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許誠不耐煩道:“哎呀,真不真假不假的,明天我會找我丫頭核實,你快說�!�
老吳看向溫華,抬抬下巴示意,“溫主任,這事你來說。”
溫華臉露為難,“這……好吧。許主任,小許媽媽,溫學(xué)智說,明銳在派出所,當著所有人的面向你丫頭求婚,還說要在溫學(xué)智出來之前,先弄死我們一家,先發(fā)制人,保護他未來老丈人和未婚妻一家。然后,這些天,他就派人到處查我們一家……”
李子娟一臉的難以置信,“求,求婚?你是說明家唯一的孫子,我家阿誠帶出來的省狀元,向我丫頭當場求婚?”
溫華篤定點頭,“溫學(xué)智是這么給我說的。”
李子娟急忙追問:“那我丫頭當時怎么說?”
溫華搖搖頭,“不知道,溫學(xué)智說,當時還有個媒人單獨勸你丫頭來著,可她沒當場說愿不愿意。這么大的事,她真沒給你們說?”
李子娟緊鎖著眉頭,似自言自語,“這丫頭,我和她隔天就打回視頻,她怎么就一句也沒給我說過?難道再沒下文,還是……”
事情經(jīng)這么一說,許誠算是全明白過來,一時間,他還沒法全部消化掉,很多問題要細想一下,還要向許知宜求證。
他略思片刻,對老吳說:“老吳,天太晚了,你先把人帶走,等我明天細細問問我丫頭后,再給你回話�!�
老吳看看許誠,再瞧瞧李子娟,看他倆震驚的表情,就知道這事得緩緩再說,率先站起身,道:
“行,我先帶他倆走,你早點休息吧。不過,老許,別怪我催你,你得快點問,不然,這明家要是動作快一點,他們一家可就……”
許誠抬手,“我知道,你回去吧�!钡皖^,看到墻角放得一堆禮盒,指著說:“把東西都拿走,我不要�!�
老吳還想說什么,看他表情堅決,沒再強求,示意溫華夫婦提上禮盒,走出許誠家。
第26章
這丫頭不會犯糊涂吧
許知安九月開始到殯儀館上班,今天上夜班,沒回來,家里只剩許誠和李子娟夫婦。
老吳他們一走,李子娟就要給許知宜打電話,被許誠喊�。骸澳憧船F(xiàn)在都幾點了?丫頭早就睡了,子娟,別打了,我們先睡吧,明天再問她�!�
李子娟看看時間,都凌晨12點半了,確實有點遲。
兩口子帶著一肚子疑問洗漱完,躺到床上,關(guān)了燈,一陣一陣地咂舌嘆氣。
黑暗中,許誠側(cè)身,轉(zhuǎn)向李子娟,從牙縫中吸口氣,“這事,丫頭真的一句也沒給你說過?”
李子娟突然拍一下床,用手肘支著半邊身子起來,“沒有,這丫頭,連我都瞞得這么嚴,不正常啊,你說,會不會,她直接給拒了,所以就沒給我們說?”
“真要這樣,看我不打死這丫頭,婚姻大事,至少和父母商量一下吧。再說,這么好一門親事,說拒就拒呀,不像話!那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女婿呀,這丫頭不會犯糊涂吧�!�
許誠按著李子娟躺下,揉揉太陽穴,“明天一問她,不都知道了?好了,子娟,睡吧,明天周一,學(xué)生要升旗,我還要早起盯著�!�
說是睡,兩口子翻來覆去,倒騰許久,才先后睡著。
次日,不到六點,許誠就起了,看到李子娟還在睡,知道她昨天睡得遲,難得多睡一會,悄聲洗漱完,輕輕關(guān)上門,上班去了。
忙完學(xué)生升旗和周一演講通報事宜,連早餐都沒顧上吃,接著就去上第一節(jié)課。
等閑下能喝口水,已過早晨十點。
剛喝完水,校長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讓他到辦公室一趟。
許誠心下一沉。
這周,是副校長一職推薦表上交的截止日,按慣例,找誰到校長辦公室談話,誰就沒戲。
校長慣用的伎倆,職位不給,好話還是要說的。
安撫人心罷了。
許誠昨晚沒睡好,臉色很不好,偏偏去洗手間洗臉時,又碰到死對頭王志選。
王志選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上完廁所,正在水池邊洗手,看到許誠,陰陽怪氣道:
“喲,許主任,聽說你得了一個好女婿,追你丫頭都追到拘留所了。”
說著,他冷笑一聲,“要不說你許主任能呢,哼�!�
許誠瞪他一眼,沒理他,掬水洗把臉,用紙巾擦干臉,正預(yù)走,王志選窮追不舍,“都把人弄到局子里了,以后啊,誰還敢張嘴給你丫頭說媒呀?這真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哼哼。”
許誠被激氣了,冷嗤道:
“不勞王主任操心,我女兒呀,長得漂亮,脾氣又好,到哪都受歡迎,說媒得人,多的是,這不,就連明家的人,都開口求婚了。明家,聽清楚了,是明家。這樣的人家,你女兒怕想都不敢想吧。哼!”
