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沈南枝眼底浸出意外。
“伯母,這是……”
“伯母送你的領證禮物,枝枝,看看,喜不喜歡�!�
“領、領證禮物?”沈南枝側眸瞄坐在她另一邊的江靳年。
對方端著水杯,雙腿隨意交疊,姿態(tài)閑適地靠在沙發(fā)上,注意到她望過來的視線,只低聲對她說了一句:
“爸媽的心意�!�
江母含笑的聲音接著響起。
催促著沈南枝去看這些頂奢的高定喜不喜歡。
每一件頂奢珠寶上面都覆著紅布,柜員小姐姐們將各自的紅布掀開,又將手中的珠寶盤下壓四十五度角,方便沈南枝一眼就能看清全貌。
出身沈家、自小見慣了奢侈品牌的沈南枝,只匆匆掃一眼,就看得出來,這里每樣的頂奢都至少在八位數(shù)以上。
尤其面前這一大排,從沙發(fā)排到了大廳門口,少說有二三十樣。
沈南枝知道江父江母出手闊綽,但闊到這個份上,也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江父和江母倒不覺得有什么。
對他們來說,送這點東西,還怕委屈了他們兒媳婦。
江靳年和沈南枝領證倉促,如果不是在家宴聽兒子說起結婚證已領,她和江峰還不知道這事。
領了結婚證,公婆自然要送見面禮。
但時間太緊張,來不及好好準備領證禮物,只能先讓人在淮海市的各大專柜,從最貴的頂奢中將二十歲的小姑娘會喜歡的款式全部加急送來。
這些禮物,雖看似貴重。
但江母并不滿意。
只是領證第一天,她給兒媳婦的禮物不能少,只能先用這些湊個數(shù)。
她打算著,從明天開始,就去國內外的各大拍賣會,給自家兒媳婦好好挑些貴重又有意義的禮物。
還有她儲藏室中收藏的那些物件,也得好好選選,看看有沒有她們小姑娘會喜歡的。
江母這邊絞盡腦汁地想著不能虧待了自己盼了二十年才盼回來的兒媳婦,而沈南枝看著那些眼花繚亂的頂奢嘴角抽搐。
“伯母,這些東西倒不用——”
“怎么不用?”江母回神,直接吩咐了傭人將東西都送上樓去,“媽給的,你就收著。還有——”
她笑容越發(fā)慈愛:“枝枝是不是該改口了?”
江靳年和樂呵呵看著這一幕的江峰也看過來。
目光落在她身上。
沈南枝緊了緊指尖。
對著江父江母喊了‘爸、媽’。
滿意聽著這句稱呼,江母站起來,帶著沈南枝就往外走,“今天的領證禮物收完了,但還有我們枝枝的二十歲生日禮�!�
“媽給你辦了個小型生日宴,就在老宅主樓旁邊別墅的會客廳,今天下午敞開了玩�!�
生日宴從今天一大早江母就命人準備,只是上午有家宴,生日宴只能從下午開始。
江母準備的這場生日宴,主要是為了讓沈南枝玩得開心,來的基本都是圈內同齡的好友,沒那么多以權勢利益為主的名流權貴。
只是唯一遺憾的是,剛接到消息正要出門的顧清禾被她老爸緊急召了回去,沒法再過來。
等熱鬧散盡,天已經黑下來。
第35章
“哥介意嗎?”晚飯過后,八點半。
沈南枝接到沈淮硯的電話。
瞧著屏幕上急促跳躍著的備注,兩天前在沈淮硯偏沉的目光注視中扯謊提前溜回國的心虛仿佛又重新浮上心頭。
沈南枝握著手機來到外面。
在四季海棠旁劃下接通鍵。
那邊出奇地有耐心。
這么長時間沒接都沒有掛斷。
直到沈南枝劃下接通鍵,沈淮硯壓著情緒的聲音隔著話筒傳過來:
“南枝,在干什么?”
沈南枝低頭踢四季海棠花壇下的碎石塊,老實地說:“過生日�!�
那邊氣息沉了沉,不等她再說別的,近乎質問的冷聲就傳來:
“過生日?過生日把自己從未婚過成已婚了?”
“沈南枝,你過的什么生日?”
