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滿腦子亂糟糟想法的人,忽然聽到了腳步聲從遠(yuǎn)處傳來。
“噠,噠,噠——”
單腳站在鐵籠子內(nèi)的人,仰頭看向那道從樓梯間走下來的黑色身影。
應(yīng)急感應(yīng)燈下方,那張戴著口罩的面孔讓宋兼語有些失望。
看來不管在哪一個時間線內(nèi),對方都將這張臉給遮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
阿狗走下最后一層臺階,提著手中塑料袋走到鐵籠子面前,安靜無聲的看著站在籠子內(nèi),雙目明亮注視著他的女人。
手一揚,那枚放在塑料袋內(nèi)的饅頭就穿過欄桿,落在宋兼語的腳下。
站在籠子內(nèi)的人低頭看一眼那臟饅頭,嫌棄撇嘴:“吃飯之前我能要求一個掃把嗎?這么臟的地方我死了不重要,你不知道環(huán)境差的地方特別容易長蟑螂吧�!�
阿狗沒吱聲,就聽到籠子里的女人巴拉巴拉說個不停。
“當(dāng)你在這個房間里看到一只蟑螂的時候,這就代表著你的家中最少有一千只蟑螂,說不定你上樓把你的床板掀起來,就會看到蟑螂媽媽正在里頭“噗嗤噗嗤”的噴射小蟑螂�!�
宋兼語形象生動的幫他想象出那個蟑螂爬滿地的畫面,就算對方戴著口罩也能夠從那緊皺的眉頭看出來。
他的描述已經(jīng)讓人生理性反胃,單腳站立的人見好即收:“所以給我一個掃把吧,我可以自己把這個地方打掃干凈,保證你哪天想讓我去死的時候,不是穿過一地黑老鼠跟死蟑螂的尸體才來到我的面前�!�
“你再說一句話,我就割掉你的舌頭。”
今天出場的阿狗,終于張開口發(fā)出聲音。
“掃——把——借——嗎?”鐵籠子內(nèi)的女人,將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別到耳后,滿臉期待的注視著對方,不再說句,改發(fā)出單個詞音。
阿狗沒回答她,而是走到一旁去將地下室所有的燈都打開來。
明亮的燈光剎那間,將這個污染環(huán)境的地下室暴露的一干二凈。
站在昏暗鐵籠子內(nèi)太久的宋兼語,瞬間不舒服的將眼睛給閉上。
等適應(yīng)了眼前的燈光后,這才將眼睛重新睜開,然后愣住。
剛才站在兩米外的人,如今就站在鐵籠子外面,跟他隔著只有一尺的距離。
阿狗背著手,安靜無聲注視著鐵籠子內(nèi)睜開眼睛的女人,冰冷的眼神從對方的額頭眉骨到鼻梁,再到她抓住欄桿的那只手,最后是那只被他活體剝脫后,沒有再經(jīng)過治療的斷腿,那里腐爛的味道清晰明了。
“你是誰?”
哪怕眼前這個人,全身上下每一處他都看過數(shù)次,甚至親手取出了對方半顆腎臟,可是阿狗卻本能知道,這個人不是于淑慧。
鐵籠子內(nèi)蓬頭癡面的女人露齒揚起嘴角,“掃把�!�
五分鐘后,阿狗從樓上拿來一根掃把扔給對方。
宋兼語單腳蹦跶著,握著那掃把將鐵籠子地面所有的食物垃圾殘渣,全部都掃到籠子外面。
行動不方面的人將整個鐵籠子都打掃干凈時,人已經(jīng)出了一身的大汗。
頭上那不知道是十天還有一個月沒洗過的腦袋,也跟著癢的他伸手用力抓了幾下。
放下手掌的人,無意中看到指甲縫隙里的黑色油污跟跳蚤,嫌棄的恨不得自己將這只手給剁掉,不客氣的對著不遠(yuǎn)處站立的男人道:“再給我一把剪刀,行不行?”
