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如今七疏要帶走謝天行,應(yīng)該是將他帶回陣師會處置。
就在謝天行準備聽話跟他走時,另一邊看臺上傳來聲音。
——“各位,且慢。”
祁念一眼神冷了下來,看著一旁虎視已久的南境諸人悠哉前來。
為首的聞仲平,態(tài)度尚且算得上溫和,先頷首致禮,再對七疏真人道:“這位真人,不知可否容我同這位小友說上幾句?”
他裝模作樣地嘆息道:“實不相瞞,此次出行,除了為帶族中年輕人游歷一番,見見世面,最重要的目的,是尋找我聞家家主失散已久的幺子。
方才,我們用南境特有的血脈牽引術(shù)探測了一番,發(fā)現(xiàn)這位小友同我們似乎有血脈關(guān)聯(lián),敢問小友,令尊可是姓聞?”
聞仲平看似一副溫和忠厚好說乎的模樣,實則神色無比篤定。
沒想到,他們此行這么順利,適逢這個小子遭遇困境。
如此情形,一邊可能是自己的家族血親,另一邊則是要至他于死地的人,但凡有腦子的人,應(yīng)該都知道怎么選。
七疏真人聞言,怒道:“我們陣法師清理門戶,有你們南境這群外來者什么事?!你們?nèi)绱苏f,莫不是想要包庇這小子�!�
聞仲平身后,聞新靈笑瞇瞇道:“真人言重了,我們并無包庇之意,只是適逢如此情形,總要先弄清楚我們想要知道的事情,若好不容易找到的親人就這樣死在了外人手中,那可就太遺憾了�!�
她轉(zhuǎn)頭對謝天行道:“這位哥哥看著和堂兄也有些相像,我們南境的血脈牽引術(shù)還從未出過錯,這位謝小哥應(yīng)當就是我們那位流落在外已久的小叔的孩子了�!�
她此言,本為暗示謝天行,無論真假,我們這群人是站在你這邊的。
卻未料,謝天行冷淡道:“抱歉了,家父姓謝,土生土長的中洲人士,從未去過南境,也不認識南境人�!�
聞仲平篤定的神情有一瞬僵硬。
聞新靈有些愕然,連忙道:“或許只是令尊并沒有將身世告知而已?聽說當年小叔和祖父之間有些理念不合,故而小叔年輕時離家,多年未歸。如今祖父年邁,對于當年的事情已經(jīng)不打算再究,只想見一眼小叔,如此而已。”
她殷切問道:“不知小叔如今可還安好?”
謝天行緩緩抬眼,第一次正視這個生的嬌軟可愛的小姑娘。
若不是早在幾月前,他們第一次動用血脈牽引術(shù)時,就已經(jīng)被江老感應(yīng)到,江老告知了他南境那些家族的真正面目和血脈牽引術(shù)的真正用途,此時此刻,他說不定真的會被這幫人慈善親和的面目所欺騙。
“我說了,我不是�!�
他一字一句,格外堅定。
此時,江老終于掙脫了謝天行封于自己額心的白色陣盤,見此情況,破口大罵:“這幫不要臉的東西!扯了張大旗,就是為了把你騙回去給他們當養(yǎng)料而已!你可千萬不要相信啊�!�
“被陣師會帶走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如果是被這幫人帶走,那就真的死路一條了。”江老緊張地說。
七疏瞇起眼,冷聲道:“我怎么不信還有這么巧的事?你們初出南境,就正好碰上了南華論道的最后一場斗法,偏偏斗法者還是這小子,然后你們又正巧用了血脈牽引術(shù),如此就找到了他?這山下茶肆的說書先生編的都比你們說得真!”
聞仲平溫聲道:“確實事情太過巧合了些,若非發(fā)生在我們身上,我們也是不會信的。但無論這位小友再怎么反駁,稱并非我族人,卻無法解釋他這滿頭白發(fā)的來由,對吧?”
