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再加上那時的我性情潑賴。已是雙十年齡，卻不曾有人上門提親，可是愁壞了家中大人。”

    “就只有阿大這個呆子，就第一眼見我便念念不忘，每次我在絕云間，都能遇上采藥的他�！�

    “這一來二去，我倆便稱得上是友人了�！�

    “等到阿大年長些，想要上門結(jié)親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但他都是不愿意�！�

    說到這里，刻寧信誓旦旦的對白鷙說：

    “仙家，你別看阿大愚笨，但那時年少的他可稱得上是少年英才�！�

    白鷙聽到這話，狐疑的瞧了瞧一臉憨笑的阿大，怎么看，也看不出哪里像，刻寧所說的英才。

    刻寧瞧見白鷙打量自己相公的眼神，也不惱，只是瞇著眼捂嘴輕笑，暗道一聲自己相公可真是福緣深厚，已是中年的他還能與仙家結(jié)緣。

    “別看阿大現(xiàn)在這樣，年少時的他可是整個歸離集都出名的俊生。”

    “而且為人老實，又學(xué)識淵博，可是搶手的很�！�

    “學(xué)識淵博？刻寧，你可別騙我，你看阿大這樣哪里像學(xué)識淵博�！�

    刻寧算是聽明白了，雖然仙家嘴上說著嫌棄阿大的話，可卻打心底的認(rèn)可他，不然也不會被阿大三言兩句，就請回家里來。

    “你可別被阿大的樣子騙了，他十幾歲便能通背整本藥經(jīng)，不然他家中長輩怎么會放任他獨自去絕云間采藥呢�！�

    聽到這里，白鷙有點信了。

    就拿他和師姐甘雨做對比，讓師父放心的那個，才會被放任著出行，而不放心的那個，則是會被隨身攜帶，生怕一不留神便走丟。

    “阿大，看不出來呀，你還有這能耐呢？”

    白鷙一臉揶揄的捅了捅阿大，調(diào)侃著他。

    阿大激動的滿臉通紅，雙手?jǐn)[動著，說著否認(rèn)的話。

    “仙家，你可別輕信阿寧的話，那藥經(jīng)只要下功夫總能背下來，哪里像阿寧說的天資過人�！�

    說到這，白鷙有些好奇的想知道藥經(jīng)究竟有多少內(nèi)容。

    他將想法告知兩人，阿大便起身，取來了白鷙好奇的藥經(jīng)。

    但......

    “阿大，這就是你說的肯下功夫就能背會的藥經(jīng)？”

    白鷙看著這一摞半人高的書籍，有點懷疑人生的瞅著阿大，不是他看輕阿大，不信任他。而是這么厚的一本藥經(jīng)，阿大他能在十幾歲的時候就能通背全本？

    開什么玩笑？

    “仙家，你誤會了，原來的藥經(jīng)還不及這一半厚�！�

    聽到阿大的話，白鷙松了口氣，諒他也不可能在十幾歲便能背這么多的東西。

    “是是是，原本的藥經(jīng)沒這么厚，但是后來的這些不還是相公你填上的么？”

