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褚鏡玄啞聲一笑,一揮手,筆墨紙硯通通拂落,滿地狼藉——
他聽見宮人說:“風(fēng)眠,有人親眼看見風(fēng)眠,從宮中潛逃!”
“咔嚓”,竟是帝王將手心里的琉璃盞捏碎,齏粉飛散,
血液在掌心橫流,那雙鳳眸陰鷙沉冷,眾人大氣也不敢出,紛紛低垂著頭。
“封鎖帝都,若遇風(fēng)眠,格殺勿論。”
褚鏡玄陰冷道。
他身邊有百人暗衛(wèi),這些暗衛(wèi)全是頂級的高手,風(fēng)眠遇上一個,或許還有生機,
如若是全部,便是必死無疑。
望著癱軟在地的玉妝,他忽地挑唇而笑:“不,朕改主意了,你不是拼死,也要護著風(fēng)眠嗎,那朕便將他抓回來,“
“他不是在宮中來去自如么,朕就廢了他那一身武功,將他的皮肉,一點一點地從身上剮下來,而你,就在一邊親眼看看,他是怎么受盡折磨,不得好死!”
“唰!”玉妝從他腰間,抽出一柄利劍,驀地迎向前,那劍卻霍地收回,褚鏡玄按著劍尖,鮮血流淌得更加肆意。
他怨恨地盯著她:
“想死,未免太便宜你了!”
玉妝渾身一顫,呆呆地跌坐在地。
褚鏡玄嘴角一抽,眸子里的怒火卻精準(zhǔn)投射在身上。
“你寧愿委身給一個奴仆,也不愿朕碰你?”
說罷,一把將她抓了過去,大掌扯開她的衣領(lǐng)。痛在骨髓里蔓延,她心里拼命地喊,不要……
“嗚……”她恐懼地瞪大雙眼,這樣的痛,她承受不起!
那個對她溫柔的鏡玄哥哥……
那個舍不得她受傷的,
那個給她捉兔子,哄著她舍不得她傷心的少年——
她永遠失去了……
隨著他的起伏之中,她大睜著眼,將手心握緊,簪子深深刺進了掌心,依靠疼痛讓自己清醒。
炙熱的喘息在耳邊響起,心中一片悲涼,卻難以遏制身體的反應(yīng)。她呼出一團白霧,眸光逐漸渙散。
嘴角沁出絲紅。
鏡玄哥哥……
她隔著虛空,指尖發(fā)顫地描摹著他的輪廓,為什么,要這樣對她……
褚鏡玄睜開眼,眼底清楚映出她悲戚的神情。
目光糾纏中,她手一揚,將什么深深刺入了他的肩頭,俊朗的眉眼扭曲,她驀地低啞一笑,捂著臉,淚漫出。
真好,你也會痛……
他曾經(jīng)說她,不夠心狠。
可是。
這個世上,有幾個人,能像他一樣狠?
大量的人涌進,將阮玉妝制服,她麻木地任由那些人按倒在地上,抬起頭,褚鏡玄隔著人群,視線與她碰在一處,鳳眸里的情緒太復(fù)雜,玉妝想,她這輩子都看不透了。
玉妝被人帶出后,晉滁跪地,道:
“前朝余孽不可不除,今日,她敢行刺陛下,明日,焉知不會危害陛下的江山,請陛下下旨,賜死阮玉妝!”
褚鏡玄揚眉,淡淡道,“衛(wèi)帝已死。你為何這般恨她?”
晉滁一僵,隨即低聲道,“微臣只是為陛下著想!”
其余人也紛紛表態(tài),褚鏡玄狹長的眸子掠過,“此事容后再議。”
蘇幻蕊上前道,“陛下,臣妾好生擔(dān)憂……”
褚鏡玄忽然問:“當(dāng)年救了朕的,當(dāng)真是你嗎?”
他那雙眼睛太深邃,蘇幻蕊一陣心虛,只得問了些旁的,將話題給岔過去。離開金鑾殿,路上遇見了晉滁。
蘇幻蕊走上去,陰狠道:“那位玉妝公主,留著終究是隱患,你難道不害怕,她蠱惑陛下么?”
“殺了她,自己也會沾上一身腥。她不是有一個義兄,喚作風(fēng)眠。斬斷她所有的念想,我就不信,一個萬念俱灰的人,還能絕處逢生!”
阮玉妝跪在雨里,已經(jīng)兩個時辰。
褚鏡玄是不是死了,這樣想著,還是有錐心的痛楚蔓延。
她舍不得他死,到了這種時候,她還舍不得。
阮玉妝恨他,更恨自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厭棄
直到,她看見了那個人。
晉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