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一位首腦厲聲怒吼，呵斥眾蟲人安靜下來，拿起電話，撥通了其他幾位擁核國家首腦的加密號碼。
“...AIM還是沒有動靜么？”
“所以，我們妥協(xié)？”
“我明白了。我支持�！�
首腦掛斷，看向地下設施中的下屬，長嘆一聲，幽幽道：“準備吧。
朝非洲與南美，發(fā)射導彈。
那里沒有核彈與死手系統(tǒng)，足夠了�！�
會議室中，再一次陷入了死寂無聲，像是過了幾秒鐘，又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終于有蟲人醒悟過來，各自撲向電話，朝海外的核潛艇發(fā)去絕密指令。
蟲人文明不能滅亡，至少，不能全部滅亡。
————
“唉...”
大西洋海底，一塊長滿了青苔的礁石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是AIM。
礁石收縮，變化為一位西裝男子的形狀，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氣泡在海水中緩緩升騰，浮上海面。
“果然，還是輸了么...”
AIM搖頭嘆息，在這幾小時時間里，他沒敢朝外界釋放任何能量，沒敢對外界里，他最擅長的電子信息網(wǎng)絡進行任何操控，
甚至就連現(xiàn)在，李昂明顯釋放了某種消耗巨大的技能，他還是沒敢去找對方，伺機攻擊。
“該結(jié)束了�！�
AIM蹬踏海底，身形躥出水面，浮到半空，再一次開啟電子幽靈形態(tài)，連入萬維網(wǎng)絡。
下一秒，歐洲美洲蓄勢待發(fā)的核彈發(fā)射井停滯了下來，中止發(fā)射，
而黃石公園邊緣，一架高速偵查無人機，也被AIM奪走控制權(quán)，在美國軍方的網(wǎng)絡中悄然熄滅。
那架高速無人偵察機駛?cè)霛L燙火山灰，AIM遠程賦予它的力量，能讓它無視灼熱且?guī)в写罅枯椛涞穆旎覊m，緩緩駛向李昂所在的位置，并在李昂前方一百米處，停頓下來。
“終于見面了，李昂先生。”
偵查機中，傳出了AIM的聲音，“我認輸，這場比賽，是你贏了�！�
李昂慢慢轉(zhuǎn)過頭，看向無人偵察機，語氣依舊平靜，“誰，允許你認輸？”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意義
AIM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聽覺傳感器“...什么？”
“你真的覺得，在浪費了我這么多的時間、精力、靈力之后，你只需要操控分身出面，誠懇而謙卑地認輸投降，我就會欣然接受，將你放回現(xiàn)實世界？”
李昂眉頭微皺道：“不會吧？”
“...”
AIM話語一滯，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開口，“認輸投降，難道不夠嗎？”
“當然不夠�！�
李昂說道：“如果沒有你，我只需要釋放在黑市上購買的一鍵式黑客入侵系統(tǒng)，就能癱瘓大量這個世界各國家的導彈防御系統(tǒng)，
然后再用，慢慢悠悠地侵蝕一座一座城市，將損耗降低到最低。
而你，正是因為你的存在，我額外多出了以下?lián)p耗：
耗費在超遠程傳送技術(shù)上的大量靈力；
多處需要拆解再修補的重型機甲損傷；
三瓶提升靈力值恢復效率的藥劑；
以及被我名為的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的暴露。
這些損耗，都要算到你的頭上�！�
這...天下間哪有這樣的道理？
幸虧無人偵察機沒有釋放投影的功能，否則AIM臉上的表情肯定非常難看。
“咳，”
他咳嗽了一下，平復情緒，“李先生，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我也在這場戰(zhàn)斗力投入了精力、物力、財力，使用過消耗型道具、消耗型卷軸。
何況，天空競技場里的規(guī)則，就是雙方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李昂打斷道：“戰(zhàn)敗方向戰(zhàn)勝方支付賠償，簽訂不平等條款，這不是你們美國人最擅長的事情么？有什么問題嗎？”
“...”
AIM聞言一頓，腦海中飛快計算起得失，輕聲道：“如果您是要我在戰(zhàn)后支付所有賠償?shù)脑�，恕我不能從命�?br />
我個人不能代表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所屬特異事故處，并且，
其實我可以直接向天空競技場投降認輸，傳送離開這里的...”
