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青云說完,再次揮動手中拂塵。
二人很快就消失在了木屋之中。
壽聞仍舊是一知半解,只得去看一旁的宋清音,道:“師妹可明白了他們的話?”
宋清音如今也算是明了了——
道元之事前世并沒有這般猖獗,今生卻到了如此地步,只怕和師父所用的逆天改命的道術有關,既如此,那只有自己才能夠解決這次的事情了。
她故意裝傻:“我也不知,不過既然師伯說法子就在上清觀,那我回去一趟也就是了�!�
“也是�!眽勐勑Φ溃霸蹅円悄芸孔约航鉀Q此事,也不必麻煩旁人了,不過——”
“依你之見,咱們是現(xiàn)在就去,還是回去報個平安?”
“時間不等人。”宋清音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主意。
壽聞附和:“說的也是,那咱們就趕緊回上清觀,等找到了對付道元的法子,咱們再回去告訴師父也不遲�!�
說罷,她便準備朝著上清觀的方向走。
“不……”宋清音卻一把拉住了她,“此番師姐便不必陪著我去了,還是先去藥王谷報平安吧�!�
“師妹?”壽聞擰了眉頭,瞪著不解的眸子去看她。
宋清音卻是徹底冷靜了下來,眸中不見半分憂慮,不疾不徐,道:“上清觀如今雖然成了一片廢墟,可難保還被道元盯著,我一人行動,總會便宜許多。”
“可是……”
壽聞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被宋清音給打斷了:“如今師父昏迷不醒,王爺也身負重傷,不知到底能堅持多久,萬一扛不住,總得依賴師姐才行�!�
話說到這里,壽聞就再也沒有拒絕的道理了。
她嘆了口氣:“只怕你早就想好甩開我了吧……也罷,既然兩位師伯說這是天機,那我也不好再插手,可清音,即便是你不能找到讓道元反噬的法子也無妨,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平安就好�!�
“大不了咱們再想別的辦法就是�!�
宋清音對上她眼中的擔心,好似突然有了力氣。
“好�!�
——
宋清音站在上清觀的廢墟前,入目只剩斷壁殘垣,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出上清觀曾經(jīng)的輝煌。
她眼中閃出幾分決絕,直奔后山山洞而去。
后山本就是上清觀的禁地,除了她們這些同屬清歡的弟子外,任何人都不能進去,而那山洞更是清歡修煉的地方,除了她和壽聞也不準人進入。
這么多年,宋清音只在洞口待過,還是頭一回踏足。
她順著光禿禿的山壁往里走,約摸數(shù)里地便到了頭,里頭根本看不出半點有藏書的痕跡。
宋清音瞬間便意識到這里是有障眼法的。
她在手上捏了決,指尖的白光朝著光禿禿的洞穴而去,不過頃刻間便看到了藏書房的場面。
那能讓道元反噬的法子就在書案上——
話說兩頭。
方才三皇子離開以后,章貴人便從暗處走了出來。
她看著三皇子離開的背影,眼中分明閃過了恨意,開口:“圣上,三皇子如此言行,分明就是弒君奪位的前兆,您要是真的將皇后給放出去,他們母女兩個未必不會聯(lián)手對付您,到時候后悔,可就晚了�!�
“朕如何不知?”圣上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他的手撫摸著這把龍椅,遲遲都說不出話來。
他費勁千辛萬苦才坐上了這皇位,為了鞏固權(quán)勢,他殺害自己的手足,殘害忠良,卻沒想到到了晚年時候,竟然毀在了自己兒子的手里。
可他卻撐不了多久了。
“如今朝堂已經(jīng)被他給把持著了,六皇子也下落不明,即便是朕想要旁人繼位,只怕也沒有人選了……”說著他搖了搖頭,“朕氣數(shù)將盡,這皇位遲早會落在他的手里,只是苦了你……”
他抬手,在章貴人的頭上拍了兩下。
章貴人自進宮獨得恩寵以來,便期望著做皇后的美夢,原本以為只要自己腹中的孩子呱呱墜地,這后位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卻萬萬沒想到,還是中了皇后的奸計。
她眼中分明閃過了殺意,隨后道:“圣上膝下雖然沒了皇子,可到底還有位公主——”
“這三皇子已經(jīng)不是三皇子了,難道他說自己是四皇子就一定是嗎?依臣妾拙見,分明是皇后娘娘看五皇子慘死,六皇子又不是她親生的孩子,這才尋了個孩子來假扮四皇子罷了�!�
“當年的時候到底是皇后心狠,愿意舍棄自己的一個兒子�!�
“四皇子回來,不去苛責將她扔下枯井的母后,反而來苛責心軟的圣上,本就有些問題……”
她三言兩語果然讓圣上懷疑起這‘四皇子’的真假了。
第四百零五章
賜死
圣上皺了許久的眉頭,半晌怒道:“好啊!朕就知道皇后沒安好心,當年朕聽著四皇子那般可憐的哭聲都動了惻隱之心,她一個做娘的,卻是沒有半分心軟——一個尚在襁褓的嬰兒被扔下了枯井,怎么可能還活著��?”
