容稟,包縣令前些日子新納了一位美妾,名喚艷娘,總是力不從心,這才驅(qū)使我二人盜取紫河車,煉制丹丸,否則我一介師爺,又正值壯年,憑何要害人性命��!”
“是的,我義兄為人一向仗義,此次那包縣令以義兄脅迫于我,我才不得不行此勾當,還請包大人做主啊�!�
這文若愚是個嘴皮子利索的秀才,從前還做過訟棍,這花蝴蝶裘飛出身江湖,說話一股子拼殺味道,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在公堂上竟哭訴起來,包公當然不信二人的花言巧語,但苦于沒有證據(jù),只得退堂容后再審。
按照律法規(guī)定,朝廷官員涉及重案,需要到堂對峙,現(xiàn)在正是春假期間,包公考慮再三,決定親自去一趟萊陽縣。
而等到包公并展昭帶著包勉回到汴京城,黎望才從五爺口中知道了這一番案情。沒辦法,因為除夕浪得太過,他非常榮幸地生病了。
這大過年的請大夫也晦氣,他病得也不是很重,就找葉老先生拿了個方子去城外莊子上養(yǎng)病了,那里有處溫泉,溫度不算很高,卻是很適合他取泉水泡浴。
索性黎爹也還在放假,干脆就帶著一家老小去了城外,除了必要的交際,他也樂得輕松。
所以等到衙門開印,黎家才從城外回來。
“你身體還好吧?若早知如此,那日就不該放任你在牌樓上看完整場煙火的�!蔽鍫斠蚴侵肋@點,才按捺著沒去城外打擾黎知常養(yǎng)病,可這會兒實在是火燒眉毛了,他也不得不來了。
“還好,能喘氣呢�!崩柰幕卮�,帶著一貫的個人風格,“看五爺你這行色匆匆的模樣,別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吧?”
白玉堂當即也不瞞著,將有關(guān)于萊陽縣令的兩樁案情發(fā)展都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