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展昭搖了搖頭,定了定神才道:“如今汴京城中,最迫切想要加害王春香之人,莫過于尚義。倘若真是他擄走了王春香,他如今的武功恐怕會在五爺與我之上了�!�
如果是這樣,那抓捕尚義就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了。
“不,小生卻不這么以為�!�
眾人凝重之時,黎望的聲音忽然從門口傳來,展昭和公孫先生抬目望去,便見他和五爺并肩而來。
展昭心神一松,開口問:“黎兄你怎么有空來開封府啊?”
“來找五爺有點事,是不是來得太巧了?”
黎兄的人品,展昭當然是信任的,聞言便道:“方才,黎兄為何那么說?”
“只是合理推斷而已,倘若尚義武功已經(jīng)遠超你與五爺,那他前幾日又何必藏頭露尾、還要借楊氏之手對王春香下無影散呢�!崩柰f話的語速不快,但卻很能安撫人心,“再說,狄將軍曾與此人交過手,你即便不相信自己,也該相信狄將軍的本領�!�
狄青的武藝,是在戰(zhàn)場上一刀一槍拼殺出來的,招式武功可能比不上展昭和五爺?shù)木�,但論殺人的功夫,五爺和展昭加起來,恐怕都比不上狄青�?br />
當日內城門口,尚義是憑借自己對京城的熟悉才逃脫狄青的追拿,這點實在沒必要演戲。
“黎兄你說得不錯,是我想岔了�!闭拐阉闪艘豢跉�,但問題依然存在,王春香到底是如何從開封府不見的?
公孫先生聞言,也道:“老夫方才問過楊老夫人,這兩日王春香的情況并沒有太大的起伏,今日卻突然肚痛難忍,實在有些蹊蹺�!�
為了解毒,公孫先生基本都能把王春香的脈案倒背如流了,按照常理來講,王春香應該沒有這么快毒性再發(fā)作的。
“先生的意思是,王春香是假裝肚痛,自己走的?”
五爺聞言,當即道:“可這怎么可能,她要走出哪里?”
王春香身中劇毒,又懷有身孕,身上也沒銀錢,離開開封府衙,還能去哪里?難不成是不想活了,想要尋死不成?
正在大家頭腦風暴之時,黎望突然開口:“其實,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知常你的意思是……”顯然,公孫先生也猜到了。
當日他們同葉老先生談論解毒事宜時,并沒有避著王春香,王春香雖然啞了不能言語,心里卻很明白,只有尚義才能救她腹中的孩子。
黎望點了點頭道:“我的意思,便是先生心里所想。”
“可是她又怎么知道尚義在哪里呢?”公孫先生還是覺得說不通,“退一萬步,是王春香為了保住腹中胎兒,所以從開封府離開,但僅憑她一人,是絕對不可能完成之事�!�
“那倘若,是有人相幫呢?”
三人心神一凜:“誰?”
黎望擺手道:“非是指誰,只是她如今已不在開封府衙,一人又做不到孤身離開,那么便只有這么一種可能,即便聽著匪夷所思,但有時候真相就是這么無理取鬧�!�
……無理取鬧這個字,用得就很靈性。
“不過,聽五爺講,最近楊老夫人與王春香一直形影不離,公孫先生可有看出她有什么不對勁嗎?”
公孫先生聞言,心里一突,方才事情緊急,他根本沒來得及懷疑這些�,F(xiàn)下一想,楊氏方才面對他的眼神似有躲閃,恐怕是有所隱瞞了。
第187章
直言
對于楊家而言,今年可謂是流年不利。
本來一家四口雖然生活清貧,但至少闔家團圓、沒病沒災。可打從朝廷發(fā)了征召令開始,先是老大被迫當兵去攻打西夏,然后又是老大媳婦上山禮佛無故失蹤,楊氏帶著小兒子去報案,卻把小兒子送進了牢里。
之后一系列的事情,楊氏都是各種有心無力,想救小兒子卻沒有能力,大兒媳婦被毒啞懷相不穩(wěn),她也無計可施,所以這一次春香跪著求她,她是無論如何都狠不下這個心。
可是這能怎么辦啊,老天爺啊,春香肚子里懷的可能是老楊家最后一點骨血,即便她再無私,也不能叫老楊家斷了后啊。
于是,她昧心良心幫春香從開封府離開,只求那一點點的生機。
楊氏軟倒在地上,如今已是秋日,地面寒涼,可她卻毫無所覺,因為此刻她的心比這地面要涼太多太多了。
正是此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誰?”
