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先前的紅暈還未散,宋黎臉頰又燙起來,矢口否認(rèn):“怎么可能�!�
蘇棠年敏銳地盯住她:“要不然你臉紅什么?跟掃了腮紅一樣�!�
“真沒有,你看錯了,他就是……離得近了點(diǎn)兒……”很莫名其妙,宋黎居然心虛了,三言兩語說不清,她忙岔開話,挽住蘇棠年的手臂,悄悄耳語:“棠年,我昨晚被綁架了�!�
短短兩秒,蘇棠年的表情從不敢信到逐漸無語:“你現(xiàn)在有了男人都這么敷衍我了?”
“……”
也不能怪蘇棠年,這事確實(shí)過于不可思議,如果不是親身經(jīng)歷,宋黎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會遇到這么離譜的事。
她只是想出門買一碗面。
結(jié)果僅僅一夜,情況就成了她不得不和某人同住。
宋黎沒有將前因后果都講清楚,她只是避重就輕,坦白了始末,譬如昨夜盛牧辭陪著她睡,以及五天后要住到盛牧辭那里的事,都暫且沒提。
亮堂的客廳。
蘇棠年愣在沙發(fā)里,花了十分鐘終于接受了這個浮夸的真相,抱著宋黎左看右看,擔(dān)心得像是要把她有沒有掉一根頭發(fā)都檢查出來。
其實(shí)宋黎還是后怕的,原本就有恐黑癥,又在后備箱里被關(guān)到昏厥,她心理素質(zhì)沒那么強(qiáng)硬。
但盛牧辭說他在,她焦慮的心情慢慢地,就從危塔飄落到了實(shí)地。
宋黎也是想不明白,盛牧辭這人總是吊兒郎當(dāng),難有正形,可他身上又有一種氣勢,矛盾地讓人覺得很可靠。
在他身后,可迎萬難。
至少那一刻,她愿意無條件信服。
當(dāng)晚,蘇棠年在家里開了個臨時小派對,因為知道宋黎怕黑嚴(yán)重,迫切地希望她能忘掉那段糟糕的記憶。
來的也就那群哥哥,都是熟人。
他們并不知道宋黎被綁架的事,只以為她因故停職不開心,所以帶著食材上了門,有用來烤肉的,有用來涮火鍋的,還有各種蛋糕甜品。
那晚語笑喧闐,蘇棠年舉高自拍桿,所有人圍著一桌惹人垂涎欲滴的豐盛食物,興致高昂地拍了張合照。
宋黎坐在正中間,脫了外套,身上是一條打底連衣裙,氣氛熱烈,她也喝了小半杯香檳,拍照時托著紅紅的腮,歪著腦袋,笑容明艷。
聚會哄笑不止,愉快地鬧騰到了半夜。
結(jié)束后,小哥哥們前后腳離開,蘇棠年有些醉了,躺在沙發(fā)起不來,倒是宋黎在門口送客。
傅臣是最后走的,在玄關(guān)換好鞋,笑說:“別送了,早點(diǎn)睡。”
宋黎莞爾,說再見,讓他路上慢點(diǎn)。
邁出門,傅臣頓足,猶豫著,回過頭來,喚一聲:“宋宋�!�
“嗯?”宋黎單純淺笑,眼里蘊(yùn)著分醉意。
傅臣看了她會兒,狀似隨意地問:“那天在玻璃房和你一起的,是盛家那位老三嗎?”
網(wǎng)上都傳開了,不再有隱瞞的必要。
宋黎點(diǎn)頭,說是。
“他在追你?”傅臣又問。
宋黎喝得少,沒到醉的地步,但也是有些暈的,那時傅臣言語間的微妙她察覺不到,迷糊地思考后,宋黎搖搖頭。
她也不知道。
傅臣倒是沒再問其他,笑著說后,替她合上門離開。
燈頂?shù)墓庠谘矍埃盏盟卫钃u搖晃晃,她后知后覺地想——
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呢?
盛牧辭哪可能在追她,就他那惡劣又強(qiáng)勢的行為,是在追兇犯吧?