“朕果然被他們給騙了!”
章貴人見他起了疑心,便知自己挑撥離間成功了,連忙趁熱打鐵,繼續(xù)道:“圣上,臣妾本是女子不該干政,更不應該說這些事情,只是臣妾實在不愿意看著圣上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落到旁人的手里去……”
“圣上�!彼虻�,“與其讓這個不知真假的三皇子登基,您何不讓隆慮公主做女帝?”
“無論如何,她都是圣上的血脈,和圣上最為親近,斷然不會為了這權(quán)勢弒父殺她雖然沒有抬頭,卻也感覺出圣上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帶了懷疑。
她不等圣上開口,繼續(xù)道:“臣妾福薄,不能為圣上生下一位皇子,本就覺得心里過意不去,即便是圣上偏愛,讓隆慮真的成了女帝,臣妾怕是也沒有福分享受太后之尊,倘若圣上采納臣妾的意見,還請圣上在冊封隆慮公主為儲君的那日便賜死臣妾吧�!�
“愛妃,你這是做什么?”圣上眼中的懷疑瞬間被打消,連忙將章貴人從地上扶了起來,“朕遲遲不愿意讓五皇子做儲君,不過是因著皇后野心勃勃,只怕早就動了動搖朕皇位的念頭,可你怎么能與她相提并論呢?”
章貴人的嘴角掀起了一抹不易被察覺的暗喜。
她借著擦眼淚的功夫,連忙靠在了圣上的懷里,聲音輕柔:“臣妾知道圣上疼臣妾,可隆慮到底是個女子,臣妾提出這樣的法子旁人斷然不會覺得是無計可施,只會懷疑臣妾的用心,臣妾自請自盡,也不會讓那些朝臣為難陛下……”
“有你這樣的解語花,朕知足了。”圣上捏了捏她的手。
章貴人的眼底閃過幾分得意,只是說出口的話仍舊帶著為難:“要是靖北王妃還在就好了……她一向聰慧,又是上清觀出來的人,一定可以為圣上排憂解難,也不知她和靖北王是不是還活著……”
她這般說著,眼睛還去看圣上的臉色。
圣上也知三皇子如今野心勃勃,一旦做了儲君,就會了結(jié)了他的性命,可他卻不愿意。
那還能轄制他的人便只有魏璟焰了。
“你兄嫂和靖北王府有些交情,想來也是能說得上話的,不如讓你兄嫂去打聽一下靖北王夫婦的下落,要是能跟朕合作……”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有小太監(jiān)匆匆進門來:“陛下,靖北王妃在外求見。”
“快請!”圣上眼底的興奮都有些遮掩不住了。
他連忙同章貴人開口:“今日你可得好好同她說說,要是真的能夠讓他鎮(zhèn)北王府繼續(xù)效忠于朕,朕未必不能考慮你方才的話�!�
得了這話,章貴人的眉眼有遮掩不住的喜色。
“是�!�
泠泠清音落下,宋清音也踏進了御書房,頷首一拜:“圣上。”
“靖北王妃來了——”圣上挑眉,“朕聽聞了三皇子的假傳圣旨,給你們靖北王府惹了不少的麻煩,朕還擔心你們夫婦的下落,如今見你回來,也能安心了�!�
他探頭,皺眉:“怎么不見璟焰?”
