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溢滿的魔氣被狠狠踢到那軟腕上,似乎瞬間燃起一道魔火,順著那軟腕往上蔓延,所過之處皆成灰燼,融入海水中。
劇痛之下,章魚甩著所有的腕拼命地在水中旋轉(zhuǎn),掀起滔天巨浪,卻還是滅不了那橙黃巨火,只得釋放出一股純黑墨汁在水中蔓延,往遠(yuǎn)處逃竄。
云識滿心愧疚,圍在懷中的腰肢仿佛一用力就要斷掉似的,她連忙帶著她迅速往水面游。
逆流將女人的玉簪帶下,頓時滿頭烏發(fā)隨著流水飄散,她美眸緊閉,不知現(xiàn)在狀況如何。
月光籠罩著的洶涌海面,云識早已化為原身,左側(cè)狐貍眼下正中心正巧一顆不甚明顯的黑痣,此時卻像是落下的眼淚。
鉆出海面的那一刻,她松開了她的鼻尖和唇,可懷里的反派此時哪里還有呼吸,冰涼的身子無力地伏在她懷里。
她從未想過她的孕反會這么嚴(yán)重,怪她這幾天不夠細(xì)心,根本就沒察覺到。
那一刻,滿心愧疚的疼痛感快將她整個人都淹沒,但她來不及稍作停頓,只能滿眼堅(jiān)定地踏著魔氣往岸上飛去。
她將凌尋莨平放在沙灘上,掌心蘊(yùn)集一股魔氣,緩緩放在了她的腹部,腹部還未顯懷,但那掌心一經(jīng)接觸到,就能感知到其內(nèi)此時瘋狂翻涌著的魔種。
她又感受到鋪面而來的海風(fēng),忽然想到只怕是海馬那天生的戀海因子在作祟。
該死,怎么會遺漏了這一點(diǎn)呢!
云識咬牙看著平靜躺著的凌尋莨,倏地彎腰,一手輕輕捏住她的下頜讓她的唇分開,一手仍舊放在她的腹部。
她輕輕覆上她的唇,用舌尖壓住她的舌,暴露氣道,又從魔元中將源源不斷的魔氣轉(zhuǎn)化為靈氣,通過喉部渡給她,另一只手也蘊(yùn)滿魔氣在她腹部緩緩輕揉。
腹部隨著那輕柔開始緩緩發(fā)燙,腹中的魔種們也開始慢慢安靜下來。
強(qiáng)行逆轉(zhuǎn)魔氣需要承受洗髓一般的痛苦,那細(xì)細(xì)密密的劇痛感爬滿了神經(jīng)骨骼,可如果只是單單安撫魔種,根本不能挽回她。
只怕現(xiàn)在是海水堵住了她的生機(jī),而她不能強(qiáng)行驅(qū)出海水,只能喚醒她被抑制的真元。
云識沒想到那些魔種那么能吃,因?yàn)闆]有外界的營養(yǎng),于是便吸取了反派的靈氣,不知不覺中,原來她一個元嬰大修,卻被這些魔種抑制成了個似乎完全沒有靈氣的普通人。
真是造孽,她造的孽。
她忍著渾身劇痛,想將魔元中的魔氣盡數(shù)轉(zhuǎn)化為靈氣緩緩渡給她,魔元伸出幾個觸角反抗著,她的魂識便有意識地脫離了魔元,將所有魔氣搶了來。
拿來吧你……
可僅僅只是這樣,靈氣也同樣會在她體內(nèi)消散,她必須喚醒她被抑制的真元。
于是她滾燙的一絲魂識便緩緩探進(jìn)了她的識海之中,那熟悉的一樹枯枝此刻毫無動靜,她如入無人之境地穿越枯枝來到她光芒微弱的真元面前,小心翼翼地觸過去卻又全無動靜,只能著急地用魂識纏上她的真元。
魂識卷著濃郁的靈氣,帶著滾燙的溫度慢慢地?fù)嵘先�,緊緊地糾纏著。
直到毫無動靜的真元似乎開始緩緩地吸收著靈氣,許久之后,云識體內(nèi)的魔氣被徹底抽干,魂識依依不舍地離開,但那真元中又忽地伸出一絲散著光亮的小觸角,帶著冰涼的溫度糾纏上來,激得云識從喉中溢出一聲綿長的:“嗯……”
那光芒大盛的真元讓云識知道她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想離開,卻又舍不得,何況那從真元中探
