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還在昏睡,就聽見門響,懶得動,敲門聲一陣高過一陣,喋喋不休,宋韻干脆拿被子把頭蒙起來。
消停了十幾秒,宋韻枕邊的手機又震動起來,她兩根手指摸索到屏幕,輕觸,震耳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宋韻,你干嘛呢,給我開門!”
宋韻醒了,是譚春麗。
宋韻攏上睡衣外套去開門,“媽你怎么來了?”
譚春麗手里拎著兩袋小籠包,“來看你,早餐都幫你買好啦�!�
宋韻倒了一杯溫開水潤喉,“最近不能吃肉,舞團新來了一位形體老師,下周要體脂測試,不能高于17%�!�
譚春麗看著宋韻骨形美又富有彈性的小臉,“你又不超標(biāo),人不吃營養(yǎng)是要生病的,你不吃小籠包行,媽媽去給你做點別的�!�
譚春麗洗干凈手,就去冰箱翻找食材。
宋韻看著她忙碌的背影問:“媽,爸的事有什么進展嗎?”
“我在老家那邊打聽到了,你爸那個案子有一個經(jīng)手的官員現(xiàn)在在青州做官,老家的親戚提前給我打了一通電話,聯(lián)系上了。”
原來譚春麗這次突然來青州是為了這件事,宋韻說:“媽,那你什么時候去拜訪人家,我跟你一起�!�
“不用,你別耽誤排練和演出,我一個人去就行�!�
當(dāng)年爸爸跟兩個朋友合伙做生意,項目出了問題,公安局以經(jīng)濟犯罪立案調(diào)查,三個人在接受提審的前一夜,集體消失。
宋韻跟媽媽被追債的人堵在家門口威脅,那伙人把家里的東西能搶的搶,不能搶的砸。母女倆當(dāng)時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不知道怎么程家知道了這件事,給宋韻打過來一筆錢,才渡過那場危機。
可宋韻一直覺得爸爸不是別人說得那樣卷款潛逃,不顧妻女死活的人,他一定有苦衷。
有人偷偷給她們母女泄露一點機密,說當(dāng)年的案子牽扯到背后的一個大人物,勸她們不要再找,爸爸在外面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可母女倆不忍心,如果真是有隱情讓爸爸不得不拋下她們背井離鄉(xiāng)、隱姓埋名,如果她們都不去幫爸爸伸冤查明真相的話,那爸爸的冤屈就真的如埋在地下的腐木,化為泥土,再也見不到曙光。
“宋韻,這是你做的嗎?”
宋韻抽回思緒,看著譚春麗端著白瓷湯盆,里面還剩一些那天白深做的魚湯,她忘記倒。
譚春麗縱著鼻子嗅了嗅,“宋韻,你可做不出這個味道來。”
宋韻走過去要去端那盆魚湯,辯解道:“我買燉魚調(diào)料做的行不行?”
“誒,等一下�!彪x得近了,譚春麗看出宋韻后脖頸有一塊曖昧的紅印,她皮膚嬌嫩,睡衣松松垮垮的,雪白的脖頸完全暴露出來,那塊紅印就藏不住。
譚春麗神色凝重,拉住她胳膊,“宋韻,你跟我老實交待,你是不是交了男朋友?”
宋韻心一慌,舔了舔干澀的唇,在想,一定是昨天程亦錚的杰作。
譚春麗看她心虛的樣子,臉色更嚴(yán)肅了些,“你好好說,別想著糊弄我,我可是你媽�!�
“是�!彼雾嵏纱喑姓J。
“你們到哪一步了?”
“就是你看到的那一步。”
宋韻坦蕩起來,倒是讓譚春麗燥了一下,“那不行,既然你們都到了那一步,得把人帶回來讓媽媽把把關(guān),趁著我這幾天在青州�!�
“媽,人家挺忙的�!�
“那我就去舞團門口等,他是你男朋友,總會去接你的吧。”
宋韻為了她媽要見她男朋友的事愁了兩天,在譚春麗的記憶里,宋韻從十四歲開始就被各種類型的男生騷擾。
女孩子太漂亮,遇到的危險和誘惑就多,再加上宋韻想走舞蹈這條路,譚春麗在保護女兒這件事上扮演著比父親還要嚴(yán)厲的角色,嚇退了不少想打宋韻主意的男性。
宋韻思來想去,她是絕不能把程亦錚供出去的,除非她不想活了!
一籌莫展時,白淺給她打來電話,告訴宋韻她回國了,宋韻跟她嘮叨了幾句她媽要見她男朋友的事。
白淺是知道她跟程亦錚的事的,“韻韻,如果你真敢說是程亦錚,我覺得不僅是你活不成,你媽也該不想活了。”
“那我怎么辦?”