“先告訴我名字�!卑⒐肪芙^對方的一而再再而三要求。
“我姓于,一個姓換一把剪刀�!彼渭嬲Z將掃把扔在一旁,手臂穿過鐵欄桿示意對方快給剪刀。
三分鐘后,一把剪刀扔過去。
宋兼語嚇得連忙蹲在地上抱頭躲閃,直到聽到剪刀撞到墻壁墜落的聲音傳來,這才敢轉(zhuǎn)頭去看向那枚掉在地上的剪刀。
阿狗就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對方剛才那明顯慌張的神情,露出了愉悅笑容“看來你很怕死。”
已經(jīng)從地上拿起剪刀的人,這一次不再試圖站起來,就此坐在地上抓著自己亂糟糟的頭發(fā),直接用剪刀將多余的部分給剪掉。
“世上沒有人不怕死,難道你不害怕嗎?”宋兼語將剪下頭的頭發(fā)扔在籠子外,還不忘回答對方的問題。
“我回答后,你是不是該告訴我名字�!�
“那你快回答。”剪頭發(fā)的人,讓瘋子動作麻利點,是個男人就不要墨跡。
“我不怕,該你說名字了�!�
“于淑慧�!�
宋兼語說完默默拿著剪刀,鉆進了鐵籠子內(nèi)側(cè)最角落的地方,重新坐好后繼續(xù)剪著腦袋上的頭發(fā):“我被你關(guān)在這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不是于淑慧那你說我是誰?”
戴著口罩的阿狗看著籠子里的女人,地上吃光饅頭的幾只老鼠又開始走動起來,想要尋找到更多的食物。
一時間,這間地下室內(nèi)只有宋兼語手里那把剪刀,剪頭發(fā)的聲音。
還有老鼠在地上的垃圾中,不停翻找食物的細(xì)細(xì)索索聲。
阿狗就站在地下室的中央,望著在明亮燈光下安靜剪頭發(fā)的人。
對方每次剪頭發(fā)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往他這個方向看一眼,好確定他沒有突然上前或者突然做出其他的舉動。
阿狗就站在那里沒有動彈,一直等對方將頭發(fā)全部剪短到耳邊位置的時候,才重新開口:“不說也沒關(guān)系,晚上我會給你剩下的那條腿做切割手術(shù)�!�
宋兼語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如今唯一完好的那條腿。
坐在地上的人將身上的裙子揭開一些,瞧見了那條斷腿傷口的位置里有紅有黑,還有一些泛黃的膿包,看一眼就頭皮發(fā)麻的將視線移開,望向那邊的瘋子,“要不然,我們換一個選擇怎么樣?你還是殺了我吧�!�
這種待遇也不知道于淑慧這段時間是怎么堅持下來的,簡直就是從天堂牢房直接掉進十八層地獄的地步。
第128章
一更
“你剛才還說怕死,現(xiàn)在又讓我殺你�!�
阿狗滿臉嫌棄。
“你看看這傷口,我現(xiàn)在沒死都是老天忘記收我這條命,你還好意思怪我?”宋兼語轉(zhuǎn)過身來,將裙子提起來讓對方自己看膝蓋上的傷口。
阿狗站在籠子外,真的低頭看向那處正在腐爛的膝蓋傷口處。
腿是他親自卸下來,只不過卸完這個女人就徹底瘋了,阿狗本想等手里的事情忙完,就將她分解成塊扔出去。
可是沒想到這個瘋了幾天的女人,突然重新變得正常,正常到完全變成另外一個陌生人。
“是你自己發(fā)瘋撕咬地上的老鼠,太臟我才沒治�!彼忉尩�。
蹲坐在籠子里的人,聽到于淑慧發(fā)瘋撕咬老鼠,當(dāng)場臉色難看的像是吃下了一噸重的黃連,甚至他懷疑按照現(xiàn)在這種居住條件,于淑慧大概沒機會刷過牙吧?
阿狗看著那張變化極多的臉,心情愉悅的從角落里拖出一張凳子,走在鐵籠子外繼續(xù)說下去:“不但沒刷過牙,而且那只老鼠逃走之前尾巴已經(jīng)被你咬斷,吃下去了。”
一句話,精準(zhǔn)戳中宋兼語的神經(jīng)。
籠子里的人,控制不住的怒視他,然后捂著嘴蹲到角落里吐了起來。
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看熱鬧的阿狗望著這一幕笑道:“你不是說自己是于淑慧嗎?怎么連自己吃了老鼠尾巴這件事情都忘干凈了,讓我想想你還干了什么……”
“別說別說了�!�
在角落里吐了半天酸水的人,連忙舉手暫停:“換個話題行不行?”
“行,告訴我你真實姓名,我就換話題�!卑⒐匪齑饝�(yīng)對方。
“慧淑于?”
“慧淑于——”阿狗看著籠子內(nèi)不斷作死的女人,冷下臉來:“我數(shù)到十,沒聽到我想要的答案我就先從你的手指開始砍,一直砍到你說為止。”
“1——”
“我說了你也不信,不說你也不信,做人沒有這樣的好不好�!彼渭嬲Z很無語,覺得他在強人所難。
“2——”
“真的就是于淑慧啦,你看看我這張臉這個傷口,你想想世上還有人跟你一樣變態(tài),會把人抓住弄成這樣?”
