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是有經(jīng)驗的綁匪。
程亦哲轉(zhuǎn)身的一霎,光頭帶著同歸于盡的敵意,瘋狂撲向程亦哲。
宋韻大叫,“大哥,小心身后——”
程亦哲反應(yīng)迅速,到底是晚了,光頭抓著他肩膀,腿一絆,程亦哲跪倒在地,光頭男欺身而上,一邊遏制他,一邊發(fā)號施令,“潑汽油!他是程家人,留活口我們?nèi)炅�!�?br />
紋身男猶豫了一下,“程家?大哥,弄死他能行嗎?”
“點火!”
程亦哲拼盡全力掙脫,小蘇推開宋韻,“你快走,引爆燃氣我們誰都走不了了!”
“我來都來了,怎么能丟下你!”宋韻去拉小蘇,小蘇腿用不上力氣,昨晚兩個男人輪番在她身上發(fā)泄,她差點死過去。
宋韻咬唇,“我背你�!�
這里沒有人給過她溫暖,只有宋韻,綁匪才會按圖索驥找到跟她手里聯(lián)系最為頻繁的宋韻,威脅她送錢過來。
宋韻真的來了,小蘇沒白跟她相識一場。
小蘇說:“我跟過周團我不后悔,他是有魅力的男人,我愛他這個人!”
原本死氣沉沉的小蘇在說這話時,眼里是有光的。
宋韻相信,小蘇是為了愛情,只是沒遇到良人。
她眼里的光幻化成眼淚,她體力不支,還是竭盡全力推了宋韻一把,“你快走!”
火焰引爆汽油,剎那升空,燒得房梁轟塌,一排排氣浪灌滿了廠樓。
程亦哲拉住宋韻,跳窗而下,墊在她身下,重重地一砸。
轟——
熊熊火焰從窗戶沖出,火龍一般,熱浪一滾滾襲來。
兩個劫匪從窗戶躍下,砸到裂縫的土地上,塵土飛揚。
所有人都跳出來了,除了小蘇。
宋韻眼眶止不住的發(fā)燙,她奮力爬起,要沖進火海,“小蘇!”
程亦哲身軀僵硬,脊梁骨都摔麻了,從窗口躍下來那刻,是仰臥的姿勢,他充當了她的肉墊。
程亦哲艱難起身,一把拉住宋韻,“別去了,已經(jīng)來不及�!�
宋韻捂著頭,近乎撕裂的痛感。
夜幕下,周遭霧蒙蒙的,程亦哲扯過她冰涼而顫抖的身子,緊緊擁住,安撫她的恐懼。
兩個相擁而立的身影,應(yīng)和著疾馳而來的警燈,縹緲又迷離。
他埋在宋韻頸窩,遮了一下刺目的光,“是警察嗎�!�
宋韻扭頭眺望山路,密密麻麻的紅藍燈海連成串,警笛呼嘯,為首的吉普警車,是朝陽的車牌。
宋韻來之前跟張警官通過話,張警官調(diào)動警力,趕來救援。
她鼻腔酸澀得不行,自責得不行。
就差一點,差一點,小蘇就可以活下去……
停車場,程亦錚坐在駕駛位點上煙,濃烈的煙霧從車內(nèi)騰繞出車窗。
他把宋韻的電話撥過去,這回通了,但是是占線的忙音。
他撣落煙灰,耐心發(fā)短信:
那邊許久沒回,程亦錚猶豫著是不是自己發(fā)錯了,再想打過去,宋韻的電話打過來。
他指間夾著煙,聽宋韻的情緒很不好,帶著顫音的哭腔,“程亦錚,我在警察局!”
程亦錚發(fā)動引擎,車嗖的一下從停車場飛馳出去。
宋韻坐在朝陽警察局休息區(qū)的長椅上,兩個綁匪已經(jīng)被控制。
程亦哲和宋韻需要在警察局完成筆錄。
程亦哲扭開一瓶礦泉水遞給宋韻,“好點了嗎?”
大哥的眼睛無疑已經(jīng)康復(fù),但宋韻卻沒有多少喜悅的心情,因為小蘇死了,被火燒成碳色。
那樣子揪得宋韻心痛不已,久久無法平靜。
安靜中,聽見有人叫:“程先生�!�
宋韻抬眸,看見程亦錚英挺的身姿,后面跟著幾個警員,宋韻站起身,礦泉水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里面的水奔涌而出,浸濕她腳面。
從她給他打電話到現(xiàn)在不過三個小時,他是怎么過來的,車開得這樣快?
程亦錚走近,凝視她臉頰碘伏藥水的顏色,眼神一瞬變得復(fù)雜。
程亦哲開口,“阿錚來了,小韻脫離危險,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通知你。”
脫離危險才想到通知他?那么,是程亦哲跟她一同度過危險的?
程亦哲的傷勢也不算輕,一看就是跟人搏斗過,他為宋韻出手?