說完,他把用過的紙巾甩到王志選懷里,扭頭走了。
王志選本能接住廢紙巾,氣呼呼扔到垃圾桶里,沖著許誠的背影啐道:
“吹牛不打草稿,就算你丫頭長得再好看,明家那樣家世的人,也不可能看上她,你丫頭笨得要死,能配上那樣的家庭嗎?呸�!�
狠話說完,王志選不安地又盤算起來。
不行,他今晚得再去校長家一趟,這次可不能輸給許誠,一定要把副校長一職拿下。
懟完王志選,許誠就為自己嘴快后悔。
哎,老了老了,還逞什么口舌之快,怎么被激一下,虛榮心就迅速泛濫了。
不行不行,不能這樣。
要修身養(yǎng)性,修身養(yǎng)性。
淡泊淡泊。
走到校長辦公室門口,許誠抬頭望一眼“馮學(xué)祥”的名牌,輕輕在門上敲兩下。
“請進!”
推開門,許誠愣一下。
校長馮學(xué)祥沒坐在辦公桌前,而是和另一個男人坐在皮沙發(fā)上,正笑談著什么。
那男人是現(xiàn)任教育局局長陳局長,和他同歲。
看到許誠,馮學(xué)祥一臉熱情,指著他們旁邊的單人皮沙發(fā)道:“許主任,你可算來了,快快,坐這邊來�!�
許誠依言落座,向陳局長點頭打招呼,“陳局長�!�
陳局長看到他,眼神一亮,和顏悅色道:
“這就是咱們衛(wèi)城中學(xué)赫赫有名的許老師,久仰大名,久仰大名,許老師,你可是為我們衛(wèi)城的教育事業(yè)立了大功了�!�
許誠客套道:“哪里哪里,陳局長過譽了。我就是一名普通的數(shù)學(xué)教師,所謂名,是領(lǐng)導(dǎo)賞識,對我工作的肯定罷了,不敢居功�!�
陳局長笑道:“許老師為人還真謙虛�!�
話鋒一轉(zhuǎn),他面向馮學(xué)祥,“噢,對了,馮校長,這次衛(wèi)城中學(xué)不是空一個主管教學(xué)的副校長職位嗎,我看許老師就很合適,我想你推薦的肯定也是許老師吧�!�
馮學(xué)祥面不改色,滿臉堆笑,“那還用說?肯定是他啊,這個副校長的職位,這次非他莫屬,推薦表我今天下午就交到局里。”
陳局長點頭贊賞,“還是馮校長獨具慧眼,知人善任,怪不得衛(wèi)城中學(xué)這些年的教學(xué)成績屢創(chuàng)新高呀,那行,我下午在辦公室等你,局里還有會,我先走了�!�
看到陳局長起身,馮學(xué)祥立刻隨他起身,叫一聲有點走神的許誠,“許主任,發(fā)什么愣,和我一起送送陳局長�!�
許誠立馬回過神,趕緊站起身,先他倆一步,打開辦公室的門,“陳局長慢走�!�
陳局長笑著對他點點頭,望向馮學(xué)祥,“老馮,我說的事,務(wù)必上心,成了,算你的功勞�!�
馮學(xué)祥和他打著啞謎,“領(lǐng)導(dǎo)放心,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陳局長笑得臉上開了花,抬手點點他。
馮學(xué)祥還要送,陳局長把他按住,“留步,快去說正事�!�
馮學(xué)祥和許誠目送陳局長下樓,隨后,兩人又回到辦公室。
門一關(guān),馮學(xué)祥讓許誠坐,他取一個干凈紙杯,放上茶葉,到飲水機前接了大半杯熱水,放到許誠面前的茶幾上,沒坐回自己的辦公桌,順勢坐到許誠旁邊的皮沙發(fā)上。
“許主任,喝點茶�!�
許誠虛接一下紙杯,客套道:“謝謝馮校長�!�
對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他還有點懵,暫時理不出什么頭緒。
縱然心里疑惑萬分,他也忍住先不開口。
他在等馮學(xué)祥先開口。
第27章
這潑天的富貴就這樣澆到你頭上了
許誠和陳局長并不熟,也不會幼稚到認為,陳局長真是賞識他的才華,才特意到此說這番話的。