“楊老夫人,是我�!�
公孫先生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楊氏忙擦干臉上的眼淚開門,卻發(fā)現(xiàn)門外站的人有點多,不僅開封府的人,還有曾經(jīng)在葉神醫(yī)府上遇上的那兩位毓秀公子。
“公孫先生,是找到春香了嗎?”
楊老夫人實在不是一個很會說謊的人,她確實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但就是因為這份克制,顯得她臉上此刻的焦灼帶著三分虛假。
公孫先生見此,心頭哀嘆一聲,才道:“楊老夫人,這話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是嗎?”
楊氏聞言,嚇得后退一步,才忽然放聲道:“你這話什么意思,老身不明白�!�
“老夫人喜歡裝聾作啞,開封府卻沒義務配合你,與虎謀皮這種事情,向來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崩柰緛聿幌腴_口,但得了公孫先生的暗示,只得開口道,“現(xiàn)下王春香剛剛不見,說不定還有挽救的時機,如果時間一長,楊老夫人與其奢望歹徒大發(fā)善心,不如趁早去棺材鋪定個好棺材�!�
艸,黎知常你也太敢說了,五爺這么出格的人,像是這種狠話,也就只對江湖同道說過。
楊氏聽完,臉都差點兒氣歪了:“這位公子,還請慎言,老婆子雖然身無長物,但也有一身骨氣,此地是開封府,你若是公職中人,豈能如此妄言!若你不是,老身要你一句道歉,不難吧?”
哇喔,刺激,五爺這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問黎知常要道歉的,這也算是活久見了。
黎望虛嗎?他當然半點不虛,畢竟這話公孫先生講不得,展昭講不得,可他一個秀才書生,自然是想講什么就講什么的:“原來老夫人也知道此地是開封府啊,小生從來只聽說過被歹人威脅找開封府求助的,卻沒聽說過從開封府逃出去自投羅網(wǎng)的,哪怕老夫人稍微分一點心思在王春香身上,便絕不會坐視她就此離開�!�
楊氏臉臊得慌,便道:“公孫先生,您就讓個小子這么說老身嗎?”
“這難道不是事實嗎?老夫人你倚老賣老的本事,可比腦子轉得快多了,王春香此番接連受驚,又口不能言,一時被蠱了心智、病急亂投醫(yī)倒是有可能,你不加阻止,卻放任她離開,豈不是送她入火海?”
這話,當?shù)纳鲜请y聽,也足夠“振聾發(fā)聵”。
楊氏自忖從前是縣令夫人,所以即便楊家落難,她也依舊保存著從前的體面,如今被個小子指著鼻子罵,哪里還有什么理智可言,當即與之對峙起來:“你懂什么!你個金玉窩里養(yǎng)出來的富家子懂什么!春香若是不走,她就沒命了!老身難道不知道這是飲鴆止渴嗎?可是你們請來的神醫(yī),要么是束手無策,要么就是要落胎,不是你們的孩子,你們當然不會痛了!”
黎望見此,當即對公孫先生道:“她承認了�!�
楊氏:�。�!這小子耍詐�。�!
這嘴要是捐給開封府該多好啊,公孫先生心里不無感嘆,面上卻道:“老夫人,你既然知道王春香此去兇多吉少,為何還要為她掩飾?”
“可是,這孩子,老身也是沒辦法啊!”
