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以為……”小園訥訥地。
葦莊的視線從她的小腿一點(diǎn)一點(diǎn)挪上來,一直到她的眼睛。
小園幡然領(lǐng)悟,與別的同性那種直白挑逗的眼神不同,葦莊看她的目光似乎多了一點(diǎn)欣賞,探究,還有一點(diǎn)別的什么,她識別不出。
“為什么是我?”小園脫口問道。
為什么會和她簽約?
她一直沒有問這個問題。
小園沒意識到自己緊緊地望著葦莊,認(rèn)真研究她每一個反應(yīng)的模樣。
葦莊似乎怔了一下。
這對于她來說太罕見了,可是小園記得,這是第二次自己把她問愣住了。
第一次是她想讓葦莊陪她演《醉逍遙》和男主話別擁抱的那場戲。
還有就是這次。
她心想壞了,不會大老總又要生氣了吧?她正想追著說一句什么來緩解一下即將到來的尷尬時,葦莊說話了。
“我被你吸引�!彼f。
小園懵懵地眨了下眼,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耳朵聽到的字了。
我—被—你—吸——引——
這幾個字配合著天公及時響起的雷聲,猝然砸在她的心口,轟隆隆作響。
她也是看過無數(shù)愛情電影,也親身演過電影,自己也談過戀愛的,可是這一瞬間,小園好像是立在一個蕩漾的湖中旋渦,身體心魂搖搖晃晃,眩暈感朝她襲來。
雨聲更綿密了。
同時,手包也在震動。
屋子里的一切似乎都在旋轉(zhuǎn),旋轉(zhuǎn)的中心是她們兩個。
也許只是小園的錯覺。
可彌漫在她們之間的不知是什么,雨聲,呼吸聲,還有心跳聲,融在了一起。
葦莊的手順著她的裸背滑到了拉鏈處,小園緩緩地轉(zhuǎn)過身,她們都沒說話。
拉鏈往下拉開,她如雪般的脊背幾乎都漏了出來,小園護(hù)住胸前的衣服,能感覺葦莊的呼吸在她的后背游弋。
“我自己來……就可以……”她話還沒說完,再次被葦莊攬入懷里,小園的心跳比之前的還要急速百倍千倍。
接著,她感覺到背上傳來一點(diǎn)柔濕的觸感,小園身體一顫,往后一倒被女人摟住了腰。
原來她的嘴唇如此柔軟。
她吻了下自己的背,又移到了后頸,輕輕的吻疏疏地落了下來,移到了她的耳朵,小園縮了縮身子,不由自主地喘息,手腳發(fā)軟。
這裙子不適合穿內(nèi)衣,她貼的是nubra,她顫顫的手快要按不住布料,流蘇裙往下滑動,沙沙響動,而女人的唇無聲地,緩慢地在她的頸肩徘徊。
小園再次覺得天旋地轉(zhuǎn),某個時刻她的手軟了下去,裙子即將掉落的時候,另外一只瘦白的手探了過來,替她按住了裙子,也按住她胸前起伏的弧線。
她的心砰砰直撞,劇烈到按住她胸口那只手都能感受到,她也能感受到挨著她的是屬于同性獨(dú)有的柔軟身體,還有,葦莊特有的清寂幽靜的香息。
“很漂亮。”葦莊在她耳后說。
小園的臉頓時紅透了。
她沒穿鞋被她抱著,以葦莊的高她大半個頭的高度,肯定什么都看到了……
她知道自己長得好,只是由葦莊的嘴說出來,更是有一種令人心悸的可信度。
空氣里似被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浸透,使得每一次的呼吸都是顫音。
“葦……”小園剛要喊她,到了嘴邊咽了下去。
此時此刻要說什么她了無頭緒,下一分下一秒要發(fā)生什么她隱約知道。
“今晚愿意和我一起嗎?”女人的嗓音從耳后拂過來。
小園看過很多劇本,看過很多電影,在男女主角要發(fā)生關(guān)系時,主動邀請方的臺詞或許沒多大差別,語氣也多數(shù)都是充滿欲望的,勾引的,調(diào)笑的,反正那一時刻,語氣肯定和正常有不一樣的地方。
而葦莊說出來就是她平常的語氣,稍有點(diǎn)清冷,像月光浸染過。
平常到小園禁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誤會了她的意思,于是,她側(cè)過身子去看她。
在她側(cè)轉(zhuǎn)過去的瞬間,她捕捉到了葦莊的微沉,略亂的呼吸。
幾不可聞,稍縱即逝。
兩人的眼波交匯到了一處,呼吸交錯。
小園緩緩轉(zhuǎn)開紅暈滿面的臉,“……我……洗澡�!�
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樣曖昧十足的話,她畢竟臉嫩了點(diǎn),當(dāng)下捂住裙子,從女人的懷里溜出來,直奔浴室。
“刷”地一聲拉過門。
她整個人連同松垮的流蘇裙,沙沙一聲,滑坐在浴室外間的地毯上,連燈都沒有打開。銀色的流蘇裙在不亮的環(huán)境里,像粼粼發(fā)亮的海水,好似她的心情。
突地,外頭傳來聲響,下一秒,浴室連同外間的燈都打開了。
小園接連眨眼,抬頭望去,毛玻璃上印著葦莊高瘦窈窕的身影,她說:“把裙子給我,我讓人送過去給你助理�!�
啊,差點(diǎn)又忘記了。
可想而知菜卷他得急成什么模樣了。
小園站了起來,脫下了裙子,拉開一點(diǎn)點(diǎn)門,將裙子遞了出去。
她不知道葦莊站著的是客廳和浴室相間的暗處,而浴室里頭亮著燈,所以她整個身形,隔著輕紗一般的毛玻璃,隱隱約約透出來。
起伏的,綿軟的,弧形的,半透明的,美好的形體。
玻璃門如皮影幕布翻開了一點(diǎn)點(diǎn),雪白的手腕將裙子送出來。
葦莊的視線從門上收了回來,接過了裙子,那玻璃門輕輕地又推回去了。
小園看著門上的影子走遠(yuǎn),她抿了抿唇,有些想笑。
天啊,大老總居然給她收拾首飾和裙子,她太榮幸了吧?