“王爺身負重傷,如今正在養(yǎng)傷,不便來面圣。”宋清音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道,“臣婦今日過來,是想同您談一筆生意�!�
“哦?”圣上挑眉。
宋清音并不拐彎抹角,直接開口:“臣婦知道,三皇子如今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威脅到了圣上的地位,可他身邊有個道元,那便不是一些凡夫俗子能夠?qū)Ω兜摹!?br />
“可臣婦出自上清觀,總會讓他們有所忌憚。”
圣上的眸子里分明帶了些許的疑慮。
他雖有心同靖北王府做這個交易,可如今宋清音主動來尋自己,反倒叫他沒那么想輕易答應了。
章貴人伴駕多年,自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不覺捏緊了自己手中的帕子。
她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自然不能輕言放棄,索性仗著膽子開口:“圣上何不聽聽靖北王妃想求什么,說不定只是一件小事呢。”
圣上抬頭,示意宋清音說下去。
“三皇子先前到底有監(jiān)國的名頭,圣上又因著王爺先前說的幾句話而不滿,即便是我夫回來,怕也要被下大獄——”宋清音直勾勾的盯著圣上,毫不畏懼,“不如請圣上護我靖北王府安寧,我們自然也會替你對付三皇子�!�
這的確是圣上想要的。
況且宋清音也沒提密詔的事兒,他也可以繼續(xù)裝傻。
章貴人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笑道:“圣上,你看靖北王妃這般為了王爺,臣妾實在感動,不如就允了吧�!�
“好。”圣上一揮袖,“只要他回京,朕一定保你們靖北王府平安,只是——”
“靖北王妃準備何時動手呢?”
他的眸子里分明閃過了狡黠。
宋清音一眼便看出他包藏禍心,可眼下也沒有別的路可選了。
她閉了閉眼睛,開口:“我會盡快……”
“只是我需要去一趟冷宮,看看能不能將道元給引出來才行�!�
章貴人聽了這話,眼底卻是閃過了一絲憂慮,問道:“靖北王妃一人去嗎?要不多帶些幫手?勝算也能大些?”
“不必了�!彼吻逡魮u了搖頭。
她早就做好了獨自一人獻身的準備,自然不能有旁人在場。
她道:“只希望圣上能夠言而有信�!�
圣上微微頷首,眼底只有即將除掉三皇子和道元的快意。
宋清音本就沒有抱什么希望,直接轉(zhuǎn)頭往冷宮去了。
冷宮里頭一如既往地陰森——
自打那次將奶娘封印了以后,冷宮就再也沒有靈異事件發(fā)生了。
她直奔清歡早就布好的陣法而去。
宋清音沒有半點猶豫,直接割破了自己的掌心,將血滴在了陣法上頭。
剎那間,金光閃過。
一個碩大的符文出現(xiàn)在陣法上面,宋清音的身體也隨之倒飛出去。
第四百零六章
假傳圣旨
她跌坐在地上,嘴角溢出了鮮血,卻沒有半點停歇的意思,再度站起身來,咬破了自己的中指,繼續(xù)朝著陣法上按壓下去。
陣法的顏色越加濃重。
金光更是直接充斥在整個冷宮上方。
道元遠遠的看見,嘴角勾起一抹笑,直奔冷宮而來。
——
金光耀眼,就連藥王谷都看得清清楚楚。
壽聞抬眼一看,皺了眉頭:“那是京城的方向,怎么會有我們上清觀的陣法?難道是閑善師叔?”