白玉堂聽得憋屈,已經(jīng)去外頭喝茶了,原本黎望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也準備要走,卻在聽到這話后,一下沒忍住,多嘴道:“既是沒辦法,還不相信開封府,老夫人到底是求什么呢?”
楊氏語塞,這公子說話怎就這么刺人呢!
她求什么?她只是求闔家安康而已,為什么老天爺連這么簡單的事都不答應她呢。
要不是時間緊迫,黎望真懶得跟這種人掰扯嘴皮子,見這老太婆還一臉猶猶豫豫、委委屈屈的表情,他當即又開了口:“如果是為了孩子,王春香這胎懷得困難,又被下了啞藥又被下了劇毒之物,即便解了毒,恐怕也有損胎兒,楊家如今有這個閑錢養(yǎng)活他嗎?”
這問題可太尖銳了,公孫先生都要出口打斷了,卻聽到了知常接下來的這番話:“老夫人恐怕有所不知,小生在娘胎里時,母親也因為外事驚懼懷相不穩(wěn),以至于我一生下來,大夫便說我活不過十六�!�
“那你……”明顯是已經(jīng)及冠了啊。
黎望抬頭,眉宇間自帶一股銳意:“就像老夫人說的那樣,小生是金玉窩里長大的,能有幸活到現(xiàn)在,全是真金白銀堆出來的,那數(shù)目恐怕不是您家能夠承受的�!�
楊氏呼吸一窒,臉上全是無奈的恍然。她雖然倔強,但也不是聽不懂人話。
雖然這話很殘忍,但……確實如此,春香這胎即便是安然生下來,以楊家的能力恐怕也留不住。
這太殘忍了,楊氏當即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臉色肉眼可見地灰敗了下去。
“不過,有個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您家的大兒子楊興祖,已經(jīng)在回來途中了�!崩柰娙藳]反應,便換了個更直白的說辭,“他還活著�!本褪强赡苌眢w有點兒缺陷了。
但這種時候,黎望自然沒講太明白。
“你說什么?我兒興祖要回來了嗎?他真的活著?”
楊氏當即撲了過去,所幸黎望躲了一下,才沒被人撲個正著:“活著,所以王春香到底是怎么離開的,你現(xiàn)在能說了吧?”
楊氏喜極而泣,她也顧不得身上的塵土,也迅速忘記了這位公子刺耳的言辭,當即猛點頭:“我說,我什么都說。”
楊氏要開口,公孫先生便接過了話頭。
黎望見此,終于抬腳去了外面的花廳和五爺一起喝茶。
當然了,開封府是清廉衙門,這茶自然算不得多么好喝,他淺嘗潤了潤嗓子,便放下了茶杯。
“怎么樣,那老太婆說了嗎?”
黎望便笑著道:“五爺不是說小生是神仙嗎?既是如此,她焉能有不開口之理?”
……倒也沒必要這么自吹自擂。
“說起來,你來找我,是為了什么事�。俊焙茈y得啊,黎知常這人居然會上開封府來找他,“而且,你怎么知道五爺在開封府啊?”
“唔,只需要一點點合理的推測能力。”黎望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比劃了一下,然后道,“至于什么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五爺曾說過自己在魯?shù)赜袀住在海邊的朋友,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這個有什么好說謊的�!卑子裉糜行┎幻骶屠锏�,“怎么,你難不成要去魯?shù)赜螌W?”
“小生倒是想啊,可惜最近學業(yè)繁忙,哪里能出得去�!痹僬f冬日臨近,他這身子骨,還是待在京城安生一些,“還不是巽羽樓那群食客鬧的,原本魚肉燜飯上面的海菜是夠的,現(xiàn)在嘛,恐怕?lián)蔚较聜月已是極限了�!�
“什么?你上架魚飯,居然食材都沒備足嗎?”事關最愛的菜,五爺當即急了,“你說缺什么,五爺立刻叫人送信去魯?shù)�,要你有什么用!連個這種小事都做不好!”
