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過平平�!焙笳咻p輕起唇,回答時并沒有回看宋清音,依舊留意著周遭的人,不時帶著宋清音移動位置,不讓旁人近身。
聽到這樣的回答,宋清音倒是也沒多想,從小聽?wèi)T了各種大師樂手的世子爺,可能真的是平心而論。
不著急,兩人還沒見面,能擦出什么樣的火花。
縱使臺下的人群多有不滿,但沈煙璃還在坐在屏風(fēng)之后安穩(wěn)談完了一曲。
老鴇繼續(xù)發(fā)言,“沈娘子一曲彈完,不知諸位,聽得如何?”
她一邊說著話,手一邊揮舞著。
待這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婦人問完,臺下的人發(fā)出一陣長吁短嘆。
有人吆喝道,“你這不對啊,花月樓早早就放出消息,說今晚沈娘子會在眾人面前彈琴,露臉,但現(xiàn)在琴也彈了,就是沒露臉,這不是耍我們么?”
“對啊,沈娘子因?yàn)閺椀靡皇趾们僭诰┏穷H有名聲,但從未在公眾面前露過臉。大家今晚都是帶著一睹娘子芳容的目的來的�!�
“你花月樓今晚若還是故弄玄虛,虛假宣傳,敗壞自己的名聲,我看你以后的生意還做不做�!�
臺下的人三言兩語一說,眾人越想越怒,紛紛聲討起老鴇來。
而那老鴇臉上依舊笑得雙眼瞇起。一副萬事盡在掌握之中的樣子。
“知道大家著急,放心,這只是開胃菜而已,真正的好戲還在后頭呢�!�
說完她一拍手,又上來一隊(duì)舞女。
宋清音原本當(dāng)一出戲在看著,可是她的眼神隨意一瞥,就看見了一個十分眼熟的背影。
在一旁的樓梯上。
此人拖著略微發(fā)胖的身子,笨拙的一步一步爬樓。
上兩層就要停下喘兩口氣,擦擦汗再繼續(xù)。
看得宋清音都替他覺得累。
宋清音仔細(xì)在腦海中搜索,究竟在何處見過此人。
隨后她想到此行來這兒的兩個目的。
頓時宋清音的腦海中就像是過電了一樣,炸閃開來。
這個人不就是她要找的衡和安么?
眾人此時都在大廳中準(zhǔn)備一睹沈娘子的芳容,偏偏他鬼鬼祟祟地上樓。
讓誰看都知道這人必要干些偷雞摸狗的事兒來。
宋清音隨即想跟上,卻忘記了此時還在魏璟焰的懷中。
她想離開,卻又一次被魏璟焰扯了回來。
兩人對視,魏璟焰挑眉,像是在用眼神問宋清音又想去哪兒?
宋清音欲哭無淚,沒想到自己費(fèi)盡心思帶魏璟焰過來,是讓他監(jiān)視自己來了。
女人心一橫,反正這是正當(dāng)理由,她把看見的都向魏璟焰和盤托出。
“我方才看見和宋家有關(guān)的人了,他今晚過來必是有動作,我要跟上他,說不定就能拿到扳倒宋家的證據(jù)�!�
面對正事,宋清音收起剛才的嬉皮笑臉,和吊兒郎當(dāng)。
這件事兒對她很重要。
若她不提前出手,到時候宋家也會出手害師父。
說白了,她和宋家就是你死我亡的局面。
若魏璟焰不過去,她便要自己過去,她不能放過一絲一毫贏的可能。
宋清音的眼神堅(jiān)定,魏璟焰和對峙了一會兒。
她看出她眼中的拒絕,他看出她眼中的決絕。
魏璟焰用余光看了眼隱藏在暗處的旭鳳,其實(shí)不止旭風(fēng),這里還有很多他的其他暗衛(wèi)。
只有魏璟焰知道實(shí)際情況要遠(yuǎn)遠(yuǎn)比看到的危險多倍。
兩人都有自己不得不堅(jiān)持的理由。
可是宋清音耗不起很長時間。若她一會兒吧衡和安跟丟了,她真是扇自己的心都有了。
宋清音作勢就要去扒魏璟焰摟在她腰間的手。
但男人常年習(xí)武,兩人力量懸殊,怎會讓她輕易做到。
“世子爺,這件事兒對我很重要,無論如何我都要去辦的,不管是過程中會出意外還是如何,后果我都一力承擔(dān)�!�
“請你放開我,放我去干我必須做的事兒。”
宋清音盯著男人的眼,話說得真誠。
幸運(yùn)的是,魏璟焰似乎也被說動了,他緩緩收力,放開了宋清音。
后者沒有了束縛,興奮地對魏璟焰做了一個抱拳禮,隨后立馬轉(zhuǎn)身。
可她重新去找衡和安的身影時,卻發(fā)現(xiàn)怎么都找不到了。
幾乎是瞬間,宋清音臉上的期待化為灰燼,轉(zhuǎn)而變成焦躁不安。
她急的耳朵脖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眼角也一點(diǎn)點(diǎn)濕潤。
可是她越急越辦不成事兒,心不僅靜不下來,連平日里容易注視到的細(xì)節(jié)也錯過了。
宋清音恨自己,可她不愿意服輸,她收回眼中的水漬,在心中發(fā)誓若上天再給她一次機(jī)會,她定然要抓住衡和安的小辮子不放。
不就是跟丟了么?只要這些人還在這個樓里,她就還有機(jī)會。
就當(dāng)她抬步要走的時候,魏璟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什么都沒說拽著她就走。
“你要帶我去哪兒?”宋清音不解地問出聲。
第三十六章
一墻之隔
“你不是要去找衡和安么?”