陳局長今早這么一介入,許誠的副校長一職算是板上釘釘。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只是莫名承陳局長這個情,受這個恩,讓他感到不安。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得了這利,是要還的。
他現(xiàn)在完全搞不懂,他能給陳局長還什么。
“老許啊,你可藏得真深呀�!�
馮學(xué)祥突然冒出的話,讓許誠摸不著頭腦,“馮校長,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聽不懂�!�
馮學(xué)祥拿指頭點著他,“裝,還在給我裝。”
許誠一臉問號,“馮校長,真是冤枉,我沒裝,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馮學(xué)祥還是一臉不信,輕笑一聲,“你知道老陳大清早跑我這來干什么嗎?求我說媒!”
他感慨地抹一下沒剩幾根頭發(fā)的頭頂,繼續(xù)道:“老許啊,老陳托我,給你家丫頭說媒,你知道是誰家托的他嗎?”
許誠的手心開始冒汗,想說的話在嗓子眼里打轉(zhuǎn),硬生生被他憋回去,最后出口變成:“誰家?”
“誰家?明家,咱們衛(wèi)城人都知道的那個明家,老陳說,是明家老爺子明志親自發(fā)的話,他兒媳婦周蘭親自找得老陳,讓他想法,給她兒子明銳和你女兒許知宜保這個媒�!�
“老許呀老許,這潑天的富貴就這樣澆到你頭上了,高興吧。”
一時間,許誠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望著馮學(xué)祥,雙眼發(fā)直。
昨晚聽老吳說,他是持懷疑態(tài)度的。
畢竟當事人,也就是他女兒許知宜,這些天沒給他們說過只字半語,極大可能,就是一場烏龍。
他也覺得,這等好事,不可能輪到他家。
可是,今天,完全不一樣。
明家長輩正式托人說媒,這意味著,這門親事,要拿到明面上說。
這事,不會是烏龍,成真了。
“老許,老陳說,兩個孩子都見過面了,明銳很鐘意你丫頭,要是你們這邊也愿意的話,明家想盡快把這個婚事定下來,老許,給我個面子,今天晚上,和明銳的父母先見個面,吃頓飯,如何?”
許誠又被驚到,“定婚事!這是不是有點太急了?”
馮學(xué)祥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樣子,緩緩道:
“能不急嗎?明銳今年都32了,算算他從咱們衛(wèi)城中學(xué)畢業(yè)都14年了,他奶奶今年剛過完80大壽,爺爺也82了,早就盼著明銳快點結(jié)婚,好在有生之年抱上重孫子,實現(xiàn)四世同堂的佳話�!�
“好不容易,他們這個唯一的孫子,松口說想要結(jié)婚了,想娶的姑娘,還是咱們衛(wèi)城姑娘,能不趁熱打鐵,把這個婚事早早定下呀?”
許誠恍然大悟,隨即猶豫道:“可是……”
“別可是了,老許,我下午就去局里,把推薦你當副校長的表格交給陳局長,順便告訴他,今晚他組的這個局,你和弟妹會準時出席�!�
“老許啊,誰能有你這么大的面子,局長親自張羅,未來的親家,一個是原市國土局局長,另一個是退居二線的前省水利廳廳長,就連我這個校長,此次飯局上,都只能算是打雜坐陪的,真是令人羨慕啊�!�
此話一出,許誠再說不出拂他意的話,只得點頭答應(yīng)。
出了校長辦公室,李子娟的電話打過來,許誠接起來,沒等她說話,就道:“子娟,我這會要去上課,有什么事,等我中午下班回去再說,小安下晚班了嗎?”