“你要是敢直接傳送離開，我會回到現(xiàn)實世界，對真實地球的美國進行視距外打擊�！�
李昂平靜道：“我的超視距攻擊方法有很多，足以在現(xiàn)實世界的美國軍方反應過來之前，摧毀一座或者數(shù)座城市大廈。
甚至是，滅絕掉13的人口。
美國軍方的飽和核轟炸，或者成建制高級超凡者的舍命攻擊，也許可以逼退我，卻永遠無法追上乃至殺死我。
而只要我不死，我就有充足的精力與時間，在地圖上一點一點，抹除掉美國這個名字。
在這種情況下，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的唯一方案，就是主動幫助我抓住你。
權(quán)衡利弊，不是么？”
“...”
AIM臉上的表情消失了，他輕聲道：“您這是在威脅我，威脅一整個美利堅合眾國嗎？”
“是�！�
李昂淡淡道：“就像游戲論壇上許多人認可的那樣，破壞，永遠要比建設容易。
我發(fā)現(xiàn)，作為也許是這顆星球上最為強大的幾名玩家之一，你們?nèi)詫ξ胰狈次贰?br />
可能是我以前表現(xiàn)出來得太溫和，太善良，
以至于你們忽略了我隨時都可以滅絕以‘萬’來計算的生物物種�！�
他頓了一下，俯瞰下方滾滾火山煙塵中，偶爾露出來的一兩點蟲人居住地景象。
“以前我確實不希望破壞掉我所熟悉的人類社會�！�
李昂目光平靜，語氣平和，“在殺場游戲逐級推進的時候，我感到煩惱，
在熟悉的平靜生活被異常事件逐漸擾亂的時候，我感到厭煩，
在身份被揭露，再也無法回到日常瑣碎時候，我感覺到...憤怒與憎恨。
我不喜歡秩序脫軌，討厭去摧毀一些我認為是美好的東西，甚至有些時候，我也不會去想著摧毀我看不慣的事物——
就像是你在老家待久了，連廚房柜臺上那一塊怎么也去除不掉的黑斑，看久了也產(chǎn)生某種緬懷、懷念的感情。
但是。
世界變了。”
李昂打了個響指，無形力量散發(fā)出去，撕裂了火山云層的一角，露出遠方繁華而死寂的城市街景。
“宇宙浩渺無限。
這個星球上的蟲人文明，除了本質(zhì)是食腦蟲外，和現(xiàn)實世界有什么區(qū)別嗎？
他們建造高樓大廈，研發(fā)科技，探索外星，探尋宇宙真理。在未來，他們也許能征服月球，在火星上建造殖民據(jù)點，建造數(shù)公里長的太空戰(zhàn)艦，將蟲人文明的旗幟插遍太陽系的每一個角落。
譜寫出一段波瀾壯闊的文明史詩。
唯一的問題在于，這一切都只發(fā)生在殺場游戲隨意構(gòu)造出的，一個微不足道的臨時背景板中�！�
李昂看向高速無人偵察機，“無限個世界，無限個未來，
在至極廣闊、廣闊到就算是神、長生種、永生種都無法探明的浩渺寰宇中，
一切皆無意義。
在絕對的遼闊前景面前，
道德，成為了弱者束縛強者的繩索——我可以在七天時間內(nèi)徹底摧毀美國，然后再在北美洲的廢墟上，重新建造一個新的美國，和我記憶中完全一致。
就連總計326，766，748的美國人口，只要我想，我也能生產(chǎn)出來。
我能像控制提線木偶一樣，擺弄新美國的每一個公民，
讓身價億萬的富豪每天在地鐵站里吹薩克斯賺取一美元兩美元，
讓隨便那個貧民窟里的四十歲毫無表演經(jīng)驗的黑人大媽，一瞬間成為被所有時尚雜志追捧的超級巨型。
讓326，766，748的美國人，成為《楚門的世界》里的群眾演員，演出每一幕我希望看到、想看到的戲碼。
只要我愿意。
你覺得，
你，你們，對現(xiàn)在的我而言，還有什么意義嗎？”
“...”
