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管搞不搞得過,先去看看再說”
楊禪腳步微頓,回頭掃了一眼快累成死狗的齊武陽,跟著也是長長吐了一口濁氣。
山路難行,即便他體力不錯,這一段路下來,也略感疲憊。
齊武陽一屁股坐在山路邊上的一塊青石,撣了撣身上攪在一起的道袍,苦兮兮道:“要我說,我們其實應該去你說的陳家,先好好吃喝他一頓,修養(yǎng)一下,明天再去永泉鎮(zhèn)。”
楊禪輕輕捶了捶背,目光望向遠處的山間小道,搖了搖頭:
“就怕我們回陳家,今夜恐怕也是睡不安寧的。那個附身在紙人上的老女鬼不是交代了么,今夜鼠妖大宴賓客,要是鼠妖沒回來,那鼠妖相熟的什么鬼怪,肯定要找回來的,到時我們倆就化暗為明了。”
鼠妖今夜大婚,肯定有賓客親朋,再叫上還有那另外幾個和鼠藥并列的“兄弟”之類的,如果兩人不趁著現(xiàn)在過去看看,被這些鬼怪找上,應付起來的難度呈幾何數(shù)上升。
至少對于楊禪來說,他用的是火器,攻擊力顯著,能夠傷到妖魔,所能最好采取的方式就是出其不意,搶先下手。
不然等這些鬼怪偷偷摸摸找回來,猝不及防之下,以這些鬼怪詭異莫測的手段,他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畢竟,說到底他還是一個普通人。
“說是這么說……”
齊武陽嘆了口氣,“可我總感覺我們像是那種大反派主角,得罪了人之后,連夜奔襲,要將對方一窩都殺個干干凈凈�!�
“那武陽子道長有何高見?”
楊禪反問了一句,“就算小僧和牛鼻子道長你搞定的是老三和老六,那‘朱員外’起碼還有老二、老四和老五三個幫手。二對四,還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人是鬼,還可能有一些小妖陰魂之類的幫襯,那就只能等死了。”
這次的任務名為:為名除害,任務目標是擊殺朱員外。
如今兩人都還沒有見到那朱員外,甚至距離永泉鎮(zhèn)都還有不短的距離,可彼此間依舊感覺到了任務的棘手之處。
不論那個朱員外是人是鬼,他并非就一個人,而是手下有實力和幫手的。
這一路上,楊禪和齊武陽已經(jīng)將所知的線索梳理了一遍。
齊武陽進入劇情世界所出現(xiàn)的那處山寨里,遇到了一個六當家,這個六當家是個練家子,武力不俗,普通人起碼就是一個打二三十個的那種。
若非是遇到了齊武陽突然暴起,操縱銅錢將其重傷,那六當家酒后又無兵刃在身,恐怕最后的結果如何,還真不好說。
這還是兩人對于沙場世界這種的武功認識比較淺薄的緣故,沒辦法具體來量化衡量。
而齊武陽在那山寨里解決了六當家之后,又將山寨上下的山賊清理了一遍,發(fā)現(xiàn)山寨之上只有十多個嘍??,并無其被的山賊頭目。
當時,齊武陽還有些疑惑,但方才他和楊禪兩人除了那鼠妖,從紙婦人口中得知,還有另外幾個“兄弟”,那鼠妖又被稱作“三爺”,這就由不得兩人不生出疑問。
然后,兩人又將楊禪出現(xiàn)在任務世界的線索彼此串聯(lián)了一下,楊禪發(fā)現(xiàn)他進入世界所遭遇的尸立如林,那個商隊里的人,恐怕正好就是被齊武陽遇到的山匪所劫掠的。
兩人出現(xiàn)的任務劇情看著毫無關聯(lián),可實際上很多東西都能夠串聯(lián)在一起。
其中又有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在山賊的那個山寨上,齊武陽聽到了兩個山賊嘍??和那六當家的對話,其中提及原本所搶到的女子,都是要送給大當家的。
這次卻因為大當家成親在即,不再理會搶奪到的女子,是以那六當家酒后邪念作祟,才到地牢試圖動那幾個女子。
而從紙婦人口中得知,那鼠妖化作虞定國,幾次三番前往陳家求親,所謂因由似乎也是為了搶在那個什么“大爺”之前。
楊禪甚至懷疑,此前陳家東樓里鬧出的怪異,恐怕都和那鼠妖脫不了干系,不過現(xiàn)在反正都被干掉了,他再去追尋,也沒太大意義。
只是由此推斷的話,如果那個大當家或者“大爺”真的是任務目標朱員外,那他們要面對的困難遠超過了想象。
還有其中一項就是這個娶親,或許是某個需要注意的關鍵。
“算了算了,就聽大法師你的,我們還是趕緊去送那些個魑魅魍魎上西天�!�
齊武陽細細思量了一陣,確實感覺楊禪說的也沒錯。
他一對一干掉那六當家其實就有一定的運氣成分,又或者說沙場世界并沒有一開始就給安排個必死之局。