她越想越覺得好玩,心湖間像是涌起一朵朵,調(diào)皮地滾來滾去的浪花,禁不住捧著臉輕聲地笑起來。
葦莊將小園的裙子,和鞋子疊放好,找出一個首飾盒,裝好她的首飾,一齊放入小園先前找出來的牛皮袋里,接著撥通了管家的號碼。
這一系列動作她做得自然,絲毫不覺得有什么不合適的地方,沒過多久,這一個牛皮袋就送走了。
管家極少這么晚還接到她的電話,拿著牛皮袋,他已經(jīng)叫人在外頭等待,直接送到目的地。
他從電梯下來,走到了入戶大堂里,他的呼機(jī)響起,他接起來,是地下室的入口保安,說有人想要拜訪他家雇主,天色已晚,保安不便直接打到業(yè)主家。
管家覺得奇怪,便問是什么人。
保安說姓葦,說是業(yè)主的家人,不過看著態(tài)度不太友好。
管家遲疑了一會,也不敢不轉(zhuǎn)達(dá),撥電話聯(lián)系他家雇主。
這個時間,葦莊正在用手機(jī)與人聯(lián)系,此刻正是北美東部時間的早上。她不喜歡發(fā)文字,于是發(fā)了一段語音,“Jim,找個時間給我電話,我有事情找你�!�
她剛發(fā)完不久,室內(nèi)電話就響起來,于是放下了手機(jī)。
發(fā)過去的語音很快有了文字回復(fù)——
大姐,大姐,我剛醒,啥事吩咐弟弟我?
葦莊站著聽管家的電話,眉間微蹙了蹙,向房間里看了一眼,才說:“好,讓他到32樓等我�!�
這棟豪華公寓樓一共35層,從32到35層,都屬于葦莊的。
放下電話,她看了一眼表,時間太晚了,外頭雨聲瀟瀟,還有雷鳴,她不太喜歡這種天氣,她回到剛才的屋子,打算和小園說一下情況。
浴室里燈亮著,隱約還有水聲,她還沒洗完澡。
葦莊原地站了一會兒,有點(diǎn)新奇的發(fā)現(xiàn)。年輕的女孩之前只在這屋子呆過一晚,而今晚還沒過去,她卻覺得這間房子有了活潑靈動的氣息。不過,她眸光掠過仍放在中間的床,要為小園換個位置,要不然她會睡不好。
她本來想等小園出來,突地,外頭傳來的門鈴聲,她眉頭微挑,朝外走了出去。
浴室里熱氣騰騰,小園從淋浴間出來,裹著大毛巾。她撥了撥打濕了的發(fā)尾,梳了梳頭發(fā)。
洗得有點(diǎn)久,主要是為了平復(fù)過于緊張的心情,她隨意護(hù)理了下肌膚,這才推開了玻璃門。
房間里沒人,她到衣帽間里去,在一排睡衣家居服里來回繞了一圈,挑了身長衣長褲的。
換好之后,轉(zhuǎn)身剛好瞧見了穿衣鏡里的自己,她撓了撓自己紅粉粉的臉,深深吐出一口氣,這才走了出去。
等她一路走到了客廳,看到了葦莊的身影,她剛翹起唇角,下一秒,神情就僵住了。葦莊對面的男人也看過來,面色陡然一變,頗為震驚地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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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夜色籠罩之下的整座申城,
寒風(fēng)颼颼雨瀟瀟。
天氣不好,飛機(jī)晚點(diǎn),
葦家寶到的時間太晚,好不容易得到了允許進(jìn)了樓。
這地方他來的次數(shù)一只手就可以數(shù)出來,而且去的都是32樓,反正既然管家和她通電話,那她肯定還沒休息,不算打擾,他從保姆電梯搭著上去。
他猜葦莊在33樓,上來使勁地按門鈴。
果然門打開了。
葦莊站在玄關(guān)處,眉目冷淡地望著他。
葦家寶直接邁了進(jìn)來,
哈哈一笑摸摸腦袋,
“樓下沒吃的,
我餓死了,
今天都沒吃�!�
他頭側(cè)一側(cè)看自己的肩膀,笑嘻嘻,
“外頭的雨真的很大�!�
他邊說邊走進(jìn)來,
“這里……”
“餓你就找管家,下去吧,
我要休息了。”
“我突然回來你不生氣?”他刻意忽視葦莊語氣里的不歡迎。