出的觸角像無骨的腰肢一般纏了上來,冰火兩重天的溫度,讓身體輕顫,讓心都要融化。
云識緊閉著雙眼,胸廓難忍地上下起伏著,感受到對方重新恢復(fù)了的氣息,帶著溫?zé)岬臏囟�,她的手不自覺撫上了她柔嫩的臉頰。
她的唇,水潤得像葡萄肉一般,她最終還是狠狠心抽出了魂識,只輕輕咬了一下她的唇肉,便無力地躺倒在她身邊,又用指腹替她擦去唇上的水漬。
云識滿眼歉意地看著她,指腹輕輕撫著她的臉頰,她將已經(jīng)滾燙的臉頰帖到她溫涼的臉上,輕聲喚:“師尊,對不起……”
身邊的女人仍舊雙眸緊閉,只是唇瓣有了血色,呼吸安穩(wěn)。
直到不遠(yuǎn)處破水而出的靈劍,滿身青光地朝著倆人飛來,云識才算是徹底松了一口氣。
想著這青劍定是與她捆綁了生命。
如今她身子變大,弟子服像個迷你服,她干脆脫掉靴子,赤腳踩在沙灘上,忍著渾身余留的疼痛感將凌尋莨抱起來,踩上了青劍。
“我知曉你早就知道了我是魔修,但先將你主人送回,等她醒來我絕不跑,死在她劍下我也無憾了。”
她這樣輕聲說著,唇色蒼白。
不過兩秒青劍便綻放出光芒來,緩緩飛起……
-
青劍沖破結(jié)界,帶著她們停在了尋凌殿前,尋凌殿很小,除了大廳便只有左側(cè)一個寢屋。
打開紅木門繞過珠簾,入目的則是很簡單的裝飾,除了壁上散發(fā)出光芒的鏤空燈,僅有一桌一凳,和一個玉床。
那玉床瑩白透亮。
云識將她放到床上,倆人濕透的衣物與長發(fā)早早經(jīng)過一路的冷風(fēng)而吹干,此時女人冷白的膚色更比那玉床還要瑩潤一般,滿頭烏發(fā)散開,眉眼舒展,唇瓣薄紅。
青劍就佇立在一旁。
云識坐到地上,渾身魔氣已經(jīng)全無,無力地將下頜靠到玉床上,一片冰涼。
又忽然聽到眼前腹中傳來了些微水聲,接著反派的腹部緩緩鼓起。
云識猜想應(yīng)是那些堵在身體里的海水被她的元識驅(qū)趕下來了。
她不自覺地伸手摸到她的腹上,隔著兩層薄薄的衣衫竟感知到了那些魔種們在愉快地玩著水。
“再折騰你們娘親的話休怪我不客氣�!�
云識輕聲說著,唇角卻溢出一抹笑來。
不知她們聽到?jīng)]有,只是似乎有東西隔著腹部與她擊掌一般,格外可愛。
她輕笑著,臉旁邊卻忽然湊出一柄劍來,緩緩散發(fā)著銳氣。
“我不碰她了,再碰就剁手……”云識訕笑著,狐貍眼眸光微閃,連忙收了手從空間里拿出一條被子,邊討好地笑:“嘿嘿,給你主人蓋被子,怕她著涼……”
怕青劍將她趕出去,她連忙將臉靠在玉床上裝睡,又用被子掩飾,手伸進(jìn)被中輕輕捏住了女人的手,那手仿佛柔若無骨一般被她包在手里。
放松下來后,疲憊和疼痛感襲來,她讓自己化為女童模樣,緩緩地入了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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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尋莨是被憋醒的,她仿佛很久沒有這樣睡過了,像是陷入了混沌之中,還做了個羞恥的夢,夢到那次那狐貍精將魂識伸進(jìn)了她的識海中,與她糾纏,可這次又不盡相同。
仿佛通體舒暢,真元內(nèi)的靈氣也恢復(fù)了……
大概是脫離了那股海咸味的緣故,凌尋莨沉思著,而且明明已經(jīng)辟谷很久,這時卻想如廁?
