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花匠今天忙,有事走不開,瞧見陳添和殷綏有馬車,便拜托他們?nèi)チ魃晨�,找到耳聾的布萊克,跟他訂購十二束鮮切花,并在明日一早準(zhǔn)時送到碎金城。
這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跑腿小任務(wù),但陳添做起來,跟做國王游戲時一樣認(rèn)真。
馬車緩緩駛出城門,殷綏負(fù)責(zé)駕駛,陳添便坐在他身邊,感受著迎面吹來的和風(fēng),蕩著雙腳,美名其曰陪陪他。
“你認(rèn)識布萊克嗎?”他問。
殷綏當(dāng)然不認(rèn)識,西西里特大陸的npc多如牛毛,甚少有玩家能認(rèn)全的。陳添便像介紹朋友似地給他介紹:“布萊克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后來耳朵就聽不見了。但他說,風(fēng)就是流動的音符,空氣中的花香,就是花想要對他說的話,是不是很浪漫?”
“是嗎�!币蠼椨X得從男朋友嘴里聽到他夸別的男人浪漫,不是件很浪漫的事。
“前面的冒險者小鎮(zhèn)上有糖果店,布萊克最喜歡店里賣的綿綿糖,我們?nèi)ベI一點(diǎn)帶給他�!标愄碛终f。
“嗯。”殷綏語氣冷淡。
“你吃醋啦?”陳添便湊過去,拿胳膊撞了撞他。
“嗯。”殷綏依舊冷酷。
“布萊克都結(jié)婚生子了,綿綿糖其實(shí)是買給他女兒的。”陳添其實(shí)就是故意的,壞得很,“不過他女兒倒是說長大了就要嫁給我呢。”
那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很可愛,奶聲奶氣的,給她買超過三次的綿綿糖,她就會說要嫁給你。
陳添說著說著,自己笑了起來。殷綏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變魔術(shù)似地往他頭發(fā)上別了一朵小雛菊。
“那你告訴她,你名草有主了。”
“你哪兒來的花�。俊�
“店里偷的�!�
“好啊,瞧你濃眉大眼的,竟然還偷東西!”
“那你不要說出去�!�
“行吧�!标愄頉Q定昧著自己的良心包庇他,抬手摸了摸頭發(fā)上別著的花,到底沒有把它拿下來。
轉(zhuǎn)眼兩人到了冒險者小鎮(zhèn),陳添輕車熟路地帶著殷綏找到糖果店。
糖果店的店主是個跟陳添同出一門的召喚師,但他的魔寵幾乎沒有什么戰(zhàn)斗力強(qiáng)的,都是類似于靈貓、火羽鳥之類的觀賞性魔寵,用來為糖果店招攬生意。
店主還記得甜酒販賣這位老顧客,最近也時常在討論區(qū)看到他的消息,熱情地跟他打招呼。殷綏懷疑陳添給布萊克一家?guī)ФY物是假,給自己買糖果才是真,各類糖果都稱了一大袋,一副要把店里搬空的架勢。
殷綏主動去付了錢。
店主閑來無事跟陳添嘮嗑,“最近店里生意差了不少,周圍住著的那些npc,都不怎么來買糖果了,也只有帶著小孩子的會來買一點(diǎn)�!�
陳添:“是因?yàn)橘x稅嗎?”
店主:“是啊,又要交稅了,聽說今年的稅比往年都要重�!�
陳添便道:“想要支撐起高塔和圣院兩個組織,還有偷偷修地宮,路易十四是需要大量的錢。”
店主:“門店的租金也漲了�!�
陳添:“你還沒把這家店盤下來嗎?”
