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宋黎說:“這十幾年的撫養(yǎng),我很感激,在我身上花的錢我會還,一分都不會欠,但我們……”
“我都已經(jīng)主動過來找你了,你還有什么不滿?”靳時聞打斷她話:“見好就收,不要和你媽媽一樣得寸進尺�!�
突然間,宋黎靜下來。
她微微顫聲,問:“……你說什么?”
“不就是想我對你多花點心思?你的目的達到了。別再學(xué)你媽那套,裝給誰看?”
“啪——”
===第29節(jié)===
凜冬的夜,世界剎那間在這一記清脆的巴掌聲里安靜下來。
“我……”許延驀地捂住嘴,壓住音量,后面那個字從指縫間擠出來:“操!”
他沒想到宋黎一柔弱的小姑娘,動起手來這么厲害,那一耳光甩得,隔老遠都將他耳膜響得一振。
不過,宋醫(yī)生和姓靳的吵架了,那是不是意味著……三哥有機會了?
靠,這是小情人要趁亂上位的戲碼�。�
許延下意識去看某人。
盛牧辭靠著車門,依舊閑閑的,眼底卻有了別樣的情緒,像是蒙上了厚重的陰翳。片刻后,他薄唇銜住煙蒂狠狠吸了最后一口。
在一片青霧彌漫中,盛牧辭直起身,煙隨手摁滅在石墩。他舌尖抵了下后槽牙,活絡(luò)著手腕,徑直朝那兒走了過去。
足足愣了半分鐘,許延才反應(yīng)過來。
忙不迭推開車門去追。
……
宋黎眼睛都紅了,氣得胸腔劇烈起伏。
再情急,她都沒想過眼前的人會說出這種侮辱的話,將彼此間僅存的體面都撕破。
她死死瞪住臉歪向一邊的靳時聞。
“不許污蔑我媽媽,她不是那樣的�!彼卫柩廴Πl(fā)燙,抑著哭腔的聲音啞下去:“靳時聞,你憑什么不肯放過我?這段感情我有任何對不起你的地方嗎?”
靳時聞碰了碰頰側(cè)的指印,生疼。
他喜歡宋黎溫順聽話的樣子,習(xí)慣她永遠溫聲細語和自己說話,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任性,疏離地質(zhì)問他。
靳時聞想到酒吧那回,他聽那群人大大方方地談?wù)撉?事上的話題,吹噓某某新女友腰細臀翹,叫得浪,活兒也絕。又反過頭來嘲笑他純情,小女朋友都睡不到。
其實那天晚上靳時聞想要她,是有負氣的心理在的。
可她竟是,反感得一把推開了他。
“不給碰有什么用?”靳時聞冷笑,眼底盛著暴怒,情緒一失控,不過腦地沖她低吼出來:“不如別人家女朋友!”
寒風(fēng)中,宋黎難以置信地看著靳時聞。
他已經(jīng)無可救藥了,沒有再和平分手的必要。
任他宣泄完,宋黎倔強地鎖住盈滿眼眶的淚水,一聲不響地扭頭要走。
靳時聞卻一把按住她肩膀,鉗住她胳膊不準她離開:“宋黎�!�
“放開!”宋黎聲淚俱下,在絕望中拼命掙扎。
明明對她用情不深,可就是不肯放手,宋黎真的不明白靳時聞究竟要怎樣。
她只知道,后一瞬,眼前憑空出現(xiàn)一道黑色的身影。
甚至都沒來得及認出是誰,一念之間,宋黎只聽見靳時聞一聲悶哼,被突如其來的一個拳頭狠狠砸倒在地。
失了桎梏,宋黎往后踉蹌了步站穩(wěn)。
空氣中頓時多了淡淡的煙草味,她抬眼望去,便見到那人擋在她身前的背影。
休閑款的黑夾克,身型頎長,渾身的狂妄和硬氣,背影的輪廓熟悉感強烈。
宋黎驚魂未定的心一動。
情況突發(fā),靳時聞顯然也沒看清來人,他那一下摔得有點重,嘴角破了,一口唾沫混著血。
靳時聞吃痛呻.吟,撐著地面爬起來,嘴里咒罵了句不干凈的。
正想看是誰,另一人大步邁上前蹬住他胸膛,一腳將他踩回在地。
“這是京市你盛三爺!”