“找沈方旭肯定也不行,你媽知道你跟他是死黨,發(fā)展出來感情不太可能,而且沈方旭他媽現(xiàn)在正給他物色對象呢,你不能耽誤人家。要不……讓我哥冒充試試,我哥單身,平時深藏不露的,你媽想打探他的底細都打探不到,反正就是假扮幾天的事,你現(xiàn)在又抓不到別的人�!�
“你哥……那能行嗎?”
“行,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第二十六章
冷靜與克制
兩天后,養(yǎng)生會所。
白深挺會點菜的,一應(yīng)是低脂肪,滋補女性的食物。
“阿姨,嘗嘗這份鮑魚羹和紅酒蝦排,韻韻她最近減脂不能吃熱量高的食物,這兩份是特意為您點的。”
白深個子太高,坐在那里也比旁人高出一個頭,松針綠色的風(fēng)衣掩蓋住幾分他隱秘的壓迫性氣魄,內(nèi)搭一件挺括的白襯衫,平添儒雅溫潤之色,也襯得他喉結(jié)和手腕近乎濃白。
譚春麗對白深的外表和舉止是十分滿意的,看得出有教養(yǎng),大家出身,話匣子也打開了,“白先生這兩年都在國外發(fā)展?”
白深謙和一笑,“是的,我父親是外國人�!�
譚春麗看著他濃密的黑發(fā),黑睫,黑眼珠,心里閃過一絲疑惑,也不像……混血啊。
一旁的宋韻嗔了聲,“媽,你查人家戶口嗎?”
白深溫和道:“沒關(guān)系�!�
他把剝好的一小堆蝦放進宋韻碗里,又轉(zhuǎn)眸對譚春麗說:“阿姨,我是白家的養(yǎng)子,我父親他是外國人,出生地在威斯康森,二十幾歲來中國做生意,很喜歡這片土地,在中國生活了幾十年,是一個中國通。唯一遺憾的是他無法生育,就在中國的福利院領(lǐng)養(yǎng)了我和我妹妹�!�
譚春麗‘哦’了一聲,聲線里辨不出喜怒。
“媽,白先生在中國的生意做得很大,是能跟程家財力相媲美的家族�!�
宋韻說的白先生是白深的養(yǎng)父,她不是愛慕虛榮的人,但今天白深來幫她的忙,她不能讓白深因為她媽媽的態(tài)度,心里不適。
譚春麗笑了笑,“白先生,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養(yǎng)父母關(guān)系處好了也跟親生父母無差�!�
白深給譚春麗倒茶的手一頓,旋即如常說道:“阿姨,請喝茶�!�
“你跟韻韻是怎么發(fā)展到這一步的?”譚春麗又問。
這時,白淺推門進來,目光掃過桌上的三個人,一時覺得氣氛有點怪。
“阿姨好,我路上堵車,不好意思來晚了�!卑诇\乖巧叫人,目光跟宋韻一對。
譚春麗說:“沒關(guān)系,我們也是剛開始吃,不會怪我們沒等你吧�!�
“當(dāng)然不會�!卑诇\脆生生的應(yīng)著,挨在宋韻身邊坐,“你們聊什么呢?”
宋韻擠眉弄眼,“聊我跟白先生是怎么發(fā)展到這一步的?”
宋韻正愁稿子準(zhǔn)備的不夠充分,不知從何說起,白淺就接過話頭,“這個我知道�!�
白深笑著挑眉,“你知道?”
白淺說:“我跟宋韻在北舞的時候,我哥就瞄上宋韻了,他當(dāng)時說宋韻還小,要以學(xué)習(xí)為重。那時候我們校草狂追宋韻,后來被我哥一手揪住領(lǐng)子帶到墻角。”
譚春麗聽出了興致,好奇問:“然后呢,你哥怎么說?”
白淺扭頭,“我哥說,別動,我的�!�
譚春麗沒忍住差點笑出來,白深跟宋韻互看一眼,有點尷尬。
“我哥一有空就來學(xué)校請我吃飯,其實他不是為了看我,是為了看宋韻。所以,他是一見鐘情,二見傾心,三見想要定終身!”
白淺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譚春麗不信都難,這樣看,白深還挺癡情的,是真心喜歡宋韻,飯桌的氣氛一瞬熱絡(luò)不少。
宋韻撩頭發(fā)的動作遮住半張臉,小聲跟白淺嘀咕,“你說的真的假的?我都快信了�!�
白淺輕輕撩發(fā),小聲回:“你猜!”
飯后,四個人從餐廳出來,阿黑把那輛雅閣停在門口,譚春麗看那輛舊車皺了皺眉,沒表現(xiàn)的太明顯,邁步上了車。
白深的手一直很紳士的墊在門框,宋韻俯身上車時,裙擺跟他的風(fēng)衣衣擺摩擦,細風(fēng)里,他又聞道那股好聞的奶荔香氣。
雅閣里坐著滿滿一車人,打著雙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