店主:“我一直想把店搬到小風(fēng)車海港去呢,買在這里不劃算�!�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陳添還擼了一把店主的貓,心滿意足而去。
流沙郡雖然是個小地方,但人流量卻不小,因?yàn)檫@里靠近蜜風(fēng)河,有一條蜜風(fēng)河的支流途徑這里。最重要的是,這條支流里可以淘金。
陳添作為一個愛財人士,當(dāng)然來這里試過,只是他從前運(yùn)氣不大好,淘個半天都不一定能搞到多少金子。
后來,附近的大貴族把持了河道,玩家們從光明正大地淘金,變成偷偷摸摸地淘金,組團(tuán)被抓,但樂此不疲。
策劃還在這里搞過限時活動,不過那也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
這次來,陳添遠(yuǎn)遠(yuǎn)看著,負(fù)責(zé)把守河道的npc已經(jīng)從大貴族的人馬變成了王宮的禁衛(wèi)軍,路易十四這個自戀狂,竟連這么點(diǎn)金子都不放過。
陳添一邊在心里罵他,一邊敲開了布萊克家的大門。
布萊克見到陳添,表露出欣喜。他是聾子,所以無法跟他對話,陳添便用寫字的方式跟他交流,并掏出綿綿糖送給他。
一點(diǎn)小禮物,便于刷npc的好感度,但也并不是每次都奏效的,越到后面,可能送幾次都加不了1個點(diǎn)。陳添卻并不在意,他像朋友一樣跟布萊克交談,哪怕需要寫字,都沒有貪圖省事而只寫關(guān)鍵詞。
可惜的是,布萊克也不知道培育玫瑰的方法。但他悄悄把陳添拉到一旁,遞過來一個巴掌大的小布包,并告訴他:幾天前有個奇怪的客人,過來買走了一盆粉色的龍沙寶石,但他沒錢付賬,所以留了這個。
陳添打開布包一看,發(fā)現(xiàn)是一顆指甲蓋大的粉色寶石。
一顆粉色寶石買一顆粉色龍沙,真有意思。也不知道是哪個奇怪的客人,以后會不會再碰到。
布萊克深諳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粉色的寶石相當(dāng)稀有,所以他希望陳添能夠幫忙處理它,不要讓外人知道。
陳添略作思忖,直接花錢買下了這顆寶石,為此差點(diǎn)掏空自己的錢包。
殷綏略顯差異,“你很喜歡?還是要送給路易十四?”
陳添搖頭,“我是在為龍族之行做準(zhǔn)備�!�
殷綏:“愛格的那個任務(wù)?”
“對啊�!标愄戆褜毷揭蠼検掷�,下巴微抬,十足的霸道總裁樣,“噥,你的了,拿去玩吧。”
《愛格的孩子》這個任務(wù),不僅牽扯到時間之龍愛格,還涉及路易十四的親弟弟奧古斯汀,馬虎不得。龍族最喜歡金銀財寶了,粉色寶石那么漂亮,與其賣掉,不如讓殷綏拿去做任務(wù),說不定會有什么意外之喜。
最重要的是,陳添很享受此刻的感覺。看看,他是多么的大氣以及帥氣,silver都會為他傾倒。
如果不傾倒,那就是他的不對了。
接收到陳添求夸獎的小眼神,殷綏笑笑,給他回了一個優(yōu)雅帥氣的貴族禮儀,“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陳添這才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覺得自己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此時恰好是晚飯時間,兩人下線吃了頓晚飯再上來,游戲里就已經(jīng)到了第二天。布萊克的女兒仍然梳著可愛的羊角辮,牽著媽媽的手,蹦蹦跳跳地去給爸爸送飯。
布萊克正在花園里忙碌,他聽不見聲音,所以這里還養(yǎng)著一條大狗,會在有人來的時候提醒他。小女孩很快就和大狗玩在了一處,布萊克看到陳添也來了,便連忙為他準(zhǔn)備好了十二束鮮切花。
拜別布萊克一家,陳添和殷綏再次坐上馬車啟程。馬車緩緩駛離流沙郡的時候,陳添回頭看,還能看到布萊克一家站在籬笆旁跟他揮手。
“很真實(shí),是不是?”陳添忽然問。
“嗯,你以前就是這樣玩游戲的?”殷綏反問。
“對啊,到處走走、到處看看。其實(shí)剛開始來這個游戲的時候,我也跟別人一樣,沒想過要在這個游戲里做什么。我也以為他們不過就是npc而已,直到某一天我刷到了某個npc的好感度,等過一段時間再遇見他,他認(rèn)出了我,跟我打了個招呼。”
那是在異鄉(xiāng)的街頭,陳添如往常一樣百無聊賴地走著,看街上行人來來去去,他卻沒有要跟他們交朋友的想法。
他會享受那樣在陌生的人潮中,孤獨(dú)卻自由的時刻。
就在這時,有人叫了他的名字,他轉(zhuǎn)過頭去看,一個長著雀斑、背著背簍的年輕男人站在路邊微笑著跟他打招呼,“你好啊,甜酒販賣,你在這里散步嗎?”
