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沒法愛男人。
陸施寧偶爾心里起奢望，原森對他這么好，是不是也有點喜歡他。萬一能成功呢，萬一。
可他也忘不了很久很久前的那個雨天，少年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回答和雨落的聲音混雜在一塊，驚得陸施寧不敢再說任何話，任何語言都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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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磊在半道醒過來，原森開玩笑說：“兄弟醒醒盹，快到你家了，別再吐車?yán)铩！?br />
張磊暈得要死像條缺水的魚一樣癱在后車座上，陸施寧卻在一旁心驚膽戰(zhàn)。
通常原森平靜敘述一句話時就表明他是認(rèn)真的。如果張磊今天真的吐到車?yán)�，原森說不定會當(dāng)即停車把人踹出去。
畢竟他的耐心真不多，十幾歲時和他爸談不攏就敢直接動手，更別提一個剛認(rèn)識的外人。
好在張磊忍住了，開車門時還嘟囔一句“真他媽冷啊”。
陸施寧心想，命保住就行，不要管冷不冷的了。
可凌晨真有點冷了，他都忍不住劃劃手臂。
“冷就進(jìn)車?yán)�，我把人送進(jìn)去�！痹仆扑�，一手扶著張磊。兩個人差不多的個頭，原森看著結(jié)實多了，身材勻稱有料，相比之下張磊瘦而高，喝醉酒更像彎了腰的竹竿。
陸施寧見自己派不上什么用場索性不跟著了，結(jié)果剛坐車?yán)飪煞昼�，原森就出來了�?br />
陸施寧忍不住問：“他人呢？”
原森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溃骸胺烹娞堇锪��！?br />
“……你讓他自己搭電梯回去？”陸施寧有點不放心，想下車看一眼，原森攔住道，“摁電梯了�！�
“你確定他進(jìn)得了門嗎？”
原森：“那不然？人都醒了，我給他開鎖鋪床脫衣服服務(wù)到家？”
陸施寧知道原森在嘲諷，但還是回答，“他家里有人。”
“女朋友？”原森想都不想接道，“那不是正好嗎，家里有人敲敲門的事�！�
“不是女朋友，他和父母一塊住�！�
原森嘟囔一句“關(guān)我屁事”。
陸施寧：“你說什么？”
“沒什么，祖宗，你能不能別擔(dān)心那些沒所謂的事了，十二點半了，你回不回家？不是明天還上班嗎？”
陸施寧不甘心，執(zhí)拗盯著原森看。
原森任由他看，車開到地方才開口：“回去早點休息，我下周日應(yīng)該能忙完，到時候一起回老家那邊，你這么久沒著家，怎么也得帶點啥回去吧，你別買了，我一道買了。”
陸施寧頭有點大，仿佛又回到那段事事都要被原森管著的時段里。
“你住哪棟？”原森又問。
陸施寧張張嘴巴，還是說了。
“幾樓？”
“……六�！�
“嗯，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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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它就是要發(fā)生
之后的幾天原森都沒跟陸施寧聯(lián)絡(luò)。
倒是張磊第二天就給陸施寧打電話，開頭第一句：“我現(xiàn)在頭要爆炸了�！�
陸施寧：“我?guī)湍愕褂嫊r？”
張磊傻乎乎：“什么倒計時？”
陸施寧：“不是要炸了嗎，數(shù)個321�！�
張磊又開始感慨：“你發(fā)小也太能喝了吧。”
“是你不能喝。”陸施寧問，“你打電話就為了說這些？”