許延插著腰,架勢威風(fēng),居高臨下瞪著靳時聞,嘲諷:“傻狗,沒聽過?”
宋黎還在狀況外,好久不見的那人便在這時回首,看向她。
四目相對,真的是他。
宋黎愣在那兒,雙眼濡濕,還是淚朦朦的。
盛牧辭瞧她一眼,勾了勾唇,對她說了再見后的第一句話:“再幫你一次,要不要?”
他還是老樣子,痞里痞氣的,低蕩出漫不經(jīng)心的嗓音。
宋黎仰著一張濕噠噠的臉,肌膚嫩得像豆腐,迷惘地看著他,跟一只迷路的奶貓似的。
她忘了思考,同樣忘了回答。
盛牧辭也沒要她說,慢悠悠側(cè)回頭,睥睨著靳時聞:“她現(xiàn)在……”
停頓兩秒,他薄唇翹起慵懶的弧度。
“是別人家的女朋友了。”
在靳時聞驚愕的目光下,盛牧辭甩了甩剛使過勁的右手腕,徐徐走近兩步。
他笑,垂下的眼卻是冷的:“再碰她一下,就不是一拳那么簡單了�!�
盛牧辭是個百無禁忌的性子,放下話,便勾著宋黎的肩,當場帶走了人。
兩人都沒說話,安靜著。
稀里糊涂走了一段路,迎面刮來一陣風(fēng),宋黎冷得一哆嗦,清醒了。
腰一低,忙從他臂彎里逃脫出來。
“剛才……”宋黎聲很輕,許久不見的生疏感讓她低著眸,沒去直視他的眼睛:“謝謝你了,盛先生�!�
懷里空落了,盛牧辭淡淡挑了下眉梢,雙手插進褲袋,時隔多日,再次近距離打量她。
眼前,是一盞路燈,這姑娘旁站著,頭頂打下一束光,昏黃里漂浮著白色的塵埃,細細密密的,在寒風(fēng)中飄轉(zhuǎn)。
她盤著丸子頭,睫毛泛著濕意,小臉瑩白,整個下巴都陷進領(lǐng)子那一圈厚軟的白絨毛里,將塵埃都顯襯得宛如碎雪。
模樣還真是……拘謹,可愛。
盛牧辭一低頭笑了,似是而非問她:“我沒名字嗎?”
他這人的心思,宋黎一向猜不到,直接回答有似乎有點蠢,可她抬睫小心看他一眼,又辨不出這話的深意。
“你剛剛,打他了�!彼卫韬黹_話,她哭腔很淡,但鼻音明顯,聽起來糯得像小孩子在說話。
盛牧辭先是品了品她的聲音,再看著她說:“所以呢?”
舍不得前男友挨揍?
然而這姑娘低著聲,說的卻是:“你手有沒有事?”
不得不承認,這話還挺讓人心里熨帖的。
盛牧辭無聲抬了下嘴角:“如果有呢?請我吃飯?”
大概是被靳時聞氣傻了,宋黎當時完全沒意識到,這人是在給自己下套。
她甚至很難為情:“改天……行嗎?”
見狀,盛牧辭斜斜倚向燈柱,懶聲問她:“今晚約誰了?”
“朋友,一起跨年�!�
“男的女的?”
也不知怎么的,宋黎猶豫了下,才說:“……都有�!�
盛牧辭瞇了瞇那雙桃花眼:“去哪兒?”
你知道這么清楚干什么?
宋黎不太想說,偏又倏地想起他方才嗓音沉啞隱著笑,對靳時聞?wù)f的那句話。
——她現(xiàn)在是別人家的女朋友了。
他這話又是什么意思?