李子娟:“下了,正在睡覺。阿誠,你先去上課吧,回來再說,哎,知宜這丫頭……真是一言難盡�!�
許誠嘟囔一句:“一言難盡的還在后面呢。好了,子娟,掛了�!�
李子娟掛了電話,坐在沙發(fā)上長噓短嘆。
這真是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啊。37|
事情還得回到杭城師范大學(xué),幾天前。
報到那天,送走蘇映雪,許知宜趕黑回到宿舍,見到了她的其他三個舍友。
她們這個宿舍的人,是不同地區(qū)“碩師計劃”的鄉(xiāng)村教師,工作三年后來讀研,大家經(jīng)歷相同,有很多共同話題,幾天相處起來,還挺融洽。
報到當晚,大家長途奔波,真累了,十點半一過,一商量,集體熄燈,睡覺。
能遇到作息時間相同的舍友,是件極其幸運的事。
剛開始,許知宜躺在床上,還覺得有點燥熱,本來想趁睡覺前好好合計當天發(fā)生的事,怎耐實在太困,頭一沾到枕頭,要想的事還沒開頭,就著了。
唉,天大地大睡覺最大,沒有什么事,急到等不到明天的太陽,管他呢,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明天還有24個小時呢。
次日是周一,直接開課,許知宜沒有任何過渡期的不適,很快投入學(xué)習(xí)。
她對學(xué)習(xí)之事有本能的危機感和緊迫感,生怕自己浪費一點時間,少學(xué)一些,就會被別人甩到最后。
唯有比別人花更多的時間,用更多的功,才讓她感到安全。
她所求的并不是超過誰,只要能跟上大家的腳步,不被新同學(xué)新老師看出她笨,就很開心。
時間很快到周三。
周三下午沒課,許知宜午休到1點50起床,趕兩點收拾好,準備到學(xué)校畫室,練三個小時的畫。
練畫是她每天必做的事。
對面床鋪的舍友丁思月可能被她的聲音弄醒,拉開床簾,探出頭,睡眼惺忪道:
“許知宜,你又去學(xué)習(xí)啊。拜托,這才剛開學(xué),沒必要這么卷吧,再說,咱們和其他的碩士研究生不一樣,來這就是混個文憑,用不著這么拼。在這就待一年,成績再好,也沒獎學(xué)金,何必呢。”
丁思月說的沒錯,依照規(guī)定,杭師大“碩師計劃”的研究生不設(shè)獎學(xué)金。
許知宜沒接她的話茬,露出一抹歉意的笑,“不好意思,思月,打擾你午休了,我這就走,你繼續(xù)睡�!�
輕輕關(guān)上門,許知宜離開宿舍。
時間太早,畫室里并沒其他人,許知宜展開畫板,準備好素描筆,沉思一會,開始下筆。
隨后,畫室的門開了又關(guān),來了一波人,又走一波,都入不了許知宜的眼。
杭城是個多雨的城市,午后三四點,下了一場太陽雨,噼里啪啦的,還伴有雷聲,也入不了她的耳。
沒辦法,她能力有限,一次只能做一件事,根本沒能力三心二意。
這一坐就是三個多小時,等畫完,起身伸展筋骨,放眼望去,畫室里還是她一個人。
一下午,她完成了一張人物素描。
她站立著,捏著自己發(fā)酸的后脖頸,端詳自己的畫。
別說,畫出了她三天前見到的明銳模樣。
畫一成型,她心里也有了主意。
第28章
知宜,我是比你差一點
許知宜看看時間,快五點半,她得回宿舍,收拾一下,和明銳約好的六點,她可不想遲到。
回去沖個澡,花十分鐘化好妝,換好衣服,等她走出宿舍樓,剛到六點。
抬眼,她便看到明銳。
他就等在宿舍樓邊,一棵梧桐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