AIM聽著李昂的話語，臉上愈發(fā)蒼白，他不是恐懼于李昂所說的，要摧毀美國的說辭，
而是恐懼于，李昂表現(xiàn)出的，重建美國背后所蘊含的恐怖意味。
在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乃至許多大型組織的內(nèi)部評估中，“天災”級強者確實是星球上最不穩(wěn)定、最難控制的因素之一。
每名天災都是獨立個體，是移動的、有個人情緒的人形核彈，需要各方勢力竭盡全力地應付，甚至是諂媚討好。
但在威脅性上，天災級強者的暴走，卻不如星門世界所帶來的位面戰(zhàn)爭。
原因很簡單。
暴力，哪怕是極端的暴力，本身也是毫無意義的。
沒有人會在意幾千萬光年外，某個超新星的爆發(fā)，哪怕那顆超新星散發(fā)出的伽馬射線暴，足以摧毀它所屬的整個恒星系。
暴力，只有在文明中，才有其意義。
天災級強者，同樣是有自我思維的個體，他們需要人類社會的供養(yǎng)，需要成千上萬名組織員工，
為他們搜集殺場游戲所產(chǎn)出的游戲貨幣、裝備、道具。
但是，如果有人脫離了人類文明，甚至擁有獨立重新構(gòu)建文明的能力，那會發(fā)生什么？
他將不再需要七十億人類，不再在意人類文明這一整個整體，超越了神——就算是神明，也需要凡人傳頌他們的故事，記住他們的存在。
AIM凝望著李昂平靜的眼眸，這一刻，他終于相信，對方所說的摧毀美國的可能性真實存在。
如果自己現(xiàn)在直接傳送離開，那么...自己將成為美國覆滅的導火線。
“您...究竟想要什么？”
AIM艱澀地開口問道，甚至都不再去嘗試說出腦海中之前醞釀過的臺詞——比如“蟲人文明和人類文明是多么相像��！難道您對他們沒有一絲一毫同情，能漫不經(jīng)心將其滅絕么？”
如果現(xiàn)實世界的人類文明，都已經(jīng)讓李昂逐漸缺乏興趣，
那么嘗試用話語來喚醒對方同理心的嘗試，只會是自取其辱。
“當你用電子信息技術(shù)，控制蟲人文明停止發(fā)射核導彈，導致倒計時結(jié)束的時候，
他們的生還可能性，就被你親手終結(jié)了�！�
李昂放下手掌，半空中被他構(gòu)造出的植物藤蔓倒計時鐘表，也消退不見，“恭喜你，成為了文明殺手。
現(xiàn)在，繼續(xù)你對蟲人文明核彈發(fā)射系統(tǒng)的封鎖，
在這里等待�！�
“等待？”
“等待火山灰，隨風撒向更遠的地方�！�
李昂提起了還在噴發(fā)未知毒素的、名為的球體，
與球體上，那張因痛苦而扭曲，卻在記憶中格外熟悉的臉龐，默默對視。
————
由于天空競技場的鏡頭，在默認狀態(tài)下，是會持續(xù)鎖定兩方玩家的，
因此，看臺上的觀眾們，只看到李昂與AIM，在火山云層上默默漂浮，
沒有看到作用下，蟲人星球的變化。
唯一能確定的一點是，
十小時后，AIM在傳送脫離、回歸天空競技場的瞬間，吐了。
他朝著自己從虛空中拿出的鐵桶，瘋狂嘔吐著，像是在竭盡全力清空自己的腸胃內(nèi)容物。
沒有人知道，那顆蟲人星球的最后結(jié)局，甚至包括AIM自己——吐完之后，他就在李昂的監(jiān)督下，朝自己大腦中的硬盤進行了局部格式化，清洗掉與蟲人文明有關(guān)的所有記憶，
遺忘掉所造成的恐怖畫面。
“你很好地完成了封鎖蟲人文明核彈發(fā)射系統(tǒng)的任務，所以，我們兩清了。”
李昂朝著死狗一般倒在擂臺邊緣的AIM點了點頭，轉(zhuǎn)身朝觀眾席走去。
現(xiàn)在距離開賽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幾個小時，看臺上的觀眾很大一部分已經(jīng)離開，王叢珊等人倒還留在那里。
看到李昂走近，柳無怠臉色平靜，王叢珊表情微妙，柴柴...柴柴正靠在座椅后背上張著嘴巴，打著呼嚕。
她戴著畫有紅色眼睛圖案的眼罩，耳朵里塞著降噪的藍牙耳塞，甚至連李昂走到跟前都沒發(fā)現(xiàn)，還在休閑愜意地打鼾。
“結(jié)束了？”
王叢珊稍有些緊張地問道：“沒發(fā)生什么意外吧？”
“沒，好得很�！�
李昂笑了笑，眼神下移，注意到王叢珊微微攥緊的手指。
柳無怠也注意到了這一點，說了句“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聊”，就傳送離開了天空競技場。
“那什么...”
等到柳無怠傳送離開后，李昂與王叢珊幾乎同一時間開口，相互打斷了對方的話語。
“哈。”
兩人相視一笑，李昂指了指自己與王叢珊，“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王叢珊擺擺手，“你先說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