“那倒不是�！睆埨诮K于想到正題，“那啥，就那個，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标懯⿲幨钦娌恢馈�
張磊磨磨唧唧，“就邵清和她對象過幾天要來……”
邵清和陸施寧都是本地人，大學(xué)畢業(yè)后邵清去了別的城市打拼，陸施寧和張磊就留在川洋沒挪窩。
自那場慘烈的暗戀后，張磊面對邵清一直處于一種尷尬游離的狀態(tài)，反倒是邵清很大方，偶爾在學(xué)校里迎面撞見還會敞亮的打招呼。
學(xué)校四年里兩人唯一的交集點就是陸施寧，換句話說——他們分別和陸施寧關(guān)系不錯。
陸施寧上學(xué)的時候還挺愛笑的，是那種極其真誠、漂亮的笑，整個人像裹一層糖霜，淋蜂蜜做的醬，再加上參加音樂社團(tuán)，偶爾活動會亮相，認(rèn)識的人就多，當(dāng)年和副社長關(guān)系也很好，不過后來鬧掰了。當(dāng)上社畜的這幾年客套禮貌的微笑變多了，日常就很少笑了，累得慌。
畢業(yè)后邵清和張磊不見面，張磊單方面的尷尬癥緩和許多，偶爾還會評論邵清朋友圈發(fā)的照片。去年十一月，幾個人拉了個群說有空聚一聚，當(dāng)時群里還有邵清的前女友，后來分了也沒退群，群里就一直沒人敢說話，直到上上個月邵清在群里講：
陸施寧看了眼群列表，少了一個人。
他直接問：
邵清：
邵清：
邵清：
張磊極其直男地發(fā)了倆大拇指。
邵清的前女友也是他們學(xué)校的，學(xué)美術(shù)，屬于另一個院系，大眼睛長睫毛，染了一頭淺金的卷發(fā)，長得很漂亮。
陸施寧對美女都有點臉盲，邵清談過三四個對象，他至今都分不清誰是誰。但是對前女友印象很深。
那天他照常在臺上唱歌，唱完了下來，吧臺前邵清和前女友正在說話，女朋友忽然抬起手幫邵清別過耳邊的碎發(fā)，一下笑得很開心又很溫柔。
后來邵清和她分開，沒有和陸施寧說明緣由卻是最難過傷心的一次。半夜給他打電話哭得非常慘，一開始歇斯底里，最后變成小聲哽咽。
邵清以前分手是單純的難過，那一次卻暴露了脆弱。
陸施寧不知道怎么安慰，邵清鼻音很重地說：“那你講點別的事轉(zhuǎn)移我的注意力吧，隨便什么事都好�！�
他想了想開頭就說：“我喜歡我發(fā)小�！�
手機(jī)那邊靜了一會兒，邵清淺淺的呼吸，“你以為這是個秘密？”
陸施寧那時候已經(jīng)不和原森聯(lián)系了，沒有一個電話、一個視頻，有時也會產(chǎn)生可以愛別人的錯覺。從家那邊聽說原森的近況，原森的媽媽總是抱怨他是個白眼狼。
原森的確像狼，充滿野性甚至狠戾的狼。陸施寧以前常常想，原森父母那樣的性格怎么生出原森這樣一個人，然后又想，只有那樣的家庭才能養(yǎng)出這樣一個人，叛逆的不羈的，隨心所欲又心事重重。
原森說他讀不懂陸施寧，陸施寧其實也沒完全讀懂過原森。朋友和朋友之間總會有些相互隱瞞和看破不說破。
陸施寧至今也在努力維持這表象。
邵清和前女友分開后很久都沒再談戀愛，她以前對戀愛有超乎尋常的執(zhí)著，好像必須身邊有個人在才安心，她努力寵著事事順著結(jié)果一個個都離她而去。
“他們都不理解，我就是想愛人和被愛啊�！鄙矍逭f這話的時候在剪發(fā)，一個甩頭差點讓理發(fā)師心梗過去�！斑@和手涼想揣兜捂手一樣，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陸施寧有點懂得，就像他喜歡原森，喜歡是下意識的事，沒有為什么，它就是要發(fā)生。
陸施寧還以為她們會復(fù)合，結(jié)果竟是邵清先走出來了，瀟灑且無情地把前女友踢出討論組。
陸施寧問：
邵清：
張磊格格不入的分享了一條斗地主鏈接。
過了一會兒張磊：
總之邵清談了新對象，并且說明過兩個月要回來一趟，女朋友是工作認(rèn)識的，還沒來過這邊想來玩一圈。
張磊當(dāng)時答應(yīng)的很爽快，連發(fā)幾條消息：
陸施寧友情提醒道：
張磊又不吭聲了，過一會兒私聊里講：
陸施寧干脆不在群里說話，這樣也不行，張磊還戳他說：