是單純幫她放個狠話,還是……
宋黎拿不準,只是發(fā)覺自己這會兒,心跳的頻率亂得有些詭異,像脫離控制的氫氣球,飛走了,抓不回。
她抿抿唇,溫吞出聲:“南迦山。”
話音剛落,兩輛Ferrari超跑從眼前呼嘯而過,一紅一黃,特別拉風(fēng)。
宋黎正奇怪,是誰在醫(yī)院的停車場這么招搖,沒過幾秒,兩輛車步調(diào)一致,“咻”一聲倒回到她面前的路上。
其中一輛的副駕駛,蘇棠年探出腦袋,也許是沒注意到宋黎旁邊一身黑的某人,她毫無顧忌地興奮朝她揮手:“我的崽!小帥哥們已就位!出發(fā)出發(fā)!”
宋黎:“……”
跑車的窗都落下,兩輛車里起碼有六個大男人,蘇棠年說得沒錯,從狼人哥哥到奶狗弟弟,各種型都有。那時他們齊齊笑著向她打招呼的情景,宋黎恐怕此生難忘。
是真的有點……養(yǎng)了一后宮男寵的感覺。
宋黎怔愣在原地。
只聽身旁那人不咸不淡地“嘖”了聲:“我不在,你玩兒挺野啊,妹妹?”
第16章
.
獨享你
不許再叫我先生。
暮色四合,
橘光亮處空蕩蕩的,只有盛牧辭一個人,靠在那兒呵氣成霜。
那姑娘上車走了。
臉頰赧紅,
凝噎著丟下句再見便落荒而逃。
她逃跑的模樣很有幾分可愛,
雙手揣在衣服兜里,
小碎步噠噠噠的,
頻率還蠻快。
但其實,他一把就能把人揪回來。
這讓盛牧辭想起那夜在他臥室,
那一幕陰差陽錯后,
她也是這般,難堪地跑掉。
思及此,
盛牧辭忽然笑起來。
===第30節(jié)===
帥氣的軍綠越野駛到面前,
車窗降落。
“三哥,
姓靳的應(yīng)該能老實了!”許延笑得得意,
張望兩眼:“宋醫(yī)生呢?”
盛牧辭坐上車:“你管她。”
許延驚訝,難以理解地想,跨年夜都不約人家?失戀空窗期可是趁虛而入的好時機��!
可惜他沒敢多嘴。
安分把車開出醫(yī)院,許延才問:“那咱們現(xiàn)在上哪兒去?回別墅?”
“不然?”
“真不搞搞跨年活動嗎三哥?比方說……到山頂泡泡溫泉什么的?”
盛牧辭臉側(cè)向窗,
沒聽見般。
許延本□□浪,
跟著盛牧辭所以收斂,但這大過節(jié)的都不能放縱玩兒,
著實憋得心癢。
“三哥,
你看前段時間多累啊,為那事兒一直在國外跑,
這會兒空了就放松放松唄�!痹S延唉聲嘆氣,盡管曉得無用,還是不死心地說了句:“南迦山這地兒確實不錯。”
南迦山?
盛牧辭目光斜過去,
終于在這一刻有了反應(yīng)。
“哪兒?”
見他似乎感興趣,許延心中一喜,興致昂揚:“南迦山!就是不知道南方的雪山溫泉,泡起來爽不爽�!�
“走不三哥?”
盛牧辭不由想到先前,小姑娘跑向形形色色兩車男人的畫面。
寂靜半分鐘,他語氣淡淡。
“隨便�!�
超跑正駛往南迦山的方向。
宋黎安靜窩在后座,車里暖氣開得很足,她昏昏沉沉,想睡上一覺,腦中突然回蕩起盛牧辭那聲——
“玩兒挺野啊妹妹”。
心肌一梗,她驀地又清醒了。
宋黎不理解,為什么她所有不體面的樣子都能被那人看個正著,有時候真的不必這么該死地有緣。
她都要裂成二維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