……剛才還叫他神仙呢,現(xiàn)在就沒半點兒卵用,五爺這臉翻的,可比翻書快多了。
“還不是五爺太能吃,就差一天三頓住在巽羽樓了�!�
白玉堂:……呵。
展昭提著劍出來,就看到兩人誰也不看誰的模樣:“你倆怎么了?”
“你問他!”五爺當即告狀道。
“沒工夫說這些了,楊氏方才交代,她是在王春香房內撿到的紙條,上面寫讓王春香孤身去茅房,有人會在那里接應她送她離開去救命,如果她不去,就等著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沒命�!�
“紙條呢?”
展昭搖頭:“被燒了,所以也無法分辨到底是誰寫的�!�
五爺卻奇道:“不是說王春香不會寫字嗎,如果楊老太婆不讀字條給她聽,她怎么知道這些事情?”
所以啊,人性有時候是禁不起任何推敲的。
“五爺,看破不說破,有些事情沒必要這么較真。”黎望說完,又問展昭,“找到是誰接應了嗎?”
開封府的守備力量,是展昭在統(tǒng)管,任憑是江湖高手,也不能來去自如。換句話說,只要找到這段時間進出開封府的人,就能鎖定嫌疑人了。
“找到了。”
“誰?”
展昭深呼吸了一下,才道:“中牟縣縣令顧清和的師爺�!�
第188章
環(huán)扣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中牟縣的師爺好像姓何,可是一個衙門師爺,為什么要幫助尚義劫走王春香呢?
“這沒有道理��?”五爺表示非常想不通,“難不成,是尚義給那師爺下毒,逼他這么做的?”
天知道,五爺當真是隨口一猜,誰知道等開封府的人找到何師爺時,這人已經(jīng)毒發(fā),不治身亡了。
“是砒霜,且已經(jīng)死了半個多時辰了�!�
五爺忍不住吃驚:“那豈不是剛出開封府衙沒多久,人就死了?是尚義動的手吧。”
展昭皺眉深思,許久才道:“不知道,但從現(xiàn)場的痕跡來看,不像是尚義動的手�!�
“為什么會這么說?”
展昭看向黎兄,黎望正在看初步的驗尸報告,這會兒剛好看完放下,就對上了展昭的目光:“展兄,你這么看小生做什么?”
“黎兄你覺得呢?”
“不好說,但砒霜這種毒,尋常江湖人用用,倒算合情合理,但尚義是玩毒的行家,他要殺人,會用這么普通的毒藥嗎?”黎望將驗尸報告放下,才道,“如果你是尚義,你又是先下毒控制何師爺,之后又用砒霜殺人滅口,這聽上去,是不是很復雜�!�
五爺聽罷,當即道:“你說得也對,這姓何的師爺就是個文弱老頭,尚義殺他比殺雞還容易,若要殺人滅口,不過一刀的事情�!�
“但如果不是尚義出手,那這何師爺為何會毒發(fā)而亡呢?總不可能是自己給自己灌了砒霜吧?”五爺說完,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
展昭聞言,只覺眉心一跳,繼而連心臟都鼓噪起來。
“為什么不可能呢?”黎望此刻卻忽然開口道,“要知道,這世上本就沒有任何不可能的事情,只有想不到的事情�!�
正是此時,衙差來報,說是何師爺?shù)氖w已經(jīng)運送了回來,公孫先生請黎公子到書房一敘。
黎望點了點自己,訝然道:“就只叫了小生一人嗎?”
“回公子的話,是的�!�
……這衙差,怎么這么一板一眼,一看就是開封府當差的。
“行吧,前頭帶路吧。”
黎望跟著衙差拐過中庭,就見一身穿綠色官袍的男子匆匆而過,其面色焦灼,眼眶隱隱含淚,臉上滿是痛苦的神情,甚至……帶著點難言的愧疚。
“小哥,這是哪位大人�。俊�
黎望是開封府的好朋友,各個衙差的好感度都很高,他一問,便得到了回復:“是中牟縣的縣令顧清和顧大人�!�
原來這就是顧清和啊,黎望望著人遠去的背影,看方向,應該是去替何師爺收斂尸身的。
“黎公子,怎么了?”