聞仲平了然道:“各位有所不知,我族族人掌握一種秘法,一旦自身血脈被真正激活,滿頭青絲就會變?yōu)榘装l(fā),這是我族特質(zhì)。”
他這樣說來,眾人懷疑的眼神漸漸轉(zhuǎn)為信服。
確實,即便是少年白頭,也不會像謝天行這樣,他這一頭的白發(fā)就像是與生俱來一般,雖然他們看慣了謝天行黑發(fā)的樣子,驟然見這白發(fā)卻也并不覺得奇怪,而是覺得,他似乎就應(yīng)該是這個樣子。
“你們這么說,我倒有些奇怪了�!逼钅钜挥犎坏�,“你們這一行人,未見一人生有白發(fā)。怎么,這白發(fā)在你們族內(nèi),難道還是選擇性出現(xiàn)的?”
不僅聞仲平,他身后所有的青年男女臉色都有些難看。
聞新靈眼神陰郁一瞬,盯著祁念一的眼神讓人心底有些發(fā)寒。
這番心聲全被祁念一收入耳中,于是她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如天機子所說,南境諸人就是當年白澤之死的元兇,那這些聞家人,所傳的血脈之力體現(xiàn)的特征,就在毛發(fā)上。
這樣看來,謝天行應(yīng)該確實同聞家有些聯(lián)系,只是可惜,這些人并非真的是來認親的,而是來要他們命的。
“江老,我知道的。”謝天行的聲音極慢又極清晰,他說,“我記得這個聲音�!�
十幾年前,在中洲截殺他們一家人的那群人中,有一個人的聲音,和為首的聞仲平一般無二,他絕不會認錯。
這個人,就是害得父親自爆的元兇。
他眼底的仇恨一閃而過。
眼見兩方對峙,各不相讓,莊鈞出來打圓場:“我們也并非不相信諸位所言,只是這所謂的血脈牽引術(shù),我等從未聽說過,不如各位給我們演示一番,也好服眾,諸位看如何?”
聞仲平眼底生出一絲不耐,卻仍是抬手,喚來身后的年輕男子:“阿焰,讓他們看看�!�
聞新焰應(yīng)聲上前,拿出的正是先前祁念一看到的圓盤。
他低聲說:“只要將血液滴在指針中心的凹槽,再甫以法訣,就能連接在場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
聞仲平滿意道:“各位看到了?若有不信者,可以當場試驗一番�!�
“我來�!庇裰劐\御劍而上,他僅用意念一動,就將手臂劃了一道小口子,一滴鮮血落在指針凹槽處,聞新焰掐訣施法后,指針晃悠悠地轉(zhuǎn)向了不遠處的玉笙寒。
而他們兩人,確實是親兄弟。
莊鈞神色明晦不定,讓人上前辨明真?zhèn)�,確認無誤后,也只能作罷。
聞仲平便又道:“阿焰,滴入你的血液,給你這位堂兄演示一下�!�
聞新焰有些猶豫,他想說直到剛才他們使用血脈牽引術(shù)時,出現(xiàn)的結(jié)果都有兩個人,這次該如何是好。但他在聞仲平的眼神中閉了嘴,依言照做。
被這么多人注視,聞新焰還有些不習慣,埋著頭劃破了無名指,擠出一滴鮮血點在圓盤指針的中心,隨后單手掐訣。
那確實是一個在場所有人都從未見過的法訣,片刻后,圓盤上的指針開始左右轉(zhuǎn)動。
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圓盤上的指針,也確實如聞仲平所說,指針被滴入聞新焰的血液后,彈了下,慢悠悠轉(zhuǎn)向謝天行的方向。
“這、怎會如此?謝道友真是南境這群人的血親?”