葦家寶身量頎長,比葦莊還要高半個頭,聲勢卻弱弱的,狀若撒嬌的,
“你不要生氣啦,我這次的作品很好,
得到表揚(yáng)了,
想讓你看看嘛�!�
UCLA(加州大學(xué)洛杉磯分校)大電影系非常有名,
培養(yǎng)出來的人才是好萊塢電影學(xué)院派體系的生力軍。
葦莊送他去學(xué)習(xí),證明了對他寄予厚望,他是很開心的,也想借機(jī)和她親近。
他正想說什么,突地目光一頓,朝她身后看去。
……
他用力眨眨眼,一瞬間以為自己眼睛出了問題,再定睛一看,真的是向小園。
微微潤濕的長發(fā)披著肩,白色長袖睡衣褲雖簡單,穿在她身上卻讓人移不開眼睛,而且她還帶著一身沐浴后的清香。
無數(shù)信息瞬間涌入他的腦海,讓他驚駭?shù)卣f不出完整的句子,
“你,你……”
他不敢置信地轉(zhuǎn)向了葦莊,“seriously……”
向小園也很驚愕,她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識看向了葦莊。
葦莊的眼睛直視著葦家寶,從自己的角度看過去,她的臉色不太好看。
小園想嘗試著說句什么的時候,卻先一步聽到了葦莊的嗓音,仿佛往常的清淡沉定,“小園。”
可好似飄了過來,附在她耳邊輕語和安撫,她看向自己說:“你先進(jìn)去。”
她幾乎同時點(diǎn)了下頭,立刻轉(zhuǎn)身。
明明是如此緊張的場合,她這一瞬間的腦海里卻被“她叫我的名字”“第一次叫我名字”“原來我的名字從她嘴里說出來是這么感覺”等等反應(yīng)占滿了。
“等等!”葦家寶的一聲怒喝再次驚到了她,“你說清楚再走!”
“不需要和你交代�!彼牭饺斍f冷聲道。
小園并不想?yún)⑴c他們姐弟兩的事情,何況葦莊讓她進(jìn)去,她就想走快點(diǎn),趕緊撤離現(xiàn)場。
“為什么要她走,”葦家寶在她身后大笑說,“你怕她知道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嗎?”
“喂,向小園,我還以為你是真有骨氣,誰知道,哈哈,”他大笑,“你是爬上我媽的床!”
此話一出,仿佛擲下一顆炸彈。
小園停下了腳步,緩緩回頭。
葦家寶抬著下巴望著她,外頭暴雨如注,他臉上帶著憤恨的神情,嘴角卻含著一絲快意的笑。
他不好過也不讓別人好過的快意。
他還嫌不夠,“瞧你這樣子,你還不知道?她是我親媽!”
“嘖嘖嘖,你果然好手段……”
“葦家寶�!�
小園瞧著葦莊走過來站在自己面前,似擋著葦家寶的視線,她的聲音仍然是冷的,沒什么起伏,“行了,出去吧�!�
燈光落在她的肩膀,印出了瘦削柔和的輪廓。
一剎那間,像有什么在她的喉嚨刺了刺,她忍耐著擰著眉,轉(zhuǎn)身跑向了屋子。
葦家寶并沒有停止,后續(xù)的話還流蕩在空氣里,肆無忌憚地飄到她的耳邊,
“所以讓我去加州,是為了不讓我對她動手吧?”
“我說呢,孫芯的資料怎么會突然爆了出來,原來如此……”
“你是什么時候看中了她呀,你可以和我說一聲呀,我當(dāng)然讓親媽��!”
“不就是一個女人……”
“夠了!”葦莊說,眸子里盡是料峭刺骨的寒意,“我讓人送你出去,立刻走�!�
“憑什么!葦莊!你親生兒子是我!你為了給你女人出氣,把親生兒子送到鳥不拉屎的地方!這么喪盡天良的事情你都做得出……”
一字一句小園聽得清清楚楚。
她的心跟著這些爭吵也越繃越緊,聽到“鳥不拉屎”,用力搖搖頭。
葦家寶去UCLA的消息是拍《醉》的時候鄒一蕊告訴她的,那學(xué)校的戲劇電影電視專業(yè)都很有名,在加州洛杉磯的Westwood,怎么會是偏僻的地方?而且據(jù)說葦家寶從小大部分時間就在國外生活,讀書也是在國外,比起國內(nèi),他更適應(yīng)外頭的環(huán)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