黎望擺了擺手,當即跟了上去:“沒什么,你帶路吧�!�
公孫先生正在翻檔案,黎望到的時候,他剛好翻出了楊家的戶籍記錄,卻原來,楊氏已故的夫君楊仲康,二十年前也曾是中牟縣的縣令。
“公孫先生在找什么,可需要小生幫忙?”
公孫先生當即道:“那是再好不多了,那邊那堆檔案里,勞煩知常找找顧清和顧大人的籍貫履歷�!�
……好家伙,這么直白的嗎?
黎望覺得今日來找五爺,就是個錯誤。
但這會兒,木已成舟,他只能伸手翻找起來。所幸他的運氣還算不錯,找的時間不久,就找到了寫有顧清和名字的籍貫證明。
“這顧家,居然只有他一人了啊�!�
公孫先生聞言,卻并不驚訝,只道:“此事老夫倒是有些耳聞,包大人與我提過,顧清和當年考科舉之時,較之常人倍加努力,又有天賦,包大人惜才,不忍他因家境原因泯然眾人,便將他收為學生,悉心教導�!�
倒也是,這會兒文人考科舉,確實不是光憑天賦努力就能辦成的事,寒門雖也出貴子,但這個年代想要出頭,沒有貴人幫助,除非真是智多近乎妖,否則能中舉,已是大毅力者了。
黎望繼續(xù)往下看,并未看出顧清和的履歷有任何的問題。
公孫先生也在一旁閱覽,等看完,便將楊家的檔案遞過去,示意人繼續(xù)。
“楊仲康?”黎望有些疑惑道。
“他是楊興祖和楊謝祖的父親,巧合的是,他也曾是中牟縣的縣令�!惫珜O先生說完,指著檔案的一角道,“但奇怪的是,原始的戶籍上,楊家卻只有一子�!�
黎望回憶了一番,他仿佛聽展昭提過一嘴,那楊家長子是抱養(yǎng)的,故而楊氏偏心小兒子,一直奴役大兒子為小兒子賺錢生活。
“咦?不對啊,公孫先生請看,這年份若往前推算,并非楊謝祖的年紀啊。”這楊氏如此偏袒小兒子,沒道理給大兒子報戶口,小兒子卻不報��?
公孫先生算術沒黎望好,但很快一提醒,也算出了數(shù)字差。
他這會兒也糊涂了,這楊家到底哪個兒子是親生的?
公孫先生陷入了沉默,黎望見此,便繼續(xù)翻檔案,只是接下來都沒有什么重要的訊息,他剛要放下,卻看到了楊仲康最后引咎辭職的公文。
二十余年前,楊仲康的年紀應該還在當官的鼎盛時期,這有家有子的,沒道理放著體面的官不當,要去當農夫啊。
黎望來了興致,翻找一番,終于找到了理由。
“哇喔,這案子判得,難怪他連官都沒法當了,原來是背上了人命負疚啊�!崩柰滩蛔◇@嘆道。
“什么人命負疚?”
黎望便將卷宗遞給公孫先生,道:“二十余年前,中牟縣有一伙水寇,為禍一方,朝廷派人圍剿,只有一頭目僥幸逃脫,楊仲康便派人繪制了水寇的通緝令,張貼在縣城內外。當時見過這名水寇的人不少,通緝令一發(fā)下去,便抓到了人�!�
“經(jīng)多方指認,此人便是那名窮兇極惡的水寇,楊仲康當堂便判其斬立決。”
這辦案流程是沒有問題,但很顯然……有些過于急躁了。
急躁就容易出事,就比如楊仲康處理的這個案子,那名“水寇”被抓到公堂上時,口不能言,手不能寫,他也沒多在意,因為苦主的多番指認,便倉促下了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