七疏眼神劃過冷光,以為這群人是要包庇血親,正欲開口,卻發(fā)現(xiàn)那圓盤上的指針,抖了一下,又轉(zhuǎn)向了另一個方向。
那指針,又轉(zhuǎn)向了祁念一的方向。
然后像是無法做出選擇一樣,在兩人之前來回轉(zhuǎn)動。
祁念一緩緩吊起眉峰:“諸位,這又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想說,你們族中還有另一個失散已久的親人,我也是你們你們的族人不成?這未免有些可笑了。”
聞仲平卻是笑道:“照理說,我們的血脈牽引術(shù)從未有過錯誤,指針會有這樣的變化,只能說明小友確實同我族有些關(guān)聯(lián),不如一道前往,也好將自己的身世搞清楚�!�
原來這才是他的如意算盤。
祁念一平靜道:“您是覺得,我對自己身世的了解,不如您這個外人來的清楚?”
另一邊,聽聞她說的話,身上纏滿了繃帶的蕭瑤游忍不住笑了起來。
聞仲平眼神不咸不淡地掃過去,蕭瑤游卻并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笑得盡興后才說:“抱歉,我只是覺得有些好笑,你們都是這樣信口一說,就能將旁人認定成為自己的族人嗎?若是如此,那豈不是只要你們愿意,全天下都能是你們的族人?”
聞新靈笑眼中劃過一絲冰冷,她頭也不回,反手一擊,在場眾人都沒想到她會突然發(fā)難,來不及防備。
那枚飛鏢速度之快,人眼都無法捕捉,頃刻就要沒入蕭瑤游的喉嚨,卻聽“�!钡囊宦�,飛鏢被打落絕崖。
蕭瑤游身前,聞新靈射出的飛鏢在慕晚的長刀上留下一個白痕,慕晚收起刀,轉(zhuǎn)眼間,楚斯年黎雁回還有一群青蓮劍派的劍修就已經(jīng)護到了蕭瑤游的身前。
慕晚冷聲道:“對沒有還手之力的傷者出刀,無恥之徒�!�
莊鈞表情冷了下來:“幾位,這是談不攏就要出手傷人了?”
聞仲平笑道:“我家阿靈年紀輕,小孩子心性,聽不得有外人對我族不敬,這才急躁了些,還請各位莫怪。不過——”
他話鋒一轉(zhuǎn),眼神冷了下來:“我族威名,確實不容褻瀆,我等不過是要替老家主尋親,各位如此相待,看來是不太歡迎我們了�!�
他化神境藏鋒期的靈壓毫無顧忌地釋放出來,令在場所有人都冷汗直冒。
見龍門階段,就只有一個化神境,是因出鞘和藏鋒的修為差異可以用天差地別來形容。
如今的魔尊和佛主,大陸上其他已知的雖未突破至太虛,但卻能同太虛一戰(zhàn)的化神境大能,皆為藏鋒。
藏鋒期的化神境修士,在見龍門境界中,也是最強的那一批,全大陸人數(shù)屈指可數(shù)。
尋常宗門能有一個藏鋒期的化神境修士,早就被供起來了,也不知這南境究竟藏了些什么樣的老怪物,竟然讓藏鋒期修士帶著一群小輩出來游歷。
聞仲平撫著胡須,滿意地看著自己造成的壓迫,對著祁念一和謝天行伸出手來:
“兩位,不要掙扎了,就同我們走這一遭吧�!�
他沒有注意到,祁念一和謝天行兩人手中都捏了半枚造型奇異的令牌。
也沒有意識到,就在剛才雙方對峙的時候,臺下那似乎和這兩個年輕人同出一門的小輩,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站到了這兩人身后。
又或許是因為他自恃是在場修為最高者,即便這群人真的想要反抗,也奈他不得,所以他根本就不在意,他們想要做什么。
在可怕的藏鋒期靈壓之下,聞仲平伸出的手似有虛影,在兩人頭頂凝結(jié)成一雙陰云似的巨手,就要向他們兩人抓來。