“5——”
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人,神色不變直接跳到了五。
“大哥,2后面是3,但凡你小學(xué)畢業(yè)都不會這樣數(shù)錯�!�
“7——”
椅子上的人已經(jīng)站起身來,走到遠(yuǎn)處的工具柜跟前,伸手在那工具盒子里挑挑選選,隨后拿出一把電動鋸子。
宋兼語看著對方打開電動鋸子開關(guān),“嗡嗡嗡”的往他走過來,連忙爬起來往鐵籠子后方角落里躲過去:“冷靜!冷靜!我真的是于淑慧��!”
“8——”
阿狗提著電動鋸子站在籠子外,面無表情看向縮在角落里的人。
打開鐵籠子上的電子鎖,走進這一處剛清掃干凈的籠子。
“9——”
兩人之間,相隔不到一米的位置,宋兼語整個后腦勺一直到腳跟后,全部一毫不差全貼在墻上,緊張看著眼前舉起電鋸的瘋子,硬著頭皮堅決不松口:“我就是于淑慧!你就讓我回答一千次一萬次,我也是于淑慧!”
“10——”
阿狗將電鋸揚起。
后背貼在墻上的宋兼語閉上眼睛,滿腦子都在想如果他在這里死了,靈魂還能夠回到自己的身體上嗎?
電鋸從空中落下,貼著他的頭皮削了下去。
那一瞬間放大的機器轟鳴聲,讓宋兼語腿軟的直接癱坐在地上。
阿狗握著機器,居高臨下看著地上牙齒打顫發(fā)抖的女人,抬手關(guān)掉了機器:“不過如此。”
宋兼語聽著機器被關(guān)掉的聲音,緊張睜開一只眼睛,先雙手捧住自己的脖子確定自己還活著后,這才有空看向自己唯一剩下的那條腿,還有兩條完整的手掌。
心臟“咚咚咚咚咚”狂跳到完全平復(fù)不下來。
剛才機器從他頭皮上掃過去的剎那,他以為自己真的要在于淑慧身上體驗一把死亡。
沒想到——現(xiàn)在自己還活著。
阿狗踢了踢地上呆坐著的女人,“站起來。”
宋兼語被嚇到了,立馬乖乖扶著墻重新站起身來,一個月沒洗過澡的人經(jīng)過剛才那頓驚嚇還出了一身冷汗。
整個人歪歪斜斜站在籠子內(nèi),全身臭不可聞。
讓阿狗嫌棄的直接退出籠子,站到三米外遠(yuǎn)的位置,“滾出來。”
宋兼語張了張嘴,咬牙強行忍住才沒頂嘴回去,用掃把支撐著身體一路跳出去。
“去那�!�
阿狗指向不遠(yuǎn)處的角落,那里有一根水管。
宋兼語聽話跳到那根水管跟前,有氣無力的回頭看向遠(yuǎn)處站立的人:“接下來呢?”
“十分鐘內(nèi),把你自己洗干凈再跟我說話�!�
宋兼語都快要氣笑了,一周目的時候自己是坐在輪椅上專人服務(wù)洗頭,二周目是自己舉著一根冷水管自己處理。
好在他自己也快要被對方身上的臭味熏到嗅覺失靈。
將腦袋轉(zhuǎn)過來望著地上的水管,直接打開水龍頭又將身上這條裙子脫下來扔在一旁。
阿狗就站在后方,看著那個女人毫不在意脫掉衣服坐在地上將滴水的塑料水管放在頭上。
宋兼語背對著人,坐在地上看到一旁還有一塊不知道是洗衣服還是洗澡用的肥皂。
直接被他拿過來放在水中打出泡沫,然后倒在頭上,先將那一頭一個月沒洗過的腦袋用肥皂里里外外清洗好幾遍,終于在頭皮不癢了之后開始用肥皂搓洗身體。
地上灰黑色的污水一層一層的順著下水道口流進不知名位置。
等他將自己全身上下包括腳指頭都清洗干凈后,又用肥皂將那件看不出原色的裙子拿過來放在水中來回揉搓了無數(shù)回,漂洗干凈后擰干水分,重新穿上身。
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阿狗全程就站在遠(yuǎn)處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宋兼語將濕噠噠的裙子穿在身上,轉(zhuǎn)過身來對著不遠(yuǎn)處的燈光,揭起裙擺看向大腿上被老鼠咬過的那些紅點,開口道:“有藥膏嗎?”