沈南枝眼睛微微睜大,詫異中,被沈淮硯這么一質問,兩天前在他眼皮子底下溜回來的心虛成倍增加。
她握緊手機,求生欲讓她否認。
“什、什么未婚已婚?”沈南枝壓著呼吸拿下手機看了眼這會兒的時間,繼而去判斷身在大洋彼岸的沈淮硯那邊的時間,“哥,你現(xiàn)在不是應該——”
“你覺得我不在國內,就查不到你民政局的登記信息?”沈淮硯打斷她,話中壓著的盛怒已經隱隱有些壓不住。
沈南枝不敢吱聲了。
“沈南枝,你著急從我這里回去,就是為了急著領證?”
沈淮硯不贊成她和江靳年結婚,比不贊成當初她和江庭旭談戀愛還甚。
“沈南枝,我就問你,憑你這幾天跟江靳年的相處,你真的了解他嗎?”
“他在國外近十年,所有的經歷你都一無所知,在淮海、在江家,江靳年手中握著的權勢更是無人可及,你一門腦熱地跟他領了證,以后哪天后悔了,你覺得你能輕易從他身邊離開?”
沈南枝踢著碎石子的動作頓住。
隔著四季海棠后的挑高落地窗,她抬眸往燈火通明的大廳看去,或許是湊巧,這一眼正好和江峰對面、恰巧偏頭往這邊看來的江靳年目光對上。
沈南枝眸色閃了閃。
默默垂下眸,繼續(xù)踢花壇邊上的小石子。
她和江靳年雖算是家族聯(lián)姻,
但她處于劣勢,這次領證,更是在沈家求助江家的基礎上。
這種情況下,她應該沒有資格和江靳年提離婚。
除非哪天沈氏的股份遠超江氏,給天晟集團帶來絕對的利益,這門聯(lián)姻,她才能提結束。
沈淮硯怪她領證領得太荒唐。
法定結婚年齡的第一天,就把自己嫁了出去。
沈南枝不敢反駁,沉默著硬生生聽著沈淮硯的訓斥,直到他自己都舍不得再訓她,沈淮硯才勉強壓著怒氣停了聲。
“再有幾天,處理完錦銘分公司的事,我就回國,沈南枝,其他事,見了面再說�!�
被訓了一通,四季海棠根部用來觀賞的小石子都被她踢出來一個坑。
聽著那邊的交代,沈南枝揉揉耳朵,憋屈應著。
直到電話掛斷。
看著地上那個,她一下一下踢出來的坑,沈南枝攥著手機,轉身回去前,又補了一腳。
江母想讓江靳年和沈南枝留下來住,沈南枝進來時,江母正在和江靳年說這事。
她一進來,江母就看了過來。
“接完電話了?今天時間不早了,來回折騰也麻煩,依媽的意思,你們今天就留下來,明天再回去,如何?”
聽著這話,沈南枝悄悄看向了坐在江峰對面的江靳年。
后者也正在看她。
暖色的燈光下,男人眉目微緩,似是在等她的意思,她說留下就留下。
對于沈南枝來說,今天在哪里住,并沒有太大差別。
江庭旭一整個下午都沒回來,晚上應該也不會回來……
這個念頭還沒落,庭院中一道熟悉的超跑剎車聲隱約響起。
沈南枝神色一滯,瞬間收回了剛才的念頭。
江靳年看她一眼,放下水杯。
先她出了聲。
“媽,明天公司還有事要處理,御山公館離天晟總部更近,我和南枝今天就不住了。”
江母雖然有些遺憾,但她明事理,并未強迫兒子和兒媳必須住在老宅。
時間不早,得知他們要回去,江母很快放了人。
沈南枝跟著江靳年出來。
在庭院噴泉附近,和在外回來的江庭旭迎面碰上。
庭院四處無數(shù)地燈光暈交錯著延伸,和無數(shù)佇立的柱燈光芒交輝相映,將夜色中的黑暗盡數(shù)驅逐干凈。
只余秋末夜中徐徐穿過的涼風。
“這么晚了,大哥不在老宅住嗎?”江庭旭主動詢問。
江靳年聲線淡淡,頷首啟唇。
“明早公司有事,今晚先回御山公館方便。”
聽到‘御山公館’這幾個字,江庭旭眼底濃黑的暗色散開。
他臉上維持著薄薄的笑意。
目光無聲挪至跟在江靳年身邊、始終沒有抬頭看他一眼的沈南枝身上。
“我有些話,想和南枝說。”
“哥介意嗎?”