魏璟焰始終在前面走著,沒有回頭。
男人的發(fā)帶尾端,時不時蹭到后面宋清音的臉上。
她明白了,魏璟焰這是要帶她去跟衡和安。
可戲臺上的舞女已經(jīng)跳完了,沈煙璃馬上就要露臉了,這還說不定還是魏璟焰和她的第一次見面,肯定意義不同。
算了,比起報仇來說,這一切都不重要。
老鴇繼續(xù)在臺上介紹接下來的活動,她竭力提高自己的聲音,半場下來,嗓子越來越沙啞,時不時還破音。
聽得宋清音難受極了。
“大家曲也聽過了,舞也看過了,接下來就是重頭戲,讓諸位一睹沈娘子芳容�!�
一瞬間人群轟動起來。
而剛才聽得饒有興趣的宋清音,此時把喧鬧甩在身后,一心一意跟著身前的魏璟焰上樓。
兩人上到三樓,在走廊上,宋清音依舊能通過欄桿看見大廳中喧鬧的人群。
他們放輕腳步,生怕被隱藏在暗處的人察覺。
待走到走廊中段時,宋清音察覺到魏璟焰的步子一頓。
她正要低語問男人發(fā)生了何事?卻被一把拉進(jìn)了旁邊的客房。
魏璟焰利落把門閂上,隨后他背靠著門,對身邊的宋清音搖了搖頭。
來回幾個呼吸之后,宋清音聽見門外有一串腳步聲響起,感覺那人越走越近。
魏璟焰一直聽著門外的動靜,在他感覺合適之時,他用手在糊門的油紙上戳了一個洞。
他快速看了一眼之后,便給宋清音使了一個眼神,示意她也去看看。
宋清音趴在門上,正逢那人剛走到他們所在的客房門外。
無比熟悉的側(cè)臉,此人就是宋清音恨死的渣爹。
她瞪大了眼睛,沒想到今晚他也會來這。
想到剛才看見的衡和安,宋清音知道了,這兩人是來這會面的。
上輩子的這個時候,宋清音還不知道衡和安此人的存在,原來他們兩人這么早就勾搭上了。
既然這兩人約在這里秘密相見,必然是為了掩人耳目。
宋清音眼里的光都快涌出來了。
這次過來還真讓她發(fā)現(xiàn)了點(diǎn)小秘密。
只是,魏璟焰似乎一開始就知道過來的人是宋老爺,宋濤。
宋清音帶著疑問側(cè)頭看向一邊的男人。
對方先是眨了眨眼,然后看了眼門外。
這意思是在告訴宋清音,外面的人還沒走遠(yuǎn),現(xiàn)在不方便說。
宋清音覺得也是,回去說也不妨事兒。
原本宋清音正擔(dān)心,怕被發(fā)現(xiàn),而搞不清宋濤進(jìn)了哪個房間。
但是一會兒之后她就知道,是自己多慮了。
宋濤走過去之后,躲起來的兩人就聽隔壁門吱呀一聲響。
這走廊上再無其他人了,除了是宋濤進(jìn)去了還能是誰。
他們竟然陰差陽錯,進(jìn)了宋衡二人密會客房的隔壁。
宋清音躡手躡腳地跑到與他們相隔的那堵木墻之后。
她不顧形象地趴在墻上聽,聚精會神的,眨眼頻率都變慢了。
魏璟焰就跟在她身后,與宋清音相比,他倒是看著隨意多了。
一會兒之后,宋清音哭喪著臉抬起頭,魏璟焰明明看出來了,還故意問,“聽出什么了?”
宋清音不是一個傻子,她看出了男人眼底的戲謔,知道他是在調(diào)侃她。
可宋清音也沒說什么,誰叫她現(xiàn)在要抱人家的大腿呢?