陸施寧是很不能接受別人命令的，工作上的不算，畢竟要吃飯。雖然張磊就這個性格，但他小心眼還記仇，以前聽多了原森的命令，現(xiàn)在才起逆反心理，逆反的對象卻不再是發(fā)小。他回了個好，直接把和張磊的對話截圖發(fā)群里了。
邵清：
張磊在私聊里跳腳，陸施寧拉黑他6小時。
最后兩人脆弱的友誼被一頓陸施寧不愛吃張磊卻非要請的火鍋填補(bǔ)回來。
根本是張磊自己想吃。
反正張磊自己吹的牛逼，自己要的面子，現(xiàn)在邵清和女友真的要回來了，他又怕三個人同行尷尬，想拖陸施寧一起。
他在電話里說：“她倆成雙入對的，我算什么啊。”
陸施寧回：“汪汪。”
張磊：“啥旺？”
陸施寧：“你算狗�！�
張磊被噎個半死，死活要陸施寧跟著一塊去。
“我周日有事。”
“你能有啥事�。坎痪驮诩宜X和洗衣服嗎？”
“回家一趟�！�
張磊不鬧騰了，“那是該回去看看了，那行吧……我再想想咋整�！�
陸施寧說：“沒必要糾結(jié)，邵清壓根不想你去�！�
張磊說：“都說好的……”
“那是開玩笑，她們兩個女孩子，你一個男的過去也不方便。”
張磊還在糾結(jié)：“哎，那她沒明說，我覺得我怎么都要意思一下……”
陸施寧干脆在群里問：
邵清：
陸施寧：
然后他跟張磊說：“看群。”
張磊沉默，十幾秒后開始叫喚：“你又這樣、又這樣！說好了再發(fā)行不行？”
陸施寧果斷掐斷電話。
他從不慣著傻叉。
##
周六晚上原森和陸施寧聯(lián)系，敲定第二天出門的時間。
原森問：
陸施寧坐在床上吹頭發(fā)，吹風(fēng)機(jī)嗡嗡的聲音響在耳邊，一時間有些分神沒注意原森的問題。
原森直接打電話過來。
“怎么不回消息？”
陸施寧抓了抓自己半干的頭發(fā)，“剛準(zhǔn)備回�！�
原森把微信上的問題又問了一遍，陸施寧說：“都行，我家樓下有家包子鋪……”
“別都行，你想吃什么，順道就買了�！�
陸施寧：“包子。”
原森懷疑道：“你又敷衍我。”
“沒有，就包子，包子挺好�！�
“行。”
接著誰都沒說話。
陸施寧看了眼手機(jī)，“你怎么不掛？”
原森好笑道：“干嘛要求我掛電話，你不先掛？”
陸施寧等了兩秒，見原森真的不掛電話便自己按了掛機(jī)鍵。
他們總要在這種沒所謂的事情上較勁。
隔天早上8點，門外響起敲門聲。
陸施寧艱難從被窩里爬出來，站在玄關(guān)處冷靜問道：“誰。”
外面的人：“我�！�
陸施寧把嘴巴抿起來開了門。
他倒是知道是誰，可為什么是這個時間。
“不是說好了九點嗎？”他讓開一步抬頭詢問原森。
“睡不著就提前過來了。”原森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馈?br />
“……我睡得著�！标懯⿲幱行┢鸫矚�，憋了幾秒只說出這些。
原森把包子放到茶幾上，來回環(huán)顧。
“你怎么知道我住這頭？”陸施寧又問。
“不知道啊�！痹D(zhuǎn)過頭朝他笑，“碰碰運氣，先敲的左邊�！�
陸施寧：“……”
單戀！永遠(yuǎn)滴酸痛感（復(fù)讀）
第07章
一部分相連
陸施寧當(dāng)初租房子的時候特意找了一個平米小的，一來沒有更多的錢，二來是他懶。房子大一點就要多掃那一點的地，不如多點時間窩在被窩里睡暖洋洋的覺�；蛟S在旁人聽來這理由多少有點離譜，陸施寧卻是認(rèn)真這樣想的。
原森對他的小窩不是很滿意，坐到沙發(fā)上問：“連張吃飯的桌子都沒有？”
“茶幾就能吃�！标懯⿲幠昧舜椎涂曜�，擺到原森面前再擺自己的。
“我不吃。”
“你吃過了？”
“喝了袋豆?jié){�！痹f，“等回去了再吃，你也別多吃，我媽肯定做飯了。”
陸施寧咬了一口包子，肉餡的，他不愛吃，咀嚼的速度變慢了。
原森看在眼里，推推另一邊挨他近的塑料袋，“這個是素的，就怕你挑。”
陸施寧說：“你跟她講了回去？”
“是啊，說完就嘮叨一堆，聽說你也跟著我才消停�！痹瓎�，“住這兒習(xí)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