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原萊失笑，又有點(diǎn)心酸，拿筷子隔空虛戳：“吃你的吧�！�
她認(rèn)真打量著他：“你瘦了好多�！�
“我想你不累么�！彼麠l件反射般回。
原萊想笑也想哭，咬了咬唇：“說得像是我不想你一樣。”
“那你多吃點(diǎn)，”他揀了塊油潤飽滿的中翅，送到她碗里：“補(bǔ)回去�！�
“你要補(bǔ)，長身體的年紀(jì)�！�
“我好得很�！毙煨呛舆攘丝谄【�，夾了顆花菜，脆聲咀嚼。
他無憂無慮的模樣，真好，原萊眼眶微潤，借著對面人低頭剔骨頭的間隙，她悄悄用指尖刮去，穩(wěn)住了聲線說：
“你別放棄保研�！�
徐星河遽然掀眼。
“舒靈告訴我了。”
“她跟你說什么了？”他濃眉一皺。
“沒說什么，”原萊平和地注視著他：“我只希望你不要放棄保研�！�
徐星河掃她一眼，“我讀研你怎么辦？”
他放低聲音，似乎還沒有足夠的底氣：“我只想早點(diǎn)照顧你。”
“我都這么大了，要你照顧什么，我準(zhǔn)備辭職，把你妹房子也退了，”原萊笑了笑，口氣輕拿輕放，仿佛對這個(gè)決定所要承載的不可估量的負(fù)重，渾然未察：“等安排好這里一切，就離開金陵，去魔都�！�
她沖他眨眨眼：“你好好念你的書，等我去魔都找你，這樣你愿意嗎？”
徐星河手支著桌子，眉梢一挑，似乎并不打算認(rèn)可她的突然決定：“你在這工作多久了�！�
“五年，”原萊不打算虛報(bào)時(shí)間。
“上的五年班說不要就不要了？你工資很少？”男孩不解。
“不少啊，還有提成�！彪m然自己一直沒成什么大氣候，但不可否認(rèn)，這家公司勝在穩(wěn)定，待遇福利也都不錯(cuò)，至少給了她好一陣子的平和生活。她也不能預(yù)估今后，一切就是為了眼前少年的隨心而動(dòng)啊。
原萊莞爾，故作輕快地執(zhí)著筷子：你不也保研說不要就不要了�！�
“能一樣嗎？”徐星河想著不對勁：“我對自己的今后很有信心，無論走哪條路�！�
原萊眼皮一垂，掩飾掉那些一閃而過的局促和慌亂，再揚(yáng)眸時(shí)，她眼底已是自信光輝：“我對自己也有信心啊�！�
她反問：“難道你覺得我很沒用？”
“你笨啊，”他想拿筷子尾，點(diǎn)點(diǎn)她腦門：“我不希望你為了我這樣，你這樣顯得我很沒用�！�
“不僅是為了你，”原萊小幅度搖頭：“也是為了我自己，”
“從畢業(yè)到現(xiàn)在，我一直都得過且過，你以前和我說過啊，你很喜歡自己的專業(yè)，也想繼續(xù)鉆研下去，我由此想到了自己，曾經(jīng)因?yàn)榘灿诂F(xiàn)狀錯(cuò)失了雄心壯志，”原萊把玩著手里的玻璃杯，恬淡笑著：“金陵就是個(gè)舒適的籠子，只要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有食物有水喝，這固然是好的，可沒有振翅看過狂風(fēng)海面，密林重嶺，沒有越過廣袤土地和天空，沒有頭破血流地栽過跟頭再爬起來，我總覺得人生是遺憾的�！�
“我這人一直沒什么主見，十八歲時(shí)，開始聽從其他人的安排，將就的念書，再將就的工作，碌碌無為活到現(xiàn)在。我現(xiàn)在二十八歲了，我覺得是老天給了我一次新的機(jī)會(huì)，我要重生了啊，”
她眼底似乎能迸濺出星芒：
“別說是為了你，我覺得它更像是一個(gè)突破自我的契機(jī)，是上蒼的旨意。他問我，原萊你要飛出去了，只是比別人晚了一些而已，你準(zhǔn)備好接受挑戰(zhàn)了嗎？我也不是沒有好好想，我也懦弱過退縮過，可我發(fā)現(xiàn)，如果做什么事都要深思熟慮、思前顧后，那這人得活得多沒意思啊，所以我答應(yīng)了，我愿意接受挑戰(zhàn)�！�
此刻，路邊攤廉價(jià)的燈火陳鋪彌漫，可面前的女人像個(gè)夢想家，秀美的靈魂釋放出強(qiáng)大的潛力，周身彌散優(yōu)質(zhì)的柔光，有難以言述的驚艷。
徐星河看得失神。
直到她豎著一根筷子在他面前來回?fù)u晃，迫切地問：“你呢，我要飛去你的天地了，準(zhǔn)備好接受第二次十八歲的我嗎？”
徐星河回魂，輕笑著舉起酒杯：“嗯，十八歲快樂。”
“謝謝�！痹瓉頁P(yáng)眉，她得意真如少女模樣，繼而也端起杯子，與他清脆一碰，仰頭飲盡。
“對了。”徐星河叫住他。
原萊看回去：“嗯？”
“別想頭破血流�！�
“啊？”
“有二十一歲大哥哥罩著，你別想頭破血流�！�
“切�！彼_眼，笑彎了眉。
——
回去路上，原萊眼光熠熠，與他高談闊論今后的計(jì)劃，還手舞足蹈說：“這是我在剛才來的路上，一瞬間想好的�！�
徐星河溫和地望著她，“我也想過�！�
我和你一樣，你在我的全部未來計(jì)劃里。
“你真是傻，”原萊想想都后怕：“保研都不要，我要是過去能保研，估計(jì)能開心得能沖上天�！�
“你更傻吧�！毙煨呛有目诔恋榈榈�，放了許多東西，已不只是情感的負(fù)重。他行走在她左側(cè)，悄悄看這個(gè)女人，她這么美，這么好，可他現(xiàn)在還什么都不能給她，滿懷歉疚。
他眼一垂，看到她輕快晃蕩的手。
內(nèi)心愈發(fā)繾綣，他把自己手送過去，小心翼翼碰了下。
原萊詫然頓住，隨后微微挑了挑嘴角。
感覺不到女人有排斥，徐星河才將指節(jié)攏起，把她無處安放的小手，牢牢攥到了自己掌心。
原萊笑容幅度加大，心跳劇烈后，逐漸歸于平靜，只想任由他握著，一方此間歸宿。
遠(yuǎn)處，有煙裊裊，芳草席地編織，夜氣是醉人的桂花香味。
徐星河心里越發(fā)柔和感恩，情不自禁開口：“想明天就娶你�！�
原萊哼了聲，發(fā)自肺腑地笑了，她用交纏的雙手敲了一下他腰際，這個(gè)人那么用力認(rèn)真牽著她，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些格外真摯的手心汗，他只給她知曉。
原萊小區(qū)門口，新開了一家奶茶店。
原萊多望了兩眼，男孩就問她要不要喝。不等回答，已經(jīng)屁顛顛跑去買了杯回來，剛要交到她手里，原萊也已經(jīng)伸出了手，徐星河突地收回去，自己吸了一口。
撲了個(gè)空，原萊瞪他。
他只是笑，交了回去。
把杯壁包在手里，還是溫?zé)岬模冗M(jìn)嘴里，濃郁醇厚。