第36章
沒接過吻?沈南枝并不想再多跟江庭旭糾纏,尤其現(xiàn)在還當著江靳年的面。
她和他現(xiàn)在根本沒什么好說的。
反而說著說著就容易冷言相向。
本來所剩的情誼就不多。
沒必要無厘頭消耗。
不見面、不說話,才是現(xiàn)在最好的相處。
只是江庭旭似乎并不這么想。
聽著這句公然的詢問,沈南枝無聲皺起了眉。
江靳年偏頭看過來。
深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沈南枝抬頭看了眼他,正想拒絕,他先幫她拒絕了下來。
“今天太晚了,我和你嫂子回去還有其它安排,有什么事,以后再說�!�
黑色車子疾馳在霓虹璀璨的市區(qū)道路上,江宅中與江庭旭見面的事很快被沈南枝拋之腦后,看著窗外不斷掠過的霓虹燈影和蒙蒙夜色中來來往往的車輛,領完證之后在她腦海中攪和了半晌的那個問題再次占據(jù)整個思緒。
在老宅中傭人多、每時每刻都熱鬧,倒是對晚上還沒多少感覺。
這會兒單獨和江靳年坐在后座,再看著外面黑漆漆的天,那種夜晚真切來臨的既視感驟然清晰。
沈氏出事突然,只迷迷糊糊領了結婚證、完全沒做好履行夫妻義務心理準備的沈南枝緊張得手心都出了汗。
整個人都懵懵的,滿腦子更是混亂,鋪天蓋地的‘不熟’兩個大字像是在一寸寸地往腦海深處鑿。
整個后座安靜得落針可聞。
除了外面偶爾響起的一兩聲鳴笛聲,便只有簽文件時紙張與筆尖摩擦的沙沙聲。
這幾天正是天晟集團和E.R總部合并的關鍵期,文件格外多。
趁著在路上的功夫簽完最后一份文件,江靳年側首往旁邊看去。
坐在身邊的姑娘還是和前幾次坐他車時一樣,身子下意識地貼著車門,腰身還是挺得筆直,坐姿板板正正,像是他隨時會訓她一樣。
但與前幾次有出入的是,今天她自上了車后,眉頭全程皺著,像是心事重重。
江靳年將文件合上放去一旁,問她:
“有心事?”
車內太安靜,江靳年冷不丁一出聲,嚇了沈南枝一跳。
回過神,腦子里過了一遍他問的問題,隨后搖頭,“沒有�!�
江靳年眉頭輕折。
她的情緒從中午的家宴、到下午的生日宴、哪怕是晚上在老宅吃飯都沒有任何變化,唯獨在回來的時候,見了江庭旭一面,上了車就沉默不語。
江靳年眼底暗下來幾分。
但面上,神色依舊。
“和庭旭見面,對你影響就這么大?”
‘夫妻義務’這幾個字,就像一根針撥著沈南枝薄薄的神經,離御山公館越近,這種緊張的情緒就越強烈。
緊張到她甚至都想上網搜搜,有沒有緩解焦慮的方法。
還沒解鎖手機,就毫無征兆地聽到江靳年這個問題。
她琢磨了會兒他這句話,想不明白怎么就牽扯出江庭旭了。
但她再次搖頭,如實說沒有。
江靳年看了她一會兒,也不知信沒信她這個回答,只說:
“如果見了庭旭讓你不自在,那以后,我們盡量少回老宅�!�
這個安排,沈南枝倒是沒有拒絕。
她本來也打算著,少跟江庭旭見面。
司機開車開的又穩(wěn)又快。
沒多長時間,車子就穩(wěn)穩(wěn)停在了御山公館外。
司機小張過來開車門,“江總,夫人,到了。”
沈南枝下車,跟著江靳年往里走。
和她上次來一樣,御山公館還是沒什么傭人。
只是面對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沈南枝沒出息地腿軟,跟著江靳年往樓上走的每一步也格外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