若推測為真,那六當家能和妖魔鬼魅為伍,自身的實力絕對是比較強橫的,不然實力不足,早被一口吞了。
而這個“三爺”鼠妖,不是有楊禪在的話,他肯定是gg的。
鼠妖那類似隱身又或者是瞬移的手段,對于他如今的實力,克制相當嚴重。
兩人又沿著山道一路跌跌撞撞前行。
那紙婦人在先前被審問的時候,有說過鼠妖所在的老巢叫做小孤山,距離他們方才半路遭遇的距離大概有十二三里左右。
兩人這時候差不多已經(jīng)走了七八里了,只不過夜間山路難行,所以格外費力。
楊禪在這個過程之中也發(fā)現(xiàn)了一點,那就是齊武陽的體力比起他還要遜色不少,似乎沒有經(jīng)過身體強化,這讓他對齊武陽自稱所學的道術,越發(fā)好奇。
晃晃悠悠大約又走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兩人從山道下來之后,開始走了一大段的鄉(xiāng)間平路,漸漸的看到一座矮矮小小的孤山,無依無傍,孤零零立在那里。
遠遠的可見,這孤山山腳下,有火光搖曳閃爍。
第三十六章
妖魔種類
“地方到了?”
齊武陽看著那孤山山腳下隱約閃現(xiàn)的火光,方才一路上的憊懶一掃而空,一下來了精神。
“應該是了�!�
楊禪點點頭,臉上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突然楊禪像是想到什么,朝齊武陽問道:“對了,你之前說那鼠妖起碼有妖丁的實力,這個到底是怎么劃分的?”
“這個你不知道?”齊武陽有些詫異,“我的大法師,你這超度鬼怪,難道沒有對妖魔鬼怪有基本的認識么?”
楊禪也不尷尬,雙手合十,裝模作樣地唱了一聲佛號:“南無東風護法神,小僧在這方面著實不知,還請道長賜教�!�
他進入沙場世界做了幾個任務,但對于這方面的知識,還真是一無所知。
不過,從齊武陽的口吻之中,他倒是聽出了幾分言外之意,那就是進入沙場世界的玩家,彼此之間應該是有交流的。
“嘁,少裝了!本道長一眼就看穿你了�!�
齊武陽嗤笑一聲,仿佛已經(jīng)看透了楊禪一般。
在他眼里,楊禪就是一個膽大心黑的,嗯,也算是“老陰逼”了。
假扮女裝去騙妖怪這種操作不是一般人干的了的,而且若不是他出現(xiàn),說不定還真被搞成了。
現(xiàn)在大家已經(jīng)是隊友了,可楊禪不但現(xiàn)在不肯說真名,其他的什么手段能力都不漏半個字,而且弄死了鼠妖后,又學他打扮成了出家人,急吼吼地連夜趕了十幾里的山路要來一鍋端。
真是特么又莽心又黑。
“此人不可為敵!”
齊武陽中二氣爆棚,腦海里冒出了這么一句。
見楊禪還在望著他,頓了頓,齊武陽還是繼續(xù)說道:“我知道的這個聽說也是其他人整理出來的,也不知準不準。目前大概來說,應該主要是鬼類和妖類,鬼的話,大概就是剛死不久的魂魄,這種叫做游魂,這種游魂沒什么能力,除非長久相處,不然對于普通人的傷害都很弱。
然后又有含冤而死的,心有怨恨的,叫做怨靈陰祟什么的,這些就有點厲害了,會一些幻術,控制一些物件,鬼打墻什么的,能夠嚇死人,再吞噬人的魂魄不斷壯大。
怨靈陰祟吞噬其他游魂或者有些特殊原因,戾氣極大,稱之為厲鬼。這個厲鬼就厲害了,來無影去無蹤,能幻化實體傷人,又能食人精氣什么的。
再有就是厲鬼之上,好像還有什么鬼將鬼王之類的,這個就沒什么人知道了�!�
“這樣么――”
楊禪目光閃爍,腦海里第一時間浮現(xiàn)起了在鬼屋遭遇的李中煒,如今看來,他猜測得不錯,李中煒應該就是怨靈陰祟之類。
“那妖呢?”楊禪又問道。
“妖這個就更復雜了�!�
齊武陽似陷入思索,“我得到的資料里,最淺顯的那種應該就是精怪一類,老物件,或者受到什么陰煞之氣浸染,偶然吃了天材地寶覺醒了靈智的。有些可叫做精怪,有些算是妖獸,可能有些天賦能力,這個千奇百種,有害人吃人的,也有只是好玩好動的,說不準�!�
楊禪微微點頭,結合他自身經(jīng)歷過的任務相互印證。
他所遇到的黃皮子和虎媼,還有這個任務開場的狗怪,以及在陳家那東樓里遇到的墓碑似的怪物,應該都是精怪這一類。有些普通人能對付,有些普通人難以應付。
只聽齊武陽又接著說道:“我說的那個妖丁,大概就是這些天生的精怪之流,知道吞納日經(jīng)月華,或者吞噬其他生靈血肉,有了一定的修為,甚至能夠化形。嗯,這個就算是真正的妖了,我們遇到的那個鼠妖應該就是這種。會說話,還化形了,嘖嘖,誰說老鼠化形后體型都很小來著,那鼠妖都趕上施瓦辛格了�!�
“再往后呢?”楊禪見齊武陽停了下來,又問道。
“再往后?”
