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譚春麗的電話打過來。
“媽�！彼雾嵨罩娫挶尺^身去。
“韻韻，媽媽答應(yīng)今天過去陪你過新年的，可家里突然有了事情，你姥姥身體不好，你大姨三姨她們張羅著這個新年一起過，媽媽也不知道還能陪你姥姥再過幾個新年，反正以后陪你一起過年的機會還很多，今年媽媽就留在南城陪你姥姥好不好？”
宋韻剛被填滿的心一下又空了，但想到年近九旬的姥姥，反而安慰譚春麗道：“媽，那你就好好陪姥姥，我這沒什么事，白淺這兩天也要回青州的�！�
宋韻在心里安慰自己，她從初一到正月十五，都排滿了演出，演出繁忙，她也不會感到太空虛。
“那媽媽就先掛了，一會兒還要去車站接你大姨，你好好照顧自己。”
“知道了媽。”
掛斷電話，穿著病房服的譚春麗略有惆悵的望向窗外，枯黃的落葉從窗前飄過，盡是蕭瑟。
主治醫(yī)生走進來，“譚阿姨，上午十點透析，有家屬陪你去嗎？”
譚春麗把剛撂下，還有熱度的手機再次拿起來，“有，有的，我這就給鄰居李姐打電話�！�
主治醫(yī)師看著譚春麗的樣子，神色復(fù)雜的抿了抿唇角。
金城華府。
宋韻掛斷電話拉開廚房的玻璃推門，曾覓正站在那里煎荷包蛋。
他回頭，溫柔的問：“好點了嗎？”
“好點�！彼雾嵖粗�穿著昨天的衣服，有點尷尬，“你昨晚沒走？是你……把我抱到臥室的？”
蛋液裹著油濺到曾覓手背，他拿紙輕輕摁了一下，目光柔和，“你昨天一直昏睡，不太放心你，就留下了，不好意思�！�
曾覓道歉，倒讓宋韻覺得自己小人之心了，“不，曾醫(yī)生，謝謝你照顧我，真的感謝。”
曾覓笑了笑，“這里油煙重，去外面等吧，蛋煎好馬上就可以開飯，吃完飯，我再給你換藥�！�
宋韻點點頭，大概是除夕的緣故，曾覓的早飯準備得很豐富，幾乎把她冰箱里的食材盡其所用。
早飯色香味俱全，但宋韻胃口不大，吃得不多。
曾覓說：“多吃一點，體力恢復(fù)得快，傷口愈合也快�！�
宋韻再次跟曾覓道謝，“謝謝你，曾醫(yī)生�！�
“私下里可以不叫我醫(yī)生�！痹挵褵岷玫呐Ｄ踢f給宋韻，斟酌了幾息道：“如果除夕沒地方去，不如跟我一起，我也是一個人。”
宋韻一口牛奶含在口中，差點噴出來，她勉強吞咽下去，她已經(jīng)習(xí)慣叫他醫(yī)生，“曾醫(yī)生不跟家人一起過年嗎？”
他笑容很淡，“我父母都在國外，我也沒有兄弟姐妹�！�
宋韻懂了，唇邊殘留牛奶的一圈白，剛想開口說什么，電話就響起。
是程家老宅的電話，爺爺親自打過去的，讓宋韻今晚回程家過年。
曾覓聽后沒有太多意外，幫宋韻刷好盤子，又給她手背換了藥和新的紗布，囑咐她不要沾水，紗布的邊緣都被曾醫(yī)生裁掉，薄而精致，宋韻把毛衣袖拉下來時，可以覆蓋住紗布，掩飾她的傷口。
宋韻覺得自己欠曾醫(yī)生很大一個人情。
她送曾覓到門口，躊躇片刻開口，“曾醫(yī)生不好奇我怎么受的傷嗎？”
“如果你想告訴我，不用我問，你也會告訴我的�！彼竭吺幤鹦y，溫和的眼里有更深層次的東西，宋韻看不透。
但能感受到他眼里的光，很包容。
第九十七章
回老宅
宋韻簡單收拾一下，換了一件靚麗些的衣服，化了淡妝，驅(qū)車前往老宅。
到了之后，管家直接帶宋韻去老爺子書房。
老爺子今天穿了一件中式唐裝，精神爍爍，正在拿毛筆練字。
宋韻看爺爺狀態(tài)好，心里一暖，“爺爺。”
老爺子放下毛筆，對她招手，“韻丫頭過來。”