陳添愣了幾秒才回過神來,“是啊。”
年輕男人說:“今天真是個好天氣啊。”
陳添抬頭望望天,天空萬里無云。他笑著應(yīng)答,那年輕男人又說:“好天氣總是讓人心情愉悅,但是我要走了,藥房還等著我去送貨呢。下次再來找我玩吧!”
明明是很套路的話,毫無新意,但在那一刻,陳添卻被觸動了。他再看向路邊的花、看向那一張張陌生的臉,心里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西西里特大陸,逐漸在他心里活了過來。
陳添很開心地把這份心情跟殷綏分享,他想告訴眼前的這個人,他眼中的西西里特是什么樣子的�;蛘哒f,他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樣子的。
殷綏耐心聽著,見他講得神采飛揚(yáng),心情便也不自覺變好。
或許是年少時的經(jīng)歷讓他的心不可避免地被打磨得冷硬,他無法切身體會到陳添的觸動。因?yàn)榧彝ゾ拮儗?dǎo)致他不得不放棄的學(xué)業(yè)、游戲,被時光浸染著,也總是帶著不可言說的灰暗色調(diào)。
可是當(dāng)西西里特大陸擁有了甜酒販賣,一切就好像變得生動了起來。
“我們接下來去哪兒?”殷綏問。
“先去把花的任務(wù)交掉,然后去雪霧城吧�!标愄砜戳艘谎蹪M車廂的花,從雛菊、鳶尾到各色月季,應(yīng)有盡有,“車子里都要裝不下啦�!�
滿車廂的花,裝不下了,又要怎么辦呢?
可以送給雪霧城育嬰堂里的孩子們啊。
在黑鐵熔爐里跟塞繆爾聊天時,塞繆爾曾經(jīng)說過,育嬰堂里有個可愛又堅韌的小姑娘叫加莎。如果塞繆爾沒死,就會將她選為新的侍從,帶回城主府,將她培養(yǎng)成一個女騎士。
陳添想要代替塞繆爾去看看她,也順便看看其他的孩子,所以他買了很多的花和糖果。
偉大的甜酒販賣,將會是最受孩子們歡迎的冒險者。
作者有話要說: 注:龍沙寶石以法國文藝復(fù)興時期著名薔薇詩人皮埃爾·德·龍沙的名字命名,皮埃爾本人曾因生病致聾。不算原型,但布萊克的耳聾來源于此。
第102章
暗金玫瑰
陳添的糖果和花,
果然受到了孩子們的熱烈歡迎,就連殷綏都沾了陳添的光,
成為了孩子們口中英勇無敵的賞金獵人大哥哥,纏著他講冒險故事。
殷綏對小孩子并沒有多少耐心,更何況是一群小孩子,但陳添在旁邊看著呢,他只能輕嘖一聲,抱臂站在小孩群里,講一個大魔王暴打小怪獸的事情。
大魔王就是他本人。
可育嬰堂的孩子們畢竟不是真人,聽不出殷綏的言外之意,只一個勁地拉著他的袖子、衣擺,
仰頭用星星眼看著他,
反復(fù)追問:“哇,
真的嗎?”
“真的嗎?”
“真的嗎?”
“真的嗎?”
殷綏:“假的。”
孩子們“哇”的一聲哭出來,
場面一度陷入混亂。
再看陳添,他可絲毫沒有要幫殷綏解圍的意思,
還在一旁跟加莎說話。加莎是個十三歲的大孩子了,她很清楚地明白“死亡”是什么意思,
目光望著塞繆爾雕塑的方向,
問:“他再也不會回來了對不對?”
陳添也不愿意在這種事上騙人,
“是的。”
加莎低著頭,好半晌,才說:“我會成為一個騎士的,這樣就能保護(hù)大家了�!�
陳添知道,
她大約是明白,沒了塞繆爾照拂,育嬰堂的日子不會像從前那樣好過了。他便給她講了南汀格爾的故事,
最后又送了她一柄劍,說:“有什么事的話,跟哥哥姐姐們說,好嗎?”