“什么都沒有聽到,不知道神通廣大的世子爺可有什么辦法?”
宋清音的臉上堆出討好的笑,雙手抱著抵在下巴處,無辜的大眼睛眨來眨去的。
和利益比起來這點(diǎn)骨氣算什么。
魏璟焰輕笑出聲,眉毛一揚(yáng),“現(xiàn)在倒是沒有辦法。”
宋清音暗自咬咬牙,沒辦法他還說得那么理直氣壯。
而下一刻魏璟焰的話鋒一轉(zhuǎn),“不過一會兒可能會有�!�
宋清音找了一個凳子坐,反正也聽不到什么信息,還不如省點(diǎn)力氣應(yīng)付一會兒要發(fā)生的事兒。
剛才魏璟焰已經(jīng)和她坦白,過來之前已經(jīng)給旭風(fēng)派下任務(wù),讓他早早在暗處潛伏著。
只要拿到有力證據(jù)就帶人把可疑之人拿下。
宋清音等得有點(diǎn)不耐煩,“這二人到底有多少事兒要接頭,怎么如此久了還沒聊完。”
旭風(fēng)遲遲沒有送來暗號,就意味著事情還沒有辦好,他們二人只能躲在這,以防打草驚蛇。
魏璟焰雙手抱胸倚在門柱上。
“其實(shí)他們是在等人�!蹦腥苏f得云淡風(fēng)輕。
宋清音倒是很意外,“竟然還有人會過來?”
魏璟焰眸光一閃,當(dāng)然,衡宋二人要等的人也是他和旭風(fēng)在等的人。
戶部尚書李司。
其實(shí)昨日宋清音告訴他,要找的人身居戶部侍郎之職時,他就把同在戶部工作的二人連上了線。
聽說宋濤也和這二人有關(guān)系,魏璟焰派人連夜把宋府查了個底朝天。
今早魏璟焰的探子來報,宋濤是義曲人士,早年在義曲當(dāng)了很多年的官,在當(dāng)?shù)厥钟忻?br />
就算后來調(diào)來京城了,同樣在那個地方能做到只手遮天。
義曲是一個地名,在交通上,此地具有極重的地位,是通往北方邊塞必經(jīng)之路,也被稱為漠北之廊。
自從震北王死后,義曲這個名字就深深地刻到了魏璟焰心上。
讓他晝思夜想,翻來覆去地痛恨這個地方。
曾經(jīng)他天真地以為,真的是老天的意思,讓邊塞大軍的糧草在這個地方被大雨沖刷了個干凈。
直到前段時間,他終于查到,原來不能怪這片土地,得怪這片土地上的人。
尤其是那種能一手遮天,說把幾萬噸糧草倒河里就倒河里的人。
之前他知道此事兒與李司脫不開關(guān)系,但不知道具體辦事兒的是誰。
現(xiàn)在他終于知道了,雖沒有確切的證據(jù),但八九不離十。
只要今日在花月樓的計劃能成功,就能為冤死沙場而不是戰(zhàn)死沙場的父親正名。
可是,兩人等了很長時間,三樓走廊上也再沒有人過來。
宋清音依舊能聽見樓下嘈雜的聲音。
人們始終很熱烈,甚至每隔一會兒聲音就爆發(fā)一下。
看來沈煙璃已經(jīng)在眾人面前露過臉了,否則被吊著胃口這么久,人早跑光了。
第三十七章
原來上天自有安排
就在思緒紛飛之間,本平靜無異常的隔壁竟然突然發(fā)生異動。
桌椅板凳摩擦地面的聲音十分刺耳,宋清音和魏璟焰對視一眼。
兩人便同時朝門外沖出去。
這一定是出事兒了。
他們剛剛邁出這間客房的門,隔壁那間客房的門就被一個人砸開。
里面繼而出現(xiàn)打斗的聲音。
宋清音探頭一看,里面的人數(shù)不少,衡和安捂著自己的一身肥肉躲在一旁的木床上。
她的渣爹宋濤也一副被嚇到了的模樣,一手顫抖地扶著窗戶,似乎在準(zhǔn)備著,只要己方不敵,他就立馬跳下去。
這間房和宋清音剛才待著的那間房布局一樣,只是中間放著的一張桌子和幾把凳子,已經(jīng)被劈成碎片,殘破地落在墻角。
中間打斗的幾個人都身著普通的衣身,和樓下那群人沒什么區(qū)別。
只是他們身上暴露的兇煞之氣,不是下面那群爭相觀看一個女人面容的人能比的。
突然宋清音的眼眸一閃,剛剛太亂了,直到現(xiàn)在她才發(fā)現(xiàn),這打斗的幾個人里面也有旭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