齊武陽搖搖頭,“大概就是什么妖將、妖王了,誰知道呢?我看的那份資料也是流傳出來的,很多都是影視里的等級劃分,反正大家都愛做等級劃分,但真正遇上了誰也沒辦法做準的。還有什么僵尸,尸鬼,感染了陰祟之氣成了魔頭的,這些東西沒辦法一概而論。這個沙場世界里,說不定遇上什么變異生物也有可能�!�
“是這樣�!�
楊禪再次頷首,在那棟樓里遇見的幾個土偶,夜間突然成為了某種小精靈一樣的東西,然后又被那墓碑似的怪物吞噬�?梢哉f是精怪,或許又是其他的異類。
還有在狗怪來吞噬尸體前,那些尸體突然站起來,相互之間說話,都透著很多詭異。
強行要去定位劃分種類,并不準確,這些東西的詭異之處,很多都是不盡相同。
楊禪又思索了一陣,他和齊武陽不同,他自身并沒有特殊的能力,全賴系統(tǒng)的武器庫支持。
想要在這個沙場世界走得長遠,哪怕是他凡人的智慧,也要拼命開動起來。
“我說,武陽子道長�!�
楊禪沉吟了一陣,開口說道:“按照你所說的實力劃分,這鼠妖的老巢,應該會出現(xiàn)的就是妖丁、精怪之類,最多再加上一些厲鬼之流�!�
“大概是如此吧�!�
齊武陽也有些不確定,“那鼠妖被稱作三爺,然后又和老大有矛盾,大概來恭賀他新婚的,應該都是實力在他之下的。當然也保不齊有強過鼠妖的,但這幾率不大,關鍵是,我們就兩個,要是一窩蜂的用出來,恐怕搞不了啊!”
“那不一定�!�
楊禪目光望向遠處若有若現(xiàn)的燈火,夜風掠過耳邊,甚至感覺像是帶來了隱約的嘈雜之音。
“小僧有一法寶,專門對付著數(shù)量廣大的妖魔。”
“��?!”
齊武陽先是愣了愣,跟著猛地蹦跳了起來,目光在楊禪身上不斷打量,“不是吧,我的圓通快,不是,我的圓通大法師,你是不是還藏了不少手榴彈。來來來,給我兩個,不是我跟你吹啊,我這練了二十年的麒麟臂,力道強橫,一百米都可以扔中目標,我們兩扔他個幾十個手榴彈,準保什么妖魔鬼怪都灰飛湮滅了�!�
楊禪沒有直接回答,反而面露微笑,目光幽幽地望著齊武陽:“小僧還是需要道長你助我一臂之力啊�!�
“我去!你那什么眼神�!�
齊武陽看著楊禪望著他,突然心里有些發(fā)毛,“你不會是想我去引怪吧?”
第三十七章
開搞
“引怪?”
楊禪連連搖頭,臉上露出了一幅無辜的表情,望著齊武陽道,“怎么可能?我怎么會讓道長去做這么危險的事情呢�!�
“嘿嘿,那就好。”
齊武陽面色稍霽,“我也覺得圓通大法師你不會這么坑隊友,要知道這次任務可不簡單啊�!�
“是啊!”
楊禪點點頭,笑著道:“我只是覺得道長風采卓絕,帥氣逼人,又會法術,不像我這除了用槍和炸彈,干啥啥不成。”
“人和人是不同的!”
齊武陽嘿嘿笑了起來,“不瞞法師,本道長曾經(jīng)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單挑過一具百年銅尸,那真是銅尸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當時那情況,那是千鈞一發(fā),大法師別看你那把盒子炮好像很好用的樣子,可對付這銅尸,嘿,九叔的僵尸道長看過沒?那真一身銅皮鐵骨,普通槍械?佑邪氳閿么Α?