宋黎獨(dú)自靠到玄關(guān),低頭,目垂落下來,盯著視線里重影的棉拖鞋,心里有不知名的惆悵,空空落落的感覺。
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大約靜了有三分鐘,蘇棠年睡醒了,攀著扶邊爬起來。
“咱們睡覺嗎?”蘇棠年頂著雞窩頭,眼都睜不開,眼神恍惚地四下里找她:“崽崽……”
宋黎才趿拉著拖鞋往屋里回。
洗漱后,蘇棠年沾床就睡死過去,宋黎留了盞小夜燈,在她旁邊輕輕躺下來。
沒睡,在玩手機(jī)。
蘇棠年突然囈語了句,模模糊糊聽不太清,大概是忘了發(fā)朋友圈,要她發(fā)的意思。
宋黎也暈乎乎的,沒聽明白,想了想,稀里糊涂地把合照po到了自己的朋友圈。
什么話都沒,只有一張被美男簇?fù)淼膱D。
不多時,微信收到了新消息。
生吃小孩兒:
宋黎咯噔了下。
他沒配任何表情,文字也不過稀松平常,但宋黎莫名有種浪蝶被當(dāng)場捕捉住的尷尬。
而且古怪的是,那天的語音邀請,她拒絕后就沒再有下文,可他又猝不及防找了過來。
宋黎準(zhǔn)備回個表情包敷衍了事,忽然留意到他頭像,她愣住,點(diǎn)開查看大圖。
一只帥氣的德牧犬,穿著軍用防護(hù)服,蹲在槍靶前十分威武,模樣和十四很相似。
其實(shí)他的頭像一直都是這個,但此前宋黎沒見過十四,自然不覺得奇怪。
宋黎看了又看,終于忍不住問:
===第46節(jié)===
難道說是和十四撞臉了?
對面略無語地回她一串省略號。
生吃小孩兒:
能感受到他認(rèn)真的疑問,潛臺詞仿佛是——憑你的智商我很難跟你解釋。
宋黎覺得有被冒犯到,心想這人真沒禮貌,怎么脾氣比盛牧辭還要難搞!
難不成找她就是為了羞辱她嗎?是她之前心理咨詢的費(fèi)用沒付到位?
宋黎開始懷疑這個人惡趣味,品性不端,再說了,誰沒事就和陌生的女孩子語音通話,還要半夜三更私聊她呢?
很有騷擾的嫌疑。
特別像那種張口就問“在?看看腿?”的猥瑣低俗男。
直接刪怕蘇棠年夾中間難做,宋黎琢磨片刻,想了個餿主意,杜絕他再和自己聯(lián)系。
宋黎敲字:
那邊陷入一段沉默。
宋黎鉆在被窩里,狡黠地彎唇笑,以為他中套了,心里有些小得意。
隨后。
生吃小孩兒:
宋黎:
生吃小孩兒:
忽然,宋黎心跳有些不穩(wěn),但在網(wǎng)上她能做到理不直氣也壯,甚至還要唬他:
生吃小孩兒:
宋黎深深吸氣,快刀斬亂麻。
直言名字:
反正他倆在外界眼里都不清白了,也不能算是占他便宜,頂多互相利用。
宋黎如是認(rèn)為。
對面又是一徑無聲,半晌后。
生吃小孩兒:
不知道是不是宋黎的錯覺,他非但沒有知難而退,反而字里行間多出些饒有興趣的意味。
宋黎底氣不由自主地漸漸弱下:
生吃小孩兒:
生吃小孩兒:
生吃小孩兒:
不知不覺間,宋黎就被對面反客為主了。
宋黎:
她硬著頭皮:
生吃小孩兒:
“……”
哈、哈。
這兩個字,像是自帶語音播報,宋黎一看頭皮頓時有了麻麻的感覺。
雖然只是個無傷大雅的小慌,但宋黎乖慣了,他一笑,她驀地發(fā)慫,打起退堂鼓,和他說困了,倉皇想逃。
對方的回復(fù)很淡定,半是調(diào)侃半是調(diào)情一般。
生吃小孩兒:
生吃小孩兒:
“……”
可能是心虛吧,宋黎心不經(jīng)意地?fù)渫ㄆ饋怼?br />
很湊巧,那天是許延的生日。
一群.交情深的朋友特意從京市飛到南宜,要和他們盡興瘋上一夜。
市中區(qū)某高檔會所,包間里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搖骰的搖骰,吆喝聲此起彼伏,透過厚厚的隔音門都能聽見。
盛牧辭手上夾著一支煙,獨(dú)自倚在陽臺,煙霧隨著風(fēng)飄散。
他外套脫在了包間里,不喜束縛,襯衫的前三顆紐扣總愛松著,黑夜里,很愜意地栽歪著身子抽煙。
那畫面,誠然足夠招人迷戀。
能借描寫嵇康的那句話來形容——
孤松獨(dú)立,玉山將崩。
一個朗朗卻又頹唐的男人。
當(dāng)時他眼睛里映著手機(jī)屏幕的亮光,薄唇控制不住上揚(yáng)的括弧,或許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這群人都醉得沒邊兒了,在包間里鬧得不像話。
不知是誰在叫喚。
“三哥,三哥——”
“三哥哪兒去了?小嫂子還沒見著呢!”