她滿臉緋色地坐起來,手卻似乎被壓住了,掌心里極為柔軟,觸感還肉肉的,偏
頭一看原來是壓了一張小臉,小臉的主人墨發(fā)披散,唯有幾縷碎發(fā)散在臉頰上,而且面色異常蒼白,唇瓣也沒了顏色,看起來楚楚可憐。
凌尋莨連忙抽出手,咬咬牙踏下床打算回來再找她算賬。
云識卻悠悠轉(zhuǎn)醒,立刻猜到了她的意圖,從床下拿出一個罐子,朝她笑得燦爛:“師尊,我早準(zhǔn)備好了�!�
凌尋莨被她叫住,滿眼冰冷地看向她,又掃遍屋內(nèi),最終咬牙扯過了她手里的罐子,語氣里也透著股肅殺之感:“你給我等著,回來我就殺了你!”
“師尊……”云識滿眼受傷。
她則迅速衣炔蹁躚地走了。
“哦?”那一瞬間,云識滿眼又含著深意的笑,將頭靠在玉床上,唇角也勾起來:“我等著……”
……
第十四章
許是體內(nèi)魔氣耗盡,又或許是渾身經(jīng)脈骨骼經(jīng)受過一番疼痛后的疲乏。
窗外已隱隱透出了微光,云識又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混沌。
即使一道劍氣劈來她也毫無所覺,仍舊靠在玉床邊沿,臉蛋因?yàn)槭軌憾⑽⑼癸@出來,肉肉的。
那劍氣卻忽然歪了,只將她垂落的一縷碎發(fā)斬?cái)唷?br />
凌尋莨站在她面前,一雙丹鳳眼里像蘊(yùn)了一汪寒潭,手握青劍,劍尖直指她的眉心。
“你承是不承認(rèn)?”
直到此刻她才發(fā)覺,真元中的靈氣確實(shí)是恢復(fù)了,可也不過表面而已,修為仍舊是被抑制了的,雖普通的御劍與抗敵是可以的,但完全不如以前那般有底氣。
甚至可以說她現(xiàn)在其實(shí)是完全打不過這魔女的,搞不好還會被她所掣肘。
好個狐貍精,分明是早就算計(jì)好了。
想到這她仍舊是咬著牙質(zhì)問她:“別裝了�!�
云識這才悠悠轉(zhuǎn)醒,一雙狐貍眼眼尾微微下垂,眼里盛著濃濃的疲憊感,若是有尾巴,這會兒可能也是垂落到地面微微搖晃著。
“師尊,您又將我認(rèn)做那魔女了吧?”
“師尊,我差點(diǎn)被海水嗆死,這會兒還緩不過來,您能讓我多休息會兒嗎?”她小心地詢問。
凌尋莨則頓了一下,猶豫起來。
她肚子里的孩子對她來說真的那么重要嗎?如果她現(xiàn)在揭穿她,非要和她一較高低,她會不會狗急跳墻,直接把她給殺了……
畢竟這海馬精多的是種,她就算死了,隨便找個女人照樣能生。
而且,她昏迷了這么久,期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她眸光微閃,慢慢地把劍收起來,然后試探著:“你不是被那章魚纏住了嗎,怎的竟還救起了我?”
“而且……我似乎看見你的唇……拉長了?”
“為師還沒怪罪你的冒犯之罪呢�!彼詈笠痪洌喼笔且а狼旋X。
云識連忙笑著回她:“師尊~您眼花了吧?或者是做夢?”
她又微微抬頭,指了指自己的唇,唇色些許蒼白,但仍舊豐潤。
“弟子的唇可短了~”
“而且弟子也只是因?yàn)橐o您渡氣才冒犯的�!�
她慢慢解釋著:“弟子從小在海邊長大,水性極好,本打算等那章魚放松警惕了再逃跑,沒想到師尊您來救我了。”
“我當(dāng)時可感動了,可是又看到師尊您好像溺水了,所以連忙游過去……”
“還好我游得快,上岸后又看到您的青劍,于是費(fèi)勁力氣地將您帶了回來�!�
云識很是委屈:“不信您可以問問青劍……”
“哦~我忘了,它不會說話�!�
她可憐巴巴的視線看在凌尋莨眼中卻成了挑釁。
看吧,我如此漏洞百出你也奈何我不得,還是乖乖的吧,不然我們就拼一拼?看是你死還是我活?
她仿佛看到她在她面前得意地說著。
晃了晃頭,凌尋莨似乎從未有過這樣疲憊的時候。
云識看她似乎不對勁,連忙想站起身靠近她,可反派卻又忽然退后了一步,好像是被她嚇到了。
難道是被她那時候的長嘴給嚇到了?