程亦錚戾氣乍現(xiàn),扯領(lǐng)口的動作顯得煩躁。
他冷聲問身后的人,“綁匪呢?”
警員說:“在審訊室里�!�
程亦錚長腿邁過去,有人關(guān)上身后的門,關(guān)閉了攝像頭。
程亦錚慢條斯理的卷起袖口,問對面的男人,“為什么要綁架她?”
光頭眼神一晃,瞬間是蒙的,“你、你是小蘇的……”
“什么小蘇小叔的,我問的是我女人,你為什么要動她。”
光頭迅速恢復(fù)理智,無法控制的抖動,“你是說那位宋小姐,你是青州程家?”
程亦錚耐心耗盡,一拳打過去,光頭被掀翻在地,身后有人出言提醒,“程先生。”
椅子砸在光頭身上,他不是不反抗,而是反抗不了,這一拳打得他全身癱軟。
程亦錚重新揪起光頭,似乎毫不費力的拖到眼前,“她的臉是你弄傷的么。”
光頭搖頭否認,“我、我沒對宋小姐做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宋小姐的來頭,不然有十個膽子也不敢打過去電話去勒索她!”
程亦錚低沉的嗓音躥過喉嚨,“勒索她?她的錢都是我的,你敢要嗎�!�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扣子崩開兩粒
程亦錚從審訊室里出來時,領(lǐng)口的扣子崩開兩粒。
宋韻不知道里面發(fā)生什么,眼睛紅紅的,程亦錚剛想說什么,省政的電話就打過來,追蹤到他紅旗轎車一路超車,問是不是發(fā)生什么要緊事。
一則是關(guān)心他的人身安全,一則是忌憚程家的地位,電話是局長打過來的。
程亦錚態(tài)度很好,解釋了幾句,說回到青州后第一時間去交通局交罰款。
宋韻身上披著程亦哲的外套,程亦哲人已經(jīng)不在。
宋韻說:“大哥他先走了,他背部有傷,得去醫(yī)院打一針破傷風�!�
外套上還沾有血跡,程亦錚掃了一眼,把他的外套丟在長椅上,用自己的外套裹住宋韻,拉著她往外面走。
“算他識趣。”
低沉的嗓音從男人喉結(jié)滾出,宋韻沒太聽清,被他拉著回頭看那件被丟下的外套,“把大哥的衣服丟在這里不好吧�!�
男人沒回頭,“他衣服很多,不差這一件�!�
……
程亦哲沒去醫(yī)院,而是去了黃海飯店。
黃海飯店的實際經(jīng)營者是翁冉,程亦哲是她背后的老板,每年從黃海抽20%的分紅,剩下的全由翁冉打理。
程亦哲在黃海有專屬套房,翁冉敲門,里面沒人應(yīng),她刷卡推門而入。
房間內(nèi)沒點燈,借著黎明的幾分曦光,他正在扣襯衣的扣子。
“阿文說你背部受傷,我過來看看,嚴重嗎?”
程亦哲的扣子系錯位,成熟英俊下顯出幾分放浪形骸,“進來怎么不敲門�!�
翁冉頓了頓,“敲了你沒應(yīng)。”
程亦哲糾正,“是我還沒來得及應(yīng),你就進來�!�
程亦哲撿起床邊的黑色西褲往腿上套,他身上的白色襯衫堪堪遮住黑色平角褲,腹部的扣子沒系好,隨著他動作彎曲,挺起時那里的肌肉收得又特別緊。
翁冉想起學(xué)生時期的程亦哲,干凈的書生氣,一振臂就有一群學(xué)生黨呼應(yīng)。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身上漸漸顯露戾氣,干凈的手指也染上一些不干凈的東西。
是為錢嗎?他含著金湯匙出生,是程家的長孫,不會缺錢;是為權(quán)嗎?他原本可以接管程老爺子做程家的家主,但他似乎從不追名逐利。
翁冉覺得程亦哲一直有他執(zhí)著在追求的東西,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也或許他本質(zhì)如此,他向來不認輸,在外界眼里清風霽月,太過深藏不露。
但這不妨礙,一個男孩在蛻變成一個成熟男人的過程中,愈發(fā)強悍不可忽視的男性魅力。
翁冉神情有幾分恍惚,“你要娶張家小姐了嗎?”
程亦哲沒搭腔,上一次老爺子讓他跟張家小姐見上一面,他沒拒絕,是翁冉專門在黃海飯店接待的他們。
外人眼里,他們只是客戶跟老板的關(guān)系。
除了工作關(guān)系,程亦哲也從未單獨跟女人吃過飯,張小姐是第一人。
“你這次受傷跟她有關(guān)系嗎?”