“兄弟幾個大老遠(yuǎn)跑一趟,就是過來看三嫂的,讓三哥把人帶來!”
這一晚許延盡在輸,朝著陽臺怨聲載道地嚷嚷:“三哥,我又輸完了,你外套里還有現(xiàn)金沒有?”
盛牧辭走進(jìn)去的時候,許延靠著麻將桌,剛從他的外套里摸出一疊錢。
“別動�!�
盛牧辭不慍不火一開口,包間里瞬間所有雜音都消停了,一陣安靜。
“放回去�!彼淘挕�
冷不防觸及他寡淡的眼神,許延一僵,不敢再亂動,小心翼翼把錢原路塞回他的外套口袋。
“這什么錢啊三哥……”許延小聲試探。
盛牧辭垂眼,走到麻將桌前,煙頭抵在煙灰缸里,一點(diǎn)點(diǎn)撳滅,人很平靜:“老子賣身錢�!�
“……”
“?”
“!”
一包間十幾二十號人,全都愣了神。
那天后,宋黎就把朋友圈設(shè)置成了對“生吃小孩兒”不可見,試圖抹掉那段黑歷史。
也是從那天開始,宋黎幾乎沒出過門,白天待在蘇棠年家里看書,晚上蘇棠年下班后,她們就一起吃晚飯,在客廳看劇。
只有那么兩天的中午出去過。
前面一天,宋黎到小區(qū)門口取快遞,一對耳夾,墜著閃亮亮的小粉鉆,特別好看。
看著挺貴的,簽收人是她的名字,可問了一圈,宋黎都不知道是誰買給她的。
宋黎沒打耳洞,也不習(xí)慣戴耳飾,有試過,但夾著耳朵總有不舒服的異物感,就放回盒子里沒再拿出來過。
后面一天,是傅臣過來給她送吃的,壽司拼盤,很美味。他說只是路過景格灣,知道她一個人在,就順便帶了些。
宋黎沒多想。
在景格灣的這幾天,大多數(shù)時候宋黎都很舒心,但時不時也會煩悶。
不清楚是在煩什么,就是想到盛牧辭突然沒了動靜,一個電話都不給她,胸腔里就好像悶著一股氣,上不去下不來,憋得慌。
宋黎就也不聯(lián)系他,賭氣似的。
實(shí)際上,她沒有找他的理由,而盛牧辭也沒錯,她又不是他誰,憑什么要求他時刻記著自己,難道和他們那個圈子里微妙的男女情一樣,做走腎不走心的小情人就高興了?
宋黎當(dāng)然沒那樣想。
說不上是出于什么樣的心理,就兩個人毫無預(yù)兆地斷掉,還挺不是滋味的。
就這么平平淡淡到了第五天。
那天正好是周五,蘇棠年為迎來雙休日喜極而泣,她有個做吃播的表妹,約好今晚到蘇棠年家開個直播。
那晚客廳里,也就是她們在安裝直播設(shè)備的時候,宋黎接到了盛牧辭的電話。
看見他的來電,宋黎足足怔了半分鐘。
說內(nèi)心波瀾不驚是假的,她回過神,慌稱自己上廁所,逃離現(xiàn)場,緊張地躲進(jìn)了衛(wèi)生間。
宋黎清了清嗓子,才接通他的電話。
那邊,男人直抒來意:“想好了沒?”
話從他口中慢條斯理地說出來,口吻在這幾天的醞釀里變得溫輕,含笑問她。
“明天要不要我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