“不……”魏璟焰卻覺得心中不安,“好像是清音�!�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我感覺清音好像遇到了麻煩,我必須去救她�!�
說著,他便要出谷去。
壽聞連忙捏了決,將人給拉了回來,道:“清音師妹回上清觀去尋找能夠讓道元反噬的法子了,可那金光的方向卻是京城,必然不可能是清音師妹,王爺還是不要著急了�!�
“清音怕是想甩掉你,自己去對付道元�!蔽涵Z焰閉了閉眼睛,淡淡開口。
他太知道宋清音的脾性,并不愿意給旁人添麻煩,更何況青城派的兩位長老的話分明就是讓宋清音自己去解決道元,那依著宋清音的脾性,必然是真的會自己去的。
他深吸一口氣,卻仍然不能冷靜下來:“不行!我必須去京城看看,我不能讓清音遇到半點麻煩�!�
“王爺——”壽聞還想再勸,卻被老王妃給制止住了。
老王妃搖了搖頭,道:“就叫他去吧,他不親眼看到清音平安,是不可能放心的�!�
“可是京城如今并不太平,倘若只是三皇子針對他也就算了,圣上也因為老王爺和密詔的事情對他虎視眈眈,他此番回去分明就是去送死�!眽勐勓壑腥耘f帶著些許的擔憂。
既然宋清音讓自己回來,必然就是想讓自己保護好魏璟焰和這些人。
如今魏璟焰要去赴死,她如何跟師妹交代。
老王妃卻是輕笑一聲:“放心吧,我相信他們兩個都會好好的。”
話雖如此,可壽聞還是有些擔憂。
她猶豫片刻,干脆跟上了魏璟焰的腳步。
誠如壽聞所言,二人不過才踏進京城,便被人給拿下了。
三皇子一身紅衣,眼中帶著譏諷的笑,看著魏璟焰的樣子,心情大好,開口:“本殿下還真是沒想到靖北王竟然還敢回來,看來是覺得自己能夠力挽狂瀾了?”
“三皇子?”魏璟焰的眼底卻根本不見半點惶恐,反而如往常般云淡風輕,“不,或許本王應該稱呼你一句‘四皇子’——”
“你一個連宗碟都沒有上的白衣,也敢號令禁軍,看來這皇位真的該換人坐了�!�
他學著三皇子的樣子勾了勾嘴角,竟然更能顯出上位者的從容和勢在必得來。
他分明看到三皇子的眼中有一眼而過的驚慌失措。
可很快,三皇子便回過神來,輕笑一聲:“如此看來,表哥似乎也有想做皇位的心思了,只可惜,你如今落到了我的手里,實在是跟那個位子沒有半點緣分了。”
“來人——”
他發(fā)號施令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聽得身后匆匆而來的禁軍鎧甲碰撞的聲音。
趙無庸直接上前一步擋在了魏璟焰的面前,瞪著眼睛開口:“圣上有令,急召靖北王進宮,不得有誤!”
三皇子面目猙獰,看向他的眼神帶了殺意。
如今這京城里,唯一還能和自己爭奪皇位的人便是魏璟焰了,只要自己今日殺了他,那這皇位就只能是自己的,卻不想這么好的機會,竟然還是功虧一簣。
他的手攥成了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怒道:“父皇并不知靖北王回來,怎么可能會下這么命令的,該不會是趙統(tǒng)領假傳圣旨吧?”
他這般說著,卻是步步逼近魏璟焰,好似恨不得將他當場斬殺。
“臣只聽圣上調(diào)令,不會擅作主張,三皇子要是不信,大可跟屬下一起進宮,看看臣到底有沒有假傳圣旨�!壁w無庸看出他的意圖,正準備出手阻止,卻沒想到魏璟焰直接握住了三皇子的手,站起身來。
魏璟焰嘴角勾著一抹譏笑:“三皇子就這么沉不住氣,準備抗旨嗎?”
“六皇子可還活著呢——”他故意拉長了自己的音調(diào),“只要你抗旨,這皇位可就成了六皇子的囊中之物,那你費盡心思,改頭換面,可就全白費了�!�
“還是說,你想要背上一個弒父殺君的罪名?”
“你大可瞧瞧,如今朝堂上的人信服于你,不過是因著畏懼你罷了,可一旦知道你的真面目,你覺得還有誰會效忠你呢?”
三皇子不自覺的往后退了兩步,就連聲音都結(jié)巴起來:“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三皇子難道還不清楚嗎?”魏璟焰并未將話說的明了,而是拉了拉自己衣服上的褶皺,看向趙無庸,“趙統(tǒng)領,咱們走吧�!�
三皇子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恨得牙根癢癢。
——
冷宮之中,沙塵四起。
“好師侄,你竟然敢來見我,難道就不怕我要了你的小命嗎?”道元的眼底分明猖狂,“即便是我不能將上清觀的其他弟子給吸納,能有你這么個天賦異稟的來給我做墊腳石也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