書房裝修的大氣華貴，像舊上海的裝飾風(fēng)格，書桌下擺放著一個大皮箱，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爺爺示意她，“把箱子遞給我�！�
宋韻聽爺爺?shù)脑�，搬起木箱子，輕輕放在桌面上，箱子很大，但不重。
老爺子從抽屜取了把鑰匙，打開木箱上的銅鎖。
里面有一本相冊，紙面泛黃，爺爺一頁頁的翻開，“沒看見過你奶奶年輕的時候吧。”
那個年代的女人美得自然，美得各有特色，照片雖然泛黃，依然能窺見奶奶年輕時的風(fēng)華絕代。
“你奶奶懷你大伯后，就很少上舞臺了，懷你四叔時，有一次受邀參加友誼舞會，在臺上摔倒險些流產(chǎn)，那之后，她就不再跳舞�！�
宋韻認認真真的點頭，“奶奶舞蹈功底很深厚，她指導(dǎo)過我。”
老爺子摩挲著相片上的女人，“你跳舞時，很有幾分你奶奶年輕時候的樣子�！�
程亦錚走上樓梯時，管家正端著一杯花茶準備進書房。
“誰在里面？”
管家頓住腳步，恭敬的回：“是宋小姐在陪老爺�！�
程亦錚沒說話。
管家推門進去，程亦錚單手插兜，一道門縫之中，望見梨木花的書桌后面，老爺子坐著，宋韻站在一旁，桌子上擺放著大木箱。
這個大木箱平時放在閣樓，爺爺很少會讓人搬下來。
爺爺昨晚特意交代過，今晚會有重要的事情宣布，程家所有人都要在老宅度過除夕。
看見宋韻站在爺爺身邊，程亦錚有一種預(yù)感，爺爺要宣布的重要事情，或許跟宋韻有關(guān)。
程亦錚摩挲著手中的扳指，走進書房。
書桌上的臺燈亮著，照映著宋韻的臉色很白，她無預(yù)兆的在書房撞見程亦錚，但爺爺在旁邊，她不得不打招呼，“三哥�！�
爺爺抬頭，“阿錚來了�！�
“爺爺�！背桃噱P臉上古井無波，側(cè)對著他們點煙，書房燈光昏暗，窗戶透過的光照在他背后，給他的側(cè)影鍍上一層朦朧。
“正好，爺爺有幾句話跟你說�！崩蠣斪雍仙舷渥樱聪虺桃噱P。
“上次生日宴我見過小如之后，一直在想你的個人問題，之前你母親給你物色的未婚妻不成器，你也老大不小，不能就這么耽擱下去，程家后輩要有人�！�
宋韻捏了一把金絲煙絲，給爺爺點煙，手背正對著程亦錚，她一動，那處紗布不可避免的落入他眼里。
程亦錚不動聲色的坐上太師椅上，氣勢磅礴，“大哥二哥都沒成家，我怎么能搶先？”
“你大哥眼盲，他沒治好肯定沒有成家的心思，你二哥不是已經(jīng)有婚約了，現(xiàn)在把你的婚約提上日程正是時候�！�
程亦錚手指間的煙頭忽明忽暗，“爺爺?shù)囊馑�，是覺得小如合適？”
老爺子目光落在程亦錚身上幾秒，“在我心里，她倒是個合適的人選�！�
宋韻一怔，心里蔓延出一股酸澀。
程亦錚邁長腿走過來，靠近宋韻幾步，宋韻心跳一下就亂了，下意識后退一步。
一只白貓從門縫鉆進來，跑到程亦錚旁邊蹭著他的褲腿，他彎腰把白貓抱起來。
宋韻認識這只白貓，上次程伊還抱著它去溫泉度假村，白貓很漂亮，眼睛是深藍色的，像琉璃。
宋韻也想抱一抱，可她知道，程伊不會讓她抱她的貓。
程亦錚抓著貓皮，夾煙的手換了個方向，一彈貓軟軟的鼻子，它一下就瞇起眼睛，溫軟的乖叫討好，一點尊嚴都沒有。
程亦錚輕笑出聲，“我聽爺爺?shù)�，小如確實是一個可以考慮的結(jié)婚對象�！�
宋韻心口酸脹。
程亦錚吸了口煙，逗趣著貓，漫不經(jīng)心的問宋韻，“手怎么回事？”
第九十八章
偷拍
宋韻心如擂鼓，往下拉了拉衣袖，“不小心劃傷的？”
他挑字眼，“不小心？”
他黑沉的目光定格在她臉上，一眼望穿她謊言似得。
如果他真的知道他見過高瑜的事，當著爺爺?shù)拿鎲査�，就是故意逼她說謊。