    那不是更厲害了么？

    白鷙詫異的看著阿大，向他比了個大拇指，竟是他小看了天下人。

    看懂了白鷙手勢的含義，阿大滿是不好意思，但又挺直著腰，接受了白鷙的夸獎。

    不為別的，凝聚了他半生心血的藥經(jīng)便值得這一夸獎。

    “仙家，你若是還不相信的話，你隨便選兩句，我都能給你背出來�！�

    白鷙擺擺手，拒絕了阿大的提議。

    他來這是為了聽故事，不是來考驗別人的。

    “算了吧，阿大，你們還是繼續(xù)講講你們的故事，我還是對這個比較感興趣�！�

    第74章

    身世顯赫的阿大一家

    阿大與刻寧對視一眼，確認(rèn)了彼此之間的想法。

    別看這少年仙家，一臉的超然物外，身上又散發(fā)著，揮之不去的道骨仙風(fēng)樣的氣質(zhì)。

    但說到底，還是年歲不大的模樣，正是對世間的情情愛愛感興趣的時候。

    “行啊，仙家，你要是不嫌我倆的故事俗套，我還是很樂意說給你聽的�！�

    白鷙點點頭，有些迫不及待的催促他們，示意他們夫妻倆繼續(xù)。

    阿大與刻寧眼神交流一會，最終還是決定由刻寧開口。

    畢竟阿大也明白就憑自己的嘴，是無法將他們間的故事描述的栩栩如生。

    讓仙家聽了，也不過是徒增笑話。

    “與阿大熟稔后，我便常來阿大家，圖個清閑�！�

    “那時的我已然是年歲不小，與我同齡之人不少都早已孕有子女，唯獨我，依舊是我行我素的，孤身一人。”

    “家里大人著急，便便張羅著，找些合適的�！�

    “有一日我實在是擔(dān)不起家中給予的壓力，便到阿大家中，與阿大開玩笑說，‘你可愿娶我？’”

    “誰知阿大那時一改往日的呆愣，滿臉都是認(rèn)真之意，對我承諾說‘我嘴笨，說不上什么，但與你白頭偕老，便是我這輩子最大，最真誠的承諾。’”

    “那時的我雖說經(jīng)歷許多，但還是情竇初開�！�

    “哪里聽過這般真摯，又無比浪漫的情話，便癡癡呆呆的，含糊著同意了�！�

    “卻沒想到，阿大這家伙這么著急，第二天天還沒亮，便帶著一家老小來我家提親�！�

    “當(dāng)時的我又是羞惱，又是擔(dān)心，既羞惱與阿大的急切。”

    “又擔(dān)心家中會有人不滿阿大的身世，會對阿大一家有所刁難。”

    “不成想，家中人見是阿大中來人，便迫不及待的與阿大長輩結(jié)為親家。”

    “我還以為是家中大人擔(dān)心我孤身一輩子，就沒計較阿大的身世。”

    “誰曾想，竟是我高攀了。”

    “后來才聽家中人說道，阿大家傳承已久，是罕有的名門望族。”

    白鷙連忙打住還在回憶中，絮絮叨叨個不停的刻寧，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

    “就是這個，我想知道的就是這個，阿大的家世是什么？”

    夫妻倆面面相覷，他倆還以為仙家也是到了向往情愛的年齡，便有些害羞又帶有炫耀含義的與仙家說些往事。

    卻不想，仙家他念念不忘的，想知道的竟是這個。

    阿大滿臉苦笑，語氣有些責(zé)怪的問道白鷙：

    “仙家，你想知道這個你就跟阿大直說嘛，我又不會有所隱瞞。”

    “你繞這么大的圈子，憑我這腦子哪里想得到？”