也許這句話在游戲里,等于空談,但陳添還是崴怠
加莎懵懂地點(diǎn)點(diǎn)頭,而那邊,殷綏正用魔法騙小孩兒。孩子們不哭了,被可惡的大人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還一口一個“好厲害”。
陳添跟他說悄悄話,“你的良心不會過意不去嗎?”
殷綏:“不會�!�
陳添:“厲害�!�
最后,陳添和殷綏一起去看了塞繆爾的雕塑�!赌缓蠛谑帧返娜蝿�(wù)還有其他人在做,但在劇情線上,雕塑被冒險者劫走并損毀,此時的雕塑是雪霧城的新城主為塞繆爾重新立的。
穿過雕塑所在的中庭,就是通往神殿的路。陳添看了一眼,岬階約旱摹頒律裾摺憊饣罰到底沒有上前作死。
兩人站在雕塑前,什么也沒說,只是給他也放了一束花和一把糖果。
等到一切忙完,時間也不早了。陳添崞鵠湊事還沒干,又忙著下線跟男朋友視訊,便在隊伍頻道里督促他的隊友。
甜酒販賣:有人從花匠那兒找到培育玫瑰的辦法了嗎?
甜酒販賣:
甜酒販賣:加油,你們可以的。
赫舍爾:你呢?
甜酒販賣:我做好人好事去了,明天西西里特大陸就會流傳我的美名,為我們sweet
shadow爭光。
驚鴻:
十四行詩:厲害啊。
赫舍爾:……
總而言之,陳添毫無心理壓力地下線了,欣賞完男朋友的帥臉,一覺好夢睡到天亮。今天是個大晴天,而且周一了,隊友們都要晚上才能上線,所以陳添打算先去殷綏家看他,免得某個小氣的男人又在那邊說自己不關(guān)心病患。
可出奇的是,殷綏又拒絕了他。
陳添眼睛一瞇,覺得事情不太對勁,立刻打了一個視頻電話過去�?墒且曨l里沒有任何異樣,殷綏就在自己家里,神色如常。
“你在家里藏人了?”陳添小眼睛亂瞟。
“沒有�!币蠼棢o奈。
“那你為什么不讓我去?你不峒我的嗎?”陳添問。
“待會兒有事,要出門,晚上才回來�!�
“哦。”
殷綏見他佯裝無事但嘴角都癟下來了的樣子,哄道:“給你送了吃的,馬上就到了。明天我就去找你。”
陳添這才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地點(diǎn)頭。
等到掛了電話,他盤腿坐沙發(fā)上,托著腮,長吁短嘆,“不就是兩三天沒見到面嗎?人家有正事要辦呢……天吶,我萬一變成了戀愛腦可怎么辦?完了,完了完了,尼古拉斯,你說怎么辦?”
尼古拉斯在玻璃缸里翻了個身,拒絕回答。
另一邊,林瀾正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殷綏,說:“哥,我怎么以前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注重形象呢?你這石膏都好不容易拆了,竟然能拒絕陳添來看你?不就是有點(diǎn)浮腫,看起來有點(diǎn)丑嗎?”
殷綏面無表情,“你懂什么�!�
林瀾:“我比你早脫單!”
殷綏:“哦�!�
林瀾:“陳添又不會介意你一時的丑,說不定還會心疼你�!�
殷綏:“我介意�!�
沒救了,這個男人沒救了。
林瀾大為震驚,竟不知道愛情能把殷綏都改變至此,何等可怕。他猶豫片刻,又試探著問:“那個……上次我還給安姐買了面膜,據(jù)說特別好用,要不要給你也整一個?”
殷綏瞥他一眼,“安姐知道你話這么多嗎?”
林瀾:“告辭。”
再為你操心我就是豬。
游戲里,為自己的愛情煩惱的陳添,帶著富貴去做試煉任務(wù)了。還是毫無花哨的秘境戰(zhàn)場,陳添熟練地?fù)]舞著法杖,一邊施法一邊砸怪。
這秘境戰(zhàn)場就沒有能一次就通關(guān)的,好在富貴經(jīng)過一次次的試煉后,變得愈發(fā)厲害了,主寵之間的配合也愈發(fā)熟練,所以陳添多試了幾次,便在隊友們都上線前,完成了這次的試煉任務(wù)。
所有人湊到一起重新商討玫瑰的事情,令人沒岬降氖牽他們找了那么久都毫無頭緒,反而是新加入的庸醫(yī)為他們帶來了希望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