爺爺被煙管嗆的咳了幾聲，宋韻把茶遞了過去，捋著爺爺?shù)谋�，“爺爺您沒事吧�！�
老爺子接過茶水，壓下喉嚨里的燥癢，“老嘍，抽口旱煙都被嗆到。”
“爺爺別這么說。”
老爺子看向宋韻，眼底溫潤，“韻丫頭，今晚的除夕宴后別著急走，爺爺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宋韻點頭。
老爺子又說：“你先出去吧，我跟阿錚還有點事情要說�！�
宋韻退出書房，關(guān)好了門。
既然要在老宅度過一天，除夕夜避免不了要接觸程家的人，宋韻一時也沒有可去的地方，漫無目的的在老宅里閑逛。
穿過花園時，迎面跑過來一個人，宋韻意識到是程伊的時候，已經(jīng)跟她撞上。
“啊——沒長眼睛��！”
程伊大叫著，懷里的照片散落在地，宋韻掃了一眼，竟然是她跟曾醫(yī)生的照片。
程伊看見宋韻，眼睛都紅了，“宋韻，你還要臉嗎？”
程伊揚手就要打她，宋韻攥住她手腕，眼神犀利，“你偷拍我，還想打人？”
程伊沒辯解照片的來源，因為對她來講，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是宋韻在勾引她的心上人。
宋韻站在風(fēng)口，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fù)，腦袋暈暈乎乎的，但思維很清醒，看來是有人故意拍下照片給程伊看到。
宋韻出言提醒，“幾張照片是在斷章取義，你看不出來嗎？”
程伊緊緊攥拳，“你還狡辯？你看看曾醫(yī)生抱著你親吻，和你把他送到門口離開的時間，隔了一晚上呢，孤男寡女，你敢發(fā)誓，你跟曾醫(yī)生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孤男寡女共度一晚，成年人的世界百口莫辯。
就算她說她是因為受傷被曾醫(yī)生碰到，而曾醫(yī)生因為不放心才留下照顧她的，程伊也不會相信，可能還會質(zhì)問她受傷的原因。
就在這時，田玨聞聲而來，“伊伊，怎么了？”
田玨看到地上散落一灘的照片，她撿起照片時看見上面的兩個人，臉色瞬時鐵青。
程伊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瞪著宋韻道：“你是天煞孤星嗎，生來就是跟我作對的，只要是我的，你就喜歡搶，搶我的父母，搶我的家世，搶我的童年，現(xiàn)在又要搶我的心上人！”
田玨把程伊摟在懷里，程伊哭得梨花帶雨，田玨止不住的心疼，“韻韻，伊伊跟你情同姐妹，你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伊伊喜歡曾醫(yī)生的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田玨再一次無條件站在程伊那一邊，宋韻垂在身側(cè)的手緊緊攥拳，“我跟曾醫(yī)生清清白白的，我們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程伊從田玨懷里掙出來，她抬起頭，哭花了臉，“那你怎么解釋你們擁吻的照片，已經(jīng)是事實了你還說什么都沒發(fā)生，你騙傻子呢！”
“他沒吻我，只是在幫我掏鑰匙，是拍攝角度的問題�！彼雾嵖粗切┱掌櫰鹈碱^，“是有人跟蹤我，故意拍下這些照片散播謠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