    白鷙訕笑著，不好意思回話。

    他也是覺得直接問有些唐突，不知道阿大家里有沒有什么忌諱。

    萬一惹怒了阿大這個老實人，徒增煩惱，他可不情愿干這種事。

    刻寧沒好氣的白了一眼白鷙，頗有些羞惱之意。

    諒她還以為是仙家向往情愛，想聽他倆間的故事以滿足自己的幻想。

    虧她還滿心期待的講述，真是對牛彈琴。

    “對不住，對不住，我就想知道，能與帝君簽下契約的一家，到底是什么來頭�！�

    白鷙雙手合十，對著夫妻兩人表達(dá)自己的歉意。

    但也不枉白鷙繞這么大的圈子，畢竟他們是能直面帝君，并與帝君簽下契約的一家人。

    白鷙他可不相信，外邊這么大的藥田，會是因為簡單的藥材供應(yīng)不足，帝君交予這家人的。

    歸離集如今正處興盛之際，萬物更替，一副生機(jī)勃勃的樣子。

    又怎么會多出，面積如此之大的一片土地。

    而就算是真的藥材不足，最多就是帝君辛苦些，御使元素力催生些藥材，絕對不會說是，將藥田贈與一家，讓他們代勞。

    畢竟人心難測，誰知道這一片好意結(jié)出的，究竟是甜美的果實還是要命的毒藥呢。

    刻寧素手牽住阿大的大手，用眼神示意他，讓阿大親自來給仙家解疑釋惑。

    阿大滿臉的鄭重，又像是在為自己的祖先所自豪，面上那抹不去的憨意也變成了穩(wěn)重的意味。

    “我家中能追溯到的最古老的時代，是距今兩千兩百九十六前的天衡山以北�！�

    “我家那時以采礦為生，雖然艱苦了些，也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困難�！�

    “等等......兩千兩百九十六年前，我記得沒錯的話，那不正好是帝君降生的年歲么？”

    阿大點點頭，肯定了白鷙的說法。

    “仙家說的一點沒錯，我家從那時起，便世世代代的，追隨帝君的步伐，而今已經(jīng)是第一百零一代了�！�

    白鷙肅然起敬，這可是帝君最開始的班底，可以說，是被帝君最為信任的身邊人。

    論地位，毫不遜色于移霄導(dǎo)天真君他們這些親傳弟子，更別提白鷙這個第三代弟子了。

    難怪帝君會毫不遲疑的將藥田贈與阿大家，原來是知根知底的親族。

    “原來竟是我高攀了，失敬失敬�！�

    白鷙學(xué)著刻寧的語氣，認(rèn)認(rèn)真真起身，向著阿大躬身行禮，表達(dá)自己冒昧詢問的歉意。

    畢竟可以說，這是帝君的親眷，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這個外人質(zhì)疑。

    而他既然做出了這種冒昧的事情，又得知錯在自己，道歉也是應(yīng)該之事。

    “仙家，使不得，使不得，我家世代貧苦，都是些采藥人，沒什么能耐。”

    “但仙家舍生忘死的，保護(hù)這歸離集中的男女老少，都是我們的大恩人�！�

    “我又如何受得起仙家你的大禮啊�！�

    阿大連忙扶起躬身的白鷙，滿臉都是惶恐不安。

    白鷙擺擺手，否定了阿大的話。

    “守護(hù)歸離集，拋頭顱灑熱血的是我的長輩，我可一點功勞都沒有�！�

    “所以，你也不必因為我的事感到不安，錯了就是錯了，這我要承認(rèn)。”

    阿大將求救的眼神轉(zhuǎn)到自己娘子身上，誰知刻寧也是眼神飄忽，不敢直視阿大的眼睛。

    等白鷙起身，阿大和刻寧也是同樣的躬身，用來還禮。

    畢竟，他們身份顯赫，那都是都是仰仗著長輩的遺澤，說到底，還應(yīng)該是以平輩相稱。

    既然仙家按照人家的事宜行事，那么他們也該按照禮儀進(jìn)行還禮。

    第75章

    父子齊上陣，卻無一人歸

    等阿大與刻寧起身，三人相視一笑，以前的一些芥蒂便煙消云散。

    三人重新落座，等刻寧又重新倒好茶，白鷙這才有些八卦的繼續(xù)詢問阿大：

    “阿大，阿大，那藥田......應(yīng)該不是帝君主動贈與你家的吧。”

    按白鷙的印象，帝君絕對不是任人唯親的主，也絕對不會主動的，將屬于自己的工作轉(zhuǎn)移給他人。

    白鷙可是剛從帝君所居出來，要是帝君樂意這樣，他可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而是早早就被帝君抓苦力，被叫去幫忙處理事務(wù)了。

    “這就說來話長了�！�

    “沒事沒事，話長就慢慢說，我今日暫且是空閑無事的�！�

    阿大聽到白鷙的話，這才放下心了，打算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將事情原委告知白鷙。

    “我也記不清是從哪年起，這歸離集外肆虐的魔獸越來越多，多到仙家們只要一天不處理這些魔獸，它們便會重振旗鼓，來襲這歸離集。”