程亦哲拉開半扇窗簾,曦光投入,室內(nèi)的光線明亮起來,他聲音半啞,“跟她無關(guān),是另一個女人。”
翁冉心痛了一下,又不甘心的問:“她多大,長得很漂亮嗎�!�
“二十出頭,很漂亮�!�
翁冉深吸口氣,“我二十多歲的時候也很漂亮,今年三十三歲了,是男人都喜歡二十多歲的女人。”翁冉心如刀絞,鼓了鼓勇氣,“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
“老板和員工,你是我的得力助手�!�
程亦哲這個人溫和歸溫和,但有種隱形的氣場,他們認識十五年,翁冉很少過問他的私事,大概是張小姐刺激到她,她今天豁出去了,“除此之外呢,我以為我們會是知己�!�
程亦哲摸了摸鼻子,“什么知己�!�
“紅顏知己。”翁冉直視著他,半仰在他的套床上,眼神挺勾人的。
屋子里男人的氣味未散,他最喜歡用雪松的香調(diào),雪松混合著屬于他的氣息,讓人心生萌動。
程亦哲瞥她一眼,很淡,“最多是朋友知己�!�
翁冉見他寡淡,適可而止,“我開玩笑的�!�
男人沉默的點頭,“以后少開這種玩笑。”
程亦哲拿外套離開,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燈火輝煌的走廊,翁冉的一顆心也跌入谷底。
他說很漂亮的那個女人是誰呢?
女人的直覺和敏感,翁冉已經(jīng)感覺到那個女人在程亦哲心里很重要。
她不知道一個永遠理性又運籌帷幄的男人,為一個女人失控會是什么模樣?
他背后的傷口就是印記嗎。
他搞壞眼睛,又去國外療養(yǎng)三年也是為了她嗎。
翁冉不敢想象。
第一百二十七章
變故接二連三
宋韻披著程亦錚的外套,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消毒水味。
他去過醫(yī)院了,沈姿如住在醫(yī)院里。
程亦錚煙抵在唇上,“遇到危險時,怎么不打電話給我,事后才通知我?”
“給你打了,你沒接�!�
程亦錚瞥她一眼,感覺她情緒有些波動,不冷不熱的說:“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后不準再涉險�!�
“不行,小蘇已經(jīng)被害,我一定要看到幕后主使落網(wǎng)�!�
程亦錚靜靜吸煙,“小蘇燒死屬于意外傷害,不是綁匪故意殺人,如果綁匪甘愿攬下罪名呢。”
“那我就發(fā)動小蘇家屬追查下去,我是親歷者,不忍心看她死不瞑目�!�
程亦錚嗤了一聲,“跟警察局打交道,打上癮了。”
他把半截煙頭扔出窗外,“自己一堆麻煩,還想著為別人出頭,不怕把自己搭進去�!�
宋韻想起小蘇,眼里隱有淚光,“我不怕�!�
男人睇她一眼,又倔強又可憐的樣子直撞他心房。
他頓了頓又說:“回老宅吧,爺爺情況不太好�!�
宋韻心里又是咯噔一下,焦急的問:“爺爺怎么了?”
“癌細胞擴散,最多還有三個月。”
宋韻眼眶倏地發(fā)紅,怎么會這樣?
宋韻不愿相信,可她想到爺爺這陣子確實瘦的厲害。
程亦錚說:“爺爺年事已高,身體無法承受手術(shù)帶來的風險,只能保守治療,他的病情一直對外隱瞞,他自己也不知道�!�
宋韻到老宅時,爺爺正躺在書房的搖椅上,睡著了。
他神情松泛,一點不像受病痛折磨的樣子,只是兩腮是病態(tài)的紅,彰顯著他身體的異常。
爺爺手里還攥著奶奶年輕時的照片,聽見響動醒過來,“你來了。”
宋韻心里堵得厲害,“爺爺,我想你了,你身體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的。”
爺爺笑瞇瞇的,“我身體好著呢,你看你,怎么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的,手也這樣涼�!�
程老爺子睨著宋韻身后的人,“世馳,你怎么回事,都沒把敏慧照顧好。”
老爺子握著宋韻的手,“外面是不是挺冷的�!�
宋韻聲音低低的,悶悶的,“是挺冷的�!�
程亦錚雙手搭在宋韻肩膀上,俯身下來,“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老爺子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就對了,男人對自己愛的女人,怎么疼都不夠,恨不得把自己的心給她,我對你母親就是這樣�!�
程亦錚點頭,“我向您學(xué)習�!�
他拉過宋韻的手,握在掌心,粗粒和炙熱包裹著她。
宋韻再也忍不住,頭抵在他肩頭嗚咽了一聲,“我想留下來幾天,照顧爺爺。”
保姆收拾出一層的客房給宋韻住,離廚房近,她一早起來就開始煲湯。
一鍋湯煲好,她抬眼望見程亦錚的紅旗轎車開進院子,拉開廚房的半扇門,季清伶正跟兩個貴婦人坐在客廳聊天,季清伶余光瞥見宋韻站在廚房門口,穿著一身家居服,目光一下就變得凌厲。
宋韻怔愣的站在門口,半退不進時,程亦錚從門口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