老鼠身上有那么多的病毒,雖然于淑慧可能連老鼠尾巴都啃過,可是宋兼語還是企圖補救一下這具隨時會死亡的身體。
至少,別讓人死的太難看……
阿狗望著那些被老鼠咬出來的痕跡,挑了挑眉頭:“你對這具身體很陌生很不熟悉,而且你完全沒有意識到這里還有異性的存在,除非是男人才會這樣坦然,否則不會有人會有這種舉動�!�
提著裙擺的宋兼語裝作鎮(zhèn)定的站著沒動,眼神相當(dāng)無辜表示:“我現(xiàn)在嚶嚶嚶哭給你聽,或者脫光了跪在地上求你睡我,你會碰我嗎?”
“不會�!卑⒐芬幻攵疾恍枰紤]。
“那不就行了,咱們倆人現(xiàn)在一個是模仿殺人案通緝兇手,一個是連環(huán)殺人案真兇,兩名窮兇極惡之徒。
要是還有點廉恥心在乎皮肉的話,早在第一次動手殺人后,我們就會羞愧無地自容到當(dāng)場去派出所投案自首,可是你看,我們倆都站在這里,誰也沒有去自首過,說明了什么?”
宋兼語用咯吱窩夾住身下的掃把,攤開手掌聳肩:“臉皮太厚,無所畏懼�。 �
阿狗:“……”
雖然還不知道這個奇怪人格是從哪里冒出來,但是眼前這個滿口瞎話的于淑慧,的確比之前那個只會哭跟只會吃老鼠的于淑慧有趣十倍。
也讓人不在那么迫切的將對方的身體切割成片,扔到垃圾場中。
阿狗找來一條狗鏈子,將人捆住后第一次帶離地下室。
宋兼語跌跌撞撞被鏈子拉著往前,低頭看著腰上的鐵鏈感嘆萬千。
就算換成二周目,這個神經(jīng)病喜歡用鐵鏈鎖人的毛病,也是完全沒有改過。
一條腿爬上那一層層的臺階,差點要了宋兼語的老命,手腳并用好不容易爬上去的人,望著前方推開的那扇大門,好奇探頭看向外界。
連接地下室的大門外,是一片工業(yè)風(fēng)的巨大客廳,頭頂上空到處可以看到直接裸露的管道線路。
一座座白色人類雕像占據(jù)了客廳三分之二的位置。
這些東西密集到什么程度呢?
宋兼語扶著墻壁,站在地下室門口放眼望去。
裝飾臺燈,茶幾,書架,單人沙發(fā),甚至是垃圾桶旁邊都蹲著一名雙手舉起的人體雕像。
那雙手正好將垃圾桶捧住,大大小小完美契合。
這些雕像就像是一個真正的人,站在那里當(dāng)臺燈,弓腰當(dāng)人體茶幾,或者三人合體變成沙發(fā)等奇怪形狀。
阿狗走了幾步?jīng)]聽到身后的動靜,回頭看到那人正睜大眼睛,望著客廳里的雕像看個不停。
“再看下去,就讓你也成為他們其中一員。”
陰冷惡毒的嗓音,讓宋兼語瞬間回神,把視線重新挪到在場唯二的活人身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指了指四周圍的雕像:“大晚上被這么多死人包圍,你有沒有覺得這里陰氣很重?”
阿狗白了他一眼,走到遠(yuǎn)處沙發(fā)區(qū)找來醫(yī)藥箱,坐在沙發(fā)上示意他過來。
宋兼語單腳一路跳過去,坐到他旁邊看著他從里頭拿出藥膏,乖巧擺正那條斷裂的腿等著上藥。
“你是醫(yī)生嗎?還是有其他賺錢本事?”
于淑慧還跟一周目的下場一樣,被人斷了腿割了腎。
但是她人還活著,說明要么是這個瘋子還是醫(yī)生,有高超的醫(yī)術(shù)傍身,要么就是他還有一名醫(yī)術(shù)精湛的同伙,協(xié)助完成了割于淑慧腎臟跟腿的工作。
“閉嘴!”阿狗將消毒水直接倒在那膝蓋切口腐爛處,看著對方當(dāng)場疼到面容扭曲,抱著腿倒在地上,滿意多了。
第129章
二更
宋兼語抱著那條正在冒泡泡的斷腿,疼的眼淚都流了一地。
等他緩過來躺在地上,從下往上看著坐在沙發(fā)上的那個瘋子。
對方就看著他在地上打滾,疼的死去活來,戴著口罩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注視著他。
宋兼語放棄跟瘋子講道理,攤開手掌勾了勾,“就這樣上藥吧,我累了不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