可最后呢,本道長發(fā)揮聰明才智,足足用了十七條麻繩和鐵鏈,一圈又一圈,將那銅尸捆住,讓其真正做了一回大粽子……”
“道長果然厲害�!睏疃U面露微笑,指了指前方孤山下燈火閃爍處,“那我有一件小事麻煩一下道長,不知可不可以?”
“不是吧!”
齊武陽仿佛像是突然回過神來,瞪大了眼睛看著楊禪,面露驚恐,“我的大法師啊,我們吹牛逼歸吹牛逼,你不會又繞回來了吧?”
“怎么會呢�!�
楊禪笑了笑,“那鼠妖,不是,三爺,在路上遭遇不幸,被一個東土而來的和尚給超度了,道長你作為同情妖精女鬼的好道士,是不是應該去給人家家屬說上一聲�!�
“很危險的啊!”
齊武陽縮了縮脖子,“我都有點尿急了,辣么多妖魔鬼怪,看著就很恐怖�!�
“唉,道長!”
楊禪故作正經(jīng)地擺了下手,“道長,恐怖來源于未知,我們要相信科學!”
“神特么相信科學!”
齊武陽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禿驢,不是,大法師啊,要講科學我還會在這里,被這莫名其妙的世界強制著要去完成一次次的任務,這就很不合理很不科學了。大師,你看這鬼他科學嗎,妖怪科學嗎?”
楊禪一臉莊嚴寶相地回答道:“科學是什么?科學就是面對未知搞清楚它。管它什么妖魔鬼怪、克蘇魯之類的,這世上所有的東西,只要出現(xiàn)了,存在了,那就是合理的�?茖W不會去否認這些東西,科學要做的只是去認識它,研究它,利用它�!�
“呃――”
齊武陽似有些噎住,說不出話來,摸了摸下巴,“大師你這說得還真是蠻有道理,我們這作為新一代的和尚道士,確實要改變以往的老觀點,聽說你這出家都得博士學位呢�!�
“我把地方選好了――”
楊禪伸手在前方不遠處指了指,“道長只要給家屬們傳達了消息,我就給開大!”
“確定?”齊武陽稍稍收斂起了嬉皮笑臉的神色。
“三秒之內,遠離二十米�!睏疃U回以認真的表情,他也想看看齊武陽能不能做到,這一路上吭哧吭哧喘著粗氣,可楊禪此前見齊武陽和那鼠妖相斗的時候,分明動作極為靈敏。
果然,齊武陽沉吟了一陣,突然笑了起來:“好!就看大法師的大招了�!�
說著,就要朝小孤山山腳的燈火處走去。
“等等�!�
楊禪這時卻突然叫住對方,手里多一張8開的硬紙,交到齊武陽手里。
“這個干嘛?”
齊武陽一時不明所以。
“喊話用的�!睏疃U做了一個彎曲的手勢。
“這也可以,你這帶的東西夠雜的��!”
齊武陽一幅驚駭欲絕的表情,搖搖頭轉身朝前走去。
只是剛走了兩步,忽然又轉過頭來。
“不對啊――”
齊武陽眼神閃爍,“那個,那個圓通法師啊,我們有手榴彈,直接抄老巢不就行了?干嘛費勁要引出來?”
“還是引出來比較妥當。”楊禪搖搖頭,“那妖魔的老巢,我們又不知有沒有地道什么的,要是躲藏起來,或者到處散開逃竄,我們倆肯定搞不定�!�
“所以要先引出來?”齊武陽眼中隱有光芒閃爍。
“先引出來打一波,然后再去抄老巢,這樣應該能穩(wěn)妥點�!睏疃U點點頭,又安慰道,“只要你三秒能跑出二十米,絕對沒問題�!�
“那你不能走遠啊!”
齊武陽似乎還不放心,又叮囑了一句。
“絕對的�!睏疃U鄭重說道,“我就跟在你后面,二十米,你等會就等著收人頭吧。”
齊武陽聞言又打量了楊禪一眼,似乎自我打氣道:“行,貧道這票跟你干了�!�
望著齊武陽走在前面的背影,楊禪忍不住做了一個呲牙裂嘴的表情。
“果然,沙雕是能夠傳染的,我明明是個正經(jīng)人來著�!�
齊武陽騷話不斷,典型的騷話玩家,楊禪自覺配合人演出了一番,但內心不斷自我告誡,不能被對方的假象給蒙蔽了。
其實在他方才說要齊武陽助一臂之力的時候,對方就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故作沙雕的姿態(tài),只是一層偽裝,也是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