電光火石間,祁念一和謝天行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
多年同門的默契并不是假的,就在瞬間,謝天行雙手結(jié)陣,陣盤將在場所有滄寰弟子全都包裹,他清嘯一聲,似有聲波陣陣,阻了聞仲平一瞬。
祁念一迅速拔劍而起。
實力相差太過懸殊,她傾盡全力的一劍也乃不得聞仲平分毫。
聞新靈站在聞仲平身邊,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她嬌聲說:“哥哥,你看他們掙扎的樣子,真的好可憐啊�!�
聞新焰悶悶地嗯了一聲,并未接話。
聞新靈于是嗤笑:“哥哥還真是個無趣的人�!�
場面甚至算不上膠著,應(yīng)該說是聞仲平一人以壓倒之勢制住了所有的人。
仙盟礙于南境的隱藏實力,并不敢真正和他們翻臉,舒辰君變了臉,剛拔劍而起時,就被聞仲平一道靈壓制住,無法動彈,余東風也是同樣。
這兩人也都是化神境強者,聞仲平甚至都沒有出招,就已經(jīng)讓他們沒有還手之力。
這時人們才意識到,哪怕同為化神境,出鞘和藏鋒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聞仲平好整以暇地看著這群滄寰的小輩全力反擊,甚至還有心抽空為族中小輩指點一二:
“有同門之誼固然好,但也要學會分清形勢,如果像他們這樣,費力做些螳臂擋車的行為,不過是吃力不討好而已�!�
“就比如,像這樣——”
聞仲平眼中含笑,空中的巨手又往下壓了一寸,在場元嬰境以下的修士皆是口吐鮮血。
他像是看著一群不起眼的螻蟻一樣,準備簡單地捏死這群螻蟻時,聞新焰低聲道:“平叔,我們不過初出南境,尚且不知境外的底細,如此貿(mào)然行事,恐會引起眾怒�!�
聞仲平失望道:“阿焰啊,我早說過你性子太過平和懦弱,難當大任。我們雖久未出境,但對于一個修士而言,真正重要的是什么?不過飛升而已�!�
聞新靈笑道:“如今境外靈氣斷絕,所有飛升的希望都系于我們南境,境外之人哪怕再強,也無須在意,畢竟不能飛升之人,壽數(shù)終有盡頭。我們哪怕是拿出一丁點小利,也足夠平息他們的怒火了�!�
“對不對啊,平叔�!甭勑蚂`撒嬌似的問道。
聞仲平滿意地頷首:“阿靈說的很對�!�
他如此說這,空中的巨手漫不經(jīng)心地合攏手掌,卻未料到,那巨手竟然像是被什么止住了步伐一樣,難得寸進。
聞仲平冷眼瞥去,卻見這群他并沒有放在心上的小輩,站位頗有些奇特。
滄寰眾人以謝天行為首,其余所有人皆在陣盤上依據(jù)自己的靈根站定了對應(yīng)的宮位,謝天行雙手結(jié)陣,從他們腳下浮現(xiàn)的,竟然又是一個五行連陣。
有著更多修士靈力的加持,五行連陣能發(fā)揮出超過謝天行一人三倍以上的實力。
而唯一不在陣中那人,就是那個眼纏黑紗的小姑娘。
她持劍立于水陣的潮頭,腳下水陣的浪潮似有意識,每一次變幻都恰好迎上了她的腳步,送她迎風直上。
聞仲平感受到,就在這一刻,這群小輩的修為全都瞬間暴漲,和先前簡直不是同一個人。
空中的巨手被祁念一一劍斬破,藏鋒期的靈壓讓她每向上一步,心臟都像是要被捏碎一樣的劇痛。
身后所有滄寰弟子的靈力,通過謝天行的陣源源不斷地向她輸送而來。
她和謝天行手中一人各持半個令牌,謝天行是滄寰首徒,也就是大家心中默認的滄寰未來掌門,他手中的半個令牌,能引動滄寰的護體靈陣,將在場所有滄寰弟子的靈力凝聚起來。
而滄寰除了掌門外,還有首座。
此前的滄寰首座是墨君,在墨君閉關(guān)后,首座轉(zhuǎn)交到了溫淮瑜手中,而祁念一,就是滄寰欲培養(yǎng)的下一個首座人選。