云識郁悶了,吶吶地喚了她一聲:“師尊,你若是還累的話便再休息休息吧,弟子先出去了�!�
她低頭往外走,卻忽地又被凌尋莨叫住了。
“慢著。”
轉(zhuǎn)過頭又聽到她道:“從今日開始為師教你從最基礎(chǔ)的開始修行,兩月后參加宗門大比,務(wù)必拿到前三�!�
“可是師尊
,才兩月……”云識下意識地反駁,被她冷淡的視線給震住了。
“好吧,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她嘀咕著。
“你說什么?”
“沒什么!”
凌尋莨這才又朝外示意:“你先去外面試著引氣入體,實(shí)在不行就將那把靈劍滴血,靠它引氣。”
“是,師尊�!�
云識掀開珠簾出去了。
屋內(nèi)再無一人的一瞬間,凌尋莨的身體瞬間放松了下來,接著一股濃濃的困倦感席卷了全身。
這是……孕后的嗜睡感?
她有些心累,眉尾的鋒利都瞬間松散了一些,接著給自己用上了凈身術(shù),又換了一身衣物,緩緩躺上玉床。
似乎有東西輕輕地撞上了肚皮,跟以往的劇烈翻滾不同,這回魔種們倒是消停了許多,她將手觸上去,竟還能感受到微微撞擊感,像是連接心臟的跳動。
那一刻,不知心里是何感受,很是復(fù)雜。
凌尋莨緩緩閉上眼,瞬間被那股困倦感包裹,吞噬。
-
“嗯?”
“還好還好,我剛剛都怕死了,生怕師尊把我給殺了,畢竟我現(xiàn)在一點(diǎn)反抗能力都沒有了。”
云識拍了拍胸脯,將軟趴趴的小軟拿在手里,小軟明顯是不想她這個魔修滴血,她也不想強(qiáng)劍所難,于是又問:“怎么引氣入體��?”
“唉�!痹谱R嘆了口氣。
破玉女身后,她的魔功僅僅光是靠打坐修煉,能吸收而轉(zhuǎn)化為魔氣的靈氣簡直少的可憐……
“……”
“買!”云識咬咬牙,但當(dāng)功法拿到手上的時候,簡直無語了。
上面只有一句話。
[倒立即可。]
那功法隨即化為了一抹光點(diǎn)飛進(jìn)她的額頭。
還沒走到前殿,她直接原地倒立試了一下,天旋地轉(zhuǎn)的那一刻,仿佛就有絲絲縷縷的靈氣從外界穿透肌膚,雖不多,但也比沒有好。
云識笑了:“哇,一積分的金手指好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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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窗外泄進(jìn)的陽光將渾身照得暖洋洋的,凌尋莨醒來后渾身舒適,可剛走出殿門,熟悉的桃花香喚醒了那股作嘔感,隨即她竟敏銳地注意到不遠(yuǎn)處桃樹上有一只靈鳥飛撲而下,叼走了樹叢中的一只蟋蟀。
那一瞬間,不知是什么牽動了心脈,讓她的眼眶瞬間酸澀無比,隨即一縷眼淚忽然落了下來。
凌尋莨驚呆了。
正巧從后殿走出來的云識也驚呆了。
師尊這是哭了?是不是受魔種影響��?
她立刻抿了抿唇,跑到殿前一個翻身倒立了起來,朝著反派大聲道:“師尊你看。”
聽到她的聲音凌尋莨僵硬了一瞬,隨即不留痕跡地抹掉眼淚,冷著臉轉(zhuǎn)身,就看到她潔白的褻褲,藍(lán)色的白色的外擺悉數(shù)倒了下來。
她正倒立著,小臉憋地通紅地看著她笑:“師尊你看,想哭的話這樣眼淚就不會掉下來了�!�
凌尋莨:“……”
……
第十五章
那一刻,凌尋莨頗有幾分無言,她腹部微熱,眼眶上的酸澀感遲遲不退,便挪開視線望向天空。
云識則用手撐著,左右搖晃著想吸引她的注意力。
“師尊師尊你看我�!�
“是不是頗有幾分耍戲法的天賦?”
她的聲音稚嫩又帶著天真感,動作滑稽至極,凌尋莨忽然有那么一瞬間想笑,笑這海馬精到底想玩什么,怎么跟個小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