走了兩步，徐星河又?jǐn)傞_手，一副索要奶茶的姿態(tài)。
敢情是自己想喝��？原萊鼻子出氣，還是交了過去。
徐星河笑著接過，重點(diǎn)卻不在奶茶，而是握住她那只還沒來得及垂回去的手，牽住了，便不再放開。
是這個(gè)套路哦，原萊不免心花怒放，但還是嘴犟：“早知道買兩杯了�！�
徐星河一本正經(jīng)：“兩杯就不甜了。”
混小子，她又笑了，心里又怨著自己，曾經(jīng)到底是為什么，要放棄這么可愛的人。
再次來到原萊樓下。
一路漫長，但兩人都覺得太短促。
對視片刻，同時(shí)開口。
徐星河嘆了口氣：“又得走了。”
原萊客氣地囑咐：“早點(diǎn)回去。”
“……”
“……”
于是，又相視笑了。
好像第一次一樣。
走之前，徐星河想再確認(rèn)一個(gè)問題：“我是你男朋友了吧�！�
“手都快被你勒斷了，”原萊嗔他：“還問是不是我男朋友？”
徐星河嘿然一笑，在她眼里，是當(dāng)之無愧的傻大個(gè)，傻小子。
原萊重新搭了搭包帶子，依依不舍，但還是要道別：“我上樓了啊�！�
“好�！彼麖氖贾两K盯著她，瞳仁亮若星辰，涂滿年輕的熱烈。
沒來由的失落氣息，將胸腔填滿。原萊鼓了鼓唇，回過頭，極慢地踱上臺階。
徐星河望著女人漸遠(yuǎn)的背影，消失在樓道里，才緩緩呵了口氣，轉(zhuǎn)身將行。
才走出去幾步，突地，一個(gè)清亮的聲音叫住他：“徐星河！”
像在黑夜里點(diǎn)了盞明燈。
他駐足回首，女人不知何時(shí)也回了頭，她望他片刻，也蹬蹬跑下了階梯，蹬蹬回到他面前。
他詫異地眨了下眼。
她微微喘著氣，路燈的光恰好打在女人臉頰，那里隱約浮出了一片局促的紅，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唯有口中，似下定決心一般說：
“留下來嗎？我不想你走�！�
第56章
第五十六局匹配
徐星河還注視著她。
原萊不好意思地?cái)苛藬垦郏?br />
接而望回去，
把曾經(jīng)心事坦露無遺：“上一次……我就想讓你上樓多待一會(huì)……”
她絞著包帶子：“舍不得你�！�
男孩眼光漸深，像不見底的漩渦，
不語片刻，
他伸出手，把她圈進(jìn)了懷里。
原萊一頭栽到他胸口，
只聽見他輕聲說道：“上次我想這樣�！�
“嗯？”她悶悶問。
“想抱你，
抱很久，特別想。”最后三個(gè)字，他咬得格外重，
好像這個(gè)念頭根深蒂固，藏匿迄今。
原萊心底滾燙，
抬手搭住他后背，
在男孩硬實(shí)的背脊，一下一下，輕柔地?fù)崮χ?br />
似在寬慰。
……
……
兩人一道上了樓，樓道燈光昏暗，到了門前，原萊取出鑰匙打開。
想先讓他進(jìn)去，
結(jié)果徐星河還跟之前一樣，還是先讓這她。
原萊笑笑，邁入玄關(guān)。
徐星河跟著，這次過來，
不用像上回初見那般，全心滿眼的都放在原萊臉上身上，她打開了頂燈，他順勢打量這里，很整潔溫馨的女性居室，布藝沙發(fā)，餐桌罩著米白色的棉麻布，有長勢正盛的水植從櫥柜頂端錯(cuò)落，油嫩的綠蘿莖葉，仿佛純天然的簾幕，排列有序的彩色書脊，就隱沒在后頭。