但也僅限于此了。
她斬碎巨手后,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卻眼睜睜看著空中的巨手再次凝聚起來,即將把她抓在手里。
就在所有人心生絕望之際,卻又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祁念一身上,再次爆發(fā)出了強橫的靈壓。
這股靈壓越過她原本元嬰境的境界,沖破龍門,越過化神,竟還在向上漲,最后漲至藏鋒期才稍稍平息了下來。
重新凝聚的巨手頃刻煙消云散。
在眾人驚駭?shù)难凵裰�,祁念一立于空中,周身泛著玄色的恐怖靈壓。
她右手持劍高舉,神情淡漠不起波瀾,隱約間,眾人似乎看到她背后閃爍著一個持劍的虛影,那虛影太大,巍峨如山,讓人不敢直視。
她甚至都未曾張嘴,帶著神圣力量的聲音卻自四面八方而來,讓所有人的元神都為之一痛。
“動我主人者,死�!�
第60章
半壺清酒
自祁念一參加南華論道以來,她和神劍非白就一直為人津津樂道。
人們討論過無數(shù)次,何為神劍,神劍和其他的靈劍又有什么不同?卻終究沒能得到答案。
久而久之,沒能拿到神劍的劍修們也就不那么遺憾,自己沒能成為神劍之主了。
至少到目前為止,祁念一表現(xiàn)出來的實力,都是因她本人天賦極高且勤于修煉所致。神劍非白對她而言雖有助力,卻對于她如今取得的成績并沒有起到?jīng)Q定性的作用。
雖然非白出現(xiàn)時,總會引得群劍臣服,但只要靈劍的劍主元神和心境足夠強,雖在劍力上仍有所差距,卻并不會影響到對戰(zhàn)的關(guān)鍵。
傳聞中的神劍非白,縱然承擔著斬天梯的宿命,或許對于深淵天梯有著不一樣的作用,但是這樣的效用在人類身上表現(xiàn)得并不突出。
于是人們覺得,神劍二字,可能也就是個噱頭罷了。
直到此刻,大家才真正意識到,何為神劍真正的威力。
巍巍煌煌,日月為之退避。
這把劍第一次在所有人眼中,展露出它真正的鋒芒。
元嬰境的劍修用神劍,和藏鋒期的劍修用神劍,其勢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劍鋒之下,一切反抗之心都會化為齏粉。
神劍被祁念一所持,高舉過頭頂,劍鋒的光澤令人一陣膽寒。
非白出鞘的這一瞬間,所有人,包括南境諸人所持靈兵全都戰(zhàn)栗起來,不僅是劍,刀與槍、鞭與斧、一切的靈兵都俯首稱臣。
很多修士第一次感受到來自自己靈兵的意志,感受到的唯一,竟然就是戰(zhàn)栗。
不僅這小小的南霄山脈,這縷劍光穿云破日,蓋過了太陽的光輝。
這一刻,東至滄寰終年積雪的山巔和拍岸不絕的浪潮,西至云崖山罡風不止的枯枝,北至魔域與佛國經(jīng)年不休的吟誦。
從未與外界交流的南境人民也都在此刻抬起頭,和此時身至南霄山脈的南境眾人一道同沐這劍光之下。
整個大陸的靈兵都在同一時間發(fā)出戰(zhàn)栗的震顫,那靈兵的嗡鳴聲似在害怕,又似在俯身恭迎。
恭迎王者歸來。
這才是真正的神劍。
聞仲平不知道,眼前不過元嬰境的螻蟻為何能夠瞬間將修為連越數(shù)級,到了和他相當?shù)木辰�,但此刻,就連他自己心中也已經(jīng)生出了難以戰(zhàn)勝的心情。
他暴呵一聲:“阿焰,退到我三丈以外!”
聞新焰連忙拉著聞家所有的小輩退避,聞仲平反手一掌擊中自己的胸口,吐出一口血,他大拇指一抹,將心頭血點于額間,嘴唇默動,不知念了什么法訣,周身氣勢竟又往上躥了一些。
他頭發(fā)迅速變得全白,就和謝天行的白發(fā)一樣。