    白鷙點頭，心中暗道應(yīng)該是自天理下達(dá)命令，讓諸多魔神決出勝負(fù)，以決定塵世執(zhí)政位置的時候開始。

    而霜雪魔神與他，便是無意爭奪這執(zhí)政的位置，才主動散發(fā)氣勢，引誘摩拉克斯前往天衡山，主動求死。

    當(dāng)然，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而最大的緣故，還是白鷙靈魂所剩無幾，急需一副完美契合的身軀，來延續(xù)白鷙靈魂的生命。

    但這些內(nèi)容是白鷙無法說出口的，畢竟阿大也只是個山間采藥人，而這些連仙家都無法參與的事，說出來也是徒增煩惱。

    不如不說。

    阿大頓了頓，見白鷙回過神來，這才繼續(xù)與白鷙說：

    “那時仙家不舍晝夜的清理來襲魔獸，苦不堪言�！�

    “直到帝君多次外出巡游，與魔獸的源頭發(fā)生爭斗，情況這才好了起來�！�

    “而我們這些離民們，心疼著諸位仙家，便主動要求，要為仙家們分擔(dān)壓力�！�

    “雖說仙家不愿徒增傷亡，但礙于過于勞累，再加上帝君作保�！�

    “這才勉強(qiáng)同意，讓離民們組成隊伍，去清理一些較弱的魔獸。”

    想到這里，阿大還是苦笑著。

    他們這些離民們絕對不會想到，在他們眼中仙家隨手便擊潰的魔獸們，竟是這么的恐怖，而他們引以為傲的武藝，卻是如此不堪。

    “也是從那時起，離民們的傷亡就愈發(fā)的嚴(yán)重，嚴(yán)重到歸離集積累上百年的藥材，在短短幾年的時間內(nèi)便消耗殆盡。”

    “但萬幸的是，隨著與魔獸的爭斗增多，魔獸們出現(xiàn)的越來越稀疏，不復(fù)當(dāng)年的戰(zhàn)況�！�

    “離民們的傷亡也降了下來�！�

    “以我們這些采藥人的每天所獲，也是勉強(qiáng)的供應(yīng)著這些戰(zhàn)士。”

    “但是誰又曾想，這魔獸是逐漸消弭了。但海上而來的大魔，卻在前幾年又肆虐了起來。”

    “上次有歸離集采藥人們?nèi)找辜娉�，積累上百年的藥材�！�

    “但這次又有什么呢？”

    “那時，我家藥廬外站著，或躺著數(shù)不勝數(shù)的傷病者，他們眼巴巴的渴望著我家中所剩無幾的外傷藥�！�

    “我還清晰的記得，他們那一副急切上藥，沒等幾天，外傷才剛剛有了愈合的跡象，便有迫不及待的前往了戰(zhàn)場�！�

    “更有甚者，等不到新的藥材被摘采來，便興沖沖的跑回了戰(zhàn)場�！�

    “只是......歸者無數(shù)幾啊......唉......”

    阿大每每想到這里，都是一副心痛不已的模樣，就好像，他也有關(guān)系甚好的親朋好友未曾回來。

    他的那副模樣，讓一旁的刻寧也蹙起眉頭，芊芊素手也覆蓋在阿大寬厚的手背之上，不斷地拍打著，安撫著不安的阿大。

    良久之后，阿大才從當(dāng)年的慘狀中脫離，勉強(qiáng)的對白鷙笑笑，

    “阿大的這副模樣，倒是讓仙家見笑了。”

    白鷙搖搖頭，讓阿大不要在意。

    他本意只是想聽個故事，卻不想勾起了阿大不愿回想的過往。

    但他還是從阿大的口中，明白了帝君所想。

    若是他猜的沒錯的話，帝君想趁著他還在歸離集，還能威懾周邊的魔神或者魔獸的時候，用戰(zhàn)火與鮮血，去培養(yǎng)出一群可以護(hù)住歸離集的戰(zhàn)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