原萊彎腰在鞋架上找了會(huì)，匆忙抬眼道：“你再等會(huì)，我去里面找雙大點(diǎn)的拖鞋�！�
徐星河剛要說別麻煩赤腳也行，女人已經(jīng)回頭，趿著鞋拖往房里溜。
他不自知地?fù)P唇，看來真沒別的男人來過，好開心啊，所以更乖乖等著。
一會(huì)，原萊真找來了一雙拖鞋，她沒遞給他，只嘀咕了句“也不知道嫌不嫌小”，就蹲下身擺到他腳邊作比較。
“不礙事�！毙煨呛右补恚幌肟煨⿹Q上，來一趟，換雙鞋都把她煩擾成這樣，他都不好意思了。
同一時(shí)刻，原萊也碰巧起身，頭一抬，沒當(dāng)心，撞上男孩下巴。
徐星河吃痛直回上身。
原萊驚呼，腦袋也后知后覺隱隱疼，管不上自己，她揚(yáng)手揉揉他下巴，關(guān)切問：“疼嗎？”
徐星河凝視著她：“疼�！�
“對不起，”她抱歉地蹙眉，臉色更愁了，溫軟的手離開了點(diǎn)，湊過去仔細(xì)看：“是這嗎？好像真的紅了�！�
她離他特別近，淡甜的氣息撲鼻而來。水紅的嘴唇飽滿潤軟，徐星河只覺挪不開眼，近乎癡怔。
原萊似乎察覺到了他目光，那不加掩飾的深刻眼神，牢抓著她，心也因此撲通直跳。
對視良久。
氣氛微妙靜謐，唯有秒鐘滴答。
幾乎要溺亡在，彼此的目光中。
徐星河胸口發(fā)窒，喉嚨收緊……好想親她，他喉結(jié)滾了滾，艱澀啟唇：“我可以……”
話未說完，女人仿佛完全懂他，不假思索踮腳，在他唇上輕靠了一下。
有如過電，麻意直竄從椎骨直竄頭皮，徐星河驚愕地看回去，僵在那，半晌都沒有動(dòng)作，也不知怎么再動(dòng)，她香軟的唇如魔咒，能將他石化，他已不是他自己了。
耳根蔓遍了紅，眼睛都忘了該怎么眨。
原萊臉也爬上了緋色，可她依舊注視著他，細(xì)查他的神色與反應(yīng)，須臾，她又送上前去，繼續(xù)親面前的大男孩。
不再是短促的貼靠，她啄吮著他的唇，輕而緩，無聲息，專注而忘我。
徐星河的呼吸粗沉下去，血往腦袋涌動(dòng)，從臉紅到脖子，他承受不住了，上前兩步，把她摁回可靠的物體上，回吻過去。
初嘗人事，他喘著氣，像只茫然稚嫩的獵食者，被美味誘紅了眼，胡亂啃咬，無所顧忌地含著、吸著她舌頭，磕得她下唇生疼，絞得她舌尖發(fā)痛。
“嗯……”原萊低吟，明明不那么舒服，可他身上那種凜冽干凈的氣息，有如干燥的風(fēng)，在她身體的荒原點(diǎn)火。
氣溫急劇增高，原萊情不自禁勾，昂起了頭，任由他游轉(zhuǎn)到自己脖頸、耳后，圈地一般，留下水淋淋的痕跡。
眼皮下，是男孩子通紅的耳朵，純粹而赤誠的色澤，她忍不住，抬手摸過去。
徐星河旋即頓住，近在咫尺，沒有說話，滾燙強(qiáng)烈的氣息，一下下，噴在她頰邊。
她素白的指尖，在他耳廓摩挲，氣音輕問：“喜歡這樣親我嗎？”
女人狎昵的動(dòng)作和問話，無異于撩撥，徐星河沒有回答，繼續(xù)親她，手也變得不老實(shí)……
……本能地摸索^
他不知輕重，捏得原萊嘶出聲：“……輕點(diǎn)……”
徐星河醒神停手，啞著聲音，小心翼翼：“對不起。”
徐星河松了一只手，手肘撐回背后墻上，眼神清明了一